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次日早晨到学校后见到胡老师的。
昨天我从杨立夏家回到自己家里一直就心神不定,想着胡老师究竟有没有可能找到她的学生、我那亲密的玩伴、穷农民杨狗娃的儿子杨立夏。夜里,吃过晚饭我虽然到杨立夏家的门前便道过了一趟,我却没有再去问杨狗娃是否有他儿子的消息。因为我走过杨立夏家门前便道的时候学的是猫步,我歪着头尽可能聚集了眼光向着杨立夏家里盯去,还不忘竖起耳朵,然而我看到的只是杨立夏家那黑洞洞的堂屋,除了听到牛圈里杨狗娃咒骂牛的骂声,再有所发现的就是我满耳是杨立夏邻居家脆亮的锅碗瓢盆交响乐。
“看来还是没戏。唉——!”我只能再一次泪眼婆娑着掩面离去。
“老师,杨立夏他……”次日一早我到学校特早,胡老师也来学校特早,这样在学校东面南北走向的马路边,刚走出村子走上马路的胡老师就被我一眼瞅到了。学校离我们村子算不上远,也就抽一锅旱烟多一点的工夫。快到学校的我退回来迎着身后的胡老师走了过去。
“老师,胡老师,杨立夏他……”离胡老师还有几米远的时候我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道。
“他……我没有找到他。不知道他去哪里了。”说这话的时候我明显地听出胡老师的声腔变了,有一种要哭的气息。
事已至此,我也就不好意思再问胡老师什么了,只能默默地和胡老师朝学校走去。
快到校门口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后面叫。胡老师和我停住脚步回头看,是谷雨。谷雨正气喘吁吁地朝校门口奔过来。
“胡……胡老师,我去问过杨狗娃了,他说他没有任何关于儿子杨立夏的消息。”谷雨急切地给老师做着汇报。
“问杨狗娃没有用。”我接话说,“杨狗娃太老实了,杨立夏不可能给他老爹说些什么,他会觉得给他老爹说什么都是闲的,他老爹真的只会种庄稼。要知道杨立夏是个挺有心劲和主见的人,别看人小,离小学毕业还差几天,他既然做出了辍学打工挣钱的念头,就不会听任何人劝说的。要劝立夏复学的希望太渺小了,真的太渺小了。”
我说完话,胡老师看看我又看看走近的谷雨,然后一声不响地回头走过校门,径直走向了她的宿舍。
我和谷雨眼巴巴地看着长发随着晨风在背上自由飘荡着的胡老师进了她那间不到二十平方米的宿舍,随后那红色油漆已大半剥落的宿舍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胡老师的气还没有消下来。”谷雨说。
“嗯,是的。看来一时半会是消不下来的。”我说。
“胡老师还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那倒是。从来没有。”
“连关门都是这样的重,看来老师不是一般地生气了。”
“那还用说。先不说杨立夏学习一直拔尖,就说杨立夏对胡老师的好,再加之都是一个村里的,放在谁能不动恻隐之心呢?”
“还有就是胡老师太善良了,心太软了。对于各方面都出类拔萃的杨立夏,胡老师的的确确是心疼得很。”谷雨听我说完补充说。
“可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