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面具变了,但是这人磨成灰她都认得,“王——唔唔……”
出声成了奢望,端木卿绝五指扣起念沧海的下颚就封住她的唇齿,“不许出声。”
“疯子!”
索性这吻并不深,他更没用几分力,身子轻易就被念沧海推开,她瞪着他,怒放着“休想再占我便宜”的眼神。
被推不打紧,被抗拒更无伤大雅,某人唇上笑得意开,就像匹饱餐过后的狼,长舌舔过唇瓣,夜色灯红下,是说不出的勾人妖魅。
“不是说好了不许偷跑,一个人杵在这儿做什么?!”
端木卿绝逼近一步,攫着强大无比的气场,念沧海下意识的往后退,有谁来帮帮她,先前分明身边好多人,可这一会儿这地方怎么就好像只剩下她和他两个人?
慌张的脑袋根本想不出答案回答他,因为他分明已经定了她的罪。
“不回答便是答中了,看来孤王果真需要用链子锁住你。”
链子?
他不是又想用铁链将她绑起来吧?!
“端木卿绝,我没想逃,你别乱来,呃……这是什么?”
念沧海火烧眉毛的解释起来,端木卿绝却拉着她的手打开她的手掌,在她的掌心放了个东西——凉凉的,灿灿的……
垂眸看着,原来是条银玉相见的链子,特别的是那个坠子,一个银制镂空的同心锁,手工精巧,惹人一目倾心。
“戴上。”
比起冷色的银铜面具,这暖色的羊皮面具倒是多了点人情味。
念沧海瞅着端木卿绝,不知他这突然的是大献什么殷勤,虽说这链子总比铁链强多了,可,“为何我要戴上?!”
她手一推,表示拒绝。
端木卿绝当即倾下俊冷的脸,“你是孤王的囚奴,自当要带着孤王的枷锁!”没得反抗,他从她掌心拿回链子就戴上了她的玉颈。
“唔唔……呃……”
谁是他的囚奴了,可别随意就给人套上欲加之罪,被强迫戴上的人儿发出不屈的嘤咛,可身子不过扭动一下,他的呵斥便灌入耳:“再动就推你入人群,当众暴了你。”
端木卿绝发现,要让这头不听话的小烈马听话,****的警告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
念沧海心颤晃动,对着不讲理的禽/兽,她只好委曲求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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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个羊皮面具,一个丑颜鬼面的,站在一起走入人群就是招人耳目的。
念沧海讨厌极了端木卿绝如影随形,他到底想怎么着?
不好好呆在宫里,无端端的出现,凭白给她添乱,就那么怕她会偷跑?!
知不知道他既是带着面具,就凭他的身型,他的气场,他的眼眸,他难掩的英气夺人,都能惹来众多少女暗许芳心的视线。
“喂,你可不可以离我远一些?”
念沧海轻轻推搡了端木卿绝一下,他眯着眼幽幽吐出两个字:“理由?”
“讨厌那些看过来的眼神。”
“呵,爱妃学会吃醋了?”
他倒是挺能联想,心里嫌恶的冲着他做了个鬼脸,她吃盐吃糖,就是最讨厌吃醋了,“端木卿绝,有话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这是跟着来究竟所为何事?!”
“想做/爱做的事罢了。”语调痞痞,冰眸金瞳射来妖冶灼人的芒。
“……”
面上一阵臊红,她又给他嘴上鱼肉了一回,为什么再正常不过的话到了他的口中,就变了味,肮脏又龌龊。
“你若是来找郡主,她应该在那边。”
念沧海只想快点拜托这个大色魔,侧身随手指了一个方向,但是再一回眸,身边的端木卿绝竟消失了踪影,纵然人群满目,他的身影总是他最显目的一个,可是找不到,放眼望去了无痕迹,就如方才见着他,只是她的幻象罢了……
纤细如柳的素手摸上心口,若是做梦,为何这坠子还在?
哎,真是见鬼了!
管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不缠着她是最好!
念沧海转身就走,但是走着走着总觉得身后一道紧随的脚步声,“混蛋,你要跟着能不能不要这么烦人——”破口就喝,回眸之际没看见人,却抓住了一抹一闪而过的身影,就和白天在小巷里看到的那一抹——一模一样……
那不是端木卿绝,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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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沧海一路尾随绝不放过,疾步如飞的架势加之人群拥堵难以抽身,那人一步步被逼入暗黑的角落,“站住!”
那人正要一跃跳墙,念沧海一手抓住他的衣角,抓着的那一刻意识到对方是个男人,身型高过她一个半头。
“你……?”
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明明察觉到不妥,竟还敢赤手空拳的拽着他不放。
“小姐,你是认错人了吧?”
男人没有慌乱,竟笃定的转过身来,他的面孔很陌生,看上去四五十岁,至少念沧海认定她从未见过他,所以免不了堂皇,“呃……对不起……”
她道歉着,男主趁此从她身边走过,可就在低头之际,她看清了男人的左手——
白净,修长,骨感分明,就如曾经见过的那双白润如玉的手,“且慢!”她猛地一手拽住他,另一手向着他惊慌转来的脸孔,揪住一角,嘶啦一声竟生生撕下一块人皮面具——
面具下,琥珀色的浩然星眸震颤,俊秀出众的五官布满惊慌之色,“御……御……大人?!”
念沧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即便她下意识猜到是他,可这一刻她还是不敢相信映入眼帘的这个男人,真真切切的就是御景秋。
御景秋亦防备无措,傻傻地看着念沧海,他的易容术向来毫无破绽,为何娘娘她会仍识破他?
“御大人,是你,对不对?是你,对不对?!”
生怕自己弄错似的,念沧海激动地抓着御景秋的双臂,她以为有生之年都不会再见到北苍的故人,虽然称不上是至交,可他数度救过她,见着心底自是难以压制的悸动。
既是不愿承认,却也无所遁形,“是景秋,娘娘。”
“真的是你,真的……”
念沧海喜极而泣,震惊的表情挽起一轮笑靥,竟是扑入御景秋的怀中,深深给了他一个拥抱,“娘娘……”又惊又喜,御景秋显得慌张无措。
“御大人,你是几时来的北域,难道是北苍出了事,要你出使来访?!”
“……”
御景秋露出为难表情,她知他不善谎言,若非领命而来,莫非,“你是尾随着我而来,你是为了保护我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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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被她说中了?
他的沉默便是最好的回答,不是么?
“为何要做如此冒险的事,你疯了么?!”
念沧海不敢去想,他从一开始就跟着她出宫,他是如何穿过那篇蚀骨凶残的狼林的,又是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混入帝都的?!
难不成她在修罗宫里,他亦相伴左右,暗中保护她周全?!
念沧海脑海里堆满疑问,然而御景秋眼神猝然一变,似是听到了什么动静,“娘娘,小心那个郡主,景秋与你客栈再见。”
“什么?!”
小心哪个郡主,玥瑶么?
念沧海来不住叫住御景秋,他一跃跳墙,消失了踪影,她刚想喊,就听身后传来玥瑶的声音,“姐姐,姐姐,那儿的是你么?!”
“是我呢,郡主。”
说曹操曹操就到,转身,从黑暗的小巷走了出去,不过十来步,念沧海已经将惊喜、担忧、焦虑统统藏于颜面之下。
“姐姐怎么会走去那里面,刚才和你走散了,玥儿可是焦急万分,找遍了整个长安亭。”
玥瑶抓着念沧海的手,忧心焦心的摸样不容人猜疑。
念沧海心生歉意,却又不自觉想起御景秋的话:“因为人实在太多了,被挤着挤着就莫名其妙的被推进这里了。”
“还好没有伤着,要是伤着姐姐,那真是玥儿的罪过了。来,姐姐,跟着玥儿走,再过会就是放飞天灯的吉时了,可,嗯?你的娃娃呢?”
玥瑶拉着念沧海走入人群,后知后觉的发现她手中的娃娃不见了。
“呃……郡主,真是对不住,因为人太多了,方才推搡间,娃娃给掉了。”
“啊,这样啊,不打紧的,玥儿这就给姐姐再去买一个来。”
“不用了,姐姐已过十六岁,郡主无用为我多费事,那么多人走出去重新买会错过良辰吉时。”
念沧海顺着感觉拒绝,玥瑶心生疑惑,总觉得她是有心抗拒,难道是对她起了疑,或者是醉逍遥告诉了她,处子娃娃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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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瑶并没有再勉强念沧海,却是心有不甘。
吉时到,池塘月下,长安亭中心一盏盏天灯绑着各色各样的布娃娃放飞上天,好不壮观。
所有少女都望着天,双手合十心底默念着如愿嫁得好郎君的期许。
玥瑶默默也许着愿,可那眼神一刻都不离念沧海和醉逍遥两人,原本这两人是分开站的,但她故意将念沧海给拉到醉逍遥的身边,待天灯飞远天际,庆典的烟花夺空绽放。
场面热闹非凡,而就在这个时候,玥瑶对冬采使了眼神,她装作无意的撞到念沧海,害她一个重心不稳人倾倒下去,“念姑娘!”
人群中,醉逍遥敏捷如飞,双臂一览将念沧海稳抱入怀。
这一拥,是比昨日旧院中的更激烈,娇小的身躯整个贴合在醉逍遥清瘦挺拔的胸怀中,面颊贴合他的胸膛,周遭射来不少少女窃窃私语的低声。
那一道道或是羡慕或是嫉妒的眼神教人难堪,念沧海立马站直身,但是脚踝上立刻传到一阵痛,“呃嗯!!”
抵不过疼的痛吟着,“看来是崴着脚了。”
醉逍遥猜到,随即不顾众人视线,打横将念沧海抱了起来,“念姑娘,我送你回客栈。”不容她说“不”,继而向玥瑶道:“玥姑娘,逍遥可否先行离开?”
他都一意已决了,她若不顺了他的意,岂不是太不够人情味了?
玥瑶嘴角露出得逞的奸笑,点头应允。
醉逍遥旋身抱着念沧海渐渐走出了长安亭,越是在意念沧海,对她越是细微不致,玥瑶就笑得越欢越快——
呵,那些躲在暗处的人应该都看见了?
玥瑶的眼扫向人群中可疑的两道身影,方才她找寻念沧海的时候,就这么巧合的在人群中认出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他们是九哥身边的暗卫,怕是怕那丑八怪逃走而从宫里跟来的。
这倒是不错的安排,至少给她免费当了眼线,这一幕要是传回去告诉九哥,说他们暧昧相依,可就是帮了她的大忙了。
“七姑娘,你可以跟着回去了,待醉逍遥离开,你就能下手了,下手狠一点,可别再错过机会了。”
水眸一斜看向身后一直不语的迦楼,他仍旧没有动唇,朝着醉逍遥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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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逍遥抱着念沧海回到客栈,进了屋,很快便让小二买来了上好的跌打药酒。
“王妃,你忍着点,逍遥为你上药。”
轻声细语的说着,醉逍遥蹲在榻前,正欲为念沧海脱下足衣,纤细如枝的腿儿向上一收,“不用了,就不劳烦醉大人了,我自己可以的。”
深夜,孤男寡女,单独相处已是不该,身为人妇,被其他男人触碰肌肤更是最大的禁忌。
“逍遥知道男女有别的礼数,妃臣之别的道理,但是王妃自己不可以,你若受了伤回宫,逍遥会被王爷降罪,王妃心忍么?”
她是伤着了筋骨,要是按摩不慎,反而会加重伤势。
醉逍遥说的认真,念沧海亦懂他说的句句在理,所以她无话可驳。
其实说穿了,她真正介意的并不是什么男女有别,而是一颗心忐忑不安的,她先是见着端木卿绝,又再撞见御景秋,御大人说会在客栈见。
若是他一个突然出现和醉逍遥撞个正着该怎么办?
更糟的是,端木卿绝也同时出现的话,她简直都不敢去想那会是个何等一团乱的场面……
与其奋力拒绝,索性任由醉逍遥褪下她的足衣,为她按摩,别说他的上药功夫还真是了得,竟然一点都不痛,还渐渐消下了肿。
“王妃,今夜切勿走动,好生休息,待明早逍遥为你再上一次药,便应该无事了。”
“嗯,有劳醉大人了。”
低头谢道,偏不巧迎上醉逍遥抬起的眼眸,先前稍微缓和的暧昧气氛不知觉地又燃了起来,面颊有些微微红,“天色不早了,醉大人也早点回屋休息吧。”
“王妃脸红的摸样真好看,难怪王爷会朝思暮想,实难把控。”
醉逍遥调侃而笑,念沧海顿然一怔——
可恶啊可恶,他是在笑她昨天被端木卿绝强吻么?!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臣子,那坏笑的摸样像极了那个大色魔。
“我累了,要先歇息了!”
念沧海耍起孩子脾气,掀开被子倒头就睡,“是,逍遥先行告退,王妃好生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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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念沧海知道醉逍遥离开了。
真是个坏心眼的男人,时敌时友的都不知道他那神秘的笑后究竟掩藏着什么……
念沧海坐起身,踮着脚来到窗边,悄然往外张望,御大人向来说话算话,他该是已经在客栈的附近了吧?
“吱呀”一声,被醉逍遥合上的门从未被人推开,难道是——御大人?
念沧海猛地回过神,进屋的却是,“七姑娘?”
“王妃的脚有无大碍?”
他是跑来关心她的脚踝的?
他可不是这么好心的人呢,“没什么大碍了,睡一觉应该就会好了。”念沧海疑心地睨着迦楼的眼,发现他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少逞强了,这是上好的口服跌打药,邻国送来的上等贡品,喝下它,明天才真的会好。”
将瓶中药倒入桌上的茶碗里,黑色稀薄的液体看着就让人心生畏惧,整个屋子都弥漫起了毒药的味道……
“来吧,王妃快喝下它。”
不容拒绝,迦楼拿着药碗面无表情的步步逼近过来。
哪怕是个傻子也能感觉到这是个圈套。
念沧海脑筋都不用转弯,就猜到迦楼是出于妒忌想要将她斩草除根,这要跟他如何周/旋才能躲过一劫,都怪自己太掉以轻心了,忘了他是个下毒就不带留情的冷血家伙!
“王妃快喝下吧,早喝下,早解脱痛苦!”
念沧海腿脚不便的一直向后退着步子,迦楼却咄咄逼人,直到将她逼到了墙角,一手伸来就掐住她的双颊,是要强行灌她喝下,“不要!!”
念沧海奋力抵抗,女人的力气终究抵不过男人的力道,可就在药碗抵上她唇瓣的刹那——
咻的一声,屋中点起的油灯熄灭,“谁?!”
就如夜半鬼吹灯,一道黑影横空出世,就听茶碗跌碎地上,女子痛楚呻/吟,整个屋子陷入一片混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