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艮岳遗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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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提亲遭拒

第二天,朱冲从灵岩寺刚刚回到自己家里,他的那胖胖圆圆的夫人便瞪着恶狠狠的圆眼,像审问犯人一样地追问道:“你这老东西彻夜未归,到底到哪里眠花宿柳去了?”

满脸委屈的朱冲大叫冤枉:“哎呀呀,咱都是‘黄土埋了半截身子’的人了,即便有贼心、有贼胆,也没有那个贼力气了啊!哪里还会有那些风花雪月的风流韵事哇?”

“呃,不对!你是‘属辣椒的,越老越红’!你的那床上功夫,我还能不知道!”夫人撇着嘴说。

朱冲哭丧着脸,急急地分辨:“哎呀,说什么你能相信呢?你可以到灵岩寺打听打听,昨天一晚上,我是不是给蔡京同居一室?”

夫人看到丈夫一脸委屈、一脸焦躁、一脸无奈的样子,看来不像是在说谎,脸上也就立马“多云转晴”了:“好好,既然你住在寺庙里,俺也就放过了你,不再追究了!”

“唉,俺走得正、坐得直的,你追究个啥呀!别整天疑神疑鬼地没事找事了!”朱冲不失时机地表白着。

“好好,俺不怀疑你了!”夫人这么说着,进而又喜形于色地告诉朱冲:“他爹,给你说个好消息,嘻嘻,咱儿相中了一位姑娘,我们马上就能当公公婆婆了!你快去打听打听,咱们好速速地去提亲呀!”

朱冲闻言也不由一阵惊喜,连忙关切地急急问道:“那姑娘家住哪里?姓甚名谁呀?”

“他也说不准具体住在哪里、叫什么名字,反正、反正是那天咱儿子在寒山寺见到的。”夫人撅着嘴说。

朱冲为难起来,皱着眉头想了一阵子,也想不出好办法来,可一想到蔡京催促他赶快去石府说媒的事儿,又不由焦躁地说:“寒山寺天天人山人海的,你让我怎么打听啊?好了好了,我还有急事呢!”说着就急急地往外走去。

夫人对丈夫这样的不冷不热很是不满,紧追上去问:“什么事能比咱们孩子的婚姻大事急!瞧你火烧腚似往外跑,干什么去?”

朱冲转过身来耐心地解释:“祖奶奶,你就别‘打破砂锅问(纹)到底’了!干什么去?还能干什么去?蔡丞相让我去石家渡,给他儿提亲去呢!”

“蔡丞相蔡丞相,又是蔡丞相!”夫人不满地嘟噜着,可又转念一想,忽然追着朱冲叫起来:“呃,他爹,那你也顺便打听打听咱儿的这事儿呀?”

“好吧!”朱冲繁衍地说着,头也没回地走了。

再说,石家渡石府的客厅里,石员外正在给丁信、老管家说着话儿。

丁信说:“听说前天来观看烟云岫的那个糟老头子,就是臭名昭著的权相蔡京!”

石员外点着头说:“是的。据说此人在东京汴梁是个有名的奸相,善于玩弄权术,欺上瞒下,打压群臣;为了取悦皇上,不惜无耻献媚、曲意逢迎,是个臭名昭著的家伙!如今被太常寺正卿李纲参了一本,罢了相位,贬至杭州。这是路过咱苏州,游玩几天。”

“听说这家伙坏得很,简直是‘头上长疮、脚下流脓——坏透了’!汴京的老百姓提起他,都恨得咬牙切齿的!”老管家亦附和着。

丁信亦愤愤地说:“老东西就是不地道,听说那天一见到咱家的烟云岫奇石成色好,张嘴就要买!常言道,‘君子不夺人爱’,这家伙倒好,见了人家的东西就眼红!”

石员外捋须大笑起来:“哈哈,他眼红又有何用?老夫是‘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他有钱难买我不卖的!”

“就是,这样的稀世之宝比凤尾龙甲还要珍贵,非常难得,卖了就回不来了哇!”丁信说。

老管家附和道:“所以老爷坚决不卖是对的!”

“是啊!可蔡京那老家伙还说我什么 ‘囤积居奇卖高价’呢!我当时就反驳他了,说是‘只想收藏’并非 ‘奇货可居’!气得他干瞪眼!”石员外乐哈哈地说。

正在这时,忽然一位家丁来报:“启禀老爷,朱冲又来拜访。”

丁信说:“可能还是为烟云岫而来!”

石员外不耐烦地说:“这人魔道了咋地?说定了不卖,怎么还来?”便就对那家丁说:“那就让他进来说话吧。”

家丁应声而去。少顷,大腹便便的朱冲摇摇晃晃地来到客厅。

朱冲看了一眼面有不悦的石员外,故意一惊一乍地叫起来:“哎哟哟,怪不得人家都说,喜事盈门有征兆,你看看你石员外,脸上直放光哇!”

“是吗?我怎么没感觉出来呀?”石员外冷冷地说。

眉开眼笑的朱冲一脸献媚地说:“嘿嘿,你感觉不出来,而我却真真切切地看到了您脸上的光彩了哇!呃,石员外,你猜猜是什么喜事吧?”

石员外不冷不热地摇了摇头:“老夫愚钝,猜不准。”

“嘿嘿,老兄也不可能猜准,因为这事儿太出人意料了哇!即便是能掐会算的诸葛孔明在世,他也不一定能算得出来呀!”朱冲笑嘻嘻地卖着关子。

石员外不耐烦了:“那你就别绕弯子了,‘竹筒里倒豆子——直来直去’吧!”

朱冲瞪着狡黠的小眼睛,神秘兮兮地说:“实话给你说吧,人家蔡丞相打听到你膝下的千金小姐美貌贤惠,有心納为儿媳,以与你石家永结秦晋之好!这不,特托我前来保媒呢!”

这突如其来的讯息委实让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了。又惊又疑的石员外皱着眉头稍作思忖后,即斩钉截铁地摇头说:“不行!这门亲事老夫不能答应!”

朱冲诧异起来,瞪着小眼看着石员外:“哎呀呀,这就奇了怪了!这般‘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事,老兄为何断然拒绝呀?”

“我家门槛太低,哪敢高攀如此人家!”石员外冷冷地说。

朱冲嘻嘻一笑,耐心地解释道:“这不是你家高攀,是他家心甘情愿这样的嘛!”

一脸不屑的石员外还是态度坚决地摇摇头:“朱老板无须再多说什么了,不管是我家高攀也好、他家低就也罢,总之,这门亲事不合适,老夫断然不答应!”

朱冲略有尴尬地摊摊双手:“看看,这真是‘拿着猪头派不出庙门’了!那好,既然如此,我也就只好告辞了!”说着就只好垂头丧气地往外走去。

看着朱冲这么“乘兴而来,扫兴而去”,心地善良的石员外似乎觉得有些歉意,连忙紧走几步,亲热地送着朱冲,缓了缓口气说:“朱老板,对不起了!你看,你为着俺家的事儿跑前跑后的,让你操心了!不过,也是实在太‘门不当户不对’了!嘿嘿,人家那是位极人臣的一品宰相,给咱们这样的门槛,简直是天渊之别,悬殊得太大了呀!若是与你朱冲老弟作亲家,我都可以考虑!”

朱冲尴尬地点头附和道:“也是也是!”

朱冲悻悻地回到了灵岩寺,也不好隐瞒,只好如实地向蔡京汇报情况。

朱冲哭丧着脸说:“蔡丞相,实在对不起,吾向那石老汉提亲,苦口婆心地把你丞相的家夸成一朵花,可尽管我好话说尽,他那榆木疙瘩脑袋就是不开窍,咬死牙地不答应!我、我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无功而返了哇!”

蔡京皱了皱眉头,追问道:“那老家伙拒绝的主要理由是什么呢?”

朱冲撅着嘴说:“他说‘门不当户不对’的,他家不想攀什么高枝儿!老家伙的这些话弄得我也无计可施了,所以只有‘乘兴而去败兴而归’了呗!”

蔡京颇为沮丧地叹了一口气:“唉,这个人太古板,说话板上钉钉,不可勉强。唉,看来咱们的夺石计划就要落空了哇!”

“不过、不过他倒是说,俺们两家门当户对的,可以考虑。”朱冲又嗫嚅着说。

狡猾奸诈的蔡京闻言转了一下眼珠,立马一反常态地一把抓住朱冲的衣领,怒目质问:“嗷,是不是你小子为了自己想得到烟云岫,而故意诋毁于我,说我的坏话?嗯?”

蔡京的突然翻脸让猝不及防的朱冲大惊失色。他慌忙“噗通”跪倒,连连叩头如鸡餐碎米,大呼道:“丞相息怒,丞相息怒哇!丞相是谁?是我朱冲敬若神明的西天如来佛啊!是我朱冲今生今世的再生父母啊!朱冲即便有天胆,也不敢诋毁丞相您呀!”

一看朱冲如此状态,蔡京转嗔为喜,奸笑道:“嘻嘻,老夫只是给你开个玩笑而已,看把你给吓得!”

朱冲慢慢地站起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翻着眼撅着嘴地说:“嘿嘿,丞相的玩笑开得怪吓人的!”

“不过,这样也好,只要你家能得到那烟云岫,咱们也算没白费心思!”蔡京缓缓地说。

朱冲又翻着眼看了看蔡京,觉得像是真心话,这才陪着小心地稍稍点了点头,怯怯地说:“丞相所言极是!其实,只要我家得了烟云岫,我保证立马就敬献于您老呀!”

“好,但愿你说到做到!”蔡京重重地说着,又安慰似地对朱冲道:“其实嘛,我要这烟云岫也不是据为己有,我是想用它当作敬献之礼,让皇上尽快给我恢复相位。你想,一旦我复了相,大权在握,还不是想风得风、想雨得雨,到时候你父子的官职之事嘛,哈哈,还不是小菜一碟!”

“对对!还是老丞相多谋善断、高瞻远瞩!”朱冲简直感激涕零了。

蔡京又说:“其实嘛,这只是两手准备,弄不巧现在我的好朋友童贯已经在张罗我复相之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