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手上力道一重,念沧海纤细的手臂哪里禁得住他的折磨,比起来,当初卿绝欺负她和这比起来,还真是手下留情了,“我是念
沧海,你身为堂堂大男人,欺负个弱质女流,还算什么英雄好汉?!”
念沧海忍不住是伶牙俐齿起来,男人没放开手,面色一沉,下一刻砰的一声巨响,屋门就这么合了起来,他竟将她给扯入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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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被一阵狂风卷进了无尽黑暗的地方,周围都被黑暗包裹着,伸手不见五指——
念沧海只觉男人将她抵在了墙边,他的力道很大,有种要将她整个吞下的架势,“你个胆小鬼,没想到你还是个老色鬼!”
“胆小鬼?!”
老色鬼?!
黑暗中,那男人欺眼角绽起幽幽的晶亮,带着杀气。
念沧海听得出他不悦,而且是相当的怒气冲冲,“怎么了,不喜欢这个称呼?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连走出屋子都不敢,还不是胆
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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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声音,清脆如铜铃,沾着几分灵气相当的特别,教人过耳难忘——
“丫头,你以为进得了这里还能活着出去?”
男人俯身附近,强势的气息从念沧海的面前扫过——
还真是教人怕怕呢
要是换做以前她一定早用银针扎住他的死穴,一溜烟的跑路了,不过谁让她有个比他更厉害的夫君,经过和他无数次的交手,她早
已积累了不少的经验——
“我说这位爷,我看没弄清楚状况的人是你吧!你可知我是这里的女主人,这里的所有一切,当然包括这栋鬼眼搂都是我的,我夫
君不过是让你住在这儿,又供你吃穿,还命人好生伺候,可你也不能持宠娇纵,越发目中无人呢!你要觉得我的命在你手中,那我告诉
你,
你的命也在我的手中,你要想我死在这屋里,那我一定找你相伴!想想吧,你那么讨厌陌生,总不想和个陌生人一起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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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沧海口齿伶俐,说话的语调带着几分调皮又是几分挑衅,可激怒人吧倒不至于,但让人害怕嘛那就更搞错了对象——
男人眉宇一皱,总觉得这丫头特别得很——
她说她是这皇宫的主人,她夫君不过是让他住在这儿,而他就是个白吃白喝却不懂感恩,还甩霸王闹性子的住客,呵,有意思!
“你想告诉我,你是——忘莫离?!”
“好马不吃回头草,弃我夫君深情者,怎还能同他相伴到老?”
那言下之意她就不是忘莫离?!
男人沉默着,手中的力道不自觉地送开了些——端木卿绝此生最爱忘莫离,为了她害得鬼骑军断首残尾,他还会爱上别的女人,他
还会迎娶另一个女人为妻?!
这丫头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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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念沧海努力让自己和男人靠着近些,她想要看清男人的表情,但窗帘紧闭,密不透光,她一点都看不到就在眼前的脸孔,
但神奇的是她好像能感觉到他的那双眼正在苦思冥想——
“喂,你在想什么?”
“你很想知道么?”
明知道念沧海的每一句问都是个诱惑的陷阱,男人却忍不住好奇,很想知道她到底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念沧海答得自信满满,男人随即“哦”了一声,深意颇深,“你要猜错了怎么办?”
“那咱们就玩个游戏,我猜对了,你就放我走!”
念沧海没有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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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男人喜欢念沧海毫无畏怯的反应,“你要是答错了,那我就拧断你的脖子!”说时,男人抓着念沧海手臂的手突然拧住她
的脖子——
可不是说笑的,男人用力很大,牢牢的箍着念沧海的脖子,只是他还并未真正用上气力。
吼间有那么一瞬间被掐断了气息,不是他用了力,而是那股强盛的气势——
“你在想我不是忘莫离那会是谁?你在想卿绝深情专一,除了忘莫离根本就不会爱上别的女人,你还在想我究竟是谁,是骗子,还
是那个会让你惊奇的答案。”
这女人不止小嘴如刀子,就是脑袋也是聪明过人。
分明是没听到过的声音,分明是从未相识的人,她竟能这么轻易就看透他的想法,不,应该说是个极了解端木卿绝的人,所以他想
的她才会轻易的猜到——
“错,同端木卿绝有关的一切都同我无关,你的脖子断定了!!”
说着,男人手中力道一紧,念沧海不急不缓地立马放眼:“啊……原来除了胆小鬼,老色鬼,还该给你个新的称呼——谎话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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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沧海竟是一点都不怕这样会激恼他,因为她笃定打从开始他就没打算杀她——
“给你三分颜色就有胆开染坊,你果然是端木卿绝会中意的那一类女人!”
也不知是夸她还是损她,男人突然松开了手,还向后面退开了几步,完完全全的隐匿到了黑暗之中——
念沧海下意识地就伸手去抓,就这么巧抓到了他的手腕——
“为何要将自己关在黑暗里,鬼骑军死伤惨重,那并不是你的错!”
“是,那是端木卿绝的错!!该死的人是他,该被关在这间屋子里的人也是他!”
“所以你是在替代他为他偿还亏欠那班死去手足的罪孽么?”
屋子里顿然寂静无声,只能听到男人气息紊乱的呼吸声,她戳中他的要害,只是因为他的一句话,她就猜对了他这十多年来对自己的折
磨是为了什么……
“是卿绝的错,可是你已经替他还够了,男儿结拜手足,彼此重情重义,原为兄弟赴汤蹈火,两肋插刀,谁都是将生死想的透彻的人,
难道因为自己为自己在乎的人而死,所求的是他无止尽的摧残自己?!那他舍弃性命救下你,又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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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不知道卿绝纵然没有将自己关在黑暗之中,可他的心十多年来就没有走出过半步自责的深渊,他也是被人所害,一个男人深情中意
,他并未想要连累鬼骑军,他只是想救回自己深爱的女人仅此而已,可是那是皇太后精心设下的圈套,她才是罪魁祸首,她想要卿绝的
命,也想要你们所有人的命,只是卿绝明白得太晚,他不知会被深爱的人骗,更不知一班手足会因他而死,他拖着半条命来到北域,十
多年来隐忍,只为还你们一个公道——知不知道,卿绝已经夺下了北苍,那些罪大恶极的人也得到了该有的惩罚!他多想能将这份喜悦和你一起分享,所以,请你不要再惩罚自己,不要再锁着自己在这无尽的黑暗之中,跟我们回北苍,好不好?”
念沧海说得极为真诚,隐隐间她听到了男人的笑声,只是那笑声比哭都难听,透着淡淡萦绕的悲戚……
听得她心口酸酸的,可是这笑也笑的太长了点吧,弄得她好像是个傻瓜一样——
“笑什么?!卿绝真的很担心你,虽然我知道你恨他,可恨人很累的,人生漫漫,大仇已报,你该走出这片黑暗,人生的光明大道处处都在等着你呢!”
念沧海双手都握住了男人的双腕,然而“光明”二字教男人的笑愕然停止,换来的是一阵比笑声时更悲戚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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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能逃离这黑暗么?”
男人问道,问得念沧海一时怔住,“为何不能?”只要他想,只要他愿意,不过就是打开门走出去,不就成了?
“当真那么简单?”
他还是不相信她么?
念沧海松开男人的手,摸索着走到窗边,摸到了厚重的帘子一下子拉开,耀目的眼光猛地刺进来——
一直呆在黑暗里,难免受不住突来的强光,念沧海下意识地别过头闭上眸,然后片刻后当她微微睁开眼角的时候,那个杵立在屋正中的男人竟然纹丝不动,最教人惊奇的是他的眼睛直直地睁着,好像从未闭上过,就好像他不曾感觉到……强光……
“你……你……?”
念沧海似乎联想到了什么震惊的事实,她缓步来到男人的跟前,心绪繁复得说不上话来,伸手在男人的眼前晃了晃,那双俊美的眸子竟是一动不动——
明明,明明那眼瞳炯炯有神,神采奕奕,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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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鬼上欺眼瞳不动,好像就只是这么悠悠的看着她,那眼神突然扎痛念沧海的心口,原来他竟是……个瞎子?!
伸出的手正要收回一下就被鬼上欺握了正着,“现在是才是谎话鬼了?!就是拉开了帘子,离开了这屋子,这无尽的黑暗也永远不会放过我!”
鬼上欺抓着念沧海的手,俊美的脸俯下挨得很近,她能将他隐匿在眼底深处的悲恸看得一清二楚——
念沧海傻住了。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卿绝从未对她说过,鬼上欺是个瞎子,不……一定是那场屠杀夺去了他的光明……
“你走吧!以后再也不要来这儿!”
鬼上欺忽地甩开念沧海,他背过身去,不知自己今个儿为何能如此“温柔”,容忍这个女人对他呼喝挑衅,还任凭她发现他的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