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十八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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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宁珂对欧阳大人长长一辑,说道:“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我们就开始第二种计划了,还请欧阳大人帮忙。”

欧阳大人呵呵笑道:“七爷客气了,我们都是一家人嘛。”

颜家和欧阳家的确是远亲,连接两家的纽带便是顺平伯府。

欧阳大人以前只是顺天府通判,他的嫡次女嫁给了魏家嫡长子魏纬,公婆魏大舅和魏大舅母对女儿很不错,四年前皇上赐婚顺平伯和魏家的外甥女颜九小姐之后,欧阳大人的仕途开始顺风顺水起来,去年年底高升顺天府知府,谁在为他说好话,欧阳大人心知肚明。

次日,傅家一早就去顺天府接傅老三,谁知傅老三前脚刚出牢门,后脚又被提到堂前受审!

在家等候的傅老二左等右等等不来三弟,却等到了另一个“好消息”:顺天府一早又有人击鼓鸣冤,而且是五家药材商联手合作,状告傅家欠钱不还,构陷良民,以谋不义之财!

傅老二顿时跌回了圈椅上,如果说昨天只是偶然,那么今日衙门这一出击鼓鸣冤,傅家是被人盯上了!

几乎是在同一天,傅家诬告药材商、纵火毁灭证据的事情成为燕京最火爆的谈资,甚至还被编成了话本,说书人在茶馆酒肆里反复诉说,整个燕京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都知道了案情的始末来由,傅家在燕京城四家药铺被民众围攻唾弃,被迫关门歇业。

顺天府衙门里,傅老三和几个替死鬼掌柜互相攀咬,傅老三坚持说自己对掌柜的丑恶行径一概不知,全部都是下人仗着傅家的势为非作歹;而掌柜们则说他们是受东家指使,被迫干出这等缺德事,还说若钱财真的进了他们的口袋,为何他们连城里的房子都买不起,只能租房子过活?!

推官任由他们狗咬狗一嘴毛,欧阳大人无辜的对求情的傅老二摊摊手:“老弟啊,不是我不想帮,你家里的事情闹大了,我管不了啊。”

“事情闹的太了,顺天府门口喊冤的孤儿寡母足足有二十余人,哭声震天,围观的群众无数,加上街头巷尾口口相传,我要生生捂住此事,就是引火烧身啊!”

第二天,以参人为生的御史言官的折子如飞雪般,都是骂傅家无德,妄为杏林世家,没有悲天悯人之心,反而陷害百姓,建议剥夺傅家兄弟太医资格,从严发落。

皇上龙颜大怒,驳了傅家皇商的资格,还有傅老二的太医头衔,傅老大因长年给太后娘娘请脉,太后一时离他不得,就暂时将他留下。

次日,宁园迎来了贵客——永定侯府五老太太,睡莲客客气气的命人上茶,五老太太脸一板,说道:“如今家里有难,我喝不下去!”

睡莲诧异道:“哦?侯府出了什么事?”

五老太太忿忿道:“傅家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三郎媳妇还不知道?”

睡莲说道:“哦,原来您是说这事,恕我愚钝——傅家什么时候成了家里人?还请五婶娘说道说道。”

五老太太一噎,傅氏虽然请封了诰命,但毕竟还是姨娘身份,姨娘的娘家不能算亲戚,也不是家里人,若她承认傅家是自家人,就是说自己和一个姨娘是妯娌了。

“别说这些没用的,你就给我一个准话——你到底想把傅家怎么样?!不管你怎么打算,今日必定要出面放人!”

睡莲冷哼道:“婶娘这话如何说起?我一个妇道人家,如何能把手伸到顺天府衙门去?”

“别推三阻四的!你当我不知道么,顺天府知府大人是你大舅的亲家。”五老太太拿着嫡亲婶娘的辈分压人,“我是你婶娘,你敢不听话,我就去族里告你不孝忤逆!”

睡莲不急不恼,慢悠悠问道:“婶娘是不是有个田庄在大兴?”

五老太太一愣,“是又怎样?”

睡莲一笑,说道:“你的田庄现在住一个寡母,她本是流民,带着一个三岁的孩子,前几天被侯夫人‘好心’安置在您的田庄,等着来宁园认亲呢。五婶娘,您也是大家出身,应该最明白冒认勋贵亲戚,是什么罪行吧?我和伯爷是皇上赐婚,如今伯爷在外征战,我在宁园出了什么事,皇上肯定要追究的——到时候,您该怎么解释呢?”

永定侯府,侯夫人正院。

听说五老太太回来了,永定侯夫人心中大喜,傅家有救了,忙起身迎了出去,岂料五老太太气势汹汹进来,大声呵退下人后,对着永定侯夫人劈头盖脸一顿咆哮:

“你是什么意思?!我瞧着三郎媳妇那副高傲的模样不顺眼,一进门就借着太后口谕让我这个长辈向她下跪拜服,所以你几次拿我当枪使,我也就认了!豁出去这张老脸,横竖她也不敢拿我这个做长辈怎么样!”

“可是你不该在把那么大的一个黑锅给我扣下去啊!我这把年纪,那里受得住?!”

永定侯夫人见势不妙,只得拉着五老太太往里屋坐,说道:“婶娘说黑锅什么的?我实在不太明白。”

五老太太将手一拨,避开了侯夫人的搀扶,“这个时候还装傻?你和三郎媳妇真是一路人,难怪都做了大房的儿媳妇。我只问你,我大兴田庄多出一对孤儿寡妇是什么意思?!你打算什么时候送她们去宁园认亲?!”

永定侯夫人一愣,五老太太怎么知道这事?她原本是打算等睡莲月份大一点,体型笨重的时候下手。这事怎么露馅了?

不过侯夫人到底是几经风浪的,敷衍了五老太太半辈子了,她驾轻就熟的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只是件小事,误会啊误会,那对母女是我的远亲,大老远投奔而来,路上生病了,我就派人就近安排她们住在婶娘大兴的田庄里,这是几日被傅家的事情闹得糟心,我就忘了给婶娘打招呼。”

平时哄到这里,五老太太面色早就缓和了,可是今天她依旧拉长了脸,冷笑道:“你确定只是远亲?这对母女从哪里来的你给我送到那里去,一旦出了事,我可没有本事扛下这个黑锅。哼哼,我不管你要对宁园使什么伎俩,只要人不是从我庄子里出来的,你派十对母女去宁园哭着认亲我都懒得管!”

侯夫人讪讪道:“都是我糊涂忘了事,这就派人送她们回老家去——只是,宁园那边有没有答应帮傅家一把,撤了案子?”

五老太太默默的看了侯夫人一会,说道:“大兴田庄那对母女的事就是三郎媳妇告诉我的,你觉得你捅了她一刀,拿野种认亲,她还会帮傅家?”

侯夫人脸色一白,她以为大兴田庄的事情是五老太太的老奴捅出来的,没想到睡莲的耳目通天,居然对自己的举动了如指掌!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侯夫人动了动嘴唇,无力说道:“到底一笔写不出两个许字,她总不能见死不救,顺天府知府欧阳大人是她舅舅的亲家,即便不能给傅家开罪,好歹轻判一些,给傅家留条后路。”

五老太太果然中计,呵呵笑了起来,“都说我是个糊涂人,我瞧你才是糊涂的,许家和傅家有什么关系?她就是不帮,乐得站在一旁看好戏,从礼法也不会有人出面指责她。”

“谁说不是呢。”见五老太太上钩了,侯夫人掏出帕子抹眼泪,“到了这个地步,我就实话和您说了吧,大兴田庄那对母女我确实有那个念头,可我也确实逼不得已啊!宁园如日中天,而应辕迟迟不得册封世子,贤嫔娘娘名下虽有了一个公主,但公主那里比皇子好指望?三郎媳妇的肚子万一是个男胎,这世子之位应辕更没有想头了!”

“每每想到这里,我就寝食难安,所以猪油蒙了心,想出认亲这个法子,即便不能逼得宁园认下野种,从此家宅不宁,也要逼得三郎那个飞扬跋扈、目无尊长的泼辣媳妇气得伤了胎气,生不了孩子!”

“你糊涂啊!”见侯夫人做低伏小承认了,五老太太心里那股怨气也没了踪影,她叹道:“宁园那一对是皇上赐婚,你闹这么一出,三郎媳妇有什么三长两短,少不得将那寡妇严刑拷打,诏狱那些刑具花样,什么样的嘴撬不开?到时候追究下来,你能逃得脱吗?”

又道,“你被拖下水,侯爷也有管教不力,失察之罪,万一皇上大怒,夺了咱们侯府世代罔替的侯爵之位,你叫侯府一大家子人以后靠什么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