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寡妇突然一个踉跄,倒在地上,魏小舅这种色中饿鬼之人,那里顾得了什么男女之防,径直跑过去扶起小寡妇,手上还有意无意的沾了些便宜,他早就败光了家财,姬妾全都卖了,有日子没碰女色,心里直痒痒。
——连年老色衰的魏小舅母都被他卖给人牙子,换了二两银子!后来魏小舅母被人牙子转卖道西北黄土高原的小山村里,给一个六十岁的老光棍做老婆,那老光棍怕她跑了,成亲当晚将魏小舅母一顿饱揍,吓得魏小舅母一生都不敢踏出窑洞半步,两年后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年久失修的窑洞坍塌了,魏小舅母和老光棍长眠于此。
魏小舅当然不会管老婆的下场如何——如果有人肯买魏咏,他连唯一的亲儿子都肯卖!
那俏寡妇被魏小舅这老色鬼沾了便宜,不仅不高呼非礼,反而还将胸脯送到魏小舅手里,娇声道:“奴家新寡,榻上寒冷,奴家愿自荐枕席,求春风一度。”
魏小舅全身的血缘都流到下半身去了,脑子已经停止思考,就这样被牵羊似的带进一个小院里,寒冬腊月天,暖帐一夜春风。
天亮后,魏小舅还想梅开二度,枕边俏寡妇突然叫救命,闯进几个人来,拿着绳索将魏小舅捆了,赤条条的抬到顺天府报官。
那俏寡妇哭得梨花带雨,说被魏小舅****,人证物证俱全,过堂之后,魏小舅被判三十板子,发配西北。
魏小舅命大,这幅身子骨,一路风餐露宿到了西北居然还活着!监行的牢头将魏小舅往一个官办铜矿里一塞,任务完成走人了。
魏小舅挖了两个月的铜矿,最终力气不支倒下,还喘着气就被扔进矿井下的一个黑洞里——谁也不知道这个黑洞有多深,横竖扔一块大石头下去,都听不到响声。
魏小舅和俏寡妇春风一度的夜里,魏咏偷了永定侯夫人陪房塞给老爹的十两银子,打算去赌场搏一把,碰碰运气。
几乎没有什么悬念的,十两银子在赌场很快插上隐性的翅膀,飞到别人口袋里。
魏咏蹲在角落唉声叹气够了,心想家里还有个美人呢,老头子还没来得及享受,就匆匆出了门,自己何不先粘粘手,替老爹尝尝味道?
拿定了主意,魏咏起身准备回家,刚一出门,一根闷棍就砸向他的脑袋。
等魏咏醒来时,觉得天在摇,地在晃,他和一堆丝绸瓷器等物在一起,周围一股潮湿咸腥的味道,这是大海船的船舱,正使向——扶桑国!
货船的目的地是扶桑国长崎,中途遇到倭寇打劫,魏咏和货物都成了倭寇的战利品,后来魏咏干脆加入了倭寇的队伍,扛着火枪踏上故土,打响了第一枪——分到手上劣质的火枪炸膛了,炸掉了魏咏的半个脑袋。
……且说宁珂回去召集人手给魏小舅父子设圈套,又去书房找宁佑说了药老三的事,宁佑乔装去顺天府大牢证实了药老三的真身,因有了顺天府尹欧阳大人这层关系,药老三和布青天关在条件稍好的单独监房,说起了这场无妄之灾的起源:
原来夫妻俩所属渝州商会的生意一直盘踞在西南,黑道白道都能走的通,可三年前伪帝之乱江匪楚霸王横行西南,道路风险太大,生意不好做了,药老三和布青天就另辟奇径,把货物运到北越,雇了海船将货物运到北方天津港,在燕京买高价,利润是以前卖给中间商的双倍。
后来顺平伯平定了匪乱,但是尝到了甜头的药老三和布青天将生意慢慢从西南收回,放在北方天子脚下,直接向燕京的药铺和绸缎铺发货,赚得盆满钵满。
就当药老三和布青天在燕京城盘下店面,打算自己开铺子时,麻烦来了,这两年和他们保持合作关系的皇商一纸诉状递到顺天府,状告药老三卖给他们假药材,要求赔偿损失,药老三抗辩说他祖祖辈辈做的都是药材生意,从来没有卖过假药。
还说这皇商欠了自己足足两万货款没有还,有欠条字据为证,定是为了逃避还钱,所以栽赃陷害,反咬自己一口!
布青天得知丈夫被抓到顺天府,忙回去找那皇商的借据为证,可她临时租赁的房子却着了火!钱财和借据都毁于一旦!
这时有邻居出来指认布青天,说她故意纵火掩盖丈夫的罪行。按照《大燕律》,一时失察失火,房主都要受四十大板,若是故意纵火,引起大灾,那几乎就是死罪了。
布青天这才知道,他们两夫妻被下人背叛,而且被人施连环计陷害了,要不然烧那里不好,烧的正是他们放借据的小书房?
布青天就这样以纵火的罪名被押进顺天府女囚牢,等候听审。
燕京地界,夫妻俩举目无亲,这三年几个关系比较好的生意伙伴还没有亲密能帮他们和背景深厚的皇商打官司;渝州商会远在西南,鞭长莫及,即使等商会找关系营救他们,估计也只剩下两具尸首了。
药老三是个疼老婆的,听说布青天也进去了,心急如焚,被逼无奈时,想起三年前跟随海船到燕京的颜家世仆和护送的路镖头来,当时颜家两房嫡支回京的消息着实传了一阵,药老三是个聪明人,推断出那天灵船是幌子,送灵是假,逃难是真。
本来他已经将此事当做往事封藏在记忆里,恰好上午魏小舅在顺平伯府闹事,也被送到顺天府衙门牢房,那魏小舅大呼冤枉,嚷嚷他和魏府、颜府、永定侯府、顺平伯府等等一堆的关系,依次威胁牢头放他出去。
那药老三一听见颜府二字,立刻就勾起了往事,后来宁珂来牢狱提审魏小舅,魏小舅远远瞧见宁珂大呼“颜七爷救我!”药老三就认准宁珂是颜府的人,等宁珂提审回来,就扑过去叫救命,说自己和颜家人共患难,求宁珂救他的老婆。
宁珂和宁佑听完药老三和布青天的叙述,先是安慰这对夫妻,而后问道:“那皇商怎地如此歹毒,是何来历?”
药老三心疼的看着老婆布青天被打破的嘴唇,气的拍案而起道:“这奸商害的我们好苦!我就是做鬼也忘不了他们——就是在燕京五城都开了分号的仁和堂傅家。”
布青天有些惊魂未定的说道:“傅家势大,听说傅家家里出了两个太医,和永定侯还是亲戚,宫里头还有贤嫔娘娘罩着,我和相公,怕是不好脱身啊。”
宁珂和宁佑对视一眼:这傅家可不就是永定侯的生母傅姨娘的娘家嘛!赶紧把此事告知九妹妹,若查清傅家诬告纵火属实,看能不能借这个机会反将侯府一局……
积水潭顺平伯府归田居,睡莲站在书案后画一幅冬日池塘雪梅鸳鸯图,这是为了回应昨夜许三郎萤石路和睡莲池。
图里有雪梅,有池塘,还有一对鸳鸯在雪中漫步,就像昨日的自己和许三郎。
可以不爱,但心里头一定要有他,这是她的男人,一定得把住了,牢牢站住这个坑,不容其他萝卜插进来。
日落西沉,光线渐弱,行笔至此搁一半,用镇纸压好,留到明日再画。
用罢晚饭,睡莲看了会账本和仆役花名册,便早早睡下了,再醒来时,已经是半夜,许三郎刚刚沐浴完毕爬上床,见她揉着眼睛睡眼惺忪的样子,便笑迷迷的吟了首双关诗,“唯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睡莲一懵,瞥见许三郎下身的“蜡烛”果然高照起来了,便随口胡诌了一句,“梧桐沉睡朝慵起,只期春到凤归来”
许三郎先是一愣,而后呵呵笑着俯身吻过去,低声道:“莫急莫急,凤凰马上就还巢…”
鸳鸯帐里,凤凰于飞,翙翙其羽。
雨止云开后,许三郎搂着睡莲说道:“我看过书案上的雪梅鸳鸯图了,画的真是不错,明日把那雄鸳鸯画大一点就更好了。”
听到许三郎如此评价自己的画作,睡莲只觉得脑子被雷劈了似的,暗想一下午心血白费了,三郎不懂欣赏,简直是对牛做画嘛!
论才学,自己这点本事在姐妹当中不算出彩,唯有书画很上得台面,所以新婚三天画一幅雪梅鸳鸯图以表心意,类似于交个投名状,表达诚意——和许三郎铺银河之路,修睡莲池是一个道理。
可三郎这句“把雄鸳鸯画大点”很明显此人根本无心于书画,更懒得琢磨里头的意境和情谊,画面直白的感官刺激更能他的心弦。睡莲暗想:早知如此,画一副果体春宫图可能会引起三郎的满堂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