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艮岳遗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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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相会紫竹林

有道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多次实地考察月姑的生活起居时辰,以及每天去御书房的行走路线,赵桓终于找到了一个有利时机和最佳地点——那就是月姑每天上午从瑶华宫去御书房必须经过的那片紫竹林。

这一片紫竹林繁茂葳蕤、郁郁葱葱,乍看上去觉得密密匝匝、纷纷扰扰的,可一旦钻到那紫竹林的内部,你就会觉得里面很有空间、很有情趣了。原来,这竹林往往是,生长在外边的为新竹,既茂密又矮小,显得纷纷乱乱的;可竹林的内部即为老竹,并不稠密。那一根根又粗又直、疏密得当的竹竿撑起遮天蔽日的绿荫,显得整个紫竹林里边既有空隙又清清凉凉,真是一个天然的幽会好去处啊!

可是,赵桓一连几天在紫竹林里等待着路过此地的月姑,却只是望眼欲穿地等待着,始终没有见到月姑的影子。这让他很是郁闷和不解:嗨,这紫竹林是她从瑶华宫去御书房的必经之路呀,难道她石月姑是腾云驾雾地从上面飞过去的不成,怎么竟然一连几天的不见踪影呢?赵桓不灰心,又进一步打探,方知道原来月姑这一阵子因父皇的随便封妃,气出了小病,一直没有去御书房上班。不过,也听一位小太监说,月姑如今已经身体复原了,估计马上就要去御书房上班了。于是,太子赵桓便又坚持不懈地在这紫竹林里等起来。

这天,赵桓早早地在那片茂密的紫竹林里装作游玩,悄悄地窥探着路过此处的行人,果然,不大会儿,便看到那个姿容妙曼、风度优雅的石月姑袅袅婷婷、飘飘渺渺地从那边走了过来。

赵桓一看自己望穿秋水的玉人儿真的来了,当然禁不住一阵子耳热心跳、激动不已起来。他瞧瞧四周无人,就大着胆子地一下子跑出紫竹林,拦住了略有惊恐的月姑,红着脸急急地说:“您、您还记得吗?俺、俺就是去年在苏州马球场,与您热情话别的那个蒙面人走肖木亘呀!”

对于赵桓这样莽莽撞撞的拦路话旧,月姑很是不悦,心想:你身为太子,干脆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找个温馨恬静的地点,咱们大大方方地坐下来叙叙旧有什么不好?何必这样偷偷摸摸、犹如拦路抢劫一般呢?况且,在这宽宽敞敞的宫中行走要道上,瞬时都可能被人发现,那样,岂不是在人多嘴杂、相互倾轧的后宫“一石激起千层浪”,使本来清清白白、没有什么暧昧的一件事,立马变得扑朔迷离、让人疑虑重重了!

月姑想到这里,也就故意装作惊讶和冷漠地说:“太子千岁说的哪里话?俺怎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呀!”

“呃,您忘了,您当时是女扮男装的马球队员,我还帮助你们队进了关键一球呢!”赵桓继续开导启发着。

“对不起太子千岁,你说的这些话让我‘如坠五里雾中’,越来越糊涂了!”月姑故意摇着头说。

月姑的故意装傻让赵桓感到很是难堪和被动,已经热血沸腾、心潮澎湃的他迅速地往周围看了看,看到没有人路过这里,就蓦地一把拉起月姑的手,拉拉扯扯地拽进了密密匝匝的紫竹林。

赵桓的突然行动让月姑猝不及防,她本来想高叫呼救,或者亮开拳脚与赵桓搏斗,但转念一想,那样将会在宫中掀起轩然大波,不管对太子赵桓还是对自己,都没有什么好处,所以与其吵吵闹闹弄得满城风雨,倒不如这样顺其自然地在紫竹林互诉衷肠了,何况自己也确实有很多的话要给赵桓说清楚呢!

在紫竹林深处,两个人都彻底地去掉了伪装,开始推心置腹地畅谈起来。

面红耳赤、血脉贲张、心跳怦怦的赵桓急急地说:“真是天缘相凑啊!想不到俺魂牵梦绕的大美人居然来到眼前!”这么说着,就激情难抑地欲上前拥抱和亲吻。

冷静自如月姑一下子推开了失去理智的赵桓,凛然正色道:“太子,请你自重!”

“哎呀,自重什么,我虽然身为太子,可我也是一个有着七情六欲的正常人啊!我这些日子以来魂牵梦绕的美人儿来到面前,你让我能不激动吗?”太子赵桓激动不已地嚷。

月姑看了一眼脸儿红红的赵桓,缓缓地说:“熟人相见了,激动是在所难免的!可咱们现在都是结过婚的人了,你有太子妃朱琏,俺有丈夫丁信,咱们绝对不能做那些苟苟且且、伤害他人之事!”

赵桓不解地凝望着月姑,幽幽地说:“可在苏州马球场话别之际,我分明看到你眼中的热情、依恋与期望了哇?”

“是的,您说的没错,那时俺的确对您有点儿这样的意思,可是‘此一时彼一时’呀!咱们现在互为人夫人妻了,就应该坚守夫妇之道了哇!”月姑义正辞严地说。

看到月姑的态度这么坚决,聪明的赵桓知道对这样的人多说无益,甚至是跪下来苦苦地哀求也将于事无补,搞不巧还会弄巧成拙,所以也就转了个话题说:“呃,您刚才说你的丈夫是丁信,可是咱们在苏州马球场上打球的那个丁大侠?”

“正是此人!”月姑点着头说。

赵桓真诚地说:“人长得不错!球技也很好!既然称大侠了,想必武功也非常了得!祝贺你了,月姑!”

月姑亦真诚地点点头:“俺看太子妃朱琏也长得貌美如花、妩媚动人的,也祝贺你了!”

“唉,有什么值得祝贺的!人长得还算可以,就是脾气刁钻古怪的,难处啊!见你这样又温顺又漂亮的,差远了!”赵桓不由自主地撅着嘴倒起满腹苦水来。

月姑看了一眼可怜兮兮的赵桓,本来想说,‘恨不相逢未嫁时’,咱们相逢的也不晚呀!你怎么就不抓紧地去选妃入宫呀!但是转念一想,那样说势必给赵桓留下一个继续选妃的念想,所以也就改了话题,缓缓地问:“您在苏州马球场为何神神秘秘地蒙着面呀?”

赵桓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长叹一声说:“唉,这就是身为太子的不自由呗!就那样蒙着面,俺还是避着父皇母后,借茅山还愿之机,偷偷摸摸地游的苏州哪!”

“唉,这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人有番难诉的苦’哇!”月姑颇为同情地说。

赵桓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人生若只如初见’,咱们的方方面面都在发生着变化啊!那就说说你怎么入宫之事吧?”

一提这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月姑不由得眼睛湿润了。她从父亲如何在太湖中打捞了一块人间罕见的奇石烟云岫谈起,说到自己如何在寒山寺上香被朱勔调戏,丁信暴打朱勔而结下冤仇;又说到在自己与丁信的婚礼之时,靠巴结蔡京、童贯而升官的朱勔如何官报私仇,强行掠夺了她家的烟云岫奇石,并打死了家中数人、气死了爹爹;又说到他们如何在扬州、泗州、亳州三次截石而未果,况且吴大戈又在蒙城大战中被俘;还说到如何劫法场而中了童贯他们一网打尽的奸计,自己如何拦轿喊冤遇上了李纲;再说到皇上看了她的状纸如何夸她的字好,而释放了丁信他们,反而把自己留在宫中当上了四品文官,专职陪皇上练书法!月姑真是越说越激动,越说越难过,最后竟情不自禁地嘤嘤啜泣起来。

看着自己心仪已久的秒人儿这样痛哭流涕,赵桓也觉得心里酸溜溜的,忙颇有遗憾地说道:“俺在这深宫里,也不知道你吃了这么多的苦、受了这么大的罪!唉,你当时怎么不来找我呀?”

“怎么没找?可宫门把守森严,我们根本进不来呀!”月姑感慨万分地说。

赵桓一听说月姑居然真的来找过他,心里不由又泛起一丝欣喜的涟漪,便连忙好言劝慰道:“快别伤心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只要咱们今后天天在一起,我保证不让你再吃苦受罪的了!”

月姑看了看一脸兴奋的赵桓,警告似地说:“今后咱们只能充其量地算作朋友了,你可不许有什么非分之想啊!”

“那是那是!在这明争暗斗的深宫之中,能有你这样一位爽心悦目、心心相印的朋友,俺赵桓已经非常地知足了!不过,咱们的这一层关系只能暗暗保留,如若被外人知道了,不知又会徒生多少添油加醋的风言风语呢!那样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赵桓情真意切地说。

月姑莞尔一笑:“那是当然!你只管放心吧,只要咱们俩守口如瓶,这个秘密是不会有人知道的!好了,我该去御书房了,不知皇上又多么焦急地等着我陪练书法呢!”

“呃,你这一阵子不是因为父皇的随便封妃而生病、一直没有去御书房吗?依我的看法,你现在也不要主动地过去!如若让父皇回心转意、下旨收回成命、派人来请你,那不更能显示你的存在价值吗?”赵桓认真地说。

月姑闻言真诚地点了点头,笑着说:“看来,再实诚的人在皇宫这个大染缸里,也会被传染得诡计多端了!好好,今天的时间也太晚了,俺就不去御书房了,还是回瑶华宫吧!”

“你回去后也要给母后、玉福统一口径,坚决不去上班,逼着父皇收回成命!”

“好好,俺一定按你的说法去做!”

赵桓看到月姑就要离开,又依依不舍地说:“月姑,你看你这时回瑶华宫也无所事事,要不,你随我到俺的延福宫坐坐,咱们再多说一会儿话吧?”

“呃,算了吧,还是别引火烧身了!你没注意你的那位太子妃看我呀,那眼神简直就像一把刀子哇!”月姑这么说着,便向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的赵桓点了点头,急匆匆地走出了紫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