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的最近的几个禁卫面面相觑,也许是深信有那么多人盯着,量她插翅也难飞,他们几个屈身应了声“是”的瞬间,忘莫离指间弹出一颗流珠,不偏不倚的打在冬莲的手背,痛得她条件反射一甩手推上忘莫离的肩膀,她借力一个跃身跌入了荷塘——
“娘娘!!”
“娘娘!!”
一群禁卫齐声大喝,冲在前面的三四个禁卫纵身一跃跳入池塘中,“娘娘……”冬莲吓得怔在原地,她是想她死,恨不得将她推下
池塘,可是她也不会蠢到那么动作清晰地让所有人都看到,刚才那一下她是被什么东西打了才会情不由己的伸出手……
“将她拿下!”
几十把剑唰唰的落在她的脖子上,“大胆刁难,竟敢谋害娘娘,将她拖下去等候皇上发落!”
“不要啊,饶命啊!!我没有推娘娘,是娘娘自己跳下去的,是娘娘自己跳下去的!”
冬莲狼狈不堪的被拖了下去,谁都不信她的说辞,分明就是看到她用双手狠狠地将娘娘推下的,“找不见娘娘,你们几个都快跳下来找找!”
一头载入池塘里找忘莫离一个个冒出头来,他们找遍了池塘底儿竟是没找着人。
其他禁卫二话不说一个两个的统统跳入了池塘中,谁都知道皇上深爱海妃娘娘成痴,要是她出事,他们的人头一个也逃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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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莫离熟悉水性对宫内的地形也了若指掌,在禁卫还在发愣的时候她早已游到了宫中另一个相连的湖畔,动作极快的上了岸,出人意料的返回合欢宫——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此时的合欢宫散乱得人去楼空,忘莫离瞧见驻扎合欢宫的禁卫奴婢一股脑的跑出了宫,她趁势入了女婢的屋子里换上女婢的衣衫,随即若无其事的走了出来。
看着朝着御花园方向熙熙攘攘好不混乱的景象,她得意一笑,一个闪身绕入幽静的小道朝着一座座宫殿找去。
几乎找遍了整座宫殿都没有觅到迦楼的踪迹,照此下去,也就只有唯一还没能攻破的龙景宫了——
“那人儿长得可真漂亮,难怪皇上把他藏在了废弃的冷宫里,怕是会被那海妃娘娘知道吧?”
“毕竟那海妃娘娘生得丑,皇上就是喜欢她,也会贪恋其他漂亮的女子吧。”
“女子?近身照顾的女婢们说他可是个男子。”
“嗬?莫非皇上还有龙阳之癖?”
几个从僻远方向走来打的女婢自顾自的说着,丝毫不知有人藏在了树丛里将她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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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她们走远,忘莫离才从树丛里走了出来,朝着她们走来的方向望去,不远处的确有座成就又残破的宫殿——
漂亮的男人,被端木离藏在了冷宫里?!
怎么听都好像是在说着律音哥哥。
忘莫离毫不迟疑地立刻奔向那座宫殿,没想到这儿的守卫堪比合欢宫,乌压压的一群禁卫守在宫门外,里面藏着的肯定是律音哥哥了。
就在忘莫离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人快马加鞭的从另一个方向而来,“你,你,你,还有你,你们十个跟着我立刻去御花园,海妃娘娘坠湖不见了踪影,皇上有令,找到的人重重有赏,不然个个人头落地!”
忘莫离躲在宫墙下的树丛里,所幸那禁卫支开了不少守卫这里的禁卫,她捋了捋微微凌乱的头发,整了整身上的衣衫,镇定自若地
假扮成女婢来到宫门前——
守门的两个禁卫见她垂着头问她是谁,她嘴角一勾,指间弹出两颗流珠,正中他们脖颈上的要害,两人噗通倒在地上昏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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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看顾迦楼的寝屋并不难,这残破的宫里也就只有那么几间闻得出人气的屋子,忘莫离沉稳地用流珠打昏守在屋外和屋内的人,所幸现在整个宫里的人都在为找“念沧海”急得团团转,“律音哥哥。”
谁的声音?
躺在榻上的迦楼猛地睁开眼,不敢相信映入眼帘的人儿竟是,“莫离,你怎么会在这儿的?”
“别问那么多了,我将真气传给你,我们时间不多,要赶快离开才行。”
忘莫离扫了眼捆绑在迦楼身上的铁链,其实要弄开它们就凭律音哥哥的灵力不过小菜一碟,但是扫到他心口和腿上刚换上的纱布,他的伤势比她想象中更加严重。
“不用管我,你不该来这儿的!”
“不用我,难道等念沧海来和你叫唤么?”
忘莫离有些生气,瞧瞧他都伤成什么样了?!从小到大她就没见过他会允许自己的身上有伤,因为留下疤痕会很难看,那是他绝不容许的。
可是为了那个“她”,这个傻哥哥真是变了。
其实忘莫离早就察觉到迦楼对念沧海的感情,龙嗣山上,他故作恶人,其实解脱她的同时也是让念沧海真正得到了释放。
他知道念沧海并不喜欢她的身子里还有她的魂魄。
他为了念沧海做足了所有事,哪怕被世人唾弃他也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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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气我做没有报酬的蠢事?”
“只要你认为值得,谁又能说这是蠢事,可你真的希望端木离拿你用来叫唤念沧海?!我们不能让端木离手中握有要挟的把柄,我们得
赶快离开。”
忘莫离利用意念将铁链震断,随即将真气全数灌送给迦楼,强大的真气迅速地复原着他身上的伤势,“呃嗯!!”
迦楼仰头闷哼,一下子接受强烈的真气需要半刻时辰的适应时间,冒然发力会气血逆流,死相惨烈。
“律音哥哥,你现在可不可以走?!这儿很快就会被人发现不对劲了,得在你元气恢复前另找个藏身之所。”
“我可以,我们走。”
迦楼下了床,此刻的他,伤势在逐渐恢复,但是体力还跟不上节奏,他只能倚着忘莫离,靠着她的搀扶才能勉强跑起来——
果然,他们才跑出了屋子,冷宫外就起了骚动,一群禁卫冲了进来,“人呢?!那被锁起来的婆罗律音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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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禁卫呼天喝地的大喊,随即命人将整个冷宫都包围起来,“榻上的温度还是暖的,他伤势严重一定不会跑很远,一间间屋子去搜,他肯定还在宫里!”
“是。”
方才被支开的禁卫全数都回来了还不止,就是驻扎在合欢宫的禁卫们也一股脑的涌入宫内开始搜查。
“律音哥哥,往那边走。”
忘莫离小声道,扶着迦楼绕到屋子后面废弃的荒地上,因为宫墙残破,有些地方应该可以轻易凿开逃出去的,但是——
“那边,你们几个分头到屋子后面的荒地上去找!”
“莫离,我们往这边!”
听到动静,迦楼快一步的拉着忘莫离跑向了紧挨着一堆废墟的一间破屋,处在没有任何可以掩藏身子的地方只会更加危险,但是显眼的破屋里也并不是那么安全,他们才躲入其中就听到了靠近过来的脚步声。
“咔塔”
有人推开了门,忘莫离心口一下子被什么东西攥紧,指间流珠就要弹出的一刹,迦楼心急去阻止,结果脚下也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一个踏空,整个身子跌入了一个滑道里面,“律音哥哥?!”
所幸他及时拽住忘莫离的后襟,带着她一起顺着滑道滑了下去,而忘莫离滑倒的刹那双手拍落了屋中的一堆杂物,当禁卫开门进来的时候就只瞧见屋中一片凌乱,煞是安静,一点都没有有人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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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啊!!”
两人双双顺着滑道急速下降,就好像穿梭在地下世界,一片昏暗,好像就这么一路跌入了地狱深渊,“砰咚!”一声,迦楼先是一声惊
呼,跟着是忘莫离的一记惊叫,两人坠入偌大的地下湖泊,水面上绽起耀目迷人的水花——
所幸迦楼也熟悉水性拉着忘莫离一起上了岸,坐在岸边他们环顾四周才发现这儿就像个地下窑洞,高高的洞穴深邃的河道,隐隐好像能听到一些声音,明明是地下却好像有着光在指引。
“是端木离挖掘的地下通道么?”忘莫离十多年前就知道端木离一直在预备着挖掘一条通向宫外的秘密通道,以备不时只需。
“不知道,我们顺着那边走过去,看看。”
迦楼眉头紧蹙,总觉得这里并没有端木离的气息,瞧这里伟岸空绝的景象,应该并不是区区几年,甚至十几年可以建造出来的,应该是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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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么?!”
“有人听得到么?!”
迦楼同忘莫离一路沿着湖畔走一边喊着,回应他们的就只有他们呼喊的回应,这地下洞穴大得超乎想象,难以相信它就在整个北苍皇宫
之下,这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只是走了约有半个时辰都早不见任何的出口——
他们仿佛就在绕着一个很大很大的圆在原地打圈,忘莫离显然有些累了,她将浑身真气都传给了迦楼,又走了那么长时间,她的体力明显枯竭,脚下开始打软瞟,“来,我们先在这儿坐一会儿,走了那么久都没有听到动静,端木离的人肯定找不到这儿。”
他们来到一块大石头边坐下,忘莫离的喘息有些急促,额上满是疲惫的薄汗,相反迦楼惨白的脸色越来越红润,来到是已经将她的真气融入了体内。
忘莫离拉开迦楼的胸襟,微微捋开包扎着胸口的纱布,其下的伤口已经愈合得七七八八,只有隐隐地一条刀疤。
她放心都松了口气,“这次真是亏得念沧海的妹妹来北域通知,不然你死在北苍都没人知道。”
“廖蓝鸢?!”
“嗯,是那丫头,她说你救了他们,自己却被端木离生擒,我不知道律音哥哥现在可是个富有爱心的大好人。”
迦楼听得出忘莫离在挖苦他。
他白了她一眼,“你要怨我连累你来救我,我现在就可以把真气再传给你。”
“怎么,说到你的软肋了?得不到念沧海,就转念爱上她妹妹了?”
“胡说什么呢,难道我救了她们娘俩就那么出奇,我就不能当回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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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那么紧张做什么,怕念沧海听到怪罪你么?”
见忘莫离笑得鬼灵,迦楼这才知道她只是在逗他玩儿,“别光是说我,倒是你,怎么,放下了,追不回端木卿绝的心,是要成人之美了?”
“十多年前是我的仇恨亲自斩断了这段情丝,直到念沧海坠崖后,我才明了,过去的就再也追不回来了,成人之美也好,我不愿我的心再被仇恨吞灭。”
“傻丫头。”
迦楼宠溺地捋着忘莫离的发,让她疲惫的身子紧挨在他的怀里,他吻着她的发,“总有一日,你会遇到真正爱你的人,值得你一生相伴的人。”
“那哥哥呢?想要一辈子都暗地里保护着她么?”
“……”
忘莫离了解迦楼的性子,他是爱了就会付出一切,义无反顾。
当初就是世人的唾弃,他也不在乎她是他的妹妹,他只是爱着,单纯的爱着,想要保护着她,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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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若是不再那么死心眼,总是爱上错的对象,总有一天也能找见自己的幸福的。”
“呵,你这是在调侃我么?!”
迦楼莞尔一笑,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他们相依为命,却不会自怜自艾,因为还有彼此在身边,所以只要谁愁眉苦脸,另一个肯定会使尽浑身解数惹对方畅快大笑。
“有心情闲聊,该是体力恢复了不少了吧?”
忽地,大石头的后面传来一道陌生的低沉男音。
“谁?!”
忘莫离同迦楼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随即站起身子朝声音而来的方向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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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儿衣衫整洁,身形高挺但是纤瘦,念约五十,满面写着沧桑憔悴,但是五官明晰可以追寻到年轻时英俊的轮廓。
“你……”
忘莫离半张着口,看着那个男人,她好像认得他,又好像不认得他。
而男人绕过大石头走向另一边,他走到湖畔边,“你们若是熟悉水性,顺着东南的方向就可以游出宫外。”
他指引着他们可以逃亡的方向,也不问他们是谁,就好像他知道他们是谁,又或者他一点都不在乎他们是谁。
“我们为何要相信你?!”
迦楼追上去按住那男人的肩头,他没有躲也没有闪的意思,“如果不信也可以留在这儿同我做个伴儿,我已好久没同人说话了。”
那声音……
带着几分熟悉的感觉,忘莫离缓缓地靠近过来,“太上皇……你是太上皇……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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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
迦楼一怔,将按住他肩头的手收了回来,端木锦不是早在十多年前就死了么?
宫里盛传他退位后不多久就死了……
“你,你……”
迦楼讶异地说不出话来,站在跟前的男人,倒是淡淡一笑,“你若以为我是,我就是,你若以为我不是,那我就不是。”
“太上皇,我认得你,你认不认得我?忘莫离,北苍的……”
“北苍的圣女。”
端木锦接过忘莫离的话,口吻很淡定,淡定得让人以为端木锦根本就不是他。
“太上皇,你怎么会在这里?是谁将你软禁在这里的?是端木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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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离?”
端木锦眉角一挑,忘莫离立刻改了口,“我的意思是皇上。”
“呵,果然你还是没有嫁给他,静婉有没有为难你,端木卿绝呢,他带你一起离开了么?”
端木锦淡淡的问,不难听出,他已经与世隔绝了很久很久。
忘莫离急得,他在位不多久就退位让贤了,就在她被封为太子妃不多久后,当然也是在皇甫静婉以为她蛊惑毒发作死去之后。
“嗯,应该已经过去了十多年了,你还是和当初一样圣洁迷人。”
端木锦微微靠近,迦楼挡在忘莫离的身前,忘莫离却是拉拉他的衣袖,示意端木锦并没有恶意。
的确他的眼神很温柔,很淡然,他看着她的眼神和赞许不过是对一个孩子的感觉。
“太上皇,你若知道可以从湖底逃出宫外,为何你不逃?”
“……”
“你是怕有追兵,又或者一个人无处可逃?我们可以救你出去。”
忘莫离激动地拉住端木锦的手腕,他虽有退让但是明显使不上劲儿,她立马拉起他的袖子,腕上触目惊心的伤口让她心底一颤——
“是谁挑断了你的手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