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像被什么东西咬住,念沧海是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的看着醉逍遥的眼,银绿的眼珠子像极了凶残的毒蟒,是的,是蛇,它颤瑟着蛇信,张开蛇口咬住了她的心,一圈圈的缠绕,要逼到她窒息为止。
“蛇……”
念沧海唇瓣翕动落出一个极轻极轻的字儿,醉逍遥眼神猝然起了波动,但是极其微小,微小到失神的念沧海根本来不及察觉,“十爷,这是要趁机轻薄王妃么?”
两人停滞在暧昧的姿势上,一道妩媚敖冷的声音自半空中劈来,念沧海顺着声音抬头寻去,僵直的小脸立刻喜笑颜开,“迦楼姐姐?!”
俊俏的小郎君一袭银白相间的锦袍悠悠然的坐在青葱的树上荡着修长的腿儿,眼神犀利如刃,一个华丽跃身从上跳了下来,不偏不倚的落在念沧海的跟前,迫使醉逍遥不得不向后退开一步——
“多日不见七姑娘,还以为七姑娘得了嗜睡症醒不了,昨个儿还和九爷商量要不要找个太医过去凤雀楼瞧瞧。”
醉逍遥眼角绽着狡黠的精光,好像话中有话的要挟着什么——
九哥向来将迦楼记在心里,日日都会询问他的动向,然而三天前,他去到凤雀楼就见映儿哭丧着脸抱膝在楼梯上嚎啕大哭,说迦楼躲在屋里两天一夜都不出门,她在屋外喊他也不应,她实在担心他会不会是病了,才大着胆子闯进屋子,结果屋里竟是空无一人。
他直觉迦楼肯定是擅自出宫了,所以要映儿守着口不能走路风声。
毕竟只要是宫里的人,不得令就私自出宫就是大罪,纵然迦楼的身份特殊……
“不牢十爷担心,迦楼好得很,也许迦楼是蛇吧,会春眠,所以进来懒洋洋的,睡了几天都不够。”
迦楼说话的口气极冲,英姿挺拔的身子挡在念沧海的身上,好像很乐意醉逍遥靠近她半步。
春眠……?
蛇不是只会冬眠,哪来的春眠?迦楼姐姐他是胡扯什么?他失踪了那么多天,就不怕被人识破他是擅自出了宫?
念沧海忧心忡忡的看着他,没有瞧见醉逍遥的表情再次有些诡异,小手俏俏拉了拉迦楼的后襟,像在提醒他,不要拿鸡蛋碰石头,这个时候招惹醉逍遥不合适。
迦楼面上不动声色,自信凛然的眼神威风凛凛,不惧也不退让,就这么对着醉逍遥浅浅盈笑的眸子不放了,有什么好遮掩的,醉逍遥是个怎样的角色?
他每日为九爷看着他,他失踪了那么多天,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但是他要有心告诉九爷的话,他一早就被一堆官兵在宫外围追堵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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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春眠醒了,七姑娘定是有很多儿女私房话和王妃倾吐,逍遥这就不打扰了。”
醉逍遥自找阶梯,说罢冲着念沧海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他就这么走了?
念沧海直觉醉逍遥还有别的事要逼问她,不过都因迦楼的出现而被打断。
“色丫头,人都走了,眼珠子再这么跟着可要掉出来。”
酸溜溜的声音悬在脑门上,迦楼煞是不快念沧海追着醉逍遥背影的视线,他这么个大美男放在她眼前是假的么?
竟然看着别的男人眼珠子都不动一下的。
“我爱看怎么了?掉了也不要你管。”
念沧海孩子似的冲着迦楼做了个鬼脸,他曲起手指一个爆栗就落在她的脑门,“死丫头,都说不许翘着狐狸尾巴勾/引男人了,招惹了九爷还不够,这是要再凑个十爷,你是嫌脑袋不够掉么?”
这又不是打马吊,他就不懂了,为什么她个小丫头身边总是绕着那么多男人,个个都是危险人物。
“是不够,要砍我的脑袋,我就拉上你充数,哼!”
一见着迦楼,念沧海小孩子似的小性子就都跑了出来,肆无忌惮的气着他,一点都不怕他会真的生气。
“果然是个狼心狗肺的丫头,枉费我吃了那么多苦在宫外寻找易魂大法,弄得是满身创……”
“伤”字还没落出口,念沧海就抓着迦楼两只胳臂,小身子凑近他的胸前,微微踮起脚儿,“怎么了?是不是哪儿受伤了?!”黑亮的杏眸写满了焦心担忧,他们脸凑着脸,挨得是那么近——
噗通重重一下!
迦楼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喉头赫然觉得好干渴,生生吞了口口水,拉开她的手,别过身去,“臭美,谁会为了你这么个丑丫头受伤。”
那个语调,那个摸样是怎么瞧怎么别扭。
俊俏秀丽的脸颊上好像微微蹿升着奇异的温度,心啊心,怎么越跳越快,迦楼搞不懂自己是怎么了,这一刻他竟然不敢看念沧海的眼睛,连靠近她一点都觉得呼吸好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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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是,我就说你怎么会那么积极的想要我的身子,还不是为了得到端木卿绝那混蛋的宠爱,说的自己那么伟大,受了伤也是你自找的,你根本就是为了自己得到他的——”
念沧海心儿有些小受伤,半是生气半是打趣的背对着迦楼说道,谁想某人突然冲了过来,从后将她搂住:“我想要你的身子,是因为我讨厌你的身子被别人碰,谁都不可以……”
“……”
“……”
就像是什么此生情不移,只爱一佳人的山盟海誓,念沧海心口处的跳动有点怪……不……是很怪……非常怪……
见鬼了,她这是在感动着什么?
那话里的意思不就代表着他……喜欢她?!
心弦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拨动了一下,有点痛有点惊,好像踏足了不该被触及的禁区……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迦楼这家伙一定又是词不达意,口无遮拦乱说的!!
“发什么浪呢!!放开你的手,谁准你碰我呢?!”
念沧海拉开迦楼的双臂将他狠狠推开,一声娇嗔怒骂打破了这诡异微妙的气氛,“切,反正这身子迟早都是我的,这是提前适应我这个主人的抚摸。”
迦楼火上浇油,虽说他说的话绝对的单纯,但是听着的人却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叫你再胡言乱语,那我不打断你的肋骨。”
念沧海小拳头一挥直击迦楼的腹上,谁想他当即痛吟一声捂着肚子跌跪在地,“你个死丫头,下手怎么那么狠?!”
他是真的受伤了?
念沧海悔不当初,蹲下身来,小手抚在他的手背上,她能感觉到他腰间缠着厚厚的白纱,他个傻瓜,明明就受伤了为什么不告诉他,“死鸭子嘴硬,都怪你惹人生气,活该痛死你,快起来,我带你去冰坛……”
念沧海拉过迦楼的手搭上她的肩头,扶着他站起来——
冰坛……
那是个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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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楼痛得满额的冷汗,随着念沧海来到冰坛潭边,冰寒的氤氲弥散着整个潭面,身子还未进入水中,整个人就不住的打起颤儿,念沧海急得好像热锅上的蚂蚁,她只记得冰坛里的水可以治愈伤口,但是它的冰寒冻人可是会人命的——
“不行,我还是去找端木卿绝来,你的身子受不住这冰寒的……”
她说着,话还未完,迦楼就松开了她的手,噗通一声跳入了冰坛之中,“不要,迦楼姐姐,你受不住的!!”念沧海伸手去抓,扑了个空,人不见了,好像沉入了潭底儿没了动静,他是被潭水冻住了么?
念沧海急得心口一滞,正想闭着眼跳入潭救人之时——
哗啦啦的水花冲天而起,消失了半晌的迦楼从潭水下一跃而上,甩着沾湿的千缕青丝,一个悠然的捋发动作,冰寒的水珠儿溜走在他骄人出众的脸上,他就像个从天国而来的俊儿郎,飒爽英姿的气度勾勒的整个人都褪去了女子妩媚,只有血气方刚的少年英朗……
“迦楼姐姐,你没事吧?!”
“别叫我姐姐……”
他离得有些远,好像是潭中央,眼神在氤氲的丝丝绕绕下看得很不真切,连语调都变了,听不出是怒是喜,却撩动的心口砰然而跳……
比上一次更强烈……
她不能再简简单单的把他当做姐姐了……对不对……
“你……你的伤口好些了没?”
“死不了。”
傲慢无礼的声音传来,念沧海气得恨不得跳入水中再给他一掌——那气质变了,性子倒还是那德行,那么恶劣,讨人厌!
“那你就好好享受,要死了可提前通知一声,我好找人给你收尸!”
念沧海扭过头,拍拍屁股就走人,“死丫头,心怎么这么狠呢!”
某人急了,突然从潭水里游上了岸,湿了一身的从后追上来,将念沧海抱了个满怀,“放开我……”冰冷的气息渗着他湿透的衣服渗入她的肌肤,可教她心跳猝然乱了节奏的却是他紧贴着她的身子……
“不许走……”
“放开我……”
“不许走……”
“再不放开我,我可要揍你了。”
“揍我也不放开,除非你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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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带你这么欺负人的,我是为了你受了伤,我要你留下……”
像个受伤的小孩子,一句句说的念沧海早已软下了心肠,还真是拗不过他了,念沧海放下掰着他的手,“冷死人了啦,快放开我,我不走就是了……”
“冻到你了?”
迦楼后知后觉当即松开了怀抱,念沧海回过身去,日光强烈,她一清二楚的看到他湿了一身的摸样,勾勒出曲线是让人眼目眩晕,也叫人不免脸红心跳——
“小丫头,干嘛不看着我,是色心又起了么?”
迦楼戏谑坏笑,他这是好了伤疤就忘了痛了吧?!
迦楼戏谑坏笑,他这是好了伤疤就忘了痛了吧?!
念沧海灵眸一闪,双手一推就把他给推下了潭,潭面上绽开巨大的水花,“死丫头,你这是要谋杀呢!”
“是又怎样?”
她挑衅,谁想水下伸出一只手抓住她的脚踝就把她落下了水,“呃嗯。”她喊了一声,再一睁眼,身子已经被迦楼拥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