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窝在那个只有他和她的世界,不愿意去想不愿意去思考,像是一只硬是把头插在地底的鸵鸟,而公孙奇也的就像是把鸵鸟硬是从土坑里揪出的猎人,让其无处遁形,沈慕清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狼狈过。
把凉儿放到榻上,静静地看着她许久,忽然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他深吸了一口气,“凉儿,三哥……该怎么办……”
如果开始就相识,那么他便不会有这种背德的想法,如果当时他没有亲自去,或许他在她的眼里也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妹妹,可偏偏他去了,亲眼看到了那一幕带着血腥与罪恶美的画面,让他的心龌龊地在那一瞬间沉沦,他与她之间横隔着一道怎么也跨跃不过的血液之河,即使他可以冒天下之大不讳,那她呢?他怎忍心让她陪下陷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他的心无法再平静,他试过无数回,可是每一次看到她,他便无法阻止自己想要去亲近她,想要去抱她,甚至更龌龊的想法,他恨自己,想要远离她,可是——离不开!
公孙奇也的话说得很对,他清楚,他再这样下去,便会伤了凉儿,而那个温润男子对凉儿的想法他也明白,如果真的只是兄弟,就像慕欣与慕白那样,他或许会乐见其成,毕竟那男子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但他舍不下放不开,不甘心不愿意——
但——那又如何?他能改变他是他亲哥的事实吗?纵使他爱她至死,又能怎样?
“凉儿,三哥最近可能会有许多事情忙,大概……不能常来陪你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让小白还有……公孙公子常来陪你说话的,你不会寂寞哦。”手轻轻抚着榻上人儿的额头,苍白平静的面容,好像随时都能醒来——
一吻轻落在那略白的唇上,轻轻一触,不带任何渴望,却似在告别——
走出漆黑的密室,鬼月抬头,以头遮眼,从指缝间透出的细光让他眯起了眼睛,待适应了阳光,他缓缓放下手,便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等着自己的沈慕连。
沈慕连迎着鬼月挥挥手,后面怪石嶙峋称着他的笑容,乍一看竟如一副画,鬼月唇儿一勾,走过去,沈慕连脸上却露出一个同情的笑,“看你这副表情是有好事吗?”
“看你这副表情好像特别希望是坏事。”鬼月唇角再上扬,却是一个极好的笑容。
“是最近你的臭脸太吓人,让人联想不到好的方面去。”沈慕连摇摇头,不过对于对面之人脸上的笑容倒是有了几分好奇。
“他说……她必须在我的手里,不管死活。”鬼月顿了一顿轻轻说道,笑容却渐渐在脸上消失,看不出悲喜。
沈慕连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低下头,沉吟些许,“或许我们会找到方法救她,但她醒来这后却又……”
“至少让她醒过来吧。”鬼月的声音极淡,淡得沈慕连猜不出他是怎么想的,好像自从回来之后他便猜不透这个人了。
他狠得下心对那个他曾说过放在心里的女子下毒手,他舍得下自己被关在尽是毒虫蛇蚁的密室,只为那个女子故意被他放走,他可以像以前一样狠绝无心,却同时又会在不经意间露出悲叹伤感,他依然对那个人忠心不二,却在心底有了小小的不满,他曾对自己只是一共事的同伴,而今却又似乎多了同病相怜的态度。
“听说你得到了一块?”鬼月突然改变话题,把沈慕连从沉思之中拉回来。
“嗯,不止如此,还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沈慕连同鬼月并肩走出了这个有些冷清的石室小院。
“哦?”多日的黑暗让鬼月的脸色越加的苍白,白得不带有一丝人气,可是他的笑容却是透出一股暖和,虽然只是刹那,但沈慕连捕捉到了。
“赤舞,那个你一直胜不了的家伙,虽然仍是查不到他的底细,但却知道他有一个强大的幕后,而那块玉便是从他手中得到的。”沈慕连面色深沉,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笑容,那个黑雾般的幕后让他觉得有棘手。
见沈慕连特地强调着自己胜不了的意思,鬼月只是斜了一眼,“你是用什么阴谋诡计得到的?”
沈慕连笑容硬了一下,随即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其实也没什么,算是运气吧,那个人居然会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鬼月眉头扬了一下,没有马上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你又怎么知道是毫不相干?”
“事后我查过啊,被救的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少年,当日的确是无心闯入我们的战圈。”对于鬼月的鄙视,沈慕连全当看不到了。
鬼月前行的速度突然停下来,“明天你去把人带回来吧。”
“啊?”沈慕连怔愣,这也跳得太快了。
“你以兄长的身份带到这边来,沈家的人怎么交待你自己看着办。”鬼月又继续往前走。
“我以为你会自己去带她过来。”沈慕连追上他,说道。
“没有那个必要,她醒了之后,我只要当一个无所不用其极逼她说出东西在哪的坏人就好,至于你这个兄长为自己的亲妹妹求情,相信是理所当然的。”鬼月一边往前走着一边笑,那勾起的唇角竟是说不出的妖娆——悲伤。
“……”沈慕连沉默了,静静地看着前面的人的背影,突然他觉得鬼月其实是真的变了,变得不再像从前,从前那个无心冷血的鬼月到了今日或许只是一张面具了。
鬼月往前走着,阳光刺得眼睛生疼,闭上眼睛,他还是笑了,笑容是苦是甜他自己都分不清楚,只是在想到那个人,想到再可以看到她偶尔无忧的笑容,那么他今生便是值得,有时候人的感情还真是莫名其妙,奇怪到让人想要把自己的心剥开,看看里面是什么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