数日后,郭嘉并雪蝶等人大胜而回。步度根因麾下匈奴旧部临阵倒戈而损失惨重,只得带着本部残余兵马望属地仓皇逃窜。
栾提于夫罗带着虎、豹二子面见曹操,表示甘愿臣服,并尊曹操为“天单于”。曹操自知身为人臣,不可僭越,便只受降书不受尊号,并命于夫罗即日率兵返回漠北,非传召不得再入中原。于夫罗跪拜于地,连连称是!
当晚,曹操设下酒宴为众人庆功,自己却没有出现在席上。
见曹操未至,雪蝶退出席来,在府中四下寻找,终于在典韦的灵堂前寻见了曹操的身影。此时曹操正独自一人坐在屋顶的瓦片上,如水的月光下,曹操将双手抱在眼前,像是陷入了无尽的沉思。
见此情景,雪蝶飞身而上,来到了曹操的身后。
“哦...是雪蝶呀...”曹操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吉利....”雪蝶一面轻声的呼唤着,一面缓缓地坐在了曹操的身边,“还在为典韦将军的故去而伤神吗?”曹操没有回答,只是将双眼转向了月光。
“明天...我就要随父亲一起返回漠北了...”雪蝶的声音很轻,任谁都可以感觉到她心中的那份不舍。曹操转过头来,看着雪蝶眼中闪烁的泪光,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泛起一阵绞痛。
“对不起...雪蝶...”曹操轻声叹了口气,“我曹操生于乱世,当以国家为重、百姓为先,匈奴一族若久留汉地势必会引起百姓的恐慌,甚至会传出各种流言蜚语。所以,你们必须得回去!此时的国家已经分崩离析,但这只是属于我的战争,而不是你的!”
沉默了半晌,雪蝶突然擦了擦泪痕,转而露出一丝笑容,“哈哈,放心!怎么说我也是和你成过亲的人!既然成过亲,我们就是夫妻了,自然要替你分忧!”听了这话,曹操转过头来,一脸愧疚的看向雪蝶,却发现她早已经泪流满面。“吉利...你知道吗...”雪蝶努力着让自己微笑起来,“按照我们族人的规矩,既然我已经和你一起拜过长生天,那么我就永生永世是你的妻子了,而且,终生不会再另嫁他人!所以,作为你的妻子,只要有我在,就绝不会允许族人进犯中原!”“雪蝶....”闻听此言,曹操满心的难过,却又不知该如何回答。“没关系的,吉利...”雪蝶想起与曹操相识的种种,慢慢地把头靠在了他的肩上,“一辈子只要有一个真心爱过的人就足够了,我很幸运这个人是你!吉利,你值得我用一辈子去守候...”曹操本欲劝她几句,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将她搂在怀中静静地看着月光...
目送着匈奴大军渐渐远去,曹操的眼神变得愈发坚定。他命臧霸将此次出征所余全部兵马带至洛阳,统一由星彩指挥,令她镇守洛阳城,并教于禁与臧霸二人辅之,自己则与郭嘉、夏侯惇和许褚带五百军士护送典韦灵柩返回兖州。
闻听曹操归来,兖州军民异常欢喜,纷纷箪食壶浆来到城外相迎。
荀彧携众人并列而来,与曹操相见,一时间激动的流出泪来,“恭喜主公迎接圣驾、讨灭匈奴,此等功勋纵是周公、吕望亦不如也!”听了这话,曹操只是勉强微笑着点了点头,因为典韦的离开,曹操的心里仍然解不开那个心结。时馨儿在侧,只见她手中捧着两件棉衣,快步来到了曹操面前,开心的说道:“大人您总算回来了!如今天气转凉,我给您和哥哥每人做了一件棉衣,您来试试!”曹操颤抖着伸出双手,将棉衣披在身上,轻轻地说了一声:“谢谢你,馨儿...”看他情绪如此低落,馨儿一脸的疑惑,随即又左右看了一番,不禁茫然的问道:“大人,我哥呢?”听了这话,曹操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抽噎着说道:“对不起...馨儿...”馨儿呆立在那儿,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就在这时,一旁的许褚突然大声哭号了起来:“典韦啊!典韦!不是说好了平定乱世以后我们一起种田的么!!你怎么就先走了呢!!!”听他这样哭喊,众人都大吃一惊,这才留意到曹操身后不远处的那一口棺材!
馨儿看着那口棺木,机械般的摇了摇头,随即自言自语道:“不...这不可能...我的哥哥天下无敌,他怎么会死呢....”虽然嘴里这样说着,馨儿还是慢慢的来到棺木前。此刻,她多希望哥哥可以突然蹦出来并告诉她这只是一场玩笑,“我不会怪你戏弄我的,真的不会...”馨儿在心里默念着,但典韦却终究没有出现。“哥哥!!”馨儿大叫一声,扑倒在棺材上失声痛哭了起来。见此情景,曹操顾不得众人,只是走上前去,从后面将馨儿捧在怀中,嘴中轻轻念道:“对不起,馨儿...典韦是为了我而死的...”听了这话,馨儿突然直起身来并擦了擦眼睛,努力让自己停止哭泣,随后坚定的说道:“不,大人!我哥哥只是在尽他的责任,这并不怪你!我想,只要你可以平平安安,我哥哥在天有灵也会很开心吧!他曾经多次对我说过,作为一个武将能够战死沙场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如今他为您而死,也算死的有价值!”听了这话,曹操终于忍不住瘫跪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而馨儿却反过来将他搂在怀中,看起来要比他更加坚强!
那一天,天空中飘散着茸茸地雪花,白色的苍茫中,天地间一片庄严。曹操亲自捧着典韦的灵位,走在长长的送葬队伍的最前面。身后的馨儿,一边静静地流着泪,一边将手中的纸钱洒向天空。伴随着漫天雪花的飘落,送葬队伍在一片悲伤中沉默、沉默...兖州百姓默默地站在街道两旁,来为这位曾经随着曹操一起破黄巾、讨董卓的英雄送行....
安葬典韦以后,曹操为馨儿置办了一套府宅,并配有专门的奴婢与仆人。但馨儿拒不接受,依旧只是住在曹操府中,每日为他准备餐饮茶点,犹如以往。这天,馨儿从梦中醒来,出门时,只见曹操正独自一人挥舞着扫把打扫着院子里的积雪。“大人...您这是在...”馨儿惊讶的问道。曹操停下手,微笑的看向她,“你醒啦?快去洗洗脸,然后跟我一起扫院子!”馨儿见了曹操久违的笑容,心中激动不已,急忙收拾停当便跑去和他一起打扫起来。虽然天气很冷,但二人忙的汗流浃背,不亦乐乎。馨儿看着曹操的脸颊,关切的说道:“大人,您去歇歇吧,这里交给我就好了!”“哈哈,我这个做兄长的,怎么可以让妹妹自己一个人扫雪呢?”看着曹操兴奋的模样,馨儿面露微笑,轻声说道:“大人...能看到你现在的样子真的是太好了!我知道您扫的不仅仅是雪,更是心里的阴霾!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曹操看着她认真的模样,不禁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头,“傻丫头...”
不多时,二人已将积雪清理干净。还没来得及享受成果,忽见荀彧急匆匆地赶了进来,一脸焦急的轻声呼道:“主公,有消息传来!袁术他在淮南...称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