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上昏暗的灯在微微闪烁，他的步伐很缓慢，是一种散步的节奏。他似乎一点也不着急。远远的，他看见了那个倒在地上的人影。似乎已经没有在动了。他停下脚步，观望了一会儿。才继续往前移动。
周夜瘫倒在一片血泊当中，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凌羿锋皱了皱眉，伸手捂住鼻子，在他的面前蹲了下来。又伸出另一只手，悄然向他靠拢……
还有呼吸。收回手。他轻轻叹口气。没想到那个女人这么没种。既然想和他凌羿锋作对，却又没有要杀人的勇气。
视线一转，落在了周夜至今还死死握住的玻璃刀上。从怀里拿出一块白色的手巾，包在自己的手上，伸手就去夺他手中的玻璃刀。
狠狠一拔，玻璃刀从他手里脱落，上面沾满了鲜血。他看了看，眼神如大海一般深不可测。埋头，又看了看周夜，嘴角扬起一抹微笑……你不要怪我了。
举手，对着他的头狠狠落下。速度很快，激起了一阵凉风……你去死吧。
“啪！”力道被中途阻截。凌羿锋的眼眸瞪大，嘴角的笑意僵硬。目光呆滞地盯着前方。就连呼吸都停止了。
“凌，羿，锋。”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周夜伸出那只伤痕累累的手，一把握住了对着他头刺下的玻璃刀，抬起头，他的眼眸发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光，“我就知道是你。”另一只手拿起一旁散落的照片，“这个是你给她的。”这个照片的角度他知道，是别墅区里的摄像头拍摄下来的。而除了犹西不会有人能轻易把这个东西弄出来，当然如果这个人是一个能随时潜入别人系统的黑客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凌羿锋垂下头。鼻子以上的部分都在一片黑暗当中，他还保持着手握玻璃刀的动作，周夜手里传来的力道让他觉得自己的手都快折断了。
“你居然想杀了我。”那只手还是紧握着凌羿锋的手腕，他不敢有片刻的松懈。另一只手艰难地撑起自己的身体，“你觉得……你有这样的能力吗。”
“呵呵呵！”寂静的环境里传出如同鬼魅一样的笑声，低吟诡异。凌羿锋别扭地笑着，就连肩膀都在剧烈抖动，“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另一只手，迅速挥下，周夜定睛，浑身一凉，迅速放开他的手腕，连忙往后跳了开去。他认得……凌羿锋手里握着的就是那晚刺入他身体的针！
虽然迅速避开了凌羿锋的攻击，可是他现在手上没有了武器，就连玻璃刀都握在了凌羿锋手里。他半蹲在地，身上的刀伤还在流血，不过好在，此时他对疼痛没有太多的感觉。虽然不停滴下的汗说明了他的身体已经在透支，可是……抬头，他眼中没有一丝畏惧！
“哪怕是现在，你也不是我的对手。”要论体力，凌羿锋绝对不是他的对手。他就算死，也要和他同归于尽。不过他忘了……凌羿锋，是最不害怕同归于尽的人。
“所以说，你和犹西达成一致了。”握紧手中的玻璃刀块，他一步步朝他逼近，“是吗？”他不信周夜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查到自己的这些信息。刚刚周夜对这张照片的推论，已经把同他一条战线的犹西暴露了。
周夜一惊。对他那缜密的心思感到诧异。可是……
“又怎样？”抬头，缓缓站起身。他知道了又怎样？
“真是讽刺。”凌羿锋笑了，“我费尽心思想要拉拢犹西，他居然为自己选择了一个猪一样的队友。看来……他也不如我想象的那样厉害。”
“哼！”周夜也笑了，气势与他不相上下，“我想你是最明白犹西做了一个多么正确的选择。”对于凌羿锋犹西是有做打算的，虽然表面看上去他什么也没管，对一切都放任着，但他就是要给凌羿锋这样的错觉，让他自己露出马脚。犹西，是绝对不允许像凌羿锋这样的人生活在杨小一身边的。
“是么。”他走到了周夜的面前，距离不近不远，正好是上前一步挥手就能切断他脖子的距离，周夜一脚退后了一步，随时准备抵制他的攻击。没想到凌羿锋却伸手扔掉了手中的玻璃块，“不用那么紧张。”脚步一转，与他擦肩而过，“我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你。”回头，他看了看他的脚下，因为刚刚踩到了血，冰凉的水泥路上已经印出了他的脚印，他似乎在提醒他，“我永远不会留下证据。”
周夜明白了他的意思，可刚准备松懈的时候，他感受到从凌羿锋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那根针，突然就对着自己的脖子处袭来！一挥手，又一次抓住了凌羿锋的手腕。可这一次，他避得太猛，身体的反应速度完全跟不上，无法做出一系列的防卫。另一边的身体防线松懈，凌羿锋已经迅速察觉，挥下另一只手，周夜这才看到，原来他扔掉手中的玻璃刀不是为了放他一马，而是为了再拿一根针！
“呲！”针准确无误地刺入了周夜的肩膀。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晕眩，无力。脚下都开始打滑，腿也发软。他又看见了凌羿锋嘴角那抹让人不适的笑容……他，真的会死在他的手里么？
“犹西没告诉过你我有病么。”他笑，疯狂的笑，“你不知道神经病杀人不需要承担法律责任么？”他的瞳孔里透着嗜血的光芒，“我现正处于精神分裂期。杀人……不用偿命。”这个病，真的很好用。他已经用它来杀过一个人。
“你……”眼皮的重量已经无法承受了。整个灵魂都快要被抽出身体，眼睛一闭，身体后仰，他又一次狠狠倒在了那片血泊之中。
“小一……”这是他昏迷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为什么，他就是那么弱；为什么，每一次总是被人算计……看来，现在的自己，还没有能力去保护小一啊……
对不起，我还没有能力去爱你。
头顶上昏暗的吊灯发着“滋滋”的诡异声响。凌羿峰那张苍白的脸在灯光下忽明忽暗。他慢慢拿起掉落在身旁的玻璃碎片，手在轻微颤抖。不知道是害怕还是纠结。可是心底里一直都有一个微小却又坚定的声音——必须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