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的夜,冷月清辉。
凌晨一点多,三道人影出现在花鸟山寂静的公路上。三人行进速度很快,但是没有发出一点儿声息,甚至连路旁趴着鸣叫的蟋蟀都没有惊动。
“等一下你们俩可要小心点,那老头子武功不弱。”一个低沉的嗓音对另外两个娇小人影说。
“知道了,吴大哥。”
这三人,正是吴桂刚和怀月怀玉俩姐妹。三人行进的方向,自然是白天吃饭的那家酒店。
很快,酒店已经在望,楼前硕大的匾额上吊着几盏彩灯,虽然夜已深,但并没有熄灭,就这么孤零零亮着,边上都是一片灰黑,远远的东北方,还有同样孤零零的一座灯塔。
三人悄无声息绕到屋后,顺着墙根便上了两米高的院墙,一翻而过。后院的情景三人在白天都已经打量清楚,此时显得轻车熟路,绕过地上瓶瓶罐罐的障碍,直奔厨房门。
吴桂刚抬手轻轻一掀,将竹帘撩起,随之露出的,是一张狰狞可怖的脸。
俩姐妹都自吓了一跳,吴桂刚却毫不见慌张,似乎一切都在自己的预料之中,将手一放,门帘落下:“龚阳龚老!”
老人右手接住门帘,手里竟然还握着白天那把菜刀!
“既然来了,那就都留下吧。”
“吧”字刚一出口,龚阳人已经到了吴桂刚眼前,而那门帘却还没有落下!没有多余的话,他挥手就是一刀,从左往右,抹向对方咽喉。清亮的月光下,一道寒光一闪而过。
龚阳出手快,吴桂刚竟然也不慢,他右手食指中指并拢,点向龚阳持刀的手腕。刀势受阻,龚阳立刻沉肩翻腕,将手微微一缩,刀锋旋转着切向对方笔直修长的两根手指头。吴桂刚却不再纠缠,脚下疾撤两步,脱出了刀锋笼罩的范围。
“龚老!您误会了吧!”
“嘿嘿!”龚阳也不答话,露出个狰狞的笑容,一个箭步抢上前,菜刀又是一划,斜斜剖向吴桂刚小腹,冰冷的钢铁划破空气,带出尖锐的音啸。
“好快的刀!”吴桂刚一念未落,刀已经到了自己左肩,他甚至能感觉到刀上彻骨的寒意!
再不退让,吴桂刚口中“咄”一声轻喝,微微侧身,脚下划一半弧,几乎是在瞬间,他的左手便扣住了对方的手腕,菜刀离他肩胛骨将将还有两三厘米,就这几乎不算距离的距离,仿佛成了天堑,龚阳的手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你从哪里来的?”龚阳额头已经见汗,这两刀费了他不少精力。
吴桂刚依旧抓着他的手,抬头看看月亮,笑道:“龚老,这么好的月色,您怎么会起得了这么重的杀机?”语气平静,像是在同一个多年不见的老友促膝长谈。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龚阳又问了一次,这次,把俩姐妹也加上了。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吴桂刚淡淡的说,“我们来,是要你祖上传下来的一样东西。我这样说,够明白了吧?”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龚阳脸上的刀疤微微抖了一下。
“哦?!”吴桂刚冷笑,回头看了怀月一眼,后者马上绕过俩人,掀起了厨房的门帘。
“你。。。”龚阳刚说出一个字,脖子便被一只大手掐住,剩下的话都憋回了肚子里。他的双脚慢慢离地,脸色因为充血,在月光下显得青惨惨一片,刀疤更是不停颤抖,仿佛一条即将挣脱的大蜈蚣。
吴桂刚的手就这么稍稍上举,将龚阳魁伟的身躯吊起,像抓着一捆稻草。龚阳的左手几次伸进脖子下,但是对方的手指就像钢筋铁骨一般,任凭他怎么挣扎也掰不动分毫!
随着厨房亮起灯光,怀月很快便出来了,手里托着一个黑油油的匣子,似乎是木头做的。
“只有这个,供在贡桌上。”怀月将匣子呈到吴桂刚面前。吴桂刚一使眼色,她在匣子上摸索几下,打开了盖子。
里面空空如也。
“东西呢?!”吴桂刚眼神突然凌厉,右手稍稍落下了一点。
龚阳踮着脚尖喘上两口粗气,哑着嗓子大笑,声音如同老鸹鸣叫,“什么东西,这是。。。这是我留给自己装。。。装骨灰用的,哈哈!”
“啊。。!”吴桂刚吐出这个长长的音节,笑问,“那要不要我再送给您那可爱的孙女儿一口呢?”
“你。。。你们这些畜生!”龚阳破口大骂,嘴角的涎水顺着下巴滴落在对方手上。
吴桂刚脸上立刻泛起强烈的厌恶表情,怀玉立刻从兜里掏出一块手帕帮他擦拭。
“如果你说出东西的下落,我或许可以留她一条性命!”
龚阳脚尖绷得笔直,却依旧借不到多少力,脖子上的道道青筋如葡萄藤一样铺满了皮肤:“东西在。。。二十年前就已经丢了!”他眼睛上翻,脑袋拼命后仰,想要回头看一眼楼上。
“谁拿去了?”
“香港,蔡耀庭。”
“豪门蔡家!”吴桂刚冷冷笑道。
“咔!”地一声轻响,龚阳脖子一歪,脑袋软软耷拉下来。
“去楼上。”
酒店二楼西南角的那个房间,是龚紫灵的闺房,此时,她正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后院发生的一切,她在窗前看得清清楚楚。
“吱呀!”房门被推开,吴桂刚颀长的身影走进房中。
“你。。。你。。。你们别过来!”龚紫灵披头散发地爬到床边,从床下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对着门口。
“别害怕,”吴桂刚缓缓向前走,“我们只是问你点事情。”他旁边,怀玉的眼眸渐渐变成了红色。
“你知道你们传家宝的下落吗?”
“传家宝?”龚紫灵喃喃重复,眼神恍惚,“旗子。。。旗子吗?”
“是的。”怀玉柔柔地回答她。
“爷爷说,在蔡家。”
“咔!”清冷的月色下,传出第二声轻响,转瞬间便被海风吞没在灰黑的夜里。
“你们先回去,这里我来处理。”
“吴大哥。。。下次我们。。。我们能不能不要杀人了!”怀玉的眸子恢复了正常,声音有些哆嗦。
吴桂刚笑着看她一眼:“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你们先回去!”
说话间,他抱起龚紫灵放到床上,用毛巾被盖好。
凌晨两点,花鸟山亮起了冲天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