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艮岳遗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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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以身殉国

汴京西门的城头上,月姑、丁信听完花想容情真意切的叙述,虽然为两个人的情意绵绵、信誓旦旦的辞别而赞许,可也为两个人的所谓“守口如瓶”的约定感到气愤和惋惜。有道是,“一失足成千古恨”,花想容现在就是为了一句简简单单的口头承诺,而耽误了生命攸关的大事!人啊,往往是看起来也聪明伶俐的,可不知怎么一时犯了糊涂,就能铸成遗憾终生的大错!所以,人生时时有机遇,人生处处有陷阱,理应慎之又慎地对待,踏踏实实地走好每一步!

眼下,丁信听了一遍禁不住连连顿足:“哎呀,糊涂糊涂!这样的大事你怎么能守口如瓶哇!怎么不早说啊!倘若是说给我们知道,一是可以较早地、有效地制止吴大戈冒险劫营的行动;二是,即便拦不住他,我们也可以立马组织一队人马,悄悄地尾随他而去金营,助他一臂之力;三是,我们的后备力量到了金营,也可以在关键时刻,帮助吴大戈出谋划策,制止吴大戈的蛮干和妄为啊!”

“哎呀,常言说,‘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你这会儿就别抱怨她了!你看花班主现在是多么地痛苦和追悔莫及呀!我们应该安慰安慰她才对嘛!”善解人意的月姑狠狠地瞪了丈夫一眼,气呼呼地说。

一听月姑这么说,丁信也立马感到,自己光就事论事地责怪花想容,可却忽略了花想容此时的感受了。是啊,要说后悔、遗憾和伤心,如今的花想容比任何人都厉害啊!我们怎么还能再忍心责备、抱怨悔不如死、痛不欲生的她呢?所以丁信想到这里,立即了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又好言好语地安慰起花想容来。

正在这时,忽然,远远地有一队手执火把的人马呼啸而来。

“啊,这已经到下半夜了,金军为什么还来攻城啊?”李邦彦疑惑不解地问。

“就是,这真是有点儿奇怪了!”丁信亦稍稍点头说。

月姑又朝这队人马看了看,幽幽地说:“说不定又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情况了啊!”

正在丁信他们诧异间,那一彪人马已经来到,聚集在城门外的吊桥下了。

满脸横肉的粘木喝高声命令金兵:“把他给我推下来!”

一个被五花大绑、少了一只耳朵、满脸是血、虬须蓬蓬、嘴里塞着东西的彪形大汉被金兵推推搡搡地弄下了战车。

得意忘形的粘木喝对着城头上高声大呼:“喂,城头上的宋军守将,睁开你们的狗眼仔细瞧瞧,认识这是谁吗?”

火把照亮处,城头上的人几乎同时惊叫起来:“啊,这、这不是吴大戈、吴大侠吗!”

一看是吴大戈,焦急万分的丁信连连顿足大叫:“哎呀,坏了坏了,准是他偷袭敌营被擒了哇!唉,这、这可怎么办啊!”

月姑、花想容立马泪流满面了:“哎呀,吴大侠,你、你受苦了哇!”

继而,花想容又立马想到自己丈夫小丑的安全,所以便声嘶力竭地喝问:“吴大戈,你被俘了,小丑呢?快说,小丑怎么样了啊?”

金珠望了望貌美如花的花想容,色迷迷地淫笑着大呼:“美人儿,你说的小丑是那四个跟随吴大戈的狗腿子吧?俺告诉您,他们其中的两个掉在翻板地窖里,被串了蛤蟆!还有两个家伙,被乱箭射成了血刺猬!”

“啊!”花想容闻言一下子仰面昏阙了,多亏月姑手疾眼快,一下子把她扶住。

“花班主,花班主,你醒醒,你醒醒啊!”月姑急急地呼叫着。

待到花想容稍稍睁开眼,月姑就连忙安慰她说:“咱们不能‘听风就是雨’,只信那金珠坏蛋的一面之词,兴许他这是故意奚落、挖苦、戏弄我们的呢!明天,咱们着实地打听一下回来的敢死队兄弟再说吧,也许小丑兄弟没事呢!”

“好吧,但愿如此!”泪流满面的花想容点了点头。

这时,城下的粘木喝又一脸得意地仰面大呼道:“喂,上边的守将听着,本帅现在给你们谈谈条件:你们若打开城门,我就把吴大戈生还给你们!本帅一言九鼎,一诺千金,说到做到,决不反悔;如若你们不肯开门,我就当着你们的面,把他吴大戈这只倔驴,千刀万剐,碎尸万断,凌迟处死!”

吴大戈本来想大声呼叫,不让丁信他们打开城门,可无奈自己的嘴被一截棉布死死地堵着,所以只有仰起面来“呜呜”地大叫着,狠命地摇着头。

热泪盈眶的丁信在城头上大呼:“粘木喝,你、你这只恶狼!你、你太灭绝人性了!我与你势不两立!”

粘木喝一声狂笑:“哈哈,丁大侠,发那些无名之火没用!本帅的耐心是有限度的,我喊三个数,不开城门咱就行刑!一——、二——、三——!”

尽管粘木喝的三个数的确间隔了一些时间,但是,他发现城门依旧丝毫没动。

“父帅,别这么仁至义尽地啰啰嗦嗦了!这些南蛮子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干脆快快行刑吧!“金珠咬着牙恶狠狠地大呼。

粘木喝又仰面看了看城头上的丁信他们,终于低声骂了句下流话,然后大手一挥:“行刑!”

残忍无比的金兵又手起刀落地将吴大戈的另一只耳朵割了下来。霎时间鲜血直流,惨不忍睹!

城头上的月姑、花想容大哭大骂起来:“金狗,您们穷凶极恶,丧尽天良,灭绝人性,不得好死!”

粘木喝仰天大笑:“哈哈,心软了吧?胆怯了吧?那就快快地打开城门吧?……怎么,还是不开呀?好吧,那就再来!”

随着粘木喝的一挥手,另一名凶狠残暴的金兵又蓦地挥刀,将吴大戈的一只手残忍地剁了下来。霎时间,鲜血喷涌,血花飞溅!吴大戈的身子摇晃了一下,可又马上倔强地站稳了脚跟。

紧咬钢牙的吴大戈再次倔强地仰起头来,向城头“呜呜呜”地高叫着,连连拼命地摇着头,示意不能开城门。

城头上,月姑、花想容哭声大作起来。丁信亦在泪如泉涌、痛哭流涕了。

城门外,粘木喝又呼:“哼,你们与吴大戈到底还是不是好朋友?我就不信,你们能眼睁睁地看着我把他吴大戈给割成骨头架子!怎么?还是无动于衷吗?还是不愿打开城门吗?那好吧,给我再把另一只手剁下来!”

穷凶极恶的金兵又要动手。

城头上的丁信终于忍耐不住了,他立马抹了一把满脸的泪水,像一头发怒的雄狮一般歇斯底里地大吼道:“莫动手,我、我开城门——”

丁信说着,就起身下城墙欲去开城门。可只听“咣”的一声,城下的吴大戈竭尽全力蓦地撞向城墙。霎时间脑浆迸裂,血花四溅!

城头上的丁信、月姑、花想容也随之“哇”地大哭一声,立马昏厥了过去。

城头上,愤怒的箭雨齐刷刷地攒射下来。

粘木喝急忙率领金兵仓惶逃遁。

粘木喝率领金兵仓惶撤退后,已经苏醒过来的丁信一边安排官兵们照顾好尚未苏醒过来的月姑和花想容,一边急忙率领官兵们去给吴大戈收尸。他们急急火火、跌跌撞撞地跑向那里,看着吴大戈那惨不忍睹的遗容,丁信、李邦彦和官兵们都不禁失声痛哭起来,在心儿颤抖的同时,手儿也颤抖得无法拿东西了!

就这样,丁信、李邦彦和官兵们费了好长时间,才涕泪交流着把吴大戈的尸体用担架给抬进了城里来。丁信又连忙安排官兵去准备棺材。至于现在是不是尽快地通知在南薰门守城的小云,丁信左右为难、一时拿不定主意了!按说,这人命关天的大事儿是要赶快通知小云的,但丁信又怕小云受不了这塌天一般的打击哇!唉,怎么办啊?丁信焦躁得直搓手。

李邦彦看出了丁信的心思,便好言劝慰说:“丁将军,我知道你现在是拿不准是不是尽快去通知小云——”

“对,是这样,你说怎么办?”丁信依旧火急火燎地说。

李邦彦撇了撇嘴,低声说:“我也拿不准现在就去通知好与不好。我看,还是等月姑、花想容醒来,大家商量商量再说吧!”

“对,等月姑、花想容醒来,大家商量商量再说吧!”丁信连连点头说。

然而,正在丁信、李邦彦首鼠两端的当儿,小云已经一路呼叫着疯跑过来!原来,她看到粘木喝把吴大戈弄上战车向西走了,先是以为可能是回青城寨金军大营了;可后来又仔细一想,就觉得不对:啊,那穷凶极恶、丧尽天良的粘木喝会不会觉得在这南薰门没戏了,就借助吴大戈作要挟,妄图去骗开汴京的西城门呀?啊,姑娘、姑爷和花想容重情重义,会不会痛令智昏、糊里糊涂地开了城门哇!那样,我们的东京汴梁就不保了哇!我们的大宋就完了哇!想到这里,小云不敢怠慢,就慌忙安排白时中和将士们守好南薰门,自己就急急火火地向西城门跑了过来。

眼下,小云看到担架上自己的丈夫少了两只耳朵和一只手、那血肉模糊的惨死形象,便立马发疯了一般地一头扑过去,一个“你”字刚刚叫出,便“呕”地一声喉噎声哑,一下子昏阙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