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该放弃吗”?聂沛洋没生气,只是喉咙沙哑的问,问出口时,心里多大的痛只有他知道。
“沛洋,我跟你说吧,爆炸发生后,医生也花了很长的时间把你从鬼门关救回了一口气,可是他说你以后会成为植物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也许永远都醒不来,池素晗问询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她一直站在病房边哭,也每天来医院照顾你,后来她找到我们,跟我们说想带你去美国治病,当时你的公司股份还没有卖掉,她是打算用自己仅有的存款带你过去的,不说虽然后来聂氏股份卖掉了,她有了你的医药费,可她愿意出钱治好你的病这个心是有的”,周跃衡惭愧的说:“我说的难听点,当时你那个情况,花多少钱能治好都是未知之数,最糟糕的是钱花尽了却依旧治不好,因为是我送你和池素晗去美国的,医生对你的病情也曾经跟我说过,可池素晗却一直愿意等,去年到今年,她从早到晚的守在医院里,晚上睡在医院附近一家小公寓里,她的父母劝过她几次,她不放弃,家里人还断绝了她的生活来源,所有人都觉得她愚蠢,为了一个不爱她的这样付出,虽然她插足你们的感情是不对,可你扪心自问一开始不就是你先抱着目的接近她吗,你利用过她多少,伤害过她多少,如果有一个这样的女人对我好,不管是歉疚也好、感激也罢,我都会不想再辜负她”。
聂沛洋震了震,他复杂的握紧拳头,想起他离开洛杉矶时池素晗逆光站着的身影。
佟子淳说:“池素晗听到你晕倒后立即赶来了医院,她刚去外面买毛巾、牙刷了,沛洋,你想想当初的简汀,她是不是也曾经这样对你好过,第一次你没有珍惜,难道第二次你还要错过吗,没有人会无怨无悔的为你付出一辈子,简汀等不到你回头的时候先离开了,难道你也希望池素晗走了,然后再去后悔,心彻底被伤透的人是追不回的”。
聂沛洋茫然,“难道我要为了歉疚而跟她在一起”?
“如果你要这么想我们也没有办法”,周跃衡无可奈何,“我说那些是因为我被池素晗感动到了,之前你结婚的时候知道我很反感她,但现在的女人太现实,能像她这样的少”。
“跃衡去年结婚了,他老婆表面上对他喜欢的紧,但每天张口闭口就是要钱”,佟子淳同情的说,“上次他酒驾在外地出了点车祸,出院后他从别人那里听说他车祸的那天晚上他老婆打电话跟朋友说如果他死了以后的生活该怎么办,不知道她能分到多少钱…”。
周跃衡满脸苦涩,“这么些年,我身边陆陆续续也换了几个女朋友,最难忘的还是和姜滢那段,谈了三年,后来家里反对,我自个儿也想着她家里条件不好,配不上我,而且自己还年轻,到后面总能遇到比她更好的,于是分手了,认识现在这个老婆,门当户对,有学历、有文化,漂亮身材好,带出去有面子,可在利益和金钱这些上面婚姻就是狗屁,他妈的一文不值,在外面听到那些话的时候我和子淳在外面喝了一宿,那天晚上特别想姜滢,我想,如果当时我不顾家里反对,不嫌弃她条件不好,娶了,她一定会是个贤妻良母,我今年三十一,姜滢二十七,上回在街上遇到她的时候,她挺着肚子,身边一个交警陪着,是她老公,我心都悔碎了,半夜想着我悔的都睡不着觉,我有那么多钱有什么用,买不回一个真心实意对我好的女人,我现在想离婚,可离了又怎么样,离了我就能再找到一个真心待我的人,难,靠上来的女人一大堆,但没有几个是真的爱你这个人,她们就爱兜里的钱,爱你的家室”。
聂沛洋心脏沉得像在滴血,也有些被触动,周跃衡后悔的心他自己是亲自尝过的,何种滋味他清清楚楚。
周跃衡笑了笑,笑的比哭还难看,“沛洋,咱们曾经肆无忌惮,自私自利,只想着自己,伤害别人的时候比谁都狠,现在回想起来我不是不后悔的,其实我现在还羡慕你,真的”。
聂沛洋悲哀的看着他,“跃衡…”。
“该劝的劝了,你好自为之,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落得像我这样,池素晗大概也快回来了,我跟子淳先走了,你有什么话跟她说清楚,没希望就别折腾人家”,周跃衡拍拍他肩膀,又呆了四五分钟才和佟子淳离开。
聂沛洋发了会儿呆,十分钟后,池素晗大袋小袋的提着进来,有脸盆、有毛巾等七七八八的私人物品,其实这些VIP病房里都是有准备的,不过她知道他有洁癖,别人用过的东西他从来不用,所以只好买新的。
她没看他,只是提着在一边整理,曾经可爱圆润的脸蛋瘦成了瓜子脸,刚和她在一起时,她每天光鲜亮丽的头发如今只弄成了简单的马尾,连皮筋也是简简单单的黑色,身上再也不是质地不菲的裙子,而是牛仔裤、短袖。
聂沛洋想到了简汀,他呆滞的眼眶里莹润出泪光。
池素晗抬头看他,泪水先掉了出来,“你现在身边没个人照顾也不行,你要是真的那么不想看到我,那我就走吧,不过你还是得请个看护才行,东西都买好了,剃须水和牙膏、香皂都是你以前用的那个专属牌子…”。
“别说了”,聂沛洋嗓子里卡壳似得疼,“你是不是忘了我是怎么跟你离婚的,你为我做这些不值得,以前简汀也是这样对我的,可你看我把她伤成了什么样”?
池素晗脆弱的唇哆嗦了下,说:“沛洋,你真的不愿对我回一次头吗,一次都行,一直以来对不起的是你,背叛我们婚姻的是你,但却是我在挽留你回头,你也不愿意吗”?
窗外的残阳渐渐西沉。
聂沛洋忽然迷茫的躺进病床里。
简汀没再去医院。
倒是骆宾约她去了趟殡仪馆,养老院那边的护工黄蕾联系她王奶奶昨天晚上去世了,王奶奶熬过了去年那场寒冬到底是没熬过今年。
简汀知道消息的时候难过了几天,在养老院呆的不久可和那群老太太的感情却是点点滴滴的,看着她们心里有怜悯,也被她们所依赖着。
去的路上,简汀心情难过,骆宾安慰,“其实王奶奶挺可怜的,这样去了或许也是种解脱”。
“是啊…”,简汀长叹。
“我昨天去医院看了下聂沛洋”,骆宾忽然说。
简汀一愣,抿唇没说话。
骆宾无奈的笑:“你现在连他的情况都一点也不想知道了”?
“他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简汀摇头,“池素晗还在吗”?
“在”,骆宾说:“他们俩关系缓和了很多,我后来问过跃衡,问他们是不是会复婚,跃衡说复婚不知道,不过聂沛洋心里也是感动的,现在也默许了池素晗留在身边,我想经过那么多事,他也是该改变一点了”。
“这样也好…”,简汀感叹,“池素晗是得了她该得的,希望聂沛洋日后真的能好好待她,她毕竟也是彻远的堂妹,他嘴上没说,但心里还是关心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