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尤居然今晚就回来了,不是说他要离开几天吗?他是用什么速度回来的呀?
这都不是关键,关键是这三更半夜的,他来做什么?
南宫异脸色掠过一丝畏惧,正要问,魔尊夫人猛地挣开她急急告别,“长公主,你看看,你就是沉不住气,我得避嫌,你保重!”
说罢,同云红楼便匆匆往后门离开,对白尤的恐惧同对白尤的恨是一样深,魔尊夫人和云红楼不得不小心谨慎,他们知道,楼玉这一回,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
白尤为孤山的秘密,才会屈尊护送南宫异和亲,南宫异也是为了利用孤山的秘密,才会让南宫异远嫁,给白尤这么个机会!
两方都另有目的,心怀算计,到底是谁更胜一筹,魔尊夫人心里也没个数呀!
南宫异虽然很慌张,但是很快慌张便被欣喜和激动给掩盖过去了,魔尊夫人都说到这份上了,而且霜月夜之前也乖乖的给她敬茶赔不是,她就不相信白尤来了,能把她怎么样了!
太久太久没有见到这个男人了,都快一年了吧!
上一回武选文选之后,她就再没有见过他了。
南宫异双手紧握在胸前,不由得紧张,看着满地狼藉,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办。
“公主,王爷就快到了,要不,说你睡了?”婢女在门外低声。
南宫异却猛地打开门来,怒声,“睡什么睡?还不进来伺候!”
婢女看着一屋子凌乱,也不敢多问,急急就进门!
南宫异手忙脚乱地开始挑衣服,可是,翻遍了整整两大箱子的新衣裳却找不出一件自己满意的!
“就这两箱吗?没了吗?”她不悦道,一边忙着对镜自照,这才见自己胳膊上的伤口还星星点点都是麻子,顿时恼火,顾不上衣裳,急急就坐下,涂了好几次脂粉,都掩不住!
“你过来瞧瞧,我这脸怎么办呀!这!”
这一转身过来,那厚厚一层****险些把婢女给吓的,“怎么办啊!你快给我想想办法,要不我饶不了呢!”
“公主,要不,再多涂一层试试,咱们化个浓妆。”只有这个办法了。
南宫异迟疑了一下,也照做,这一回才终于遮了瑕,心满意足只有,她又开始挑衣服。
“就剩旧衣裳了,公主天生丽质,怎么穿都好看,身上的骑装最好看!”婢女讨好道。
南宫异其他话听不入耳,夸她的话却一听就信,她立马在镜子面前站直了身子,左瞧瞧右瞧瞧,欣喜道,“当真?”
“奴婢可不敢骗公主!”奴婢连连点头。
南宫异就是随口问问而已,根本没听婢女说什么,早就欢快地拿各种头饰对着镜子比对,搭配这一身衣裳。
“配上这个,漂亮不漂亮不!”
“公主是最漂亮的!”
“比霜月夜漂亮不?”
“那是一定的,公主白王爷也该到了,咱们出去吧!”
……
南宫异正要走,看看手帕,觉得不妥,换了两三条,这才对自己一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满意,又开心又紧张地往大堂去!
到了大堂,白尤还未来,她坐在主座右侧,这才发觉口渴,可生怕花了唇妆,也没敢喝水。
等了许久,门外却都没有动静,南宫异低声,“不是说来了吗?人呢?”
正说话着,门外便传来通报,“白王驾到……白王妃驾到!”
南宫异紧张得都禁不住一个哆嗦,立马收腹挺胸,故作一脸平静,眼珠子却是盯着大门口的。
这种又期待又紧张,又欣喜又害怕的心情都让她忘记了霜月夜也一起来了。
终于,她看到了。
那个男人,那个久违了的男人他来了!
他还是那一身神秘精炼的黑衣劲装,随便一站便给人一种顶天立地的男人霸气,他玉面冷峻,五官俊美绝伦,他就是黑夜里的精灵,地狱里的堕天使,浑身上下散发出致命的诱惑气息,令她一眼看到了,就舍不得移眼睛,也不知道下一次见面是何时,她贪婪地想多看他几眼!
只是,很快她便发现了白尤的手,紧紧地搂在霜月夜腰上。
她这才清醒,眼中立马布满阴鸷,她忍,她一定不要在白尤面前丢脸,更不要在霜月夜面前丢脸!
她知道白尤答应护送她的时候,就下定了决定,她一定要在白尤面前,表现出自己最完美的一面来!
她立马起身行礼,浅笑道,“飞雁见过白王爷,王爷刚刚回来吧。”
白尤点了点头,正要走,却又回头看了她一眼。
南宫异心下偷笑,对自己的美貌十分自信,不仅白尤看,霜月夜也看,见南宫异三更半夜这等浓妆,真的觉得……好恐怖!
只是,夫妇俩什么都没说,白尤拥着霜月夜大步往主座坐,霜月夜也不知道白尤心里怎么想的,一路上他都没说话,走得特快。
主座就一个位置,他把她带上来了,她自是要侯着在一旁的,而白尤并没有拦,任她站在身后后侧。
南宫异见状,立马就得意了,她就知道,霜月夜再有能耐又怎么样,已经得白尤宠幸了又怎么着?
她的位置,不在白尤怀中,而在他身后!
这样的场合,是她这个尊贵的公主和白尤的场子,她连坐的位置都没有!
“白王爷,我怕你等急了,提前就来,一过来便到府上拜访……”南宫异开始解释,霜月夜额头上的伤那么明显,天晓得怎么跟白尤诬陷她的,她当然要先澄清了!
可是,南宫异话都还没有说一半呢,却发现白尤根本没认真在听,懒懒地倚向一边,一脸玩味,挑眉朝霜月夜看去。
他这……什么意思?
打算质问她霜月夜的事情了吗?还是示意霜月夜要主动说呢?
南宫异不知道白尤什么意思,霜月夜却很清楚,她有些无奈,却还是乖乖走了过去,双手搂住白尤的脖子,坐上他的大腿,这才放手,懒懒窝在他怀中。
他!他竟然是这个意思!
南宫异原本舒畅的心立马堵了,呼吸都堵,她一直都不相信,即便魔尊夫人把魔天牢里的事情,把邪毒的真相都说得很清楚,她还是不相信!
白尤怎么可以对一个女人这么好呢,怎么可以把一个女人抱在怀中宠呢?就连她自己都不敢想,她最大的憧憬,便是能让他牵着,从来都不敢幻象那个怀抱的呀!
她这么精心打扮,他多看了她一眼又怎么样?霜月夜都坐到他腿上去了!
“疼吗?”白尤这才认真问,伸手想触霜月夜额上的伤口却又不怕弄疼她!
南宫异到白王府撒野的事情,水之太医全说了。
南宫异是楼玉的王妃又怎么样,即便是王后,欺负了霜月夜,他也不会客气!
和她吵架,不愉快到说都没说一声就走的男人,此时正看着她,眸子温软得令人不自觉会沉溺。
这一句“疼吗?”
不是已经问过了吗?刚刚在一见面只随口问了一句,拉着她匆匆就走。
如今还问,霜月夜知道,再问便没那么简单了。
霜月夜没有马上回答,静默地看着白尤,远远看去,这是多么温馨美好的一幕,她窝在他怀中,他低头看她,彼此都专注在对方身上,旁若无人。
南宫异看得眼眶都不自觉红了,此时她不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存在又是什么呢?
终究,她还是忍不住脾气,娇怒地直跺脚,“白尤,你三更半夜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
可是,白尤别说是理睬她,就是连余光都没有给她,非常专注地看着霜月夜,等她回答。
这个女人那么聪明,怎么会想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他等,等她愿不愿意,敢不敢,会不会。
他很喜欢的她娇羞的模样,但是并不代表他喜欢她的疏远,尤其是这样看着她的时候,她眸中的胆怯,不确定,甚至隐隐还有些戒备,是他最不喜欢的!
霜月夜禁不住咬了咬牙,不知道想着什么。
“嗯?”白尤又问,完全被南宫异晾着在一旁。
“白尤,你什么意思?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南宫异那脚跺得都快把地跺塌了!
使者大院里,他是魔界的往,她是人界的公主,楼玉的王妃,这种场合,他居然把霜月夜抱着怀中,不理睬她!
可是,白尤还是不理!却突然,霜月夜开了口,“疼,好疼好疼,白尤,她欺负我,她那茶杯砸我!”
她嘟着嘴,可怜兮兮的模样,在白尤怀中撒娇。
南宫异一脚提在半空,都还没有跺下去呢,立马就僵了!
霜月夜她,她居然……她居然撒娇带告状!
很快,她就缓过神来了,直指霜月夜,怒声,“霜月夜,你要不要脸,明明是你自己摔过来的,我不是故意的!”
谁理睬她呢?
霜月夜撅着嘴,拉着白尤的手往额上摸,“这里,好疼好疼,白尤,你看看,血都渗出来了呢,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人家不要留疤啦!”
见霜月夜这撒娇的样子,白尤险些给笑出来,心情大好,轻轻抚过她的伤,心下还是疼着,“乖,有水之太医在,不会留疤的!”
“可是很疼!”霜月夜怒声,很生气。
“我给你吹吹。”白尤说着,真就小心翼翼捧着霜月夜的脸呼呼。
南宫异看得又气又急,整个人都快跳起来了,她总算明白了,今晚上不是白尤找她,是霜月夜找她呢,拉着白尤来向她示威的!
霜月夜低着头,感受到额头上丝丝温暖,是他特有的气息,她放松了不少,早将一直牵挂在心头上的种毒一事抛到脑后,唇畔不自觉掠过一抹窃笑,这是她生平头一回撒娇。
有些不懂,甚至有些生涩,但是似乎把南宫异气得不轻,她余光朝南宫异瞥去,突然就推开了白尤,直指向此时正也愤怒地直指她快爆发了的南宫异。
“都是她!是她砸我的!我都给她道歉了,她还要伤我!”
“白尤,我不管,这件事不给我一个交待,我就不让她离开魔都!”
听了这话,南宫异第一个反应便是惊,随即却暴跳如雷,“霜月夜,你说什么,你有本事再说一遍,不让我离开魔都,你算什么东西啊!你敢说这种话!”
“白尤,你看她还凶我!”霜月夜又告状!
南宫异最气的不是她诬陷,最气的就是她跟白尤告状,“你!你!是你先凶我的!”
霜月夜立马呜呜要哭了,“白尤,你看看,就是她到咱们府上欺负人的,我不管,你要替我做主!”
霜月夜说着,在白尤怀中乱蹭,这个温暖的怀抱她窝过好几回了,却是头一回,这么无所顾忌地乱蹭,这种感觉有点乱,可是,真的比乖乖地窝着,好太多太多了!
她知道,白尤那一声“疼吗?”便是要她自己来报仇的,而他,给予她的便是这个怀抱,这份,一直都是别人倚仗着来欺负她的“恃宠而骄”。
今日,她也恃宠一回!
“乖,别乱动,小心撞到伤口。”白尤柔声安慰,“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要是真欺负你了,不管是什么人,本王都不轻饶!”
听了这话,南宫异立马安静了下来,“不管什么人”?白尤他什么意思呀!
可是,霜月夜却没消停,愤怒地朝南宫异看来,怒声,“都是她,本来说好了四五天后才到魔都的,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提早到了,我又没有邀请她到府上做客,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自己去了,之前就说好了住使者大院,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说要住咱们家了!”
霜月夜说的可都是事实呀,都还没有开始告状呢,一连几个“不知道怎么的”,就把南宫异说得无地自容,气得她连怒骂回去的机会都没有。
南宫异再娇纵,自尊心都是有的,尤其是在白尤面前,她怎么会承认自己就是撕破脸面要攀白尤的,要赖白尤的呀!
她只能解释,“我刚刚就解释过了,我怕白尤等太久,先过来了!”
霜月夜立马反驳回去,“谁等你啦!你想太多了!”
“你!你!霜月夜你!”南宫异气得一口血险些喷出来,可是,她就反驳不回来,心堵得都都快哭了!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冷静,她坐了下来,不再愤怒,不再暴躁。
她不要跟霜月夜争了,她连“白尤”都不叫了,她要以公主和王妃的身份跟白尤交涉,“白王爷,三更半夜,你来见本公主,就为她的伤吗?”
见状,霜月夜倒也安静了,白尤很干脆,“是。”
“我告诉你,是我砸的,但是不是故意的!”南宫异认真道。
“你是故意的!”霜月夜立马反驳。
“我砸的是水之太医,是你自己摔过来的,你敢说我砸的是你吗?”南宫异大声问道,底气十足。
谁知,霜月夜的底气比她还足,声音比她还大,“但是你吓到我了,我摔下去就是你吓的!你故意的!”
若有能够恃宠而骄的怀抱,无理取闹,那个女人不懂?
……
吓到她了?
霜月夜开什么世界玩笑呀!
她是会被吓到的人吗?
吓着她了,所以要她负责,所以就是故意的了?
“我怎么吓着你了,我又没对你怎么样!”南宫异辩解道。
“你拿镜子要砸水之太医,吓着我了,我才摔了的,反正我不管,我额头上的伤就是你给砸出来的,你得给我个交待!”霜月夜挑衅道,如果说之前在白王府她还有顾忌,只能赶走南宫异,不能把她怎么着了,那么白尤今夜既然带她来了,她就不用再顾忌了!
“吓了你也不是故意了,你不讲道理!”南宫异气结,从来都是自己蛮横不讲道理,今日头一回吃这种瘪。
霜月夜才不要跟她辩驳下去,小手搂上白尤的脖子,撒娇道:“白尤,她之前就砸了我一次了,我才刚到门口,她就拿茶杯砸我了!”
“我也被你砸了!砸胳膊上了!”南宫异立马大声反驳。
“我伤了,你都没伤!”霜月夜较真道,眼底掠过一抹狡黠。
“我怎么没伤了,我一脸都是伤,白王爷,你好好瞧瞧,这张脸要是被楼玉王瞧见了,是不是你保护不利了呢?”
南宫异都被气疯了,说着,脸蛋挨过来,要白尤看。
白尤见她脸色一层层脂粉,更是嫌恶,冷冷道,“月月不经吓,长公主还是坐回去吧,免得再吓到她。”
南宫异懵了,没听懂白尤什么意思,“我……你……你放心,我没想把她怎么着。”
“三更半夜,长公主的浓妆会吓着人的。”白尤的语气还是很冷,解释道。
这话一出,南宫异就僵了,他……他居然……她这么精心打扮他居然这么嫌弃,南宫异不自觉后退,眼眶一下子就湿了,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样!
而霜月夜也是愣了,随即忍不住埋在白尤怀中偷笑,这家伙损起人来,好冷,说起笑话来,更冷。
任由霜月夜窝着在怀中笑,白尤却一脸寒彻,一点都不是开玩笑的,“长公主,不管你是故意还是无意,月月的伤是你砸的,你是不是该给本王一个交待呢?”
南宫异一肚子的委屈,声音都哽咽了,直接把靠山全搬出来,“她也砸了我,那你是不是要给楼玉王,给我父皇一个交待?”
“是你先砸的!你砸了我两次,我才砸你一次,我是不是该再砸你一次!”霜月夜立马又反驳,说着,伸手抓来茶盏要丢!
南宫异吓得立马就躲,“霜月夜,你要敢试试,你要敢我就不嫁,死也不嫁,我就跟楼玉王告状!”
这可不是搬靠山,这是直接威胁了!
霜月夜不过是吓唬而已,又放下茶杯。
而见霜月夜住手,南宫异也不躲了,她就知道,她最后的筹码是有用的,她得意地瞥了霜月夜一眼,看向白尤,道,“白尤,人界和魔界本就是协议之国,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为难你什么。只是霜月夜这种无理取闹的女人,欺人太甚的,误会而已,她非要三更半夜来闹,你该好好教训她!”
霜月夜这才明白,南宫异一直都以为是她带白尤来的呀!
亏得南宫异那么喜欢白尤,却不知道他最讨厌别人的威胁,尤其是女人!
白尤冷眼看着,声音不怒不愤,却冷得不着一丝波澜,“长公主嫁与不嫁,都是人界和楼玉的事情,跟魔界没关系,我魔界不过是借长公主一条道,本王要到楼玉顺带捎上长公主一程而已,并非护送,请长公主不要误会了。”
白尤说到这里,南宫异的脸色早就青了,他不怕威胁,他什么意思?
白尤顿了顿,拿起霜月夜放回去的茶杯给霜月夜,继续冷冷道,“白王妃的伤,本王不管是怎么伤的,只管是谁伤的,长公主要么让白王妃砸回去,要么敬上三杯茶赔个不是,否则……长公主请回,魔界不欢迎你。”
什么!
南宫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白尤居然不怕她的威胁,居然要她走!
砸回去,他要动手呀这是!
连敬茶道歉都还要三杯,霜月夜给她道歉都才一杯呢!
说实话,霜月夜知道白尤是来替她报仇的,却完全不知道白尤会那么狠绝,这件事一旦闹僵了,对魔界一点儿好处也没有呀!
为了她额上这点小伤,值得吗?
霜月夜不自觉抬头朝白尤看去,只见他冷峻的脸没有丝毫含糊,冷冷地等着南宫异回答。
南宫异懵了,一时间真的懵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怒吼,“白尤你不要太过分,你别以为我不会走!”
她说罢,真就转身要走,可是,都到了大门口,白尤却还没留!
南宫异止步,双手握成拳,气得肺都要炸了,却始终没有迈出步子。
见状,霜月夜恍然大悟,这样蛮横任性的公主,若是真的有威胁白尤的筹码,岂会只是嘴上说说的呀,在白王府的时候,又岂落荒而逃,而现在,怎么可能会迟疑不走呢?
她此次和亲,她自己做不了主,背后一定有人!
南宫异却是不能走,也不敢走,如今人界已经不如从前,和魔界战败,如此又身陷九重天之战,国力大不如前,父皇就算疼她,也不能像之前那么惯着宠着她,父亲年事已高,人界的国力不再能让他高枕无忧,她需要依靠南宫异,否则人界就会一蹶不振!
她若是现在就回去了,南宫异不抽她才怪呢!
真正能挑起楼玉和魔界战争的不是白尤这一路上护送她出了什么事情,而是霜月夜的身世秘密呀!
怎么办?
低头吗?她可不甘心!
可是,她能怎么办呢?
不行,她要要争,不管怎么样,她要争回道理来!
思及此,南宫异立马转身过去,可谁知,就在她转身的瞬间,白尤却陡然抓起起案几上的茶杯,狠狠就朝她头上砸了,“啪”一声,好响亮!
这一幕,谁都没料到!
终于,白尤一直忍在冷冽之下的愤怒统统爆发了出来,拍案而起,“南宫异,到我白王府来伤人?你好大的胆子呀,就算你要走,这笔帐也得还清了再走!”
他说罢,牵着霜月夜看都没多看南宫异一眼,扬长而去,留南宫异一人站在大堂里,一脸惊愕,鲜血从额头靡靡淌下……
白尤拉着霜月夜离开使者大院,此时天已朦朦胧胧要亮了,大街上空荡荡的,就他们俩。
并不像来时走得那么着急,这一回白尤放慢了脚步。
“这伤口很疼吧。”他淡淡道,这是第三次问,很认真很认真的问。
“小伤而已,没事的啦。”霜月夜回想起刚刚那一幕,自己也吓得不轻呢!
她原本就当这家伙是故意要带她去刺激南宫异的,顶多把南宫异气哭了,却万万没想到他会动手,还那么狠!
她刚刚分明看到茶杯砸在南宫异额上的时候,瞬间就爆裂了,那该是多大的手劲,多大的愤怒呀!
他一直就冷冷的,护着她任由她们吵闹,谁知一发起脾气,那么吓人。
“是我走得太急,疏忽了。”白尤淡淡道,温软的目光里慢慢都是歉意,温柔地锊起她垂落的发丝,端详着伤口。
霜月夜心头暖暖的,“是我让她呢,要不她真能欺负我了,就是没想到她背后还会有人,白白让了。”
白尤无奈而笑,“傻瓜,顾忌那么多作甚,再严重后果都有本王替你收拾呢,怕什么?”
古今多少男人,需要女人的委曲求全,需要女人的忍让相助,需要女人替他顾忌种种,来成就一番事业,成就自己。
可是,这个男人,却不要她顾忌。
霜月夜心头暖暖的,抿了抿唇,不自觉笑了,有种说不来欣喜,被护短,恃宠而骄真的就是这样的感觉吗?
她都觉得这份宠,太满了呢!
见霜月夜笑,白尤立马一把将她横抱起来,“你受伤了,我抱你回去。”
白尤心情总算是好了,和霜月夜一样,把种毒的事情,连同之前的不愉快都给忘了。
“我能走!”霜月夜立马抗议了,她伤在额上,又不是伤在脑袋上。
“能走本王也乐意抱。”白尤笑道,霜月夜当然记得这话,他曾经说过的。
争辩无效,她还是省省力气吧,一整夜没睡,累着呢!
霜月夜自然而然的侧脸,埋首到他怀中里去,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很熟悉这样的动作了,只是,想起刚刚窝着在他怀中乱蹭撒娇,她的耳根子便有些烫烫的。
她就知道男人的怀抱,可以窝着,睡着,也可以蹭,拿脸拿脑袋去蹭,可是,这怎么个蹭法,位置啦,力道啦,她真的不懂。
蹭之前的那个瞬间,她偷偷考虑了好久的,最后也没个注意,就那么蹭了,真担心自己那不是蹭,而是蹂躏白尤的身子呢!
“女人,我跟你说件事情。”白尤突然开口,走得很慢,他最喜欢天亮这段时间,一切都还在睡梦中,空气很清新,这权且算是跟这个女人散个步吧,去楼玉他们可有的忙了。
“嗯?”霜月夜抬头看来,这时候耳根子的羞赧已经退了不少。
“那个……你以后蹭我怀中的时候,能不能……轻点。”白尤笑道。
这话一出,霜月夜可不是耳根子红,而是脸都全红了,她的担心成真了,一时间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白尤扬声哈哈大笑,十分轻松放肆,似乎也是这份轻松带动了霜月夜,她羞是羞,倒不像之前那么矜持,她咬了咬牙,冷不防就重重地埋头撞到白尤怀中,看他还笑!
白尤闷哼一声,竟还真就继续笑,越笑越坏,“女人,要不,咱们回去,本王牺牲一下,你好好练练?”
这话立马换来霜月夜一拳,打在他胸口上,这个男人冷的时候是玄冰,狠的时候是魔鬼,坏的时候就是十足的混蛋!
明明是他自己让她坐到他腿上的,现在还敢揶揄她!
也就霜月夜可以这么近的一拳打在白尤胸膛上吧,还连着就几拳,白尤笑着把她放下,“我背你吧,靠背上舒服点。”
霜月夜一下来,哪里还会上去,“一宿没睡,赶紧回去吧。”
“你喜欢这种空气吗?很新鲜和安静。”白尤淡淡说着,突然一把揽住她的肩膀,飞上了屋顶。
霜月夜这才认真注意到此时的幻境,日出前夕,四周还是有些昏暗,空气和冰凉,万物都沉寂着,不容易白日的浮躁。
霜月夜不自觉深吸了一口气,道,“很宁静。”
“小时候就喜欢这种时候,坐在宫里最高的屋顶上,看皇宫渐渐喧嚣。”白尤淡淡道,语气里有些尴尬。
这是他第一次跟霜月夜聊起小时候吧,霜月夜细想起来,对这个男人的了解真的很少,他的喜好,他的厌恶,他的习惯!
记得水之太医说了,他喜欢晨起一杯青茶的,她似乎要抽空学学泡茶。
“魔尊夫人知道的,南宫异一定都知道。”霜月夜关心着这事,南宫异重伤落崖,人界当初没有发布死讯,如今又没有公开寻到人的消息,南宫异忍很久了吧。
白尤冷哼,一切若非在他掌控下,他能把魔界的路借给南宫异风风光光嫁到楼玉去吗?
南宫异跌入无邪深涧还能活着,命还真的硬呀!
楼玉这一回,铁定比上一次三族盛会要热闹!
“我们……还是尽快出发吧?”霜月夜确实心急,这一回到楼玉该牵扯出楼玉多少禁忌,孤山多少秘密呀!
“看南宫异什么时候开口就什么时候走,有人比我们还着急呢!”
当然要去楼玉的,只是得南宫异主动来问时间,不是吗?
白尤回头朝使者大院看了一眼,此事大街上已经非常热闹了,两人没有多待,往白王府而去。
然而,当霜月夜走到白王府大堂时,却见水之太医和毒医不知道讨论着什么,而毒师则在一旁,摊开一大片银针,大大大大,粗细不一,大略也有一百来根吧!
种毒容易,解毒难呀!
一份毒药,一根银针刺入血脉中去,便可以流淌到全身,而要解毒,那便需要一百根银针!
这并不是霜月夜害怕的,她害怕的是那种瘾,毒液抽离身体的那种瘾发的痛苦,只要不喝毒她都忍不住,何况还要把毒抽离了呢?
霜月夜不见平素那种淡然寂静,她目光闪躲着,不自觉后退,生平第一次怯了。
他们是等着她回来解毒的!白尤都安排好了!
白尤似乎也这才想起这件不愉快的事情,原本愉悦的眸光顿时暗淡,同霜月夜一样止步在大门口。
霜月夜僵在门口,好心情和好不容易的轻松感,像是被抽走了一样,瞬间没了。
她什么话都没说,沉默地低着头。
良久,见霜月夜都不说话,白尤眼底掠过一抹复杂,淡淡道,“你并不是非要这毒术不可的,对吗?”
然而,霜月夜很直接,“非要不可。”
“你要来做什么?”白尤认真问道。
霜月夜欲言却又止,终究还是沉默。
白尤耐着性子,又等了许久,最后一句话都没问,一把将霜月夜推了进去。
霜月夜好几步酿跄,才勉强站稳,可一站稳,看到毒师却不自觉有怯步。
然而,白尤并没有注意到霜月夜胳膊上闪过的恐惧,示意水之太医一眼,碧游她们便都被驱逐出去,大门关得很紧!
屋内就毒师,毒医,水之太医,白尤,还有霜月夜五人。
当毒师取出所有的毒药,做最后的准备时,霜月夜下意识伸手要拉白尤的衣角,可是,白尤并没注意到,大步而前,不知道低声同水之太医交待什么。
霜月夜哪里还有心思去关心他说什么,孤零零地站在空荡荡的大堂里,目光在白尤和毒师手上的东西来来回回,闪烁着种种不确定。
一定要这样子吗?
一定要在他面前展露她最没有自制力的那一幕吗?
她不想,她连说都不想说,一如她不会告诉他,她的胳膊上有秘密,丑得连自己都会吓到。
“白尤,我不要。”霜月夜低着头,没敢看他,她很清楚他的性子,说一不二。
“跟我打一场,你赢了就不要。”白尤看过来,冷冷道,不是让霜月夜选择,而是明明白白告诉她,没得商量。
“你凭什么决定我的事情!”霜月夜骤然怒声。
水之太医他们安安静静的,大气都不敢出,就知道啊,之前的不愉快是暴风雨的前夕,真正的吵架现在才开始呢。
“你当我霸道无理好了。”白尤冷声,比霜月夜还强硬,他宁愿她怨,他甚至宁愿强迫她,都要解了这个毒,春毒依旧是一种风险了,他不允许第二种风险存在!
“你!”霜月夜气结!
“毒师,准备好了吗?”白尤冷声。
霜月夜立马恶狠狠朝毒师看过去,“你敢上前一步试试!”
而白尤冷眼声看来,毒师左右为难,怯怯道,“王爷,解毒……得王妃娘娘躺下呀!”
霜月夜立马要退,可白尤二话不说就到她身旁,一把揽住她的腰肢,一脚勾住她的双腿,谙熟贴身战术的霜月夜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当初他黑衣蒙面同她较量,那可都是让着她呢!
不管是速度还是力量,霜月夜都敌不过他,白尤脚上力道一重,立马把霜月夜勾倒,若非他揽着她的腰,怕霜月夜这一会儿的摔个四脚朝天吧!
然而,偏偏就是白尤这一揽,让霜月夜有机可乘,她虽仰倒而下,却借助白尤手臂的力量,一个后翻,又站稳了,立马后退!
可是,白尤身影一闪,直接挡在她背后,霜月夜重重撞上去,好疼!
“你混蛋!”霜月夜怒声!
她自小就独立自主惯了,从来没有人可以这么蛮横的要求她!
“就这一次,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我也不听,这毒必须解!”白尤的声音更大,从背后拥住霜月夜,让她动弹不得!
霜月夜眉头紧锁,都顾不上额头的疼,狠狠地冲白尤手背上咬去,白尤一疼,松了一手,霜月夜还要逃,这一回白尤并没有客气,直接一脚踹了她的膝盖窝,疼得霜月夜双膝跪下!
他从来就是这么武断霸道的,他要做的事情就没有让步过的,这还是第一次纠缠这么久!
“白尤,你太过分了!”霜月夜控诉。
白尤不理睬,“乖乖的,这件事对你有好处!”
“有没有好出,我自己最清楚,让那些狗屁毒师滚,我自己的身子谁能比我更清楚?”霜月夜怒吼!
“本王今儿个就告诉你,这件事没有得商量!”白尤冷声。
“那本王妃也告诉你,这件事不是你说的算的!”霜月夜吼回去!
白尤二话不说,一手推到她,霜月夜要起,白尤怒声,“来人,拿绳子来!”
“你试试看!”霜月夜爆怒!
白尤眼底掠过一抹复杂,怒声,“还不拿来!”
水之太医看得左右为难,这主子俩都是非常倔强的人,尤其是白王爷,一定非做不可,就绝对要做到底!
他隐隐察觉到王妃娘娘有苦衷,若是能出来的便不叫苦衷,娘娘可以不说,但是她怎么就那么笨呢,头顶上还带着伤呢,她就不会撒个娇,说她头晕吗,好歹这件事就能暂时缓一缓了呀!
见水之太医走来,霜月夜眸光立马暗淡,别过头,不再看白尤,可是,当水之太医把绳索拿来的时候,白尤却冷不防狠狠一把将绳索甩到一旁去,咻得一声好不凌厉!
他没有绷霜月夜,也没有看她一眼,坐在一旁,一脸阴沉地看向别处。
顿时,一室寂静了下来。
水之太医也不敢出声,指着额头示意霜月夜,若说之前因为这王妃娘娘捅了王爷一刀,他还是有点芥蒂的,那么现在他可是心疼着这娘娘了呀!
就单单她替他挨了南宫异那面铜镜,足以说明这位娘娘的心有多善,多软!
就是白王爷,在大局面前也不可能那么去顾及一个奴才的呀!
水之太医见两人闹着这么倔,忍不住想帮,王爷虽然没有真用绳子,但是他伺候那么多年了,很清楚,王爷这不是作罢了,而是气急的表现!
他是劝不了王爷的,只能给王妃娘娘支招,霜月夜明明看到了水之太医暗示的动作,聪明如她怎么会不明白呢。
可是,霜月夜却没有做,她咬了咬牙,正要开口,谁知白尤却突然看过来,冷声,“水之太医,绳子。”
水之太医挥了把冷哼,不得不去捡绳子。
霜月夜寸步不让,“白尤,你敢试试看!”
“为我一个理由,可以说服我的理由!”
“我不要就是不要,你勉强我有什么意思!”
“我是为你好,意思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是不是我什么事情都要给你理由呢?”
“我说了,就这件事的,就算是勉强也得勉强!”
“就算一件事你都没有资格勉强我!”
“今儿个本王就是勉强定了!”
“白尤,这时候你喜欢喝青茶吧,我去泡给你喝好不好?”
“我……”
一时间,白尤语塞,愣了,这女人刚刚说什么?
泡茶?
在场的人也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吵架吵得……吵得“好端端”的,这女人怎么突然弱了,没头没脑的问要不要喝茶!
她什么意思呀!
“白尤,青茶要温的还是热的?我去泡给你喝,好不好?”霜月夜淡淡笑着,似乎喊多了声音有些哑,听着像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