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性说中国历代人物
22179400000023

第23章 宠爱是专一的一种形式

有些人一生娶许多老婆,多是为了炫耀自己,养女人是财富和权力的一种象征。一大堆女人当中会有他最爱的一个,这个最爱的女人才是他真正的老婆。“好色”是人的本性,“专一”也是人的本性,而“贪多”常是一种社会心理使然。人的生理与精力,包括情感的输出,都决定了在对异性之爱上,“三千宠爱于一身”是自然地选择,谁都愿意与自己最喜欢的人在一起。

这种选择在别人看来带有偏见,“专宠”成了皇帝、还有王爷以及拥有三妻四妾的男人的“道德问题”,致使他们常常受到攻击。平均施爱才是一个仁慈的皇帝、一个好丈夫。站在婚姻体制内来看,不无道理,你不论娶了多少女人,她们都是你的妻子,都应该享有平等的性爱权利,你不能宠爱一个,冷漠一个。甚至有人把社会动乱,还有发生水灾旱灾蝗灾,也说成是皇帝“专宠”某某女人导致的。皇帝的爱情就这样被捣毁了,如李隆基与杨玉环,等等。

对每个女人都一样施爱,是不可能的,人的相貌、气质、德行、品味各不同,不挑肥拣瘦地一一接受她们,大概没有谁能做到。成千上万的女人,组成一个常设机构——后宫。它带有集体符号性质。这并不能说明皇帝是个不懂真情的人,或者滥用感情的人。几乎每个皇帝都有他最亲近的女人,“专宠”恰恰不是他们人性的暗点,尽管被疏远的女人是痛苦的,不幸的。是社会制度与男权思想害了这些爱情失落女人,而不是哪一个男人作孽。皇族允许当了皇帝的男人一生只与一个女人结婚吗?不可能!即使他只爱一个女人,或者他的确不喜欢女色,也不行。

没听说他“专宠”哪一个女人,这样的皇帝,从爱情层面上说,他才是有问题的人,不是薄情寡义,就是无情、滥用情,或者他一直在寻找他的最爱,却没有找到。

唐明皇与杨贵妃的爱情,虽然带来了国家不安定因素,但他们的爱情本身却是美的。对爱情的忠贞,一直被人们尤其是传统文化教育下的人们所称颂。忠贞是与人性愿望相吻合的。真爱无私,这句话,对于付出过感情、有过爱情体验的人都会认同。自己喜欢的异性,即使不是老婆或丈夫,也不希望别人同时喜欢。异性是个妓女或者嫖客,自己看上了,也不希望别人看上。有人分析“甲午海战”北洋水师吃败仗的原因,注意起一个细节,作战时战舰间配合不好,各自为战,一艘战舰受创呼救,别的战舰不援救,是与管带之间嫖妓闹了意见有关——一个人夺了另一个人喜欢的妓女……这样的分析不无道理,如果真的发生过舰队指挥员嫖妓夺欢的事,他们把情绪带到战场上的可能性很大。尽管北洋水师失败的因素有很多,但性爱纠纷所起到的负面作用,也完全可以作为失败因素之一来分析。

还是来看人对感情的专一吧,专一本能与好色本能并不相悖。皇帝身边女人多,但他们大多都有自己宠爱的女人。至于这个女人因宠得势,欺负别的女人,是另一回事。从感情角度来看,皇帝对他喜欢的女人付出了真爱。这样的爱是招人嫉妒与仇恨的,失落者对皇帝没办法,对皇帝宠爱的对象却有办法收拾,那么多女人,一人讲一句坏话,就会压死被宠爱的女人。何况皇帝不可能总是头脑清楚,他的情绪是变化的,更何况被宠爱的女人不可能每做一件事都符合规范,一双双眼睛盯着,还会没文章做吗?有些女人失宠,就是别的女人搬弄是非造成的。她们可恨吗?站在她们的位置,也得理解,因为同是一个男人的老婆,大家共享的资源被一个人多拿多占,她们认为她破坏了平等的规则。她们的心理与皇帝的心理以及受宠的女人的心理,都是正常的。在心理正常的情况下,规则不起作用,潜规则就起作用。有些女人便用心计来邀宠,独个儿拥有性爱对象。

发生在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的皇宫中的爱情故事,能打动人的除李杨爱情外,还有孟昶与花蕊夫人的爱情故事。对于孟昶这个人,撇开“生活腐化奢侈”等抨击词语,是不是该送些诸如“情感真纯、美好”等词语呢?

后蜀皇帝孟昶是个非常懂得享乐的人,他广征蜀地美女以充后宫,妃嫔之外另有十二等级,但他真正喜爱的是花蕊夫人。花蕊夫人是个花迷,尤其喜欢牡丹花和红栀子花。孟昶发布国令,要求官民人家大量种植牡丹,并说什么洛阳牡丹甲天下,今后必使成都牡丹甲洛阳!他派人前往各地选购优良品种,在宫中开辟“牡丹苑”种植。老公对自己这么好,花蕊夫人很幸福,报之以浓情蜜意。孟昶日日饮宴,觉得肴馔都是吃了百遍的东西,见宫女端将上来,便生厌恶,不想动筷子。花蕊夫人便别出心裁,用净白羊头,放入红姜烧煮,然后紧紧卷起,用石头镇压,用醇酒淹泡几日,使酒味入骨,接着取出切片,薄如纸,拿来进御。孟昶一尝,感觉风味无穷,号称“绯羊首”,又叫“酒骨糟”。花蕊夫人知道孟昶喜欢薯药,便将薯药切片,与莲粉拌匀,加用五味,清香扑鼻,味酥而脆,又洁白如银,望之如月,孟昶称为“月一盘”。

孟昶对蜀地燥热天气不习惯,到了夏天,便觉得心闷,吃不下睡不着,于是在摩河池上,建起一座水晶宫殿,避暑纳凉。其中三间大殿都用楠木为柱,沉香作栋,珊瑚嵌窗,碧玉为户,四周墙壁,不用砖石,尽用数丈开阔的琉璃镶嵌,内外通明,毫无隔阂,再将后宫中的明月珠移来,夜间也光明透澈。四周更是青翠飘扬,红桥隐隐。从此,盛夏夜晚水晶宫里备下鲛绡帐、青玉枕,铺着冰簟,叠着罗衾,孟昶与花蕊夫人夜夜在此逍遥。他们并肩坐在一起,孟昶携着夫人的素手,凉风阵阵升起,岸旁的柳丝花影,映在摩河池中,水波轻荡,忽而横斜,忽而摇曳,意境宜人。花蕊夫人穿着一件淡青色蝉翼纱衫,里面隐约地围着盘金绣花抹胸,乳峰微微突起,映在纱衫里面,愈觉得冰肌玉骨,粉面樱唇,格外娇艳动人。孟昶情不自禁,把夫人揽入怀里。夫人低着云鬟,微微含笑道:“如此良夜,风景宜人,陛下精擅词翰,何不填一首词,以写这幽雅的景色呢?”孟昶说:“卿若肯按谱而咏,朕当即刻填来!”夫人说:“陛下有此清兴,臣妾安敢有违?”孟昶大喜,取过纸笔,一挥而就,递与夫人,夫人捧着词笺,娇声诵道:

冰肌玉骨,正清凉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绣帘开一点,明月窥人,人未寝,欹枕钗横鬓乱。起来携素手,庭户无声,时见疏星渡河汉,试问夜如何?夜已三更,金波淡绳低转。但屋指西风几时来,文只恐爱年暗中偷换!

正是出于爱,当宋军打过来时,孟昶为了能与花蕊夫人相偕到老,就写了投降书,把后蜀的江山让给了赵匡胤。然而赵匡胤不仅拿了人家江山,还要人家的女人。花蕊夫人也正是出于爱,她身在赵府,心里却想着丈夫(孟昶投降不久就得急病死了,有人说是情杀),画出他的像挂在房间供奉着,天天回忆昔日的美好爱情。结果,赵匡胤知道了,他心里酸酸的,不是个滋味,自己有这么多的财产,怎么就得不到一个女人的心呢?可见金钱并不是万能的。他只得枉自叹息。他何不到自己后宫女人当中培养爱情,寻找自己的真爱?有很多老婆而没有真正的爱情,这样的男人并不幸福,至少有时感到很空虚、乏味,就像当孟昶面对肴馔而没有食欲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