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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消失在塞纳河畔的独角兽(2)

尽管歌希亚是莫里迦的妹妹,但是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子真的是已经死去三年的歌希亚吗?况且她胸前佩戴的那颗祖母绿的宝石证明了一切,莫里迦爱的人竟然是歌希亚……

不过伊塔芙还是把戏做得很足,因为她深知重头戏在后面。

“尊敬的国王,以及女士们先生们,大家都明白,我们的国家此刻正面临这一场巨大的浩劫,水源之毒一日不解,我们的子民就不得安生。而能够解决这一切的只有独角兽那神奇的独角,就让我们一起向救世主歌希亚小姐发出最诚挚的祈求,让她带给我们美好的希望吧……”当婚礼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一位黑衣的巫师突然出现在大厅的一个角落,并缓缓走上了会场的中央。

巫师凛冽的目光穿过层层叠叠的人群,注视着不知所措的歌希亚。多洛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伊塔芙满意地看着自己的计划顺利进行着,有意无意地用嘲弄的眼神看着歌希亚,所谓救世主,不过是一个置她于死地的美丽称谓,因为在歌希亚之前被送进独角兽之口的美丽女子都无一生还。

可是事情却远远脱离了伊塔芙设定的轨道。

“可是我们也清楚,之前被当做独角兽诱饵的女子都失败了,经过我的占卜,只有让我们最尊贵的国王与救世主经行灵魂的融合,才能让这场浩劫彻底平息!”巫师接下来说的话,完全违背了伊塔芙要除掉歌希亚的初衷,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这逆转的一切。

灵魂的融合,意味着两个人要举行婚礼,接受神的祝福。

“我反对。”反对的声音竟然来自莫里迦,他拉着歌希亚的手走到巫师的身边,郑重其事地对着全场的人宣布,“我莫里迦以神之名起誓,我爱歌希亚小姐,并尊重她的生命和爱情,我宁愿放弃国家的安宁,也要誓死守护她。”

这突如其来的一切让伊塔芙更是几乎要发疯,她将身边的一位骑士的佩剑夺过,转身朝那个抢走她幸福的妖女歌希亚冲去。

“你去死吧!”

伊塔芙的剑刺向歌希亚,却被莫里迦用手握住,鲜血汩汩流出的那一刻,歌希亚几乎要吓晕过去。紧接着伊塔芙被莫里迦一脚踢开,摔倒时撞上了桌角,瞬间血染地毯。

“来人呐,把这个疯了的女人关进地牢!”莫里迦铁青着脸下了死命令,就连身为内阁大臣的伊塔芙的父亲也不敢吭声。

伊塔芙被带下去时一直发了疯似的狞笑着:“莫里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鬼主意!那个巫师的话根本就是谎言!你这个虚伪的恶魔……”

一场婚礼染上了鲜血,心有余悸的贵族们纷纷散去。

“为什么,哥哥要那么傻?”歌希亚陪着莫里迦到了他的寝宫,看着医生给他包扎手掌被剑割破的伤口,心里不觉痛起来。

“因为歌希亚是很重要的人,”莫里迦深情的目光让歌希亚不知所措,“你明白吗?”

“哥,你老实告诉我,那个巫师的话是不是真的?”

“歌希亚,这十多年来我们国家的水源一直出现怪异的状况,人们只要喝了那些水,就会得不治之症,为了喝上干净的水,人们必须到很远的地方获取水源,这样的日子很辛苦。”莫里迦的神情变得凝重。

“没有解决的办法吗?”

“有,办法只有一个。”莫里迦把双手轻轻放在她的肩上,眼神真挚恳切,“歌希亚,你是我们的救世主,只有你能捕获独角兽,用独角兽那神奇的角接触被神诅咒的水源之毒。”

四、 慕尼黑·冷色阴谋

金属锁链限制了伊塔芙的四肢活动范围,而她的嘴里也被塞进了一团抹布一般的东西,只能瞪着眼睛看着她面前的士兵。突然,士兵们向两边退后让出一条道路,莫里迦一身戎装,面容冷峻地走到了伊塔芙面前。

“莫里迦,你打算赶尽杀绝么?”伊塔芙勾了勾嘴角,死在最爱的人的剑下,是不是一件悲壮的事情?

莫里迦突然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在伊塔芙失声尖叫之前挥剑砍断了缠着她的锁链。金属链断裂的声音把她吓得三魂没了两魂,她惊魂未定地伸手想安抚自己的情绪,却发现手臂已经被锁链硌得麻木了。

“你还有利用价值,我怎么舍得杀你?”莫里迦将长剑丢在一边,伸手捏住了伊塔芙的下巴,笑容阴冷,“你不是擅长下蛊么?”

留下伊塔芙的性命自然是为了稳固莫里迦手下的军队,内阁大臣的造反野心他看在眼里,正因如此,他必须迎娶伊塔芙,而且暗地里派人四处搜捕独角兽的踪迹,渴盼踪迹能获得那只神奇的角。

婚礼上会出现的巫师早已被莫里迦收买,伊塔芙让巫师背的台词也被篡改,只是令莫里迦万万没有预料到是的,巫师竟然透露出歌希亚身上沾着独角兽的气息。

而伊塔芙的另一个利用价值,则是她擅长巫术,尤其是下蛊。

独角兽在灌木丛中御风而行,浑身雪白的皮毛在轻盈的月光下闪现出柔和的光泽,它背上趴着的妙龄少女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熟睡多时,然而她却在某一个不经意的瞬间轻轻松开了拳头,任由手心里的祖母绿宝石滑落在丛林间。

祖母绿的光泽微微闪烁着,像是谁的低声召唤。

“与其让莫里迦迎娶你,我宁愿把你私自带离那个幽闭的宫殿。”多洛在烟雾缭绕之下变回少年的模样,漆黑的瞳孔里装着歌希亚恬静的睡颜。

独角兽的世界与人类世界的界限仅仅隔着那片看不见尽头的森林。

三年前,多洛就是被莫里迦和狩猎的随从们一箭射中,然后带着鲜血淋漓的伤口逃到了歌希亚的城堡。虽然它对人类戒心深刻,却因为失血过多而没有力气反抗歌希亚的怀抱,被她藏在裙子下面。

“哥,你们再找什么东西?刚有只小白马好像受伤了,哀号着跑过灌木丛那里去了……”让多洛没想到的是,歌希亚不但欺骗了莫里迦,还替自己包扎了伤口。

终日无人陪伴的歌希亚不愿意多洛离开自己,却又担心它的家人会找它,于是依依不舍地将它丢在护城河外,将城门关了起来。

可是多洛却日夜守候在城门外,直到某天歌希亚发现了它的存在,将它带回了城堡,从此和它朝夕相伴,这样安静的生活一晃便是三年。

多洛很多次都在歌希亚入睡后化成人形,却害怕她不喜欢自己的模样而不敢惊扰她,只是坐在她的床边,在她做恶梦时悄悄潜入她的梦里。于是多洛知道了莫里迦做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也暗暗替歌希亚恨他。

只是多洛不明白,为什么歌希亚要假装自己什么都忘记了。

难道歌希亚心里也有莫里迦吗?想到这里,多洛的心就觉得很痛。

那颗丢在路上的祖母绿宝石是莫里迦和歌希亚的暗号,在通往独角兽世界的入口,绿宝石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引领着莫里迦和他的猎杀部队。

“歌希亚小姐真是厉害。”

莫里迦和他的猎杀部队们几乎人人手上都擒获了一只独角兽,那些贪婪的目光从他们的眼睛里迸射而出,对于独角兽的魔力的占有欲望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歌希亚……”多洛失望的眼神犹如柔软的刀子,一点点切割着歌希亚的心。

“哥哥,你错了。”歌希亚突然抓住多洛的衣领,将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插进他的心脏,用冰冷无比的声音说道,“那些变不成人形的独角兽是没有用处的,只有他的角才具有令被诅咒的水源恢复洁净的魔力。”

多洛看着自己胸前插进的匕首,不可置信地看向歌希亚,只见她往昔温柔的紫色眼眸此时变得冰冷无比,空洞而没有任何温热的气息。

“还是多亏了伊塔芙的蛊术啊。”莫里迦命令手下人将其他的独角兽都放了,然后把多洛胸前的匕首狠狠地抽出,鲜血瞬间喷在他的脸上,将他的狰狞面部刻画得更为可怖。

被施以蛊术的歌希亚则由于蛊术消失倒在了冰冷的地上,脸颊淌过清冷的泪。多洛不顾还在流血的自己,将歌希亚搂在怀里,他明白他的歌希亚不会这样残忍地对待自己,这一切不过是莫里迦和伊塔芙的阴谋,他不怪她。

因为自从三年前歌希亚救下他的性命的那一天起,他就爱上了她,决心守护她的一切。

五、 爱琴海·销声匿迹

阴冷的囚室里又多了两个遍体鳞伤的囚徒。

“多洛,你怎么受伤了?”苏醒过来后的歌希亚,发现自己正躺在多洛的怀里,而他的胸口依旧在缓缓地流血。

“没事,”多洛努力扯出虚弱的笑容,轻轻抚摸着歌希亚的前额刘海,“你醒来就好,等明天一过,你就可以回到以前的生活了。”

莫里迦答应了多洛,明天的接触诅咒仪式一过,便放了歌希亚。而他自己,则心甘情愿地被莫里迦夺去维系生命的独角。

“歌希亚,”在另一间囚房里被关着的伊塔芙幽幽开口,“是我对不起你,我替莫里迦给你下了蛊,让你亲手害了你的多洛,我没想到的是,莫里迦那个虚伪的恶魔还是没有放过我……”

说着,伊塔芙痛苦地吐了一口鲜血,然后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翌日清晨。

为了圆之前的弥天大谎,莫里迦不得不带着歌希亚和独角兽来到这片被诅咒的河水上游,假装要为受苦受难的子民接触诅咒,好稳定民心。

看着澄澈的泉水,多洛伸出一只前腿踏了进去,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它还没来得及享受沁凉的泉水浸泡,就已经陷入了一个灾难。

前腿被早已设下的猎杀铁夹卡住,那个尖锐的铁夹将独角兽的一只雪白的前腿扎得鲜血淋淋,它向歌希亚投以悲伤的眼神,并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哀嚎,它在像她求救。歌希亚想过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莫里迦却抓住了她的手,命令那些伪装成大臣的猎户和士兵们把独角兽擒住。

“哈哈,独角兽那神奇的角,终于是我莫里迦的囊中之物了!”莫里迦如获至宝,张狂地大笑着,他将柔弱的歌希亚一把推倒在地上,然后抽出随身佩戴的宝剑,朝多洛走过去,将他的角砍下来,“神奇的独角兽的角,听说磨成粉服下会长生不老呢!”

那只象牙白的角被莫里迦牢牢地握在手里,他癫狂地笑着,像一个疯子。

歌希亚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莫里迦突然由彬彬有礼的绅士变得狰狞,犹如魔鬼一般走向浑身战栗却被人钳制住的独角兽,她这才明白这一切都是莫里迦一手策划的阴谋。于是她奋不顾身地冲向莫里迦,用随身佩戴的匕首狠狠地刺向了他挥舞宝剑的胳膊。

“啊——”莫里迦痛苦地大叫一声,丢下宝剑捂着自己汩汩流血的伤口。那些钳制着独角兽的士兵赶紧松开了猎物,朝自己的主子奔去。

“多洛!”歌希亚趁机踏进水里,用力想把那个沾满了鲜血的铁夹的开关打开,可是仅凭她的力气怎么可能把那个铁夹掰开,尖锐的齿将她的手扎得鲜血淋漓,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多洛被砍去了赖以生存的角,渐渐变成人类的模样。面色苍白的少年出现在染上了血色的湖水里,只是他的腿还是被那只铁夹残忍地牵制住,鲜血不断地流出。

“歌希亚,我不能陪着你了……”多洛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笑容却是从未有过的柔软,“对不起。”

“多洛——”歌希亚的眼泪像拧不紧的水龙头,却又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对着莫里迦,“这难道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没错!”莫里迦拉住歌希亚的手,“歌希亚,你会原谅我吧?”

“殿下殿下——”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士兵慌慌张张地来到莫里迦身边,神情惶恐,“不好了,伊塔芙和内阁大臣们把殿下几年前弑父夺权的事情都公之于众,现在人心动乱,军队也人心涣散,恐怕……”

“什么?!”莫里迦像是受到了沉重的一击,瘫坐在地上抱着脑袋不断敲打自己,“我的国家,我的人民……”

“这些都是你自找的。”歌希亚面无表情地搂着多洛渐渐透明的身体倒退着向冰冷的湖水里走去,她看着莫里迦因为失血过多而渐渐苍白的嘴唇笑得灿烂,“我亲爱的哥哥莫里迦,当你选择把属于我们的家庭拆得支离破碎的那一天起,你就注定会失去你所拥有的一切。”

一个不懂得珍惜家人的君主,怎么能够守护他的臣民呢?

歌希亚并没有失忆,她没有忘记那个腥风血雨的夜晚,莫里迦狰狞的脸上沾满了爸妈和兄弟们的鲜血,却唯独放过了自己。歌希亚不是不明白莫里迦对自己的心,她亦是如此,只是爱恨交织下的痛苦折磨了她三年。

“你居然没有失忆,你欺骗我!”莫里迦的脸色骤然煞白,双手插入头发拼命地撕扯着,发狂一般开始狰狞地笑。他最后还是看着歌希亚缓缓沉入水中,然后自己狂妄地笑着,笑得眼泪都成了血泪,然后倒在地上再也没有起来。

塞纳河畔从此没有了独角兽忽闪而过的优雅身影,沉在河里的祖母绿宝石的光泽却在每个月色清幽的夜晚微微闪烁着,像是谁的低声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