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西里地势高亢,雪线以上有零星冰川分布,在青海与新疆交界处的山峰上汇集了众多冰川,成为这一地区河流与湖泊水源的补给来源。这里有大大小小50多条河流,以湖盆为中心,呈辐聚式向心水系。主要河流有曾松曲、库赛河、等马河、跑牛河、陷车河、天水河、还东河、流沙河等。流量小、流程短,属季节性河流,全部注入湖泊。
万里长江是河流,十里百里的小河也是河流,当长江浩浩东去,可可西里的河流以湖泊为归宿,告诉我们:不是所有的河流都流向海洋的,伟大和渺小有时缘以使命,有时限以方式,有时得之机遇。
可可西里是世界上高原湖泊的密集区之一。
面积在1至1000平方公里的湖泊约有73个,其中淡水湖25个,咸水湖46个,盐湖2个。可可西里的湖泊率高达7.659,与世界著名的千湖之国芬兰湖泊率的8,已相差无几。
雪莲湖的藏名为“岗尕梅朵错”,意为雪莲花湖,以湖畔生长雪莲而得名,海拔5274米。
乌兰乌拉湖中有髙原裂腹鱼,东西湖岸为冲积平原,湖的南岸与等马河出山口附近曾发现旧石器,大约二三万年前,这里曾有古人类活动。
赤布张错,藏语意为水桥湖,湖的两头宽中间窄形似水桥,由各拉丹东与嘎尔岗日冰川融水形成的曾松曲等河流注人湖中,自古以来便是青海西南部通往藏北的通道。
各拉丹东的冰雪融水不仅仅孕育了长江,它也是曾松曲的源头。那是一条最终没有流出可可西里的河,但曾松曲以自己的存在晶莹地说,“我们都是河”。
太阳湖位于可可西里北部,是可供饮用水的淡水湖,布喀达坂峰、马兰山的冰川融水及由此形成的太东河、太西河汇入该湖,向东通过红水河穿过昆仑山支脉博卡雷克塔格山流入柴达木盆地,注进台吉乃尔湖,连结着可可西里和柴达木盆地两个内流区域。
湖也是一种连接,四面八方的连结。湖与河的沟通,是更加遥远一些的连结。
当蓝天白云娴静地倒映于湖中,便是水与天的连结。野牦牛、藏羚羊们在湖边饮水、追逐时,又有了大地之上生命的连结。
每年7月前后,湖面上的冰层融化,蓝蓝的、青青的湖水依然沉浸在冬日的沉思冥想中,你可能会感到这湖充满了哲人的智慧。
可可西里的冰峰雪山、河湖广布、草原荒野的复杂多样的地理环境,使之成了野生动物的天国乐土。它们的野性、它们对自由自在的酷爱、它们喜欢阔大苍茫的习性,使它们得以在这广阔的高原上悠然自得。这里没有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茂盛的草原,但因为日照长、温差大有利于有机质的积累,牧草虽然稀疏却富含蛋白质和脂肪。它们也从不积聚财富,吃饱了就走,走到哪里都有吃的,一岁一枯荣,不必为来年担心,灿烂的阳光与低温寒冷,又成功地抑制了病菌的繁殖和传播,降低了野生动物的发病率。多种多样的镶嵌地形为它们提供了各种天然的避难场所、安居之地。当严重的风灾、雪灾来临,可可西里高原上就找不见它们的影子了,它们走了,在避风处,在断陷盆地的洞穴中,等待着灾难的过去。但,那些家养的牲畜却大批地死亡了,它们是同类,因为家养带来的环境改变及依赖性,却使之失去了抗灾耐寒的能力。
辽阔无垠的可可西里从来就不是死寂之地。这里动物种群的繁多、生命能力的旺盛,实际上远远超过了人类聚居的喧喧嚷嚷的世界。
黄羊、藏羚羊、野驴和野牦牛,是可可西里的“四大家族”。
当你驱车草原时,黄羊会好奇地歪着脑袋侧目而视,它一定觉得陌生、新奇,当你企图接近它们时,它们马上意识到你是一种威胁,对生命的威胁,便撒腿飞奔,几十只、几百只的黄羊飞速逃逸,这个时候可可西里的动物世界便传播着这样一个信息:
人来了!藏羚羊喜欢集群于湖滨,有时会注视着湖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当藏羚羊高速飞跑时,在平缓的荒原山坡,时速可达80公里。每年的严冬之末,是发情交配季节,也是藏羚羊们的比武大会,它们不约而同地来到荒原草甸集结,目光里有某种迫切,走来走去。然后公藏羚羊之间便开始角斗,施展的是全部本领各种招数,绝对不讲谦让,为了争夺对母藏羚羊的占有权。公藏羚羊之间搏击时,母藏羚羊在一旁围观,虚位以待强者的胜出。力挫对手之后的一只公藏羚羊,会带走6只至10只左右的母藏羚羊,到一个湖畔另觅住处,组成一个临时家庭。母藏羚羊妊娠期满的日子,刚好是可可西里最温暖的六七月份,这时曾经为了爱情作生死斗的公藏羚羊们,却自动组织起来前呼后拥地护送临产的母藏羚羊,至深山、峡谷隐蔽处产崽。
一切又都变得友好而和谐,性的冲动巳经过去,现在要紧的是以集体的力量保护母藏羚羊及刚刚出生的羊羔,哪怕为此流血牺牲。
1997年夏季,在卓乃湖、豹子峡附近,据长江探险家杨欣的报告说,有上万只的藏羚羊集中产崽。
生命的奇观啊,野种的伟大。
当小羊羔可以独立生活时,便会在它们的“父母”的带领下,返回草场与湖滨。那是浩浩荡荡的大队,几千几万只飞奔疾驰,如果你碰巧远远地看见时,喧嚣之声巳经充耳可闻,羊群踢出的尘土可以遮天蔽日,小羊羔们在这飞跑的一路之后,新的生活便开始了。
1998年,当地牧民在西红水河发现的最大野牦牛群为200多只。
可可西里还有雪豹、黑颈鹤、盘羊、岩羊、藏原羚等珍稀野生动物。
通天河自西北向东南流淌在玉树草原上,横贯近1000公里,在离开蓝天白云似乎很近很近的荒野草原,滋润着一切。藏族人太爱这条河了,总觉得它是从天上流下来的,是天河的下游,人死了灵魂将要沿通天河上溯,驮在老鹰的翅膀上便可抵达天庭了。
因为虔诚地送过玛尼石,爱惜着众生,“啊!莲座上的圣佛!噢!”天堂的门会为我打开吗?
通天河也称“珠曲”,藏语意为“美丽的河”,或“奶水的河”。
有一个传说已经传说了千百年还在传说着:很早很早以前,玉树草原被雪山包孕,一切都由圣洁充满,草原上牧草肥美,鲜花盛开,牛羊遍地,那些牛羊和别的动物不知道是家养的还是野生的,都长着美丽的大眼睛,它们就用这眼睛看人看草原,看玛尼堆,它们的叫声也是和善而慈祥的,它们听惯了“晻嘛呢叭咪哞”的六字真言,每当主人吟唱这六字真言时,牛羊会显得特别安详,有的还会同声相应。
很早很早以前的玉树草原,有大大小小的湖,玉树什么都有了,就缺一条河,长长的河,宽宽的河,流甜水的河,淌奶汁的河。
在美好的心灵里,一切美好都可以期待。
突然有一天,天上查询天河水利的官员发现玉树草原竟长是一派天堂景象,人间如此美好,欲置天堂于何地?便令一江条神牛犊驾九彩祥云降落,一边踏青一边吃草,这神牛无饥传无饱可以一路吃下去,把玉树草原的草吃光,把湖泊里的水喝光,使玉树无草无树无生无息。
却不料神牛一落地便被藏人和他们的牛羊团团围住了,献上哈达,饲以上等草料,并载歌载舞,视神牛为天上的使者,尤其是一声声“晻嘛呢叭咪哞”的六字真言,神牛感极而泣,神牛听见了一一“啊!莲座上的圣佛!噢!”神牛犊一声长鸣,震惊了天庭,九天门执事官禀报天帝,谓神牛犊因水利官差遣下凡令其踏平玉树之地,神牛不忍,说那里人心向善、礼佛成风,何忍践踏?请天帝定夺。天帝震怒,罢天河水利官之职,罚其在天河上游种树以保持水土,日种三千成活三千,缺一棵死一棵均得受鞭笞之刑。
再传令神牛犊,尽可为人间水利百姓民生草木万物便宜行事。
神牛犊得令之后便步上一个山峰,面对唐古拉山方向那白雪皑皑之地,大吼三声,从鼻孔里喷出两股清香芬芳的奶水,如雨水一般滋润了草原,然后集流,滚滚滔滔,是为通天河一珠曲一一奶水的河。通天河既成且绵绵不绝之后,神牛犊便步下山岗,俯卧河中成为石牛,风里雪里日日夜夜守望着玉树草原。神牛死了吗?没有,它依然美目流盼眷顾荒野,把视线伸向各拉丹东雪峰,当姜古迪如冰川点滴消融时,它的鼻孔里便会飘出奶香的气息,千年不止,万世永续。因而玉树草原上的牧民说,你尝一尝、闻一闻就知道通天河水是甜的,玉树草原的风是香的。
通天河是中原、青海北部通往青海南部、西藏的天险要途。不知道有多少汉藏使者、戍边将士、僧侣信徒、商贾旅人,在这里来来往往。这来来往往便是文化的传播与交流,货物的转运和买卖,一族一地与他族他地的碰撞及沟通。过往通天河冬天靠冰桥,夏天则用羊皮筏子。称多县拉布乡兰达渡口,是通天河上的古渡口,如今还能找到当年叠石而成的古码头遗迹。所有的古渡口都是长江流程中不经意地保存的历史的信物,它象征着两岸之间的连结,两岸之间的连结也就是天、地、神、人的连结。这样的古渡口在以后的岁月里可能会出现桥梁,中国传统的拱桥呈圆穹形,在天地之间是一种和谐。
长江喜欢渡口喜欢桥,长江不喜欢筑坝,筑坝是对流水的损害,我们截断江流的时候,从没有想过长江是否感到痛苦。
古渡口是好的。
桥梁是美的。
相传,文成公主一行是长途跋涉之后来到兰达渡口,看到惊涛拍岸乱石穿空便让随行的工匠和藏民一起,建造码头与船只。这是通天河上的第一个码头、第一只船。文成公主不仅是个新嫁娘,还是文化使者。这一只船使藏民雀跃,人在船中船在浪尖,从此岸可以到达彼岸。文成公主等待码头落成的日子,还在东岸修建了一所住房,这便是今日的“却吉尕布”。
通天河流到玉树巴塘河口附近的直门达,便走完了它在青海高原全部流程,从此它将渐渐远离江源,在坠落与曲折中继续长江遥远的航途。那些细小而活力洋溢的水分子们,曾经回想过源头回想过羌塘高原的玉树与可可西里吗?
直门达是又一个古渡口。
凡是古渡口都有神话和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