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性说中国历代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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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奇男子不注重女人的外貌

男人爱靓妹,女人爱帅哥,都是真实的性心理。如果这样说有伤“人格”,那就说文雅一点,喜欢靓妹帅哥是人内心固有的审美倾向。至于实际生活中男人娶其貌不扬的女人,女人嫁丑陋的男人,是条件、环境和其他因素所致。癞蛤蟆偏偏要吃天鹅肉,这是无罪的选择;鲜花常常插在牛粪上,这是可以说清楚的无奈。

《醒世恒言》上一个寒酸的卖油郎,风里来雨里往,挣钱实在不容易,可一次他卖油到青楼,看见一位漂亮的窑姐,心里埋下“要睡她”的主意,辛苦地积攒着钱然后去嫖一回。“云破月窥花好处,夜深花睡月明中”,风流才子唐伯虎“点秋香”,还不是被秋香的美色所吸引?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总有一些奇男子,对美女无动于衷。宋玉家隔壁有个少女,其色甲天下,“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她一笑会使汇聚了很多贵公子的楚国阳城、下蔡二县为之倾倒、为之迷乱。但这个女人却喜欢宋大哥,她爬上墙头向宋玉示爱,并且坚持了三年,可宋玉就是不娶她做老婆。

梁鸿是东汉时的一位高士,他与宋玉一样,长得一表人材。可他家穷得连父亲死了也没钱安葬,只能用席子裹着尸体给埋了。但他勤奋好学,读了很多书,道德修养很高,为了生活,他干过不少苦脏累的活儿,甚至为人饲养过猪。他是个非常讲义气的人,名声很快传开,许多人都愿意把女儿嫁给他,可他却一一拒绝了。这其中不乏漂亮的女孩。后来梁先生却接受了一个长得很丑的女孩。梁先生是不是有毛病?不要美丽的姑娘,而娶丑女为妻,是性变态?是故意制造新闻、炒作自己?还是对自己的相貌不自信?都不是的。梁先生当然喜欢美女,可他心智非常成熟,他不会不知道姜子牙的故事。

姜子牙是个穷得烂心的汉子,自己都养活不了自己,怎么还养得起女人?他看见漂亮女人,心里掠过一种念头,他在念头里煎熬着,却不敢再向那女人多看一眼。可世界上最好看的还是女人这面风景,除了偷窥,他没有能力在自己风雨飘摇的茅屋里安置这样的风景。尽管吃的是稀粥和糙糠,但体内却常常蠢蠢欲动,渴望异性。这是没办法的事,也是让人生活得更加痛苦的事。他开始寻找逃避的方式,32岁那年他决定到昆仑山玉虚宫学道。他一去就是40年。他还是下山了,带着他的才学与智慧来到了他熟悉的凡俗的世界,也带着他未了的心愿:了解女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男人最了解男人,姜子牙的朋友宋异人为他介绍了一个女人,她68岁,老处女——她为什么一直不出嫁?她嫁不出去说明她没能让男人产生兴趣。一个女人稍微长得漂亮一点,求亲的人都会踏破门槛。她是高不成低不就,才耽误了青春吗?姜子牙听说是个68岁的黄花闺女,笑得合不拢嘴,喝酒!痛快地喝!他与朋友干起怀来,直喝得老泪纵横,他感激地说:“老兄,你对我这么好,我三辈子都忘不了。”姜子牙虽然已是满腹经纶,但经济上并没有翻身,不像有钱有地位的男人年纪再大,也可以娶年轻美貌的女人,72岁算什么?

很快,姜子牙就欣赏到了一面迟到的风景。这面风景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吗?他与马女士结婚了。可是他又与马女士离婚了。他先是出外打工,在朝歌谋了一份不错的职业,并当上了小头头,可他却认为这份工作限制了自己的发展,他辞职不干,回到家中。老婆对此很是生气,说放弃现成的工作,又重新找工作,不是犯傻吗?老姜耐心解释,说这份工作“不能展我胸中才学,难遂我平生之志”。老婆,你把东西收拾收拾,咱们一同到西岐去求发展;将来我一定会当上大官,让你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马女士对老公吼起来,你不过是个江湖术士,凭什么能当上大官?你神经一定出了问题!我和你的缘分到此为止!要去,你一个人去得了,我决不去!你写休书把我休掉算了!

姜子牙很痛苦地望着妻子,他没有办法做通她的工作,只得去求朋友宋异人与夫人孙女士来劝老马。可马女士态度更强硬了,吵着要离婚,说她无法与老姜这样不务实的男人生活在一起,大路朝天,各走各边,就是老姜以后真的发达了,她也不后悔。话说到这份上,老姜还有什么好惋惜的,他只得与她分手了……

梁鸿不是不喜欢漂亮女人,他要寻找的是能与自己情投意合的女人。并不是说,好看的女人就不能与自己志趣相投,也不是说丑女人就能与自己志趣相投,问题是姜子牙娶不到年轻漂亮的女人,娶了个老而丑的女人,还不是分手了?梁鸿等待着,等待那个能与自己同甘共苦的女人出现。他终于等到了孟光小姐。

孟小姐已经30岁,长得过胖,皮肤很黑,她能把沉重的舂米用的石臼举过头顶。这样的女人,很难被小伙子看上。父母积极为她找婆家,也有三等男人愿意娶她,可她却反过来不答应人家。父母急了,就问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要父母抚养一辈子不成?父母死了怎么办?指望哥哥弟弟养你?小孟说,我不是不嫁,只是现在好男人太少了,不是吃喝嫖赌,就是欺负老婆,不是不学无术,就是大男子主义,我要嫁就嫁像梁鸿先生那样有个性、有品质的男人。

梁鸿可是个香饽饽,不少人向他介绍过漂亮姑娘,他都没答应,还会娶自己的女儿?父母心里虽这么想,但还是托人把女儿的话传给了梁先生。梁先生听说后,喜出望外,女人多多,知己难觅,他忙请媒人向孟家送去聘礼。媒人说,那姑姑不漂亮。梁先生说,不要紧。媒人说,不是不漂亮,而是丑。梁先生说,丑有什么关系,我要的是知心人。小孟听媒人说,梁先生愿意娶她,高兴不已,她开始在憧憬与幸福中缝制嫁妆,等待结婚。结婚那一天,小孟穿上崭新的服饰,见到了自己心仪的梁先生。可是,梁先生对她却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没有半点亲热的表情。小孟想,梁哥在考验我是不是有意志力的女人?她忍受了七天,再也忍不住如此冷落,她说:“我听说你是个很有修养的男人……你找老婆很苛刻,我也拒绝了数家讲亲的,我俩走到一起,是两厢情愿,可你七天不理我,我什么地方得罪了你吗?”这时,梁先生才开口道:“我要找的是身体健康、不讲究穿着、不怕过寂寞艰苦日子的女人,因为我要隐住深山读书写作,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与我过得下去。你既然了解我的志向,欣赏我的为人,接受我的生活方式,那你为什么穿着绮罗,敷着粉黛来见我?”

梁鸿并不是剥夺女人爱美的权利,他没有强迫谁与自己去过那种“简单生活”,问题是孟小姐主动提出要嫁就嫁梁鸿这样的人,所以梁鸿就必然希望与自己生活一起的女人不怕寂寞,不注重吃喝穿着。否则就是娶了她,迟早还是会分手的。例如许由先生,跑进深林过独处生活,与其说是抛弃妻子,不如说是他妻子不愿与他同飞同宿;还有自嘲梅妻鹤子的林逋,虽讲得好听是“离爱欲”,但毕竟内心潜意识还是想老婆,只不过明白找不到认同他的生活方式的女人,权且与植物动物相伴为夫妻罢了。梁鸿没有说他不要老婆,而是说要娶一个志同道合的老婆。

梁鸿也不同于后来的诸葛亮,虽然诸葛亮也是个典型的娶丑女为妻的男人。他老婆黄硕长得五大三粗,尽管凭她的家庭背景,她是不愁嫁不出去的,但没有想到她竟嫁给了奇男子诸葛亮——诸葛亮娶黄硕有报恩的成分,黄硕不是一般女子,她是教他兵法的老师黄承彦先生的女儿。娶老师的丑女,表示自己对老师的尊重、忠诚,可以得到先生的真传。老师,别人不愿娶您的令女,学生要了,她有她的优点,别人看不出,我看得出。漂亮不能当饭吃,是不是?再漂亮的美色都会衰老的,而内秀是永远不褪色的。还有一点很重要,黄承彦与上层社会中某些要人,如刘表等有亲戚关系,诸葛亮娶他的女儿为妻,不能不有攀附的嫌疑。

人各有志,梁鸿先生应该理解诸葛亮,人家要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谋事在人,处世哲学是“入世”者最不可忽视的一门学问。而梁先生是“出世”——过简单的隐居生活,这是选择的自由,自由的选择,但不可因此就嘲笑诸葛亮等人的婚姻有政治的目的……

“你既然了解我的志向,欣赏我的为人,接受我的生活方式,那你为什么穿着绮罗,敷着粉黛来见我?……”听了老公的一番话之后,聪明的孟光小姐立即顿悟,她转身到了卧室,把头上、身上所有的饰品全部取下来,一身素装地来到老公的面前。老公冲她笑了起来,说:“这才是我梁鸿的妻子,能与我同志了!”他们度完蜜月,就把家搬到了霸陵山中,以耕织为业,以琴棋书画为娱,当然,也没有忘记生儿育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