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广泛性。所有具有阅读能力的人都是出版物的读者。他们不分国界、地域、年龄、性别等差异。一种出版物适合所有不同读者的需要是不可能的,然而多种出版物分别满足不同读者的需求是可行的。有的出版物如果事先设定了不同的读者对象,就可根据他们各自对出版物的要求予以满足。例如,葛剑雄教授把他对中国移民史的研究成果写成普及本《移民与中国》、中级本《简明中国移民史》和学术层面高度的《中国移民史》三个版本,分别面对不同层次的读者,就是典型的事例。
(2)复杂性。读者的广泛性带来读者的复杂性、多样性,他们的社会地位、文化背景和爱好兴趣存在明显的差异。适合此类读者的不适合彼类读者,今天读者喜欢的明天可能会认为过于浅显。
这也相应带来编辑出版的复杂性。
(3)间接性。读者阅读不可能立时见效,只有将阅读转化为自己的“本能”时才可发生作用。从“读”到“用”必须有一个过程。
(4)不确定性。与读者的复杂性有关,读者的阅读受到求知、急用、应试、消遣、娱乐等需要的支配,编辑事先难以知晓哪些具体的人会成为出版物的读者对象,因而也很难同时满足不同读者的需要。
(5)自主性。读者会受到媒介宣传的影响,但影响程度不足以使大多数读者放弃自主选择性。他们的自我意识强烈,需求动机明确,购买目的清晰,不需要的理所当然地弃之不顾。
了解读者的特点才可以最大限度地满足读者。满足读者是对编辑的最高奖赏。
2.编辑满足读者需要并非简单地迎合市场
满足读者不同于简单地迎合读者。“名人隐私”是可能被部分读者所热衷,然而,这与编辑的文化生产、文化传播性质所规定的根本目的不相符,也是对“读者是上帝”的误解。迎合失去了编辑工作的主体性,制约了编辑创造性作用的发挥。在萧乾编《文艺》的年代,有些小报乐于编发文坛内幕、名人逸闻趣事,以迎合读者猎奇心理。而萧乾在《文艺》上辟专栏“文艺新闻”,重点介绍新人、新作、新问题、新论争,报道国内外的文学活动,同时规定不搞以私人琐事为内容的“文坛消息”,让读者了解整个文学界的现实,开阔眼界。编辑萧乾赢得了读者的尊敬,成为载入中国新闻史的一位“大家”。
3.满足读者需要与编辑能动性的发挥
读者是复杂的,但只要编辑愿意将工作做细,就可以充分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满足读者。例如,区分读者类型是细致深入的工作的基础,通常,可以按读者的自然状态加以区分:不同年龄的读者、不同层次的读者、不同职业的读者、不同地域的读者等;也可按出版物的读者定位、市场定位区分为核心读者与边缘读者、基本读者与随机读者;还可按照购买使用出版物的确定性区分为现实读者与潜在读者、市场读者与预期读者;等等。然后,编辑就可有的放矢地制定出版计划了。
编辑能动性发挥的重要之处还在于提高读者、创造读者。好的读者是引导、培养出来的。读者一般也都偏爱对他有帮助或帮助很大的图书,而对低于他水平的读物不感兴趣。真正吸引读者的是读者所欠缺或者极为喜爱的读物。提高读者、创造读者会逐渐提升全民族的文化水平与审美水平,会为出版培育出更大的市场,带来更多的潜在读者。而这一切,只有发挥编辑能动性才能做到。一味迎合只会降低水平,长此以往,也就降低了图书质量、降低了对读者的吸引力、降低了全民素质。比如,黑格尔的《逻辑学》是一部划时代的伟大著作,但从读者的角度看,它语言晦涩,让人难以卒读,如果因此而放弃,必定损害作者的思想高度及作品影响的广度和深度,而一旦选择出版,便会使同时代及后代受益无穷,必定会对后世产生无法估量的价值。事实证明,当时编辑是睿智的。
4.只有读者的参与才可使编辑价值得到最充分的肯定
依据接受美学的观点,读者是文化知识的接受者,是知识信息最终到达的目的地。出版物所具有的一切功能,在未被读者接受之前都是潜在的;只有在被读者理解和接受之后,才可实现并发挥出版物的作用。读者不是消极、被动的接受者,而是一种能动的因素,只有积极参与到文化创造与文化传播活动中,才可使编辑的价值得以体现。可以把出版物看做一个多层面的未完成的“图示结构”或“空洞结构”,留有供读者填充的“解读空间”,读者通过阅读加以理解。尽管由于人的差异性,各读者对出版物内容理解的尺度不一,但正是这种读者参与的过程,才创造了出版物的价值。
接受美学理论在20世纪60年代由前联邦德国H.R.尧斯提出,盛极一时,后由前民主德国M.瑙曼加以完善,他们把读者作为一种能动因素,着重研究读者在审美判断中的作用,认为作品的审美功能只有在读者的审美过程中才能实现,作品首先要接受读者的选择。一部作品能否被读者接受,取决于作品的性质与水平,同时也取决于读者的审美需要和审美能力。接受美学观点的实质也就是以接受者为主体。出版物和读者的辩证关系表现在:当作者撰写书稿时,作者是主体,想写什么和如何写是作者的权利,但当读者读书时,读者是主体,他想怎样理解就怎样理解,同样,这是他的权利。已经编辑出版进入流通领域的出版物再也不是作者的了。
一部作品的现实意义等于读者所领会到的作品的意义与读者赋予作品新的意义之和。
一部作品的潜在意义不会也不可能为某一时代所穷尽,只有在不断延伸的链条中才能被读者发掘出来。
尽管接受美学观点充分肯定了读者的作用,但并不意味着编辑在接受美学观点面前是无能为力的。编辑对读者接受什么样的出版物产生着不容忽视的作用。读者之所以能够接受到优质图书,首先得力于编辑对书稿的选择。一本经典名著往往可以影响几代人,但如果没有编辑的加工,书稿就不能转化成正式出版物,读者也就无法与它“亲密接触”。从这个意义上说,编辑担负着书稿选择的“把关人”角色。如果“把关”不严,读者也极可能接触到“劣质”作品。愚昧、落后的书籍对读者的负面影响也是很大的。
在承认接受美学认为书稿意义的生成和实现有待于读者在接受过程中根据自身已有的阅读经验、生活经历去填补书稿的“解读空间”的理论前提基础上,希望编辑具有较强的创新意识,使书稿能够激发读者的阅读兴趣,吸引读者。任何一门艺术或科学的发展都是不断寻求创新的过程,也只有具备创新精神的作品才富有鲜活的生命力,才能激发起读者的接受欲望。因此,编辑在选择稿件时,应该站在学科发展制高点的高度,关注前沿性问题,发表题材新颖、材料新鲜、写作方式灵巧的精品作品。
编辑同时面对作者与读者,实际也就是在作者与读者中进行某种选择。在大多数情况下,作者与读者的思想之间存在着这样或那样的、或多或少的差别,完全一致的情况是很少见的,编辑的工作就是在这种差别中找到共同点,找到作者与读者均能接受的相同点。相同点的面越大,编辑的功绩越大,编辑是这个共同点的探索者与创造者。点多方可形成面。编辑完成了许许多多的二次原创作品,如文集、全集的出版等便是原创作品思想信息的重新整合,是对原创作品的传播和普及。它是作者与读者、编辑与作品的完美结合。编辑选题、组稿、审稿、加工是倾向于作者还是读者,取决于编辑的立场,从编辑的角度选题、组稿、审稿、加工,实际上也是在综合作者的角度和读者的立场。这种综合能力依赖于编辑对该作品的出版目的和作品性质的判断水平。
总之,编辑活动经过一整套工艺流程,使作品进入市场,此时,作者的个体劳动转化成社会化劳动,编辑帮助作者实现了精神产品的社会价值。它是编辑的成就,也是作者的社会贡献。读者在阅读和学习中获取了有价值的文化信息,并经过自身的内化过程,投入到了工作、生活之中,同时也实现了编辑价值。读者对作品及作者的意见,会转化为再生信息反馈给原作者与编辑,读者也有可能成为新作者。这样,编辑活动促成了作者与读者的双向交流,实现了双方的联结和沟通,同时也形成了两者共同的价值和价值标准,这正体现了编辑活动的目的和任务。因此,在“作者—编辑—读者”一体化关系中,任何互相分裂、排斥的做法都是片面的、不合理的。编辑是作者和读者之间的桥梁和纽带,是作者和读者对立统一的中介。作为中介的编辑必须积极地联络作者和读者,了解读者的阅读心理和文化需要,了解作者的创作动机和倾向,牢固树立作者意识和读者意识,优化编辑决策,出版更多作品奉献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