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的亲情是天下最难已隔舍的亲情,母爱之伟大,可以战胜任何困难,然后,这样的伟大无私的感情,却从来不存在于沈家。
常年不见的母子,在见面之后,只有这样的对话——
“今天晚上的月光不错。”母亲靠着窗棱,仰头望着天边的明月。
“嗯,是不错!”儿子站在母亲身后的不远处,没有看窗外一眼。
“回来吧,娘需要你的帮助。”母亲回过头,眼里第一次有了身为母亲的光辉,可是已经成年的儿子却已不再需要这种爱。
“我早就说过了,这里一切都与我无关。”儿子笑得很真实,真实的冷。
“你姓沈,你不要忘了,你全身每一根汗毛都是我与那个人给你的,你不能这样舍弃这里,舍弃我们。”母亲刚才一闪而过的慈爱一下子被私念占据。
“是啊,你给了我们身体,但……仅此而已,你的一切都给了那个人,包括灵魂,所以,您没有资格向我们索要什么。”儿子站了起来,歪着头朝着母亲露出一个笑容,无情而又悲哀。
“那你为什么还要回到这里?”母亲看着儿子的眼神变成了仇人似的。
“因为……另一个人!”儿子这回真正的笑了,那是真正的温柔,却不是对着母亲。
“你出去!”母亲气极了,甩起衣袖露出玉指,直直指向了门。
儿子看着母亲,没有马上离开,眼神竟然变得有点暖,事实在淡淡的同情,“放手吧,那个人从来没有爱过你,你没有必要为他守住什么。”
“放屁,他爱我,他只爱我一个,我也只爱他,所以,我要为他守住,为他除去所以对他不利的人,沈慕风和与沈慕清那两个对沈家虎视眈眈的豺狼,我一定要为他除去他们。”母亲看起来有点激动,有点疯颠了,她紧紧咬着下唇,几乎渗出血来。
“这是身为您的儿子给您的忠告,我希望您可以好好考虑清楚。”儿子说完最后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有时候,亲情也不是无敌的!
儿子无情地离开了,母亲依然固执地站在原地,她紧握住了曾经沾满血腥的双手,暗暗发誓,自己绝对不会放弃那个人,更不会放弃他所拥有的一切。
沈慕风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计划居然落空了,并且不彻底被摒弃,父亲名正言顺地向他宣布,他永远也得不到沈家,这无疑对他是一个打击,他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而沈慕清却清楚的很,因为他早知道了他的计划,他不过是收买了那个男童,答应他为他快要饿死的家人送去五百两银子,他便愿意帮他而已。
钱——往往是好东西,可有时也是让可憎的东西,如果不是因为钱,那么一个可爱的男童便不会把自己卖了,然后成为一个老男人的肉脔吧?
沈慕清默默地盯着竹林,心中幽幽的叹息,他再也不想进这个竹林了——
“三哥!”沈慕欣从他身后走了过来。
沈慕清明显愣了一下,“慕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那次事情之后,他让他去了外地,不是怕他查他什么,只是担心他会呆在沈家,会因为母亲的死而钻牛角尖。
“刚回来。”沈慕欣走到他的面前,看着前面的一片竹林,轻问,“三哥,那后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慕欣,有些事情,不知道才是最幸福的,不要问,好吗?”
沈慕欣抬眼看着眼神认真无比的兄长,知道他就算再深问,他也不会给自己答案,于是,他轻轻点了点头,“嗯,我不问。可是,有一件事,我必须要知道,杀我母亲的凶手真的是五娘?”
“你见过凉儿了?”沈慕清不答反问。
“嗯,见过了,可是却不是她告诉我的。但她说她一直在等,等一个可以让其无话可说的证据。”沈慕欣点头承认。
沈慕清突然笑了,“这个傻丫头,五姨现在哪有那个功夫再对付她,她现在正忙着集合她原在江湖的力量,欲解决我与大哥呢。”
“三哥,我们应该庆幸,她是地个善良理智的孩子,并没有因为知道凶手是谁,办冲动地去报仇。”沈慕欣拍拍他的肩膀,颇感欣慰。
“呵呵,别光说凉儿,你不也是吗,既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居然没有直接去置问。”沈慕清笑着说。
可是沈慕欣却没有笑,他转过身面对着沈家大宅一片苍茫的后山,声音突然低沉下来,“我这次出门遇到慕城了,他真的出家了……”
“……”沈慕清的眼睛垂了下来,没说什么。
“他跟我说对不起,他说他会拿一生来偿还母亲所犯下的错,我没办法……没办法拒绝那样的他的要求,他只是想要母亲能平安。”沈慕欣也低下头,想起兄长的跪地乞求,他没办法不答应,可是现在又觉得后悔,可是他心中却没有杀念了。
“呵呵……到底离世了,他倒是落得清闲。”沈慕清复又抬起头,眼里已经是平日的漫不经心。
“好了,沈家将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最重要的是先保护好自己重要的人再说吧。”
“三哥,我看最危险的应该是你吧,五姨要对付你和大哥,大哥一定也要对付你,结果你就是被两面夹击了。”想到这一点,沈慕欣不觉担心起来。
“哎呀,船到桥头自然直,你三哥我是那么容易就被对付的人吗?咱们好些日子不见了,不如去喝一杯吧。”沈慕清揽过了弟弟的肩头,兄弟两人相视一笑,身后带着悲风的竹林,响起了一阵悲伤的竹歌——
春风正暖的某一日,沈家又迎来了一纸圣书,而这一次,却不是送喜,也不是赏赐,而是沈慕风被贬,军权被夺的旨意,而只是这一纸圣书,沈家彻底陷入了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