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对梦的解析是为精神病的研究做准备
弗洛伊德在研究梦的过程中,他选择的研究对象多半是患有精神病的病人或是朋友,甚至是他自己。他认为长期地研究自己的梦,或是有时研究朋友的梦是一种精神分析的训练。而对于那些精神病人所提供的梦则正是弗洛伊德进行研究的主要对象,他说这些病人提供的梦材料的丰富程度与正常人给我们提供的是一样的,甚至是更多。然而把精神病人作为研究对象是以治疗为主要目的,并且分析者一旦在病人的梦中找到有利于治疗的方法,就不再对他们的梦加以细致地分析了。另外,弗洛伊德也承认在对病人进行研究治疗时,确实对梦不能进行更加深入地分析,因为梦中的许多情节来自于梦者的潜意识,而病人在未被完全治愈之前,研究人员是没有可能对梦的所有细节都了如指掌的。对这些病人的梦进行研究的目的就是为了为精神病的研究作准备。
如果真正要对梦进行研究就应放弃这种对病人的梦材料的分析,而应转向对正常人或是对自己的梦进行分析。但是这也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有些梦的内容是绝对隐私的,而要对梦进行彻底地解析就不能有所顾忌。平心而论,如果这样做,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朋友,在某种程度上都是不可忍受的。任何人在内心深处都有一个只属于他自己的小天地,在那里永远都挂着“拒绝参观”的牌子,当对一个梦解析到一定的程度时,不可避免地会侵犯梦者的人格中最隐秘的部分。梦者的忌讳是另一方面,还有就是梦者自身都对梦的解析结果难以置信,就更不用提其他的人在了解了梦的分析结果之后的惊异程度了。所以说,对正常人的梦的分析让梦者在被研究的同时承受着双重的心理压力。尽管如此,对梦的研究仍不能有所停息,因为只有对常人的梦有了深刻而透彻地了解之后,人们才可能对精神病人的梦有所认识,进而了解他们隐藏于精神症状背后的心理状况。
2.含有两幅简图的梦
弗洛伊德在这里给人们提供了一个含有两个看来较为简单的图画的梦:第一个简图说的是,梦者的叔叔正在吸烟,而那天却是星期六;第二个简图说的是,一个妇人正在抚慰梦者,似乎是把他当成了小孩子。
在第一个简图中,梦者的叔叔在星期六吸烟显然与现实生活中的他相悖离。因为梦者是一个犹太人,而梦者的叔叔又是一个虔敬的教徒,因此梦者的叔叔是绝对不会在安息日抽烟的。第二个简图中的妇人则让梦者想到了自己母亲。
弗洛伊德认为,这两个简图显然有着某些关联,那么关联又是什么呢?无论是在梦中还是在清醒的时候,梦者都明确地知道自己的叔叔是从来没有在安息日吸过烟的。叔叔绝不至于做出像梦中的事情,这时“假使”一词也就立即被引进了梦中,“假使像叔叔这样一个如此虔敬的教徒都可以在安息日里吸烟,那么我也可以接受母亲的抚慰了”。在梦中,梦者终于为他的有悖伦常找到了一个好的借口。
弗洛伊德之所以提出这两个梦的片段,就是为了说明梦中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它们彼此之间看来似乎是没有任何关联的,然而这正是梦的工作所努力的结果。梦的工作使这些呈现于梦中的关联消失于无形,从而使梦中的思想被分裂成最原始的材料,而梦就显得有些支离破碎。解梦的工作就是要将这些被删去的梦的关联重新补回梦中的各个事件中去。
3.一个医科学生的梦
这是发生在1910年7月13日,黎明将至的时候,一个学医学专业的学生做了这样的一个梦,他说:“我正在街上骑自行车,突然有只狗追过来,咬住我的鞋跟。我又勉强地骑了一段路,下车坐在了路旁的石阶上。因为那只狗一直在咬着我的鞋跟,于是我把它撵走了,但是我的心情却被它烦扰得很不愉快。这时我又看见在我的对面坐着两位老太太,她们满脸狰狞地看着我。就在这时我逐渐醒来,就和我往常做梦的情况一样,我渐渐清醒过来,而我的梦也逐渐地清晰起来。”
这个医学专业的学生又补充了近来他在现实生活中所遇到的事情。“不久前,我在街上遇到一位女子,我非常地喜欢她,然而我苦于没有机会能够与她相识。但我却知道她非常喜爱狗,于是我情愿能够通过她的狗而与她相识,并且这也不难,因为我本身也是一个动物爱好者。这个愿望深深地埋在心中,我对它有着深切的期待。”另外,梦者之所以期望能以狗为媒,也是因为他爱慕着的女子经常与她的狗一起散步。到此为止,在这个医学专业的学生的梦中始终没有出现过女子的身影,而只出现了她的狗。弗洛伊德认为,很可能那两位满脸狰狞的老太太就是女子的化身。也或许在梦者的内心中惧怕自己在向那位心爱的女子表白心意后遭到无情的拒绝,因而把女子比喻成了凶恶的老太太。至于梦者在梦中骑着自行车,则是他在现实生活中的写照,因为在他每次遇到那位女子和她的狗时,他都是在骑着自行车。
弗洛伊德之所以举出这个梦例,他想告诉人们就这个梦来说象征并没有意义,如果梦者对他所知道的与梦有关的事情不具实以告,那么旁人是很难分析出他梦中的真实含义的。另外,弗洛伊德也纠正了人们的一个错误观点,那就是象征意义并不是研究梦的最理想的方法,那些抛弃自由联想的方法,而专注于象征意义的做法是不可取的。
4.梦见父亲复活的梦
对于自己亲人的死去,人们在思念之余往往会梦到亲人仍好好地活着;在梦者的梦中,梦者故意忽略亲人已去世的事实,进而使亲人已死的事实与自己希望他复生的愿望在梦中相互调和。弗洛伊德说,死者进入生者的梦中,那么死者虽死犹生,因为梦者在梦中并不知道死者已死去,他仍以鲜活的状态出现在梦者的梦中,或者有的时候死者在生者的梦中呈现半生半死的状态。无论死者在生者的梦中呈现出哪种状态,归根到底生者是为了达成一个愿望,希望死者仍旧活着。弗洛伊德以神话故事为例,他说人死而复生在这些故事中屡见不鲜,对于梦中复生的结果,每每都能找出一个很好的理由和解释。下面是梦者梦到自己已死的父亲,这个梦看起有点儿荒谬怪诞,然而经过分析之后,它在总体上也说明了上述的一些问题。
梦者叙述说:“我的父亲已死,但是我梦见他又被人从坟墓中挖出。父亲面带病容,但可贺的是他还活着。而我似乎则在努力地让他不要看到我。此后我又梦到了一些其他的事……”
弗洛伊德对此的解释是,梦者的父亲已死,这是既成的事实,并且他的父亲也没有被从墓穴中挖出来。梦者后来叙述说自己在送葬回来之后,曾经有一个牙齿开始隐隐作痛。在犹太人中有一句格言说:“牙痛,就要把它拔去。”他按照格言去作了,果真去找了牙医,然而医生的建议是:“先用药杀死牙齿神经,三天之后再把已死的神经取出。”这样做不但制止了牙痛而且还能保住一颗牙齿。后来,梦者告诉弗洛伊德说,在现实生活中“取出神经”变成了在梦中“挖出已死的父亲”。弗洛伊德对梦者所持有的这个观点表示了部分的肯定。他说,这两件事不是绝对相互平行的,因为“取出”的只是牙的一部分,但就以往的经验而言,梦的工作是可以有这样的疏漏的。可以这样说,是由于梦的工作的压缩作用,而使已逝世的父亲与已死的、但尚还留在口内的牙合而为一了。然而,还是让人感到困惑的是,关于牙齿的一切话题并不都适合于父亲。另外,父亲与牙齿之间又有着怎样的关系呢?弗洛伊德认为这种关系是一定存在的。梦者提供的信息说,梦中拔牙则预示着家中要有人逝去。弗洛伊德认为用俗语来解释这种关系,有失妥当甚至是一种歪理。然而,弗洛伊德并没有对此再予以深究。
梦者接着述说父亲的病和他的逝去,以及自己与父亲之间的关系。通过他的讲述,人们可以了解到梦者的父亲卧病在床时日已久,但作为儿子的他一直没有违背自己犹太人孝敬的观念,无论是在金钱上还是在精力上,他都竭尽所能。对于来自这双方面的压力,他也都隐忍着,不敢有一丝的怨言,也不敢有丝毫希望父亲快点儿去世的念头。
尽管梦者一直遵守着犹太人的传统美德,但是弗洛伊德认为仍能从他的梦念中找出一些矛盾之处。弗洛伊德说,梦者一方面要以犹太法处置病牙,认为牙痛就必须将之拔掉;而另一方面又要谨遵犹太法善待自己的父亲,做儿子的有责任不惜金钱和精神上的损失,义无反顾地担下所有的负担,并且不能对父亲心生怨恨。如果梦者对于病父和对于病牙抱有同样的情感,或者换句话说,假使梦者希望父亲的病痛及治疗费用因父亲的死而早日终结,如果从这个层面上解释拔牙与父亲去世这两种情形的相同之处,不是更能令人信服吗?尽管这样说有点儿近乎于恶毒。
在梦者对待去世的父亲的态度上,反映着人性的两面。弗洛伊德坚信上述的分析的确就是梦者对久病在床的父亲的态度。但同时弗洛伊德也相信,梦者一直在以孝顺自诩就是想阻止那种不好念头的出现。人们在类似的情形下,往往不免有这样两种矛盾心理出现:一方面希望病父快死,以期望早日摆脱经济与心理的双重压力;而另一方面又受着道德与良心上的约束,故而在行动上仍保持着善意的考虑。
然而,在对梦进行更进一步的分析时,人们会发现对梦中潜意识的来源竟可以追踪至梦者的儿童时期。在梦者的儿童时期和他的少年时代,他曾经一度有过手淫行为,而他的父亲在知道他的这种情形后,曾严令禁止过他的这种行为。梦者对于父亲的态度是亲情中夹带着敬畏,而这种敬畏之情则来自于早年的性行为的威胁。这才是梦中真正展示出来的梦者与父亲之间的关系,其远不像梦者所自述的那样。如果说梦者在对待父亲的态度上有着某些方面的约束,但当“这对父亲也是一种幸福的解放”的思想出现时,这一切约束的樊篱都已经被摧毁,这些在日光下不经意间溜人脑际的思想就此潜伏下来,加之孩童时期的隐念,便成了在黑夜中隐喻的梦境。你可能欺骗任何人,但是你却不能欺骗你的心灵。
另外,在梦中出现的“父亲面带病容”,实际是在暗指牙医所说的一句话“这里没有牙就不好看了”,所以建议他留下牙而杀死病牙神经。弗洛伊德认为这个梦在暗示着另一层的意思:因为梦者在青春期时性欲过度,而使他流露出或者他害怕自己流露出“病容”。而在梦中梦者显然是把这种病态安全地转移到了他父亲的身上,这是一种绝好的精神转移法,也是梦的工作的拿手好戏之一,通过这种转移的手段,梦者成功地移置了心理上的负担。而在梦中“他还活着”则是指梦者希望父亲复活的愿望,同时也符合了牙医保留下牙齿的许诺。“努力地不要他看到我”则仍是转到了手淫的这一情结上,父亲不许,年轻的梦者便极力想躲避而设法掩饰自己的性生活。弗洛伊德认为,“牙痛的梦”并不像梦者所说的那样代表着亲人的故去,而是常常暗指着手淫和由手淫所招致的惩罚。
由此可见,梦者在述说这个梦的时候虽然仅是寥寥几句,而深究这个梦时却追溯到梦者的童年。弗洛伊德对于这个看似不可解的梦,做了如下总结:在解梦时一定要注意容易引人进入歧途的梦的压缩作用;梦中梦的工作往往将隐念中的一切中心思想完全删去;梦的工作常用双关的代替物,以代表起源最早的隐念。
5.一位少女的性梦
然而,梦也不都是光怪陆离、支离破碎的。在前面曾经讲过一些孩童的梦,他们的梦就是一些单纯的梦,很少被化装,很少被象征,仅是单纯地表明梦者的愿望。但是这种单纯的梦并不仅仅存在于孩童之间,一些成年人也会做这种简单的梦。用弗洛伊德话来说,这是一些“直率而平凡的梦,就这些梦本身来讲,丝毫没有任何怪诞荒谬之处”,但是显然又会出现另一个疑问:人们究竟为什么会梦见这种无聊的琐事?弗洛伊德为此举出一位少女的三个梦,他想通过这三个梦对上述的问题进行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