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卿绝,你妄想再施虐于我!如果注定我念沧海仍要落在你的手里,那我发誓,我定会在那之前——自我了结!!”
念沧海恨意凝注过来的眼神没有一丝动摇,她是恨他恨到钻心入骨,端木卿绝心头澎湃着难抑的怒潮,她宁死也不愿再回到他的身边了,呵,这份可笑的坚贞不屈是为了谁?
她赔上性命也逃宫是为了回到谁的身边?!
“小姐……”
这时小幽轻轻的唤着,抱着两个包袱轻手轻脚的跑了进来,因为丑时将至,她已经做好了逃宫的准备,只是当她跑过屏风看到了榻上的男人——
他赤/裸着身子,胸前后颈扎着根根晶亮的银针,褥子上一滩深红色的血迹,“嗬?!王爷?”
小幽倒抽口凉气,两只包袱噗通落在地上,再一眼跟前的念沧海是一身衣衫凌乱,露出的肌肤上满是红色印记,屋里还弥漫着男女欢爱过后的旖旎味道……
难道王爷知道他们要逃所以突然跑来小筑,又对小姐强行索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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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姐……”
声音止不住打颤,因为端木卿绝投过来的眼神凶狠冷冽的能将人生生撕裂,“小幽!”
“是!!”
榻上的男人一吼,小幽吓得三魂丢了气魄,“拦着她,只要将她拦下,孤王可以饶你欺君犯上之罪!”他暗自运气,稍加片刻就能冲破被封穴位——
小幽心中一颤,难道端木卿绝才知道小姐和她要逃?
她为难地看了眼念沧海,只瞧一双杏眸满是羞愤,一手紧抓着敞开的领口很是焦灼地看着她,小姐是在害怕她会背叛她?!
噗通一声,小幽朝着榻前跪下,“对不起,王爷!恕小幽不能听从,小姐对小幽恩重如山,小幽宁死也不能负了小姐……”
“小幽……”
念沧海很是怜惜的轻轻一念,她知道她是在做如何疯狂的事,如果逃不走,到时还会害了小幽,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选择了——
“和这个疯子说什么对不起,小幽,起来,我们走!”
念沧海抓起地上的两个包袱拉着小幽就跑,谁想耳中敏锐的捕捉到榻上不一样的动静,“念沧海!”低沉的怒喝自身后刺来——他是冲破了她封住的穴位?!
想起新婚之夜她的雕虫小技根本抵不过端木卿绝的
念沧海摸出怀内一根银针转身之际刺入朝她扑来的端木卿绝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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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刺得很深,不是封住他的穴位,而是置他于死地!
银针深入三寸,交汇的视线中,他眼中的是怒,而她眼中的却并不全然是恨——
她的手在颤抖,在他惊怒的瞪着她的刹那就颤抖着松开,银针叮当落地,端木卿绝捂着心口五指收紧,用力之大,似要刺入自己心脏般的紧紧攥着,他眼中的怒如一头失了控的猛兽,他会杀了她,他会毫不怜惜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将她撕扯成四分五裂。
念沧海眼落他指间缓慢流出的血,这一针……她不是有心的……她并不想走到这一步的,“端木卿绝,再见了!!”
她喝着,推开端木卿绝,魁梧高大的身子狠狠撞在床柱上——
十多年前被背叛的一幕幕落在怒火澎湃的脑海,那个女人挖走他的心,而她亦刺入他的心要置他于死地。
为了同一个男人,为了那该死的——端木离!!
端木卿惊在一刹间又落入了地狱品味了一次水生火热的摧残,“再、见?念沧海,孤王定会同你——再见!”
他瞪圆的冰眸金瞳怒不可遏的射出如箭的精芒,射入女子的灵魂,眼前映出一只血手掏入他的心口,那是谁的记忆,谁的惊恐,谁的追悔?!
再见?
再次相见,她忘了这个词汇还有另一个含义,念沧海心中惶恐,抓着已经傻愣住的小幽转身就跑,凝着那仓惶的背影,平静的夜空下是端木卿绝声声能将人吞噬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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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沧海很乱,她从未这般心绪无措过。
既是被逼远嫁北域,她做好了出逃的准备也不曾慌张过,而现在她好迷茫,就像在人群中迷失的孩子一般无助。
逃开他,一辈子再也不相见是她一直迫切期许的,根本已近在眼前,她的心却好像遗落在了什么地方,没有跟着她一起跑,一起逃——
他会不会有事,他会不会死,那一针,那她惊慌下扎下的一针会不会要了他的命……
泪水不知几时模糊了念沧海的眼,她不允许自己回头,不允许自己停下,一路朝着和醉逍遥约定好的荒地跑去,在踏出北苑的时候,整个修罗宫就沸腾了起来——
侍卫们阵阵的吼声紧随其后,端木卿绝不会放过她的,所以说……他应该还活着?
“呃嗯!!”
就要跑到荒地的时候,念沧海突然小腹一阵绞痛,痛得她前额渗出层层冷汗,蹲跪在了地上,“小姐,你怎么了?”
“我没事……”
她倔强的摇头,手心紧攥,“小姐,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东西?!”明黄色的,透着阵阵教人迷乱的香气。
麝香?!
念沧海这才恍然惊觉自己一直攥着那个香囊,难道是它,是它在作祟让她的小腹犹若被活活剜去血肉?
孩子?!
难道她真的有了孩子?!
一手捂着小腹,眼泪如珠滴滴落下:对不起,孩儿,对不起,娘亲说要让你胎死腹中不是真的,不要离开娘亲!!
这莫不是就是女子生来的母性,这一刻,念沧海心如刀绞,悔不当初,她从未那么强烈的畏惧着失去什么,即使这是那个男人的骨血,亦是她自己的骨肉,不是么……
原来,她根本做不到伤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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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幽,扶我起来。”
“是。”
要逃,不能在这里停留片刻,侍卫的脚步声已经就要逼到身后,可身子站直的刹那,一股温热的鲜血掺着白液从腿间躺下,念沧海惊慌的垂眸,那提醒着她方才承欢于他身下种种羞辱,她却不是恼怒,而是惶恐,“孩儿……不要……”
她低喃着,拆开香囊将里面的麝香扔掉,小幽这才顺着视线看到那沾着点点鲜血的裙摆,“小姐,你流血了。”
“别管我,跑起来,醉逍遥就在那里等着我们!”
念沧海一手捂着小腹,忍着痛跑了起来:孩儿,原谅娘亲不能停下,娘亲不能容你成为那个魔鬼的奴!
跑了起来,全凭坚韧的意志,她想要留住这个孩子,可这个孩子能不能撑过去就要看今夜的造化了。
“小姐……”
小幽不敢跑得很快,因为念沧海的状况很糟,一张脸刷白如雪,“醉逍遥……?”望了眼不远处的荒地,落入眼帘的是一抹银白色背影,“醉大人!!醉大人!!”
不顾身后追兵,小幽大喊起来,只瞧那抹耀目的身影一个回身就如影朝他们而来,“娘娘!!”
“景云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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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幽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是看到的是谁,可下一秒,更为震惊的是,男人紧张的唤着一口一声唤着念沧海为娘娘,一下子就将她打横抱起,“娘娘,景秋绝不会让你和皇子有事!”
御景秋的手触碰到了她被鲜血染红的裙摆,被迫靠在他的肩头,念沧海痛狞着眉头,“你怎么会在这儿?!别管我,快跑,端木卿绝的追兵就要来了!”
她攥着他的衣襟,耳边是从四面八方而来的呼喝,还有入眼刺目的火把——
“小姐,醉逍遥根本不见人影,难道是他骗了我们?!”
逃不了……
三个字犹若一座巨山沉重的压在念沧海的心口,是的,摆在眼前的还有其他的答案吗?
是醉逍遥骗了她!!
不然他怎么会不牵绊住端木卿绝,让他突然出现在小筑,是她自己愚蠢,以为他会真的帮她,竟是帮着他,自己愚蠢的上演了一场触怒端木卿绝的出逃大戏?!
念沧海抚着小腹,泪水决堤,此刻的无助和不甘无法言喻——
她真是蠢的彻底!
竟白白要搭上小幽和御景秋两条无辜的性命作伴,“放开我,御景秋,你快放开我,别再管我!”她咆哮着,“不!景秋绝不会丢下娘娘不管!”
“不,我命令你,带着小幽逃,我要你保她安平!!”
念沧海在御景秋的怀中挣扎着,对于死,她早有觉悟,只是她从未想过竟要自己的亲生骨肉共伴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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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
小幽几乎是与御景秋同时嘶鸣起来,小幽扒着她的臂膀泪水连连,而御景秋抱着她半跪下身子,指间一动点了她的穴,那是为了止住她下体的流红?!
“娘娘勿用担心那些追兵,醉逍遥不会让他们靠近过来的!小幽和娘娘你,还有你腹中的皇子,景秋定能平安带你们回北苍!”
御景秋话音才落,绕着四周的山林一阵轰天震动,跟着震动而起的是窜入天际的火焰,她听到了火焰中掺着群蛇发出的嘶嘶声,随即是好多人悲鸣的呻吟而起——
是谁放了蛇?
还放了火将那些追至而来的侍卫围困在绝境之中?!
袅袅飘曳的火焰氤氲中走来一道银白色的纤瘦身影,“醉……逍遥?”念沧海不可置信的凝望那个男人,他们相距数十步距离,他没有再靠近过来,手上打了个动作,是向着御景秋而来?
“娘娘,我们走,小幽紧跟着我,别走散了!”
御景秋又再抱起念沧海,他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在醉逍遥跟前逃跑,回想方才他说的那一句“醉逍遥不会让他们靠近过来”,曾在狼林被醉逍遥所救的画面重燃脑海,狼群见他畏惧,群蛇听命于他——
难道……难道醉逍遥竟是北苍的奸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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