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扔在一边,她心里莫名滋生出一丝堵塞。
“谁打来的”?利彻远猜出些什么来。
“聂沛洋,他回来了,想跟我见一面,我答应了”,简汀抬头,愧疚的问:“你不会生气吧”?
“…没有,有些事总要面对的”,利彻远拥紧她,他现在倒不担心她,他担心的是池素晗。
这一夜,两人都没怎么睡好。
上午,利彻远送她过去,大老远的简汀就看到一抹瘦长的身影站在一家奶茶店门口,他穿着浅色的衬衣,驼色长裤,理着圆寸头,身形单薄的要命,她差点都没认出来。
轿车停在对面,利彻远把栗子递给她,“你去吧,我在车上等你”。
简汀点了点头,抱着栗子下车,小心翼翼穿过马路,聂沛洋看着她走近,她手里抱着一个和她像的宝宝,孩子的眼睛又大又清澈,他心脏顿时被锤子锤打过似得疼。
他眼睛里的血丝通红通红的,看着湿润,他上前一步,简汀停住,带着丝陌生的眼神注视着他,“沛洋,我今天来是想让你看看我孩子,还有一个在家里,你该清醒了”。
“我怎么清醒”,聂沛洋望了她几秒,然后再看向她怀里朝他咧嘴笑着的孩子哭了。
他活了这么大,哭的次数一只手可以数过来,尤其是长大后,更不曾轻易掉眼泪,外面的人甚至都说他铁石心肠,“简汀,我觉得现在就像在做梦,你知道吗,爆炸的前夕,我在花店里给你买芍药,我本来是要去北京出差的,孙姨说你心情不好,我就没去北京了,我跟自己说,曾经因为报仇,我伤害过你太多,从今以后,不管天大的事,我都要把你放在第一位,我也想好了,回去后要跟你求婚,不管你答不答应,我总归不放弃,可是一转身,爆炸就发生了,我没了意识,睡醒来,却发生身边的一切都变了,你没了,还结婚了,你告诉我,让我怎么接受这个现实,我曾经想尽办法的要把你们分开,可是我睡了一觉你们又复合了”。
简汀听着他沙哑哽咽的声音,心情微微犯堵,“沛洋,不管那场爆炸有没有发生,我都不可能接受跟你结婚,不管我跟你说多少次,过去的都是过去了,以前,我跟你提起来恨你、骂你,可现在再提起来我也不愿去说那些,因为我现在已经做了利彻远的妻子,做了孩子的母亲,过往的一切对我来说就像烟云一样,我以后的生活会围绕着他们,未来也是”。
一刹那,聂沛洋只觉那些曾经被炸伤过的地方再次泛起鲜明的疼意,他眼睛里的泪水晦涩的凝固,有一瞬间,他心里升出一股想把一切都毁掉的戾气,但过后,心里的背上逆流成河,“简汀,你还记得这里吗,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你说很美好,这里,以前还是书店,你在这里挑书,我正好进来买书,你一转身就遇到了我,你后来跟我说你遇到我的第一次心里就像被电触动过似得,其实我也是…”。
“聂先生,每个人都是有过初恋和怦然心动的时候”,说话的不是简汀,而是不知什么时候下车走到两人身边的利彻远,他脸色平静,“我相信以聂先生的经验当初在遇到简汀时曾经也对另外的女孩子有过怦然心动的感觉,你是简汀的初恋,但她并不是你的”。
聂沛洋面色僵滞,“不是又如何,是又如何”。
“确实没怎么样,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爱的那个人已经是我的太太和我孩子的母亲”,利彻远轻轻揽住简汀肩膀。
聂沛洋面部上漂亮的肌肉弧线抽搐,他忽然眼眸黑暗的大步上前。
简汀下意识的护紧孩子,利彻远把她俩轻轻挡在身后,因为顾及他们母女俩去了,让聂沛洋一拳击到了脸面上。
“聂沛洋,你干什么”?简汀惊慌的叫。
“我干什么,我要杀了他”,聂沛胸口憋闷的发疯,加上他脸色苍白,给人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错觉。
他心里痛苦的要死,这种痛好像要把他拉扯进地狱里,竟然他想变好,但是老天爷不给他机会,那他就要那些夺走他所有的人和他一样痛苦。
“我得不到的,他也休想得到”,他攥紧拳头朝还没站稳的利彻远又走过去,但还没靠近,就被一个身形彪壮的保镖挡住。
聂沛洋虽然有股子豁出去的狠意,可大病初愈,身体没多少力气,轻易的被保镖制服。
“利彻远,你狠什么狠,有本事来跟我单挑,你不就是有保镖吗,我他妈的也可以花钱叫一大帮人过来”,聂沛洋狰狞的咆哮。
简汀面露失望,说:“沛洋,你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样子,你也会说曾经,曾经我初见你时也觉你翩翩如玉,但后来你一变再变,当然你只是露出你真正的模样,我原谅你的改变,包容你的一切,可你却在心上挖了一个孔又一个孔,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得不到的一定要毁掉你才甘心,现在回想起你,我没有丝毫初恋的甜蜜,只有恐怖和惊心”。
聂沛洋抬头面对的是简汀陌生的双眼,他身体冷僵,如果时光是一把刀,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被那把刀削的千疮百孔了,“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全是为了你”。
“一个真正的男人,自己做过的事就要承担自己做过的结果”,利彻远不愿自己的妻子与他再争执下去,倦怠的说道:“但是老天爷还是眷顾你的,你想想你自己做过多少不择手段的事,你公司没了,但还有大笔钱在,你遇到爆炸那种事,你的助理炸得尸骨都无存了,但你只昏迷了一年就醒了,跟你不一样,李柯他还有一个老婆和五岁的女儿,爆炸发生时,她老婆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年纪轻轻的,两个孩子没了父亲,女人没了丈夫,聂沛洋,你知道你有多幸福吗,我要是你就会自责的没有资格在这里叫嚣,早愧疚的跪在李柯的坟前去愧疚了,凭什么你做的错事要别人来买单,但你就是走运,当初家里破产有简汀不离不弃,现在你成了植物人,素晗每天衣不解带的守在病床边照顾你,一年多,她年纪轻轻的姑娘天天守在医院里帮你擦拭身体、喂药、给你换衣服,为了照顾你,她跟家里都闹翻了,她只是你的前妻,而且还是被你伤透的前妻,如果不是她提出要陪你去美国治疗,你现在还躺在康城的医院里不死不活的睡着,说的难听点,你的朋友也只会打发点看护的钱照看你,人家才不会花费大把的时间一心一意的想把你救醒,要我说,聂沛洋,你就是个白眼狼,谁对你好,谁就活该被你伤的彻彻底底”。
聂沛洋用力攥紧衣角,面无血色。
利彻远接着说:“你还有回头的机会,至少还有人在等你,她在你不省人事的时候不离不弃,这个世界上好女人不多,都被你接二连三的遇到了,人要知足,别又等到了失去了又在这里后悔的要杀要打,你回头,你们可以组一个幸福的家庭,生几个孩子,别再今天有这个女人明天又想着那个女人,人的运气是有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