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纪婉笙抬头望天,天空如此蔚蓝、广袤,可她也只能看看而已,“我们差不多到了要结束的季节了呢”。
肖柏今天在警局里想了很多,自从欧阳英和利彻远来看过他之后,说的那些话,其实他也料到了结局,可从她嘴里说出来却是悲恸至极,险些不能呼吸,可仍旧是抓着那一点点的不甘心不放手,“可你昨天不是说过来看我的吗,你是骗我的吗”?
“反正结果都一样,我怕我来了会舍不得”,纪婉笙眼睛涩的痛,“你为我付出的已经够多了,我们毕竟是两个世界的人,勉强在一起只会伤害身边的人,你不要再来找我了,从今以后我也决心要换号码了,明天也会回米兰,不会回巴黎了”。
“是吗”?肖柏呆若木鸡的望着窗外有些眼熟的景色,曾经无数次的从这条街道去她的公寓吧。
“可是不管怎么说,跟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你明白吗”?纪婉笙用一种从喉咙里发出来的沙哑声音说:“我一直都没有跟你说过,其实我也爱你,肖柏,你好好保重”。
“婉笙…”,肖柏头猛地用力往前面的皮座椅顶上去,泪水模糊了眼眶,为什么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却是要结束了,“如果我等你呢,等你会有希望吗”?
“对不起,我要结婚了”,纪婉笙用手抹掉脸上的泪。
肖柏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觉得身体都被劈开似得难受。
沉静了将近半分钟,那边终于再次开口:“再见…”。
“…再见”。
那两个字仿佛是从生命里挤出来。
肖柏听到“嘟”的挂断后,有那瞬间,心都停止跳动了一样。
第一次,失去一个人,会难受的好像失去了生命一样呢。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他只能接受,没有别的办法。
他曾经什么挫折没遇到过啊,可只有这一次,是这样绝望。
的士停在红绿灯口,司机回头说:“先生,可以把手机还给我了吗”?
他像是没听见般,正好绿灯亮了,司机又只能专心开车,只是透过后视镜,看到男人的一张脸上有泪痕,像是没有灵魂的躯壳。
司机怔了怔,默默开车,一直到地方后才回头再次说:“地方到了”。
肖柏抬头,望向窗外,再熟悉不过的街道和楼房,曾经这里是他魂牵梦萦的地方,连街边的那家咖啡厅常常会放着什么音乐卖着什么啤酒都一清二楚。
他也记得她楼上的鞋柜,鞋柜上的花瓶,还有一排排摆满CD和书籍的大书柜。
可是这一切终究成为回忆了。
“回去吧”,良久,他又报了自己住的街道名字,然后把手机递给司机。
司机见他一副悲戚的模样,不忍的问道:“失恋了吗”?
“是啊,我喜欢的人要结婚了,这里是她以前住过的地方呢”,肖柏头靠在窗户伤,喃喃的说。
“真是太让人伤感了”,法国司机唏嘘。
天色漆黑,肖柏推开自己公寓的门,其实也不过一晚上没回来,却感觉很久没回来似得。
他打开灯,屋里的一切也仿佛有纪婉笙的影子。
厨房里,他们曾经一起包过饺子,沙发上,他们一起依偎的看过书,卧室里,她也曾经睡过,浴室里,还放着她的毛巾、牙刷。
肖柏打开一本放在床边大卫葛瑞特的CD,她是最喜欢的,所以他买了放在家里,也是方便她过来的时候两人可以一起看书一起听音乐。
他把CD放进唱片机里,这一切都是为了适应她的存在。
屋里回旋着悲伤的钢琴曲,他取了瓶啤酒蜷缩在两人一起呆过的沙发里,慢慢的闭上眼睛,仿佛她还在身边。
可是清醒过来,越想越觉得痛苦,他用力把茶几上的书籍、酒瓶全扫地上。
“肖柏,你是不是在里面,开门”?外面传来利彻远敲门声。
他揉了揉头发,烦躁的过去拉开门。
利彻远跨进去,看到地上凌乱,屋内还放着一种他从不认为肖柏会听的钢琴曲。
他皱了皱眉,递了根烟过去,肖柏没动,只是晦暗的望着远处,“当初以为只是小孩子似得爱着玩玩,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明明最讨厌看书却可以陪着她看一整天,最讨厌听那些无聊的小提琴,现在一天不听好像会死一样,最讨厌闷在家里,却可以陪着她从早宅到晚,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回去吧,一切都结束了”,利彻远长叹,“我再也不会让你来巴黎了”。
“我们真的没有结果吗”?
“…是她让我接你走的”,利彻远说:“为了救你出来,我答应了李路炀十年不让你来欧洲,肖柏,这是我的才承诺,别让我为难好吗”?
“十年”?肖柏身心一震,难以置信的站起来。
“对,十年”,利彻远淡然的点头,“如果我不这么做,你以后连欧洲签证的手续都办不下来,更别说十年,因为你的事让我也很累,我对你抱有很大的期望,一直以来你都是我的左臂右膀,可这次等于我的左臂被人折断了一只,你十年不能回欧洲,对于一个正在海内外拓展的公司来说,你知道自己的前途意味着什么,连重新做回我助理都已经不方便了”。
肖柏茫然的眨了眨眼。
利彻远从柜子上取下几瓶红酒,“反正你也不可能来这了,今天我陪你都把这些酒都喝完吧”。
“你不是胃不好,喝的玩吗”?肖柏颓然说。
“所以你多喝点我少喝点啊”,利彻远取出杯子倒酒。
肖柏笑了笑,比哭还难看,“我真的太失败了”。
“没什么失败不失败的,你还年轻,这点挫折站的起来”,利彻远把倒满的酒推到他面前,说:“你知道吗,简妤刚去世那会儿,我比你现在要痛苦多了,连想死的心都有,可是事实难料,十年之后我坐在这里有一个深爱的老婆,一对双胞胎,肖柏,有些人终究成为过去,纪婉笙只是你人生路上一道绚烂又短暂的风景”。
“是吗”,只是风景吗?
肖柏夺过酒瓶闷头就喝。
苦涩的味道让他五脏六腑都火辣辣的。
也许,真的只是风景。
翌日,肖柏去公司,姜碧雯坐在他办公室里等着他,笑盈盈的,心情不错,“肖总,哎,说错了,现在都不是总经理了,真是可惜啊”。
肖柏懒得理她,自顾自的收拾东西,他离开后,欧洲这边的一切工作暂时由姜碧雯负责。
“其实你不要怪我,商场上吗,尔虞我诈,只是可惜英雄难过美人关,你才落下这个把柄”,姜碧雯惋惜的盯着他,“我对你还是蛮有好感的,真的,要是那两天你能好好的陪着我,兴许我就不会告诉李路炀了”。
“你说的没错,路是我自己选的,所以我也没怪你,输了就是输了”,肖柏淡淡的把笔记本放进纸箱里,“就当我最后拜托你一件事吧,别让瑞娜去下层工作,她是个好员工,想必你也明白发生这种事我也是不可能来欧洲了,对你的事业也不会有任何妨碍和影响,她对你不会构成威胁”。
“你还真是挺爱惜美人的”,姜碧雯意味深长的勾唇,“为什么你对我就没有过一丝一毫的眷顾呢”。
“我们始终是工作上的对手,而且…我想你并不缺男人吧”,肖柏扯唇讥讽的笑了笑,拿了一叠厚厚的文件扔过去,“别说废话了,这都是你以后的工作任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