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罗迪准将一看不好,也顾不上这个双帽徽部队了,赶紧带着皇家诺林伯兰步兵营、皇家第一阿尔斯特营和乌斯特营在美步兵第三师第七团坦克掩护下,向议政府方向逃跑。路上又迭遭第六十三军部队痛击,在损失了1/3兵力后,总算逃了出去。
英国人一跑,就把美国人也给晾啦。
美步兵第三师第七团跑得慢的一个营没有回去。
美步兵第二十四师第五团被截住,只有一半人跑了回去。
师长罗伯特·索尔少将气得跳着脚大骂英国表兄弟不是东西。
女王的宠儿成了没娘的孩子。
有着20年军旅生涯的格罗斯特郡联队联队长兼第一营营长詹姆斯·卡恩中校有一种被出卖的感觉。
恰巧这时《美国之音》又来凑了个不合时宜的热闹,在广播中鼓励这支双帽徽部队发扬传统荣誉,再次转败为胜,说如果这次在四面包围的处境下突围成功,那你们的帽子将缀上4个帽徽云云。
他妈的,哪跟哪啊!
一气之下,卡恩中校作出了以连为单位分散突围的决定。
这当然是个非常错误的决定,英国大鼻子不是人熟地熟语言通的韩军士兵,转眼间就能钻进山里,运气好三转两转还能转回家。
高鼻子蓝眼睛的英国绅士们能往哪儿跑呀?
徐信这次以第五六团为正面主攻,第五五九团和第五六一团协同,多路穿插,并用较大的兵力断敌的退路,于25日全歼了雪马里地区的英步兵第二十九旅皇家格罗斯特郡联队第一营及配属该营的炮兵、坦克各一个连。逮了不少俘虏。
向沙器幕方向渗透的第五六一团第二连就逮住了其中一伙。因为徐信师长指挥得好,从突破临津江到攻占绀岳山,第五六一团好像都是一冲就过来了,一点也不过瘾不刺激。
第二连的任务是从沙器幕插入英步兵第二十九旅纵深,占领空防洞北山,切断英国鬼子们的逃跑退路。一过沙器幕,一心想捞个过瘾仗打的第二连就兵分两路,在暗夜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冲,在24日拂晓冲到了空防洞北山。
按连里的布置,战士刘光子带一个战斗小组守在最东头的山头上,任务是控制山下的公路,不让雪马岭上退下来的敌人从这儿跑掉。
这活儿太冷清,冷清得难受——听那些从那个时候过来的老兵们说,看别人打仗是最难受的事情,那心里就像猫抓似的,痒痒得不行还抓搔不到。这个位置能看到已被烟火笼罩住的雪马岭主峰,那里,8架F-84战斗轰炸机正绕着山头乱转,不断地向山北面俯冲。
那是第五六团的同志们抢夺主峰阵地呢。刘光子们正看得心急火燎的,却听见公路上传来了坦克和汽车的轰隆声。“敌人上来了!”战士张宏军拉开枪栓。“别忙,我下去看清楚再说。”刘光子按住张宏军的枪。凑过去拨开草丛一看,右下方大石头下坐着8个勾鼻子兵。刘光子正在琢磨着怎么对付这几个鬼子,不提防脚下一滑,跌了一跤,响声惊动了那几个敌人,哗啦就飞过来一梭子子弹,把刘光子的棉裤给穿了个窟窿。嗬,还怪有警惕性的嘛。不过刘光子也有点犯愁,按说这几个鬼子咱收拾起来也不在话下,一梭子机枪再加几颗手榴弹足矣,可抓俘虏的指标就完不成了。战前,班长可是当着全连打了擂台的,一个人要活逮3个美国鬼子。嗯,回去和班长合计合计。刚回到山头上,就碰上了机枪四班班长郭全喜带着的一个机枪组,一问才知道是班长刘忠听到枪声后派来支援自己的。刘光子把情况一说,郭全喜就说那还不简单,拿机枪一突突不就全完事儿了吗?他就知道机枪。敢情机枪班没有抓俘虏的任务,光图简单省事儿。刘光子白他一眼,心说要那样我还回来干吗,一个人不也把这活儿干了吗?他拦住郭全喜:“别用枪,咱抓活的!”“怎么抓啊?”郭全喜问。“咱们来个小迂回,人不要多,我们分两路从两边包抄过去,让张宏军和徐立堂在山头上掩护,打倒两三个把他们唬住了再抓活的。怎么样?”“好!”郭全喜心说这样的好主意我怎么没想到。刘光子向战友们要了两个冲锋枪弹匣,带上一颗反坦克手雷,悄悄地向敌人迂回过去。看看差不多了,他哗啦一梭子就扫了过去。一梭子子弹没怎么浪费,立马就放倒了6个。奇怪的是剩下两个敌人没跑,却朝自己冲了过来。刘光子刚要换弹匣,突然眼前黑压压地站起来一大片敌人。糟了!刘光子暗暗埋怨自己侦察敌情不仔细,怎么没注意观察这块大石头下面呢?后悔也来不及了。一大帮敌人举着枪对准了自己,换弹匣显然来不及了。刘光子手慢慢地抽着反坦克手雷上的保险针。一个军官模样的敌人提着手枪走近了刘光子,一只毛茸茸的手也搭在刘光子的肩上,看样子想抓他的俘虏。去你妈的,尽想好事,没门儿!刘光子趁那军官遮住自己那当口,把已拔掉保险针的手雷往脚下一扔,心说老子跟你拼了。他顺势往后一倒。闷雷似的一声响。正包抄过来的郭全喜们一下就急了,又不敢乱开枪,怕伤着刘光子。被震昏过去的刘光子一醒来,发现周围全是尸首,剩下的敌人正四散奔逃。刘光子一下就来了精神头,换上弹匣跳上大石头端着冲锋枪就是一阵狂扫,郭全喜的机枪也加入合唱,敲着点地撵着敌人的屁股追。看看敌人胆已经破了,刘光子跳下石头,边打边撵。
冲锋枪子弹打光了,他顺手捡起一支卡宾枪接着打,打完了再换一支……终于在沟口兜住了敌人。“站住!”一声断喝,竟然把一个正在跑的大个子机枪射手给吓瘫在地上。刘光子眼明手快,一把夺过机枪:“站住,谁动打死谁!”他端着机枪朝天哗啦一梭子后接着喊:“走,跟我往山上走!”一大群敌人,全愣怔怔傻呆呆地望着他,听不懂他说什么,也不敢动。刘光子那个后悔哟,当初文化教员教英语的时候为什么不好好练练呢?现在要用了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了。他掏出一把敌工部门发的传单撒了出去。那伙勾鼻子兵看了传单好像不慌了,但仍然不动。把刘光子急的。一着急反而好啦,他一下喊了一句入朝时学的朝鲜语:“巴利,巴利卡!”意思是“快走,快快走!”。敌人听明白了——他们到朝鲜来打仗也要学这个。一大群比刘光子高半个头的勾鼻子兵被他押着上了山。班长刘忠在山上正急得不行。突然看到一大群敌人上来了,机枪射手端着机枪就要打。刘忠一把按住:“别打,没看见他们举着手的吗?”一看真是,这伙敌人投降全像训练有素,手举得整整齐齐,格式全都一样。有细心者点了一下,一共63人。懂几句英语的文化教员上来一问才知道,这不是美国鬼子,是英步兵第二十九旅格罗斯特郡联队第一营的英国鬼子。怪不得,和美国扬基笨蛋相比,人家就是要绅士得多。美国兵该学着点。
格罗斯特郡联队第一营的622名英国官兵中,只有D连连长率34人在突围路上遇到一个美军坦克营,得以绝处逢生。全营被击毙129人,格罗斯特郡联队联队长兼第一营营长詹姆斯·卡恩中校、随军牧师萨姆·戴维斯上尉和C连连长法勒·霍克利上尉等459人被俘。配属的皇家炮兵第四十五团第七十队的炮兵和皇家哈萨斯第八骑兵坦克团第一连也没跑掉,一起被第一八七师包了饺子。第一八七师缴获各种炮26门,坦克18辆。其实进战俘营比跑回去好——不用再来受这份罪了。
40年后,英籍华人学者徐泽荣到英国牛津郡的穆卢斯福村访问了一位67岁的老者,他就是已退役的北欧英军总司令法勒·霍克利将军。
自结束战俘生涯重返英军后,法勒将军知耻后勇,奋力进取,在职务和军衔步步高升的同时,还完成了牛津大学的硕士学位,在担任英国防务研究员期间,刻苦研修朝鲜战争史,先后撰写了10多篇战史文章和回忆录,其着作《朝鲜战争中英国的角色》一文后来成为研究朝鲜战争中英国政策的重要文献。
一个俘虏,成了将军兼史家。
法勒将军一再声明自己不是共产主义的同情者,但对中国军队在那场战争中的表现持极为赞赏的态度,虽然他在任北欧军总司令时的职责正是“遏制共产主义的侵略”。
他高度评价志愿军的对待战俘的政策,对所谓中国军队虐杀战俘的所谓“死亡行军”的宣传嗤之以鼻,并斩钉截铁地说:“中国人民志愿军严格执行命令,不枪杀和虐待俘虏。有时供应紧张,志愿军自己吃差的,而让我们吃好的。”关于中国士兵的战斗力,法勒将军予以坦诚评说:“我当了一辈子兵,同德国兵、中国兵打过仗,也看过美国兵、苏联兵打仗……但最优秀的我看还是中国兵,我赞赏他们。”来自对手的赞誉最有分量。
将军百战驱强虏,帅气英风胆气豪。
指挥第一八七师歼灭英步兵第二十九旅“双帽徽”部队的徐信师长,于1955年被授予中国人民解放军大校军衔,时年34岁,并作为优秀将领被选送到苏联伏罗希洛夫军事学院深造。
1964年,徐信晋升少将,是少有的几位抗战时期就参加了革命的少将之一。
1988年,时任中国人民解放军副总参谋长的徐信将军被授予上将军衔。
刚接任“联合国军”总司令的李奇微这时显得有些慌乱。在中朝大军压迫之下,他已有了放弃汉城的打算。然而,正急欲建功立业的范佛里特不同意。范佛里特对李奇微说,第八集团军现在的精神状态和物资准备状态都比被赶出汉城那时候要强得多,炮火支援和空中支援也都要强得多,完全有能力坚守汉城,给予中国军队以重大杀伤。李奇微勉强同意了。这时候他的想法和当时的麦克阿瑟如出一辙:由着你的性子干吧,干好了,是我英明;干坏了,是你蠢笨。饱经风霜的范佛里特知道这个。但还是要干,是军人,就要会走钢丝。范佛里特,劲敌也。
4月26日,3路突击集团进抵西线“联合国军”第二道防线。
彭德怀这次很冷静,当即致电中央军委,认为3昼夜作战“没有达成迂回议政府、截断敌人归路的计划。估计战果有限,不足以打破敌人登陆企图。”并指出“此次作战,我军主力不宜南进过远”,拟“相机追击至三十七度线为止”,“如敌扼守汉江及汉城桥头阵地,我以小部队监视之袭击之”。
中央军委复电同意彭德怀意见,认为敌“确有诱我南下然后在北部登陆的企图”,同时也指出:“估计敌人在未得到大量补充(估计5月份将有一批新兵)或援兵(即运到日本的军队)能使用以前,还会有一个犹豫时间,而仍然与我们进行拉锯战,企图消耗我们。此种情况出现,对我们并无不利,只要我们避免主力消耗,转而消耗和分散敌人,则推迟敌人登陆或向北进攻,便我完成各种准备,倒是合乎理想的。”
他们始终对两栖登陆悬心吊胆。事隔多年以后来看这封电报,除了对“联合国军”登陆行动的现实可能性估计过高这一点外,毛泽东和彭德怀对战局的预计都不失冷静。尤为可贵的是,这时候,他们的战略设想中已开始有了将大口吞吐的歼灭战转变为“消耗和分散敌人”的思路。根据这个精神,中朝军队于26日继续向“联合国军”防御纵深发展进攻,并于当日占领敌人锦屏山、县里、加平第二线阵地。至28日,右路突击集团攻占国祀峰、梧琴里、白云台地区。朝鲜人民军第一军团在梧琴里歼灭韩军第一师一个营大部,前出至北岳山区;第六十三军乘胜前进,在议政府以北道乐山包围美步兵第三师一个团。
结果又是空欢喜一场,还是让人家给跑了。
中路突击集团于28日进至自逸里、富坪里地区,29日一部前出至间林、退溪院里地区,控制了汉江北岸,逼近汉城。
左路突击集团第四十军也于20日在加平击退美骑兵第一师第七团、英步兵第二十七旅的反击,占领加平;第三十九军主力进至春川地区后,以一部渡过昭阳江进至九峰山、坪村里,将美陆战第一师迫退。第九兵团主力则于28日攻占铸锦山、祝灵山、清平川地区后,29日前出至金台里、磨石隅里地区,逼近汉江。
至此,中朝军队已兵临汉城城下,形成弧形包围圈。
范佛里特这回是铁了心要在汉城与中朝军队决一死战。
“联合国军”所有的大炮都被拖到了汉城街道上,在城市东西北三面组成了绵密火网,总预备队也调给美第一军加强汉城防御。同时,美步兵第二师和韩军第五师已调归美第十军,美步兵第七师和韩军第二师调归美第九军,加强洪川江防御。
28日,范佛里特从西向东以韩军第一师、美骑兵第一师、美步兵第三师占领汉城北侧外围5~7公里一线,完成汉城防御布局。仅美骑兵第一师的火炮,平均每门炮就发射了600发炮弹。远东空军仅在29日一天,就对汉城当面进行了39次猛烈轰炸。
李承晚该给李奇微一耳光,给范佛里特一勋章。
可惜这老小子没这种!
鉴于在汉城以北歼敌机会已失,彭德怀于29日下令停止进攻。全军除一部兵力前出监视敌人,主力在高阳、议政府、抱川、华川及春川以北地区转入休整,准备新的作战。第三十九军、第四十军北调至沙里院及平康以北地区,准备应付敌人可能的登陆。
第五次战役第一阶段作战,遂告结束。
此阶段作战,中朝军队共歼敌23000余人。中朝军队减员为30000余人。但全歼纪录中没有一个是团级以上建制单位,包括韩军。与战役设想相去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