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腿就是动不了呢,连死都不怕,还怕端木卿绝的一声吼么?
可是……
可是身子真的动不了,就像被看不见的银丝缠着身,越动就会收的越紧,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教人由心畏惧的男人存在,难怪
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姐也怕了他,被他伤得满身疮痍。
不过她不是小姐,不是明知会受伤还对着干,若是强硬的不行,那就……
噗通一声,小幽跪在端木卿绝的身前,抓着他的裤腿儿央求:“王爷……小幽错了,小幽错了,求王爷让小幽将功补过,若是王爷要追去北苍抓回叛贼,请让小幽陪同前往,小姐向来待小幽视同亲姐妹,小幽甘愿为王爷担当引诱小姐现身的诱饵。”
说着违心的话。
她是多么鄙夷这个男人——
一个连对自己的女人,自己的孩子都没有怜悯的男人不值得任何哀求,可是为了小姐,为了那腹中可怜的孩子,只要能跟着他们回到北苍,她什么都可以为小姐忍耐。
看上去傻傻笨笨的单纯丫头,狡猾起来一点都不逊色她的主子。
小幽虽是竭尽全力的去演,还愣是逼出几道男人见着最容易软化的泪水,可那压根儿骗不倒见多了尔虞我诈的端木卿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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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幽,多说无用,你且是待罪之身,岂有央求的资格?”
醉逍遥再次截断小幽的念头,澄大的黑眸瞪着他是有怒不敢妄自发泄,他是要和她对干到底么?
究竟是端木卿绝有问题,还是一切事情都是他捣得鬼?
对啊……
原本一开始就是他设下圈套说要助小姐逃宫的,他根本是共犯,她要告诉王爷知道,让他也变成阶下囚,“王爷……”
小幽用力攥住端木卿绝的裤腿,谁想正巧对上他俯视而下的眼眸,透着冰冷诡异的面具,那双冰眸金瞳像极了一头傲立雪顶的雪狼,有种本能得畏惧教她小手一抖愣是松了开来。
脑海里是一片空白,都不知道自己原本打算是要说什么的……
“九哥……”
扫了眼小幽瞬间木讷的摸样,醉逍遥立刻轻唤了声,就像在阻挠着端木卿绝那具有破坏力的眼神。
九哥的眼神非比寻常,视线触礁的刹那就能震断人的神经,甚至可以教对方当场毙命。
那夜他瞪了小幽的那一眼,已经伤及了她的神经,才导致她昏睡了那么多天,就凭她那大病未愈的身子是绝对承受不住九哥的震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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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何那么紧张,难不成是“心疼了”?
端木卿绝收起眼神,转而抛给醉逍遥一记疑心四起的凶光,玉面郎的俊脸上难免闪过一抹堂皇,“九哥……”醉逍遥似是欲言又止地看了小幽一眼。
是顾忌她的存在,他才一副吞吞吐吐的摸样?
小幽暗观着两个男人无声的争斗,总觉得气氛微妙,莫不是醉逍遥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
又或者……
他们根本是两两演技精湛,存心故意在她面前故弄玄虚?
也罢也罢,都是伤了小姐,将小姐往悬崖上推的男人,是谁在做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无论他们中间的哪一个,都不值得她信赖!
端木卿绝亦暗自扫了小幽一眼,他没有说话,银铜面具散着阵阵阴冷的气息,他转身迈开了步子,朝向屋外走去,醉逍遥默然的紧随其后。
他们这是要到外面说话,是为了让她什么也听不到?!
小幽自当不会傻傻的愣在原地,她追了上去,但是追到门边,前脚先踏出去的醉逍遥转身,敏捷的将门合上,随即就听锁链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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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外面将门给锁了起来?!
“醉逍遥,开门,醉逍遥,你把门打开!!”
任凭小幽心急如焚的嘶喊,得到的是醉逍遥异常冷然的一声低喝:“再出声就割掉你的舌头!”
“……”
果然榻上的那番柔情蜜意都是用来骗人哄人的。
小幽没有出声,立刻跑到了窗边,但是屋子里的窗口都太小,根本不足以让她爬出去。
她只能这么看着那两个男人,一前一后的往林子的深处走去,她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连身影都是渐行渐远,直到连影子都消失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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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间深处,数不尽的青竹直耸入天,交融其中的是两道矫捷英挺的男儿身影,“给孤王一个合理的交代?”
端木卿绝的问容不得人有一刻的停顿,冷眸投过来,醉逍遥悠悠的摆开笑脸,“九哥是问为何要将小幽丫头扣下来?”
他明知故问。
那双金瞳直视着他银绿的眸子,他似乎没有和他说笑的心情。
冷然的目光里没有丁点儿的耐心,甚至是步步紧逼。
“就像小幽丫头自己说的那样,逍遥扣下她,是因为她是王妃的软肋,有她在手,不怕王妃能逃出九哥的掌心。”
“孤王几时可怜到需要靠个丫头抓回自己的女人?!”
对,是他端木卿绝的女人。
不是什么叛贼,他不记得有说过念沧海是叛贼,更没说过她是和御景秋私奔。
端木卿绝早就知道醉逍遥是北苍派在他身边的“细作”。
因为这个计谋是他的构想,他知道端木离不会放任他执掌北域,好有朝一日养精蓄锐足够和北苍对决。
所以他静待着他主动出击,果不其然他找上了逍遥,他便命逍遥佯装应允,引端木离上钩,端木离并非是个那么容易上当的傻子,他知道端木离一直送来美姬就只是为了试探。
试探他是否暴虐成性,嗜血凶残,他笃定他迟早会派人来偷取丹书铁劵,而他才会放任醉逍遥暗中帮助御景秋在修罗宫中自由出入,那块假的丹书铁劵就是他故意允许逍遥告知御景秋,好让他成功偷取带回北苍。
而他随即便能以追杀偷盗贼人的幌子,正大光明的杀回北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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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
只是为何一切偏偏都发生在那一夜?
他全然不知醉逍遥安排御景秋偷到丹书铁劵的那一夜,竟就是念沧海出逃的那夜,怎会那么巧,御景秋就好像在那儿接应她一起出逃一般。
只要回想那夜,就会发现诸多蹊跷——
那夜,逍遥像是有心支开他处理奏折,若非他心绪难定去到庭院小筑,也许念沧海的出逃就是神不知鬼不觉……
从一开始,这就是和端木离打得一场心理战,只是念沧海是这场游戏里他没有预料的变数,他预料不到端木离会送来一个和忘莫离生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他一开始就可以眼不眨一下的杀了她,可是有些事错过了他的心竟是被诸多千丝万缕的情愫所纠缠。
他对她动了心?
可笑!只是因为那张颜,那一身该死的傲骨……
他不过想要惩罚她,不过将她视作了一个替身,一个可以报复端木离一品失去最爱的女人,是何等切肤之痛的棋子!
他在她的身子上烙印下她是他的女人的印记,那是对端木离的羞辱!
然而他从没想过要放了她,从没有女人可以逃离他端木卿绝的手掌心,烙上他印记的女人只有两个下场,一是死,二是一世匍匐在他的脚边!
在他丢弃之前,她只能听之任之,乖乖遵从,既是被他凌辱施虐,体无完肤,他也不会容许她回到端木离那畜生的身边!
可她竟敢逃,敢挑衅,甚至一针想要刺破他的心脏——
念沧海,孤王定会让你知道对孤王犯下如此滔天大罪的后果有多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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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哥是在责怪逍遥将王妃给放走了?还给王妃按了个叛贼的罪名?”
“孤王倒是想听听你的解释。”
端木卿绝狐眯着眼,锐冷的眸光犹若芒刺在背。
他容许他放走御景秋,可他没有给过任何人/权利放走念沧海!
那一口一声孤王的,好不生疏!
“呵呵,九哥一定是没听过民间的一句话,叫做‘舍不得孩子就套不到狼’。”
醉逍遥没心肝的仍做嬉皮笑脸,而那张冰冷的面具却没有赔笑的打算,相反,端木卿绝眼神渐冷,抛给他一记“为什么不拿你的‘孩子’去套?”的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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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逍遥不是瞎子,他自然看得出端木卿绝眼中的怀疑越渐浓烈。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尽管同岁,他却视他为兄长,敬他,尊他,他却从不会在他的跟前摆出任何高高在上的架子,亲如手足。
两双妖冶的美眸交汇,就像一场无声的战役——
端木卿绝向来对醉逍遥最为信任,他以为他很了解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可现在看来,他为何有种越来越对他感到陌生的感觉,他好像瞒着他做了很多……很多他不知道的事……
这一世,他端木卿绝最恨的就是谎言和背叛,更容不得任何人先斩后奏!
“逍遥,你该知道,孤王的事,为国,为人,所有的一切都不容任何人左右!”
亦是提醒,亦是警告。
狼的目光一旦凝固,仿佛一把坚不可摧的利剑能刺入人的心扉,任何谎言都会被揭穿,还会索要对方的性命,作为应有的代价
。
端木卿绝的话中有话,醉逍遥听得明白,了得透彻——
没人可以替他做主做任何事!
若是谁有胆敢越雷池一步,那就要担得起那致命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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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女人,因为他擅自放走了那个女人,所以触怒到了九哥的底线。
他仍是放不下莫离
即使她已死,和她相似的女人也能轻易左右他的心绪。
“逍遥谨记。”
醉逍遥没有任何抗拒,所有的不满都埋葬在了心间,他谨慎的敛起脸上的笑意躬身道。
“那个丫头……孤王不管你动那个丫头什么主意,在抓回那个女人之前,没有孤王的允许,谁都不准动那丫头一根毫毛。”
端木卿绝岔开了话题,有点突然,可那言下之意,就是他醉逍遥也不行!
九哥为何要那么在乎那个丫头?
难道他以为他真的会对那个丫头做出什么禽兽之行?
没有人瞧见醉逍遥垂低的冷色眸里竟淌过一丝受挫伤痛的暖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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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卿绝眼前映现的景象是方才木榻上男人压着女人的一幕,立夏五月是蛇的发情期。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有所欲望是无可厚非,他向来不插手逍遥的男女之事,那些北苍送来的美姬,不少都是死在他的床上,他从不介意他将那些女人视作发情,泄欲之用,可惟独那个丫头不行……
因为蛇会发情,却从不会动情。
“逍遥谨记。”
仍是服服帖帖的谨遵意旨,醉逍遥乖巧的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绵羊,他的脸上除却剜去了笑靥,却并不见他与平时有何不同。
然而端木卿绝的心底微澜一溅,自己竟会插手逍遥的男女私情,既是逍遥有心玩弄那丫头,也与他毫无干系,何况对方只是个卑贱的奴婢,可是……
脑中闪现那张包裹着白纱的美颜,因为那个女人,他的反常都是因为那个女人——
丫头是被她呵护在身后,视作亲妹妹的人,所以——
可笑!念沧海,孤王为何要为了你保护你在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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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幽坐立不安的等待在小屋里,他们到底去了哪里,他们到底有什么悄悄话要说,他们会如何处置她?
他们会不会杀去北苍?
只要回想端木卿绝冷冽惊悚的眼,小幽就一千个一万个的心神不宁,他若杀上北苍,会不会连带小姐一同杀害?!
咔嚓,终于有人从外打开了门,她飞奔过去,进来的却只有醉逍遥一个人——
“王爷呢?”
她直视着,似乎做好了生死决策,眼神犀利大无畏的瞪着他,她一定要把所有的真相告诉王爷,她不信有人可以冷酷无情到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能狠下毒手。
谁料,醉逍遥一把攥住她的腕子,“丫头,你还有什么想要同九爷说的么,告诉逍遥,逍遥会替你传达。”
他温润如玉的衬着笑,可掌中的力道是足以折断她的骨头。
当真会替她传达?他当她是三岁小孩么?
“你若有心方才就不会拦着我告诉王爷,小姐已怀上他的骨肉。”
“所以呢?女人真是卑鄙,做尽背叛的事,还妄想拿着孩子作要挟?”
醉逍遥咄咄逼人,噙着笑靥的脸断然变成另一张狰狞冷酷的脸孔。
他拽着她的手凑近她的脸,高大的身影俯下,掀起一股不安逼着小幽惶惶向后退让,直到整个身子被他逼到一头撞在床柱子上。
“小姐没有拿孩子作要挟,就是卑鄙,也是你们这些男人下/流无耻!”
“是么?怎么个下/流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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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看似纤瘦的身子紧贴而上,竟是健硕强壮的慑人,他的体温是冰凉的,压贴着她教她起了一身的冷颤。
“是王爷强占了小姐,难道这还不下/流无耻么?!”
“那你呢?想不想知道被强占的滋味?”
醉逍遥长腿一顶侵入小幽紧拢的双/腿之间,隔着衣衫微微的摩擦教未经人事的少女又惊又慌,双手死命地推着跟着压下的身子,“别碰我!混蛋,恶棍!你们这些肮脏的臭虫就只会用这种法子欺负女人么?!”
“这有何不可?!你们都是端木离那狗杂种派来的细作,本该得到惨不忍睹的摧残!”
醉逍遥已全然变做了另一个人,从他凶残的表情中,从他冷酷的言语里找不出平日里半分的温文儒雅。
是她不够了解他,还是这才是抹去伪善的笑靥后真正的他……
“小姐才不是细作!小姐是被皇上威逼才嫁来北域,她即使不爱王爷,可也从没有做任何对不起王爷的事,王爷心里清楚,小姐从来都是他的女人,现在还怀了他的孩子,他要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要夺她性命,那他就不配是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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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敢挑衅?!
她知不知道自己处在何等岌岌可危的悬崖边?
他真是弄不懂女人,女人明明那么弱小,只能乖乖的躲在男人的身后寻求庇护,可是她们这对主仆却以为自己能开辟山河执掌一切似的,一个敢挑衅九哥的威严,一个敢将他踩在脚下。
“呵,有了男人的骨血又如何?以为这样就可以操控男人,任意摆布男人了么?”
女人,他永远都弄不懂的动物!
银绿的眸子烙满不屑的哂笑,醉逍遥重重顶起小幽的下巴,“如果有一天,我让你有了我的孩子,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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