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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龙井问茶

茶,是世界重要饮料之一。

茶的故事是悠久而神奇的。传说5000年以前在上古时期,有一位名叫炎帝的部落领袖,因为倡导从事农业生产,被人们称为神农氏。神农为人治病,亲口品尝各种草药,不幸中毒,后来靠吃了茶树上的叶子才得救。茶,就这样在地球的东方,在曾经孕育了华夏文明的古老土地上被发现了。

中国杭州的西郊,山峦起伏,林幽树密,美丽的西子湖隔在山的那一边。这里是另一个世界--宁静祥和富庶的地方。春天的阳光淡淡地铺洒在这片绿色的植物上,人们都知道,它们被称之为龙井茶。

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浙茶悠悠两千载。

如果说浙江是绿茶之都,那么龙井茶就是绿茶中的皇后了。这位堪称为色绿、香郁、味甘、形美的茶中绿色美人,就出生在西子湖边的老龙井山区。

关于龙井茶的寻根记录,最早出现在茶圣陆羽的着作《茶经》之中。他说:(茶),钱塘生天竺、灵隐二寺。下天竺香林洞产的是香林茶,上天竺白云峰产的是白云茶,到了宋代,才开始有了龙井茶。

谁是第一个种植龙井茶的人呢?看来他和许多曾经为人类做出重要贡献而默默无闻的人们一样,永远地退到历史深处去了。

后来的人们一般以为使龙井茶扬名于世的,是一个叫辩才的和尚。他生活于一千多年前的中国北宋后期,在历史记载中,他既会讲经说法,又能治病救人,还博古通今,是北宋大文豪苏东坡的好朋友。苏东坡经常和他品茶论道,诗文交往,留下许多佳话。

辩才早年在上天竺出家,以后当了多年住持。晚年,他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度过余生,便拄着拐杖,告别上天竺,翻山越岭,来到了狮子峰落晖坞一个破败的佛门小院,当地人爱称它为老龙井寺。

佛门一向以茶禅为一味,辩才的到来,使这寂静的山谷一时香火剧增,僧侣最多时达千余人。

说到茶禅一味,又有一番理论在此。

相传公元6世纪,印度达摩祖师来到中国,于南岳嵩山面壁修行九年,坐禅疲倦时,口噙茶叶消除睡意。从此以后,寺庙种茶、饮茶成为传统。古代余杭径山寺就有围坐饮茶、研究佛学的仪式,叫做茶宴,以后东传日本,成为扶桑之国茶道的源头。因此,僧人和茶人,往往是合二为一的。

辩才住持的寺庙也不例外。他率领众僧在狮峰山麓开辟了茶园,狮峰龙井茶,就这样开始了它的生命历程。

当然,那时的龙井茶“养在深闺人未识”,尚无芳名,到了公元17世纪,又被文人雅士列入了名茶行列,开始名传四方。龙井茶生产渐渐遍及西湖山区。

元代,龙井附近所产之茶开始露面。有个叫虞集的人写了一首名叫《游龙井》的诗,诗中这样吟道:

徘徊龙井上,

云气起睛画。

澄公爱客至,

取水挹幽窦。

坐我卜中,

余香不闻嗅。

但见飘中清,

翠影落群岫。

烹煎黄金芽,

不取谷雨后,

同来二三子,

三咽不忍漱。

到了明代,龙井茶已经是很有名气了。至于清代,龙井茶更是驰名中外,问茶者可说是络绎不绝了。在许多中国人眼里,龙井茶是至高无上的茶。古人说,龙井茶有一股豆花香,说的是龙井茶那清秀和淡的茶味,是一种品位极高的人间味觉。

龙井茶之所以成名,在于它的独特的风韵,它扁直光滑,色泽黄绿,滋味鲜爽,香气清高。乾隆皇帝下江南,四访龙井茶乡,曾经下马在这个当年辩才当住持的佛院休息。传说就在这个庙前,乾隆皇帝亲自在18棵茶树上采了嫩叶,夹在书中带回,献给皇太后,太后特别中意这些清香而压扁了的茶叶,便指定为贡茶。据说,这就是龙井茶为什么细巧又扁平的由来。

龙井,是泉名,是寺名,又是茶名。

龙井泉原名龙泓,是一个圆形泉池。涓涓山泉从山岩层石之间流出,汇聚在井中,再流入玉泓池,奔入风篁岭下的溪涧中,池水遇大旱而不干涸。古人以为井与海相通,其中有龙,所以就叫“龙井”了。

因泉而建了寺院,又由寺院而栽茶树,那茶,也就被叫做龙井茶了。

龙井泉有一个非常奇特的地方,当你搅动井中泉水,水面上会出现一条分水线,似游丝,不断摇动,这是由于地面水和地下水相互冲击而造成的。

茶谚说得好:水为茶之母,壶为茶之父。

茶圣陆羽说:烹茶的水最好的是山泉,山中最好的是龙井一样从石灰岩层面上渗透出来的水;其次是江水,再次是井水。为此,陆羽还专门把天下的好水分了20个等级呢。

读过世界名着《红楼梦》的人,一定不会忘记妙玉的品茶吧。她泡茶用的是专门从梅花上收集下来的雪水,在地下埋了五年才启封,这是何等的情致。

杭州的龙井水是好水,离龙井不远的虎跑水更是好水,龙井茶、虎跑水,人称龙虎饮,又称西湖双绝。杭州人外出游玩,遇有名泉佳水,打一壶回来,优哉游哉,别有风味,这本来就是中国的茶韵古风。

紧靠龙井泉的是龙井寺,如今已专门辟为茶室,春来秋往,茶客如云。

诗联也作得妙--泉从石出情宜洌,茶自峰生味更圆,把个好茶好水都赞美到家了。

在龙井水与龙井寺四周,便是着名的西湖龙井茶产地。这里土质肥沃,常年云雾缭绕,气候温和,雨量充沛,加上地处高坡,茶叶得雨露山泉之灵秀,品质显得特别优异。

狮字号龙井以狮峰为中心产地,被誉为龙井茶之巅。1988年雅典举行的第27届世界优秀食品评选会上,狮峰极品获得了最高荣誉--金棕榈奖。

龙字号龙井茶产于翁家山满觉陇一带。秋到桂花香,春来泉水绿,这真是一个香飘四季的地方。

虎字号龙井在虎跑一带。这里是传说中虎跑梦泉的地方,这里是弘一法师李叔同出家的地方,这里也是产茶的地方。

布谷鸟叫了。按中国的农事节气,过了春分是清明,清明之后是谷雨。春前、明前、雨前,三前摘翠,茶山的白天和夜晚,都飘溢着浓浓的茶香。生产500克特级龙井茶,需要四个巧手姑娘采上一天,据测算,有三至四万个的茶芽呢。

茶好,制茶的手法更要讲究,一口口的茶锅,打磨得何等光滑锃亮。近年来,一到春茶季节,这些茶锅就搬到了城里的茶店里,当着那些来来往往的行人,手艺高超的老师傅们,使出那浑身的解数,抓、抖、搭、拓、捺、扣、甩、磨,十大手法,把大家看得眼花缭乱。炒茶,也就成了一种可供观赏的艺术劳动。而那龙井茶呢,也就被制成了像工艺品一样精美的人间瑰宝。

这样美丽的茶,要怎么样地喝才好呢?

茶是中国人的传统国饮,在寻常百姓的日常生活中,敬茶,成了我们这个礼仪之邦、文明古国的传统礼节。而且,随着饮茶习俗的历史演变,日常的茶风茶礼渐渐变得越来越具有艺术性,对于茶,人们就有了许多约定俗成的讲究。

宾客到家,茶是必不可少的款待物,在江浙一带,好客的主人定会泡上一杯好茶,这好茶,往往是龙井茶。

江南水乡,船夫靠岸,递过一只茶杯,甘洌的茶水注入杯中,中国老百姓的一片古道热肠,蕴积在这无偿奉献的清茶之中。

寒冷的冬夜,客人突然到来,捧出清香的热茶,代替凉酒,围着红红的火炉倾诉友情,主人的一片诚意,尽在这碧绿的茶汤之中。

过年了,杭州人走亲访友,以茶待客,忘不了在茶杯里放两粒青橄榄,此茶象征着大吉大利,杭州人叫它元宝茶。

男婚女嫁,也离不开茶,有句俗话叫--吃了哪家的茶,就是哪家的人。这吃茶,就是定亲婚嫁的意思。杭州人也一样,在这样的大喜日子里,必不可少茶,取其矢志不渝和必定有子的吉祥之意。

春来花开,桃红柳绿,茶农携带着刚采的鲜茶,奔向哪里?用茶做些什么?

瞧,直奔那楼外楼呢,多漂亮的龙井虾仁,白的白,绿的绿,原来鲜茶是用来炒菜的。这可并不奇怪,茶的利用,就是从药用、食用才发展到饮用的。今天云南少数民族中,还有把茶用盐腌得水淋淋当菜吃的习俗呢。

茶的当药,自然和它自身的品质分不开。据现代科学分析,龙井茶所含氨基酸、儿茶素、维生素C等药用和营养成分,都比其他茶叶高,在抑菌、防衰老、防止血管硬化、降低胆固醇和血脂等方面的效果比其他茶叶要好。龙井茶和乌龙茶被预防医学研究院认为具有防癌的功效。

龙井茶这么漂亮,又有这么甘美的水来浸润,那么,该用怎么样的器具来容纳呢?浙江是茶乡,也是瓷都。丰富多彩的茶具,融进了浓厚的东方气息。出产于浙江曹娥江畔的越瓷,是唐代的六大青瓷之一,用青瓷茶具泡龙井茶,那可真是锦上添花啦。

当然,如果用透明的玻璃杯,泡上一杯龙井茶,见它们在杯中绿袖长舞,载沉载浮,那种栩栩如生的美丽,真的会使人无言沉醉呢。

江南水乡,茶馆密布,赶集的农民和工余的匠人,常常在这里川流不息。手中一杯龙井茶,坐在茶桌前,话匣子打开,古往今来,天南海北,村镇逸事,市场信息,世事变迁,人间悲欢,浓浓地都被泡在这杯茶中。而时光如烟,多少故事随风而去,唯有那龙井茶依然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杭州的不少茶园,建在西湖边,就像是一个个半露天的沙龙,真是清风明月,不用钱买,香茶绿茗,只须品尝。

江南三月,莺飞草长,山阴道上,应接不暇,昔日宁静的龙井茶乡,此刻分外热闹。春风,春雨,春茶,茶乡最美丽的季节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