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艮岳遗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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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石员外择婿

清晨,雾纱缭绕的石府后花园一派生机勃勃:那曲径通幽的小桥流水边,一棵棵古老的香樟枝繁叶茂,粗壮的树干和油亮的绿叶昭示着岁月的沧桑和生命的旺盛;那芳草萋萋的竹篱花圃里,一座座玲珑剔透的奇石千姿百态,唯美的造型和空灵的岫洞彰显着天然的魅力和迷人的神韵!而在这一派美不胜收的氛围中,丁信、月姑、小云正在练剑。那娴熟的剑法、轻捷的身姿、飘逸的衣袂、火热的激情,看着更分外让人艳羡和赞许。

月姑与丁信眼光相遇,眉目传情——那是两张青春激荡、含情脉脉、热血澎湃、羞赧不已的神态啊!可以看出,尽管两个人都在刻意地克制自己、竭力地忍耐和坚守着,坚决不让自己感情的野马蹿出圈厩,恣意地驰骋于那“天苍苍,野茫茫”、花红草绿的大旷野;可一不小心,那两颗激情澎湃的心却早已飞出了灵窍,“噼噼啪啪”地撞击在一起,闪耀出璀璨夺目的绚烂火花了!

小云看着二人的神情,恨不得立马跑过去,不由分说地把二人推向一起!

今早,小云又听老管家说,有人给小姐保媒,所以心里就更加焦躁了!眼下,她看着这对儿有情人依然这样羞羞答答地不肯公然袒露心迹,自己就憋不住了,便悄悄扯了一下月姑的衣角,故意高声地嚷:“姑娘,你昨晚不是讲有重要的话要给丁大侠说吗,怎么今天见了面倒成了哑巴了?怎么不吱声了呀?”

月姑拿眼狠狠地剜着小云,小声埋怨道:“我几时要给丁哥儿说话了?你、你胡说些什么呀!”

小云不由分说地把月姑拉向一边,跺着脚焦急地嚷:“祖奶奶,这都到什么时候了?你们还这样矜持,还这样沉默,还这样‘抱着葫芦不开瓢’,等你们觉醒了,顿悟了,想起来倾述钟情、私定终身,可那时‘黄瓜菜都凉了’!”

月姑皱了皱眉头问:“瞧你说的多么地夸张,有那么严重吗?”

小云真诚地说:“嗷,看来你三真的不知道呀!刚才我听老管家说,这几天有不少登门求亲的,一旦定了下来,你们俩不就没戏了吗?”

月姑闻言亦略显焦急:“那、那怎么办呢?”

“要么,我现在就去给老爷把话挑明了?”

“怎么个挑法?”

小云故意逗姑娘:“我就说,你们俩已‘生米煮成熟饭’了呗!”

月姑羞愤地嚷:“你、你就照死地气我吧!”说着就抬手欲打小云。

可乖巧的小云却一溜烟地跑了:“哈哈,吓死我也不敢那么胡沁八噦呀!放心吧,等我的好消息!”

小云像一只飞出笼子的百灵鸟儿,唱着歌儿、一蹦三跳地一口气跑到前院客厅 ,见老爷正在和老管家下棋,正想过去与他们说说小姐和丁信的联姻之事,忽见守门家丁来报:“启禀老爷,那位朱老板又来了!”

石员外不耐烦地说:“哎呀,这个人是怎么了?怎么三番五次、不厌其烦地来!唉,那就请吧。”

家丁应声而去。少顷,面如满月的朱冲来到客厅。

小云这时也不便孟浪,便悄悄地站在一边了。

石员外尽管对朱冲接二连三地到来有点儿厌烦,但出于礼貌,还是早早地站起来招呼朱冲,开玩笑地说:“哈哈,朱老板,看来我家的‘龙井’不错嘛,您喝上瘾了咋地?这一阵子跑得勤了!”

朱冲亦笑着打趣:“嘿嘿,我来你这里岂止讨杯‘龙井’喝,我还想弄一坛‘古井’喝喝呢!”

“哈哈,那好,我这里真存着几坛子‘古井玉液’呢 ,你今天就住下,咱哥俩儿正经八百地喝它一场,一醉方休!”石员外爽朗地笑着说。

朱冲正色道:“石员外,俺今天来,绝不是仅仅讨杯酒喝,倒是确有正事哇!”

“什么正事,老弟请讲?”

“嘿嘿!”朱冲张口欲讲,却又不好意思地扭扭捏捏、吞吞吐吐起来:“嘿嘿,石员外,呃——”

“嗨,有什么事你就直截了当地说呗,干吗这样磨磨叽叽的!”性情豪爽的石员外不耐烦地催促着。

朱冲挺了挺脖子,厚着脸皮,嗫嗫嚅嚅地说:“嘿嘿,主要、主要是那天从你这里回去以后,俺反复琢磨,终于领悟了你老兄的话。嘿嘿,的确,咱们与蔡家那样的大官儿结亲,门不当户不对的,就是不合适!嘿嘿,还是咱们本乡本土、知根知底的好!这不,根据你那天的提示,我、我就斗胆向你家求亲来了!”

朱冲的话让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

石员外一看这朱冲居然凑棍打鸡地攀起了姻缘,显然也为上次自己的一句客气话而后悔不迭了!他沉思片刻,坦诚地说:“朱老弟,你看,老夫仅有一女,孩子的这婚姻大事自然要分外地谨慎。反正咱们也是熟人了,对你的家庭情况嘛,老夫也多多少少地有所了解,只是尚未与贵公子谋过面——”

“呃,您是见过的嘛!”朱冲急急地打断了石员外的话,兴奋地说:“嘿嘿,您忘了,犬子能耐大着呢,是俺朱老桥马球队的队长哪!”

石员外回想了一下,连连摇头说:“那马球队的人都穿着一样的服饰,形象都差不多,当时老夫也没在意,的确记不得了!这样吧,你就回去把贵公子带来,我给他谈谈话再说吧。”

朱冲闻言简直喜出望外了——他想不到石员外就这么痛痛快快地答应相亲了,所以就喜滋滋地说:“嘿嘿,多谢老兄的慷慨和信任!那好,我这就回去,立马就让孩子来贵府相亲!”

喜不自胜的朱冲风风火火地来到自己家里,冲着正在正堂低头绣花的夫人大呼:“快把咱儿子叫来!快把咱儿子叫来!”

夫人斜睨了急急惶惶的丈夫一眼,不屑地问:“怎么了?火烧腚似的!”

朱冲兴奋地嚷:“哈哈,那石老汉同意现在就相亲,快给咱儿子梳洗一下,换换衣服,随我去石家渡!”

夫人闻言亦转嗔为喜,兴高采烈地说:“那敢情好!那敢情好哇!丫鬟,快去叫少爷!快去叫少爷呀!”

丫鬟应声而去。须臾,将依然头裹纱布、面目肿胀的朱勔带到正堂。

夫人高兴地说:“乖乖儿,快让丫鬟给你梳洗梳洗,换换衣服,随你爹去相亲!”

朱勔撅着嘴道:“相什么亲?还不知道长得什么人模狗样的呢!反正没我在寒山寺见的那个好!”

朱冲气愤地喝斥道:“哼,还想着寒山寺的那个呢!还不是你胡作非为,弄成如今这副狼狈相!别磨叽了,快快梳洗了,随我去相亲!”

夫人怒视丈夫:“你有话不能好好地说嘛,厉害个啥?把儿子的魂儿吓掉了咋办?”

“都多大了,还能吓掉魂儿?你呀,就宠着他吧你!”朱冲气咻咻地嚷。

夫人又恶狠狠地瞪了丈夫一眼,便不再搭理他了,而是麻利地指挥着丫鬟给朱勔梳洗起来。

朱勔对着铜镜瞅了一下自己依然肿胀着的脸,撅着嘴说:“脸肿得像个大冬瓜,眼睛肿得眯成一条缝,就这副尊容,能行吗?”

“行!行!你以前脸儿瘦得一条条儿,现在一肿胀,正好显得胖点儿了,好看得很哪!”夫人连忙劝慰道。

再说石家渡石府的客厅里,朱冲刚刚离去,小云和老管家便急急地劝说起石员外来。

小云真诚且动情地说:“老爷,姑娘与丁大侠年龄相当,有情有义,真是天设一对、地造一双哇!老爷何必将姑娘外嫁呢?不如将丁大侠入赘为婿,那就两全其美了哇!”

老管家亦说:“老爷,小云说得很对,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哇!像丁大侠这样要品貌有品貌、要学识有学识、要武功有武功、要肝胆有肝胆、要德行有德行的好后生,真是‘打着灯笼也难寻’哇!老爷千万拿定主意了,别放过了这眼下的大好机会哪!”

石员外思忖片刻,无限坦诚地说:“丁大侠品貌端庄,文武双全,侠肝义胆,德才兼备,这些都是没说的!唉,都是怪我心里太贪!我原先是想把他收为义子,再娶个美貌贤惠的好儿媳;另外再给月姑嫁个才貌双全的好女婿,这样老夫的晚年就不愁没人孝敬了!”

嘴尖舌快的小云立马接过话茬说:“老爷,你这是光往好处上想的!但是,若是你娶来的儿媳矢口不讲理,天天给你吵架、惹你生气;你给姑娘选的女婿,天天打俺姑娘、骂俺姑娘,你怎么办呀?”

“是呀!老爷千万不能光往好处设想、不往坏处打算呀,还是丁大侠与姑娘最合适!”老管家亦急急地说。

“唉,看来人不能太贪心呀!世上哪会有那么多的好事都让你给摊上了呢?”石员外这么喃喃地说着,又忧心忡忡地道:不过,我一步走错难更改了哇!丁信他现在是我的义子,如若把义子又纳为女婿,岂不让外人笑谈!”

小云着急地嚷起来:“外人笑谈什么?反正又不是血缘至亲,只是个义子,把义子入赘为女婿,有什么不好!”

老管家亦动情地说:“也是!小云说的不错,我也是这样想的。如若把丁大侠入赘为乘龙快婿,您老就晚年有托了!至于您刚才的那个计划,的确很难尽如人意!一切都是未知数!倒不如让丁信入赘为婿,这样就两全其美了!”

石员外陷入了沉思。

这时,忽然守门家丁又慌慌张张地来报:“启禀老爷,朱冲带着他的子来了哇!”

石员外无奈地说:“那就让他们过来吧。”

家丁应声而去。

石员外对老管家和小云说:“现在朱冲已经领着他的儿子来了,你们就去安排一下小姐、丁大侠,以及家丁、丫鬟和佣人们,都在一边给审看审看,品评品评,掌掌眼儿!人多智谋多,人多有公论,看看大家对这个朱公子都是什么看法?反正咱们说了算,主动权在咱们手里!”

小云、老管家看石员外已经这样安排好了,也就不便多说什么了,只得说:“好吧,就按照老爷的吩咐做吧!”

于是,老管家和小云向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