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想要命的立刻滚!!”
他大喝一声,跟着整个沙漠天崩地裂,沙尘如风魔从下震向天际,一群禁卫嘶叫着,纷纷被埋入下陷的沙漠之中……
禁卫们的嘶吼连连,个个齐齐发力,久久,才从深埋的沙漠下腾空窜起,然而双脚落在沙漠上,很快又被漩涡的流沙埋住双腿——
“此地不宜久留!”
为首的禁卫说道,“可那个人不见了,大王下令定要躲下他的命。”
“那人肯定活不了,他身受重伤,方才无非是垂死挣扎,一定元气大伤,兴许现在已经被埋在了沙漠地下。”
沙漠上留有一大滩的血迹,为首的禁卫笃定道,下属们也不再多言,“那我们立刻回去禀告大王,那人儿已死。”
念沧海怎样也不会料想到,等了几日等来的竟是迦楼的死讯——
“不会的,大王,你答应我的会抓活口回来的。”
她抓着烈焰的手,情绪相当的激动。
“他是他玉石俱焚,顽死抵抗,并非本王的禁卫要了他的命,而是他自己自不量力,用尽最后的力气埋葬了自己。”
“……”
不会的,迦楼姐姐怎么做那样愚蠢的事,他会抵死顽抗,一定是那些禁卫咄咄相逼。
“那……尸首呢?”
“被流沙掩埋,无从找寻尸骨。”
“……”
没有尸骨也就是还有生还的希望,念沧海沉默深思,烈焰见她眉头紧皱,就知道她在想着什么,“无用期冀了,他纵然本事再大,亦是个凡人他受伤的心口,伤口一旦崩裂就是没人要他的命,他也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烈焰的话给了念沧海致命的一击,为什么连她最后的一点希望都要无情掐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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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苍
边境小城,廖蓝鸢乔装打扮,一身粗制布衣躲在排队进入小城的队伍里,忽地一只手从后将她拽住,她刚要尖叫就被那人另一只手捂住了嘴巴,“嘘,是我。”
烈北陌?!
廖蓝鸢惊大了双眼,不敢相信烈北陌竟会跟着她一起回来,“殿下,怎么会是你?!是姐姐,告诉你的?!”
“不是,是我心算出来的。”
烈北陌打着趣,立刻糟了廖蓝鸢一个白眼,“谁要你多管闲事的,不知道你跟着来会给我惹麻烦的?!”
“还敢说,我是夫君,捉拿逃妻是理所当然的事!”
“谁是你妻……”
廖蓝鸢倔强得嘟着小嘴,话还没说完就被烈北陌突然严厉的一瞪没了下文,“一点都不体恤人家,本王可是担心你才……”从没说过这么肉麻的话,听得出烈北陌的心可是因为她的冷漠受了伤。
“嗯……多谢了。”
久久,廖蓝鸢微微羞赧,别扭得应了一句,“那个,除了你,你还带着其他的禁卫来了么?你瞧瞧那边的兵头,管得可严了,要是户籍名册上没有的人是绝对进不了城的。”
言下之意,他要是带着几百个禁卫来了,就不是帮她而是给她添乱。
“放心好了,就我一个。”
瞧他那个得意劲,好像没带着禁卫是在炫耀自己一个人就能抵得上上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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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罢也罢,多你一个,还能瞒得过去,不过得要‘好好’改造下。”
“改造下?!”
烈北陌不解,只瞧廖蓝鸢将他拉到一边的树丛后,就听少年羞涩又慌乱的低声乱叫,“鸢儿,别扒我的衣服,你可是个女孩子,转过头去,不许看,不许偷看!”
“啊!!你个小色女,都说不准看了。”
“呵呵呵,不是说是我的夫君么,难道娘子看一下不是天经地义的?!”
“你……”
少年不得不屈从,不一会儿,就见一个“老爷爷”面红红的从树丛后走了出来,跟在身边的是个“老奶奶”,“嘿嘿,都老夫老妻了,就看了点肉肉而已,干嘛那么害羞。”
廖蓝鸢笑得贼坏,烈北陌捋了捋被她黏在唇上的假白胡子,“你个丫头啊,真是不害臊。”
“不害臊,你也娶定了,呵呵。”
她挽着他的手臂,笑得天真无邪,“好了好了,等下我们报出我刚才说的那两个名字,只要不露出马脚就能顺利进入北苍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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亏得廖蓝鸢的易容术了得,也亏得她记得皇城里认识的一对老夫妇的名字,所以他们顺利的进入了小城,也顺利的搭上了去皇城的船只。
三日后,在进入皇城的城门时又有官兵把守让他们报上名来。
以为这次也能顺利进入,但是兵头似乎多加刁难,毫无理由的就说皇城已经被封锁不能放行,廖蓝鸢自然不能接受,娘亲还在皇城里呢,她可不能在这里被拦在外面。
“不放我们入城,要我们老夫妇俩要怎么办?”
廖蓝鸢情急下,吼出的声音略微的掷地有声,显然不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奶奶”,烈北陌立刻睨出兵头怀疑的眼神,随机应变的呵呵笑了起来,然后将他拉到一边,“老夫夫人从小在皇城出生长大,我们老夫妇俩也一直相伴住在皇城,皇城就是我们的跟,除了皇城我们老夫妇就要到处漂泊了,给……望小哥发发善心,让我们老夫妇进城吧,我们一定不会到处说的。”
烈北陌俏俏将一定黄金塞给了兵头,那人一瞧金子,眼睛里立刻露出贪婪的神光。
“这个怎么行?要是被是上面的大人知道了……”
接下去的话,只瞧烈北陌又拿出了一袋子金币,兵头立刻收住了口,转身同其他几个守卫耳语了几句,“进去吧。”
“多谢,小哥,多谢,小哥。”
烈北陌拉着廖蓝鸢就进了城,“为什么要便宜那些人,真是狗仗人势的东西!”
“最重要的是我们能进城,现在救出你娘亲不是最重要的么?”
“……”
说不上来的感动,廖蓝鸢垂下头,久久,“谢谢。”
“傻瓜。”
一只大手落在她的发上,那份宠溺就像他们真的是对老夫老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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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烈北陌的福,廖蓝鸢顺利的进入皇城,也赶在天黑前回到了家,但是宅子里空旷无人,“娘亲,娘亲?!!”
她喊着,跑遍了屋内所有的地方都找不见娘亲的影子,很让人着急的是,屋子里收拾得很干净,但是地上,桌上都落着薄薄的尘埃。
像是好多天都没人睡过榻,这屋子是被空置了好多天。
“娘亲不会是等不到我,等的着急了,自己跑出了北苍了吧?”
廖蓝鸢突然担忧道,要是就这么错失了怎么办?
娘亲是正在离开北苍的路上,还是早就离开了北苍?去东炙的路上有着一片大沙漠,娘亲要独自一个怎么过去?!
“别急别急,鸢儿,你冷静点。”
烈北陌镇定着廖蓝鸢,握着她的双臂让她平复下来,思绪若是乱了,很可能就会走错了路。
“你娘亲平日有什么地方是常去的?她会不会只是去了那儿?”
“念府,娘亲以前时常去那儿,要不就是皇宫外,她都是为了能有缘见到姐姐一面,可姐姐坠崖的事娘亲知道后,应该不会再去了,她知道我是去了东炙找姐姐,该怎么办?殿下,我好怕我娘亲有事,她不会武功,独自一个人肯定会有危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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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如果你确定你娘亲肯定不在皇城,那么我们就原路返还,相信一定能遇到你娘亲的。”
“不,她要是早就离开了该怎么办?去东炙的路上是一望无际的沙漠,她近些个日子身子不好,要是一个晕厥一个扛不住……”
廖蓝鸢不敢再想下去了,烈北陌亦拥住了她,抚着她的发,“不要胡思乱想了,你娘亲会平安无事的,我们这就去找你娘亲。”
“嗯?”
她抹着泪,点点头,然而转身才出了宅子,几十个禁卫就举着剑守在外面——
看他们穿的锦衣,不是东炙跟来的,而是北苍的禁卫。
“北陌殿下,大驾光临,圣上有令定要盛宴款待。”
圣上有令?!
廖蓝鸢瞪大了眼睛,配上她和烈北陌现在仍是一副“老爷爷”“老奶奶”的摸样着实可笑,他们是几时暴露了身份,还是端木离那混账早已在这里做了埋伏?
“蓝鸢姑娘也可一同入宫,你娘亲念夫人也在宫内,你应该非常相见她的。”
“你们——你们对我娘亲做了什么?!”
烈北陌来不及阻止廖蓝鸢,“果然,是北陌殿下和蓝鸢姑娘,看来北苍的易容术还得向东炙请教。”
为首的禁卫狡黠笑道。
方才若非廖蓝鸢的激烈反应,他们还能否认,可她那么冲动一说,就已经承认了他们的身份。
“皇上盛邀本王,不会是想拿剑押着本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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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得烈北陌坐怀不乱,大胆得智斗挑衅,那人儿也不好为难,命人收起了剑,毕恭毕敬地做了个请的动作,不远处轿子已经备好了。
“走吧,鸢儿。”
眼下,他一个人要敌几十个人并非不可能的事,但是逃得出这儿,又怎么逃得出城门那一关?!
就是逃出去了,他还带着鸢儿,要怎么再回到边境小城?!
与其做不能成功的事,还是屈就着,先保住性命为上选。
端木离既然派人来“盛情邀约”就说明他是忌惮他是东炙太子的身份,一旦伤了他,和东炙开战,可是对他们相当的不利。
蓝鸢亦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上了轿子,愧疚得垂着头:“对不起……”
“说什么傻话呢。”
“要不是因为我,不会连累你的。”
“我是你夫君,夫君照顾娘子,天经地义,嘿嘿。”
烈北陌扯出笑意安抚着廖蓝鸢,这个时候多说无用,只怕那端木离也不是个傻子,一定是早抓到了念夫人,等着钓蓝鸢这条小鱼,不过他可能没想到还能钓到他这颗碍人的海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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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皇宫,端木离倒是“客气”的很,也没等廖蓝鸢要求,就将廖媚伊带了过来,母女重逢自然少不了眼泪和拥抱。
“娘亲,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廖蓝鸢抱着廖媚伊哭成了泪人,所幸娘亲身上没什么伤痕,应该是还没被刁难过。
“说什么傻话,我的孩子,是娘亲连累了你。”
廖媚伊深知自己被抓等同于是端木离手中的棋子,他可以拿来要挟很多人,眼前的鸢儿,还有……身在东炙的海儿……
“念夫人,你无须担忧,本王定会保护你们母女安全,将你们带出北苍的。”
烈北陌靠了上来,介于北苍的禁卫就守在殿外,他刻意低声道。
廖媚伊看着他,少年容貌英俊,威风凛凛,“公子是……?”
廖媚伊抬起眸,视线相对的一刹,烈北陌有点哑然,不敢相信眼前的女子竟是鸢儿和念沧海的娘亲。
她着实年轻,骄人的容颜惊为天人,他后知后觉,念沧海一定是随了她才有那番惊人美貌。
“本王名讳烈北陌,东炙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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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北陌报上名来,廖媚伊自当有所惊诧,她怎能料想到堂堂东炙太子会护着鸢儿一起回北苍,他们是来接她离开的,可他们的关系……
廖媚伊是过来人,诧异地看了眼廖蓝鸢,见她羞涩地垂下头,她就知道他们关系非同一般。
只是……
“太子殿下,你可知眼下的情况?!你可知我的身份?”
廖媚伊眼中都是担忧和惶恐,端木离若想对她怎样,她大不了一死了之,绝不让自己成了连累自己深爱的人的累赘,可是眼下……
鸢儿在身边,又多了个东炙太子,她就是死,鸢儿也会成为下一个被控制的棋子。
“知道你是念夫人,自当知道你的身份,你也无需再问什么,本王知道皇上的目的何在,可无论他想什么,都不能触碰我东炙的人。”
“东炙的人?”
“鸢儿已经是我的太子妃,你是她娘亲,自当也就是东炙未来的国君岳母,岂不算是东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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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说眼前的英俊少年是胆识过人,还是将一切都分析得太简单?!
廖媚伊只是莞尔一笑,虽然她很是惊讶鸢儿竟然成了东炙的太子妃,可只要稍稍一想,也能猜到一定又是这个丫头干出了旁人无法做到的事,也许是老天眷顾,既是缘分,得来如此有位少年成为夫君,那也是她的福分,不过——
“傻孩子,为何知道现在北苍情势混乱还要回来呢?!你该知道娘亲要的只是你和……平安无事就好。”
顾及不远处的禁卫,廖媚伊点到为止。
廖蓝鸢也知道娘亲已经猜到姐姐肯定还在世,“我怎能丢下娘亲不管?!我一点都不后悔回来。”
“但是这一次可要连累太子殿下了。”
“不怕,本王可不怕那端木……”
烈北陌一个耍花腔差之直呼出端木离的名讳,不过他收口收的及时,那些禁卫也拿他没办法。
就是端木离现在发了疯,可他也不想在对阵端木卿绝前先马失前蹄吧?!
和东炙开战可不是那么好玩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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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到齐了呢,都说人月两团圆,朕瞧中秋将至,念夫人一定思念家人已久,所以特地命人将念夫人已经找到的消息告知了念将军,相信念将军不出一个时辰就会入宫觐见,到时朕一定会让念将军来这儿和念夫人,夫妇团聚。”
端木离的到来毫无预警,他就这么噙着笑脸幽幽地来到廖媚伊、廖蓝鸢和烈北陌的身后。
那张脸上的笑着实让人看着不舒服。
告知念元勋?!
他告知了念元勋?!
廖媚伊满眸的惊惶,她可不想见那个男人,多年来她都躲避着他,因为她的心里一直怨恨着他——
恨他有了新欢而被蒙蔽了双眼。
他可以不再疼惜她,但是他却对海儿那样残酷,甚至放纵那个上官凌蝶伤害她腹中还未尘世的鸢儿,若非情不得已,她又怎么会带着有孕之身逃离念府?!
她又怎会十多年来躲躲藏藏,也不敢去看海儿,让海儿孤零零的在那深院里长大,无人疼爱。
“端木离,你以为抓了我们母女俩,你就能胜了北域么?!姐姐都已经死了,端木卿绝是不会在乎我们娘俩的性命的。”
别人不敢直呼他的名讳,廖蓝鸢是豁出去了。
端木离倒是不怒,还微微笑着,“小丫头,别担心自己的性命那么下贱不值钱,朕不在乎端木卿绝那叛贼在不在乎你们,朕只是知道‘有个人’一定不会放任你们性命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