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为了你!”
那最后一句,教烈心锁平静的脸孔再也无法淡然相对……
“他要回北苍?”
口吻依旧淡淡,烈心锁背过身,有心不让蓝鸢看到她脸上的神情,“是,为了你,为了给你一个没有端木离骚扰的安平天下。”
为何这般的不在意,就好像端木卿绝的生死同她毫无关系。
蓝鸢失落地看着烈心锁的背影,“是你,海儿姐姐,是你,对不对?!”倔强的小妮子极尽用着哭求的声音问道。
“你都喊出端木卿绝的名字了,求你了,求你承认你就是念沧海吧。”
“……”
烈心锁沉默着,久久:“只是一个名字而已,却可以救赎一个人的灵魂,你没有感觉到忘姑娘的歉疚么?”
蓝鸢一怔,她不明白她的意思。
“她将我当做了那位念沧海姑娘,我不过是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又何尝不对?”
顺水推舟的人情?
哈!蓝鸢苦苦傻笑,叫出端木卿绝的名字,不过是假扮海儿姐姐,替她原谅那个坏女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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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以?!
她有何资格代替海儿姐姐原谅那十恶不赦的坏女人!
这么的淡然,烈心锁这样的冷漠让狼鸢第一次动摇了深信的心,如果她是海儿姐姐,又可能原谅忘莫离?!
她不是,也许她真的不是。
“想来你应该也同那念姑娘关系非同一般,鸢儿,你可知道,在东炙隐瞒身份可是大罪?”
呵,她这下还想要降她的罪了?!
蓝鸢越想越觉得自己很可笑,她究竟呆在这儿做什么?
守着一个根本不会成真的梦,还要付上欺君大罪人头落地的危险?
“我名为蓝鸢不假,可本名姓廖,廖媚伊是我娘亲,也是念沧海的娘亲!”
廖媚伊……
烈心锁心底俏俏念着这个名字,记忆深处是多么熟悉的感觉,是一双娘亲慈爱的手拥着,拥着襁褓之中的孩子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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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陌也知道这些吧?至少她知道你的身份并非东炙人?”
烈心锁转过身来,眼神犀利,无形中张着一股霸气,有点不同,和平时温婉娴雅的烈心锁好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蓝鸢向来胆子大,这一刻,好笑的是,她有点被她怔住了。
“是。”
突然认定她不是海儿姐姐,倔强的性子就使了出来,心里就是害怕,头还是昂得老高。
“留下吧,不过,切忌不要再在任何人跟前提及念沧海三个字,大王可不喜欢他的王妃是另一个男人的女人。”
“哎?!”
“你也是倾心北陌的吧?”
犀利的眸忽地弯起狡黠的笑弧,蓝鸢被问得好像点穿了心事,整张小脸扑腾的红了。
这人儿是想怎么样?
知道了她的身份,和北域有着密切关系,就不怕她是北域的细作,还特准她留下?
难道是有什么阴谋,总不会是那么单纯的为她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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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厌的烈北陌,要不为了你,我才不需要留在这东炙。”
走在廊道上,蓝鸢嘴里一直悉悉索索的嘀咕着,因为她不懂自己是怎么了,明明逗留的理由已经不存在了,她大可以否决烈心锁的好意跟着端木卿绝离开,可她偏是接受下来,还谢了她的嗯。
疯了,疯了,她真是疯了!
难道是太子妃这个名衔太诱惑她了,还是——
烈北陌的俊容笑姿倏地闪现脑海,搞得蓝鸢心口小鹿乱撞,就是有个人站在了她的眼前,她都没注意,就这么一头狠狠地撞了上去,“喂,走路不生眼睛么?!”
“走路不看路的可好像是你呢。”
“殿下?!”
一听声音,蓝鸢这才捂着撞痛的脑袋拐瓜子抬起头,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怎么偏是烈北陌?!
他可不会是听到她在骂他么?!
“刚才你在嘀咕着什么?”
“呃……没什么,天真整得糕点太甜了,吃得我都倒胃口了。”
心虚作祟,蓝鸢只能拿天真来当替罪羊,要是如实告诉他,还不被他笑话,要是他以为她留下东炙是为了他的话,还不美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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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王爷明日就要回北域了。”
“那么快?!”
回北域,和北苍开战,他是来真的?!
蓝鸢难免掩不住惊诧,她没想到他会真的那么疯狂,只为找回姐姐,不惜和端木离开战将北苍夷为平地!
“你已经知道了么?”
“他是这么说过,可他真的决定要和北苍开战了么?”
“只要九王爷开口,必要时候我可以出兵助他一臂之力。”
“切!我姐夫那么厉害,需要你帮忙?!”
蓝鸢不屑道,偏不巧对上烈北陌漂亮的眼瞳,才说罢就是尴尬的脸红起来,她干嘛要以那个男人为傲,又为何一对上这个男人的眼就浑身不自在。
“太子妃,这么说不会是担心我这个未来夫君的安危?!”
烈北陌缓缓俯下身,俊美的脸孔不偏不倚的停落在蓝鸢绯红颜色的小脸前——他这是故意逗她玩吧?!
蓝鸢推开他,头向侧一昂,“想得美——呃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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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嘴来不及将口中话收尾,少年的手不知几时灵蛇般“咬”住她的下颚,轻轻一扣,两人的距离近到唇贴着唇,彼此的呼吸已浑然混淆在了一起,“嘤……嗯……”
蓝鸢羞赧地口鼻中发出生气又可爱的嘤咛,“太子妃,这是在说什么?!”
烈北陌邪肆张唇,轻轻地唇面猜过她的粉瓣,“混蛋,不许这么戏弄人!”蓝鸢“恼羞成怒”狠狠推开烈北陌,一张小脸简直烫得要烧起来了。
见他平时规规矩矩的还以为他是老实人——
邪恶起来,比他那老爹都更胜一筹!
“亲一下也这么小气,为夫又不是想在册封前就偷吃禁果,瞧瞧,娘子脸红的摸样真是好看极了。”
那张嘴就像抹了蜜糖一样,蓝鸢就像只惊慌的小兔子,眼神躲闪着,想要驳回去好好教训他,偏是一抬眼,视线一撞,那脸就更红得不像话了。
“谁是你娘子了,还没册封了呢,随时都可以反悔的,我……我这就跟着我姐夫回北域!”
蓝鸢心慌意乱地说着,也许她连自己在说着什么都不知道吧,就这么从烈北陌的手边走过,却是被他忽地拉入怀中,一手绕过她的后腰,一手扣起她的下巴——
吻……
淡淡浅浅,又火火热热的吻包裹住那粉色的双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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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了章了,不能反悔。”
蓝鸢脸烫,心口也烫,那一句话,那八个字,那火热煽情的目光,完了,完了,四肢百骸都要烧起来了。
“讨厌!”
娇小的人儿轻捶了烈北陌的胸膛,就红着脸跑开了……
跑到端木卿绝的宫殿,北域而来的随军还真的在整理行装,明日就要出发的摸样。
“端木卿绝,端木卿绝!!”
蓝鸢直呼着旁人不敢直呼的名讳,一路大喊着,侍卫们皆是看得傻眼,除却王妃,也就只有这小丫头敢这么无视九爷了。
“丫头,你找孤王?!”
绕过一条廊道,端木卿绝不知几时跟在了蓝鸢身后,“哇!吓死人了,怎么走路都没声的?!”
“除了孤王,还有谁吓着我们东炙太子妃了?”
端木卿绝冷眉一挑,调侃道,只瞧蓝鸢的脸蛋儿粉扑扑的红润润,“哪还有谁?!还不就是你么,我说你真是要回北域,和北苍开战?!”
“难道小姨子还对孤王的话有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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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姨子?
蓝鸢给了端木卿绝一白眼,“那你带我一起回去,我也要去找端木离要人!”
“不准!不是说了要你乖乖呆在这儿,绑牢烈北陌的心,他日你姐姐回来了,也好风光参加你的册封大典。”
“谁说我一定要嫁给他!姐姐可比他重要多了,何况北苍奸人多,多我一个可是能帮着你识破他们的诡计,免得他们一打亲情牌,你又没了方向。”
“……”
“啊,别说是北苍了,现在你身边就有一个,看来我得给你准备一贴黄符,替你驱邪杀魔才行!”
端木卿绝知道蓝鸢在暗示忘莫离,“她已有悔改之心,何不放她一马?”
“放她一马?!龙嗣山上,她有没有想过放姐姐一马?你是不是还觉得欠她什么,是不是和北苍开战连她也要带上,她要是被北苍捉去,你是不是还要舍命救她?!你知不知道你那该死的怜悯只会助长她的邪心,知不知道她刚才就去找了烈心锁,八成是以为她是海儿姐姐,要对她下手呢!”
“鸢儿,你说忘莫离去找了烈心锁?!”
蓝鸢还没说完,端木卿绝就顿然紧张地握紧她的手,温柔的摸样突然凶神恶煞的,着实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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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是啊。”
“忘莫离真的对她下手了,烈心锁有没有伤着?有没有……”
“我说你,不是见烈心锁长得美,又移情于她了吧?她可是烈焰的女人,不是海儿姐姐!”
蓝鸢的斥责教端木卿绝略略收起紧张的神色,“就只是问她有没有事,忘莫离若是对她出手,也就是替北域抹黑,孤王又怎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就只是怕她给北域抹黑?!”
蓝鸢算是搞不懂了,先前找不到海儿姐姐那么失落,可是那夜之后,他又轻松自若好像脱胎换骨变成了另一个人,就像有了十足的把握能找回姐姐,又或者已将佳人重搂怀内……
他去找烈心锁的那夜,他们到底是说了什么,就连烈心锁也很奇怪,“她没得逞啦,烈心锁都不承认自己是海儿姐姐,她当然不会冒然加害她了,难道不怕烈焰要了她的小命?!”
“那就好……”
很明显的,端木卿绝长舒了口气,发现蓝鸢一直疑惑地瞅着他,他唇角一扬,
“哎?!天哪有黑,我要跟着你以前回北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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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烈焰为端木卿绝准备了送别晚宴,大家喝得煞是畅快,谈天说地,气氛煞是热火。
烈焰还特意准备了焰火,深蓝色的天际朵朵巨型烟花绽放,一行人站在宫内最美的锦绣湖边,烟花五光十色的影子打在烈心锁同端木卿绝的脸上,勾勒出轮轮流光溢彩的弧光——
他们亮亮相望,四目眼中的烟花好像在倾诉着什么,身后锣鼓喧天,音律绕耳,身边舞娘曼舞,绚丽多彩,人们忘乎所以的欢笑,都被眼前的美景给迷呆了……
不知几时,两人的距离越挨越近,已是并肩而站,“九王爷明日回程,当真即要同北苍开战。”
“是,为寻佳人,为偿罪孽,为我妻儿构筑安平天下,此战非打不可。”
漫天流光焰火,不及那一双金瞳闪耀夺目,“那妾身就祝九王爷马到功成,凯旋而归。”
她情深蒙蒙地凝着他,他动情至真地笑靥相应,“只求孤王能赶得及王妃临盆之前……”
她不答,只是默契的嫣然而笑,只瞧烟花的火光打在他们的身上,一只大手深情地握紧那一只小手,火光将其绝妙的隐藏,却是逃不开那不远处的一双赤红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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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清晨,端木卿绝率军一早离开,烈北陌虽然暗示只要他需要,东炙会派遣援兵,可端木卿绝还是拒绝了。
“北陌殿下好意,孤王心领了,不过孤王有另一所求。”
“九王爷请说。”
“好好待鸢儿那丫头,她任性,倔强,像极了她姐姐,可难驯服着,不过她心善,质朴,只要殿下耐心栽培,他日定能绽放艳压群芳的美。”
“窍窕淑女,君子好逑,相遇就是姻缘,本王最知她的美,自当好生待她。”
端木卿绝神秘扬笑,凑近烈北陌一步,在他耳边低声道:“孤王可是认准了你这个妹夫,你若敢让鸢儿哭,孤王可会要了你命根子!”
“呃,是,谨从姐夫教诲。”
端木卿绝上了马车,一行人渐行渐远,烈北陌转身走了过来,一直站在不远处目送的蓝鸢狐眯着眼看着他,“呀,端木卿绝和你说了什么俏俏话?!”
“想知道么?”
他挑着她的胃口,“当然咯,说还是不说。”
“说,不过要我说得先亲我一口。”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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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就听蓝鸢咋咋呼呼的跟在烈北陌身后,和他“打是情骂是俏”,一路都传到了凤鸾阁,“呵呵,天真,听听那是不是鸢儿的声音?!”
“是呢,太子妃可真是像极了王妃你,敢直呼殿下的名讳,还又捶又打的。”
天真忍不住嫣嫣一笑,只怕天下大国,只有东炙皇室每一天都是其乐融融的了。
“男儿对娘子好,他日定会对自己的子女好,若是一国国君,更是会待民如子的好。”
“对,北陌殿下心地善良,他要成了东炙王,肯定会造福百姓。”
烈心锁随着天真的话,灵巧的眸子一转,“此话正是,不过北陌殿下要几时才能取代夫君呢?那一天还真是让人期待呢……”
“自古,只有君王退位让贤,要不就是驾崩的时候,才会有太子登基,可大王身强体壮,离驾崩应该还早吧……”
天真傻傻地说着,越说越觉得不对劲,再一瞧烈心锁邪邪坏坏的勾着唇角,忽地就瞧天真跪在地上——
“王妃恕罪,天真乱说话,大王龙颜天尊,长命千岁,不,不,不,是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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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吓得魂不附体,其实仔细想想,诱她说出那等不敬的话的人可是烈心锁……
“好了好了,快起身,是本宫欠考虑,问了不该问的,你又何罪之有?!”
烈心锁扣起天真埋得极低的小脑袋,如花嫣然一笑,那迷人的风姿是言语都无法比喻,“啊,对了,本宫一早就起来炖的壮阳汤可好了?!快去命人端来,随后立刻去禀告大王,让他速速而来。”
总觉得今个儿的王妃有些与平日不同,她的笑贼贼的,坏坏的,好像藏着什么邪恶的诡计。
天真没时间想个明白,也懒得明白,能躲过方才那一劫,她就该觉得万幸了,“天真这就去禀告大王。”
烈心锁睨着天真快步跑开的背影,随后速速就有人将一盅汤断了上来,只瞧那弥散在粉唇上的笑更多了几缕狡黠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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