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科普读物21世纪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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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消失的城

如果我们走进深山,或者走向沙漠,我们会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但我们一时难以得知这山的褶皱有多久远?这沙漠之下埋没着什么?

单单是水与气流冲刷、剥蚀的结果,便是人间的绝妙景观了,比如中国桂林的山峰,美国科罗拉多大峡谷,还有地中海马路卡岛上流苏似的钟乳石……

我们的地球不断地在改变着自己的地形地貌,不过这种,地球表面的变化是十分缓慢的,因而不易为人察觉,一个人短促的人生通常不会看到灾难性的移山倒海。

时至20世纪,突发性的灾难接踵而至,中国人都不会忘记唐山大地震,而在西部1993年、1994年的沙尘暴给河西走廊的人民也留下了昏天黑地的难忘情景。

尽管现代通讯已经相当发达,可是实际上我们的视野仍然是有限的,也许就在此时此刻,中国西部风沙线上又有一个村庄被流沙淹埋了,而黄土高原上又多了一道歪斜的沟壑,并不是所有的自然界的景观都是值得称道的,尤其是在人为破坏植被环境之后招致的报复,有一些断垣残壁是人类的耻辱柱。

谁能说黄土高原是美丽的呢?

西起日月山,东到太行山,南自秦岭,北至阴山的黄土高原,绵延着30万条沟壑,纵横交错,地面断裂,黄沙漫卷,非旱即涝,没有比这更典型的水土流失所带来的灾难景象了!

天是干渴的,山是干渴的,心是干渴的。

生命还存在着,但无比的艰难,我们由此体会到的生存环境的重要性,或许会在不同程度上改变人的世界观。

人活着,什么最重要?

人在千百年破坏生态环境之后受到的环境的威胁是真正致命的:那是巨大的威胁,威胁你的生命,威胁已经所剩无几的田园和绿色。

沙漠是可以吞噬一切的。

也许,我们应该浅浅地挖掘一番楼兰古城,这一座曾经荣耀的城,和那一条更加荣耀的丝绸之路被埋没时,那是连同3000年前中国开放年代的繁荣一起毁于一旦的。

沙漠把这一切把那个年代轻轻地、细心地淹没了。

荣耀的灯灭了。

繁华的城死了。

西部的风从干涸的罗布泊湖底卷过,那是历史长长的叹息之声。

楼兰的曾经存在曾经美丽,恰恰是个明证:沙漠本身并不可怕,沙漠中的绿洲、沙漠里的城自古有之,在确保水的供给以及生态平衡下,人不仅可以生活,而且也能活得不错。

可是楼兰的周边环境毕竟是恶劣的,它位于塔里木盆地边缘,面对塔克拉玛干大沙漠,死亡之海是楼兰的近邻。

沙漠的包围实在是太强大了,重重叠叠,漫无际涯。

楼兰的平静只是在丝绸之路开通之前,古城里稀少的人、有限的人类活动与沙漠生态保持了一种相对的平衡。

那时候,人与沙漠是友好的、彬彬有礼的。

当然这种平衡是脆弱的,一旦遭到破坏便是不堪想象的灾难,因为沙漠太强大了,人离沙漠太近了。

丝绸之路上来往不绝的商旅、使者,屯垦戍边的兵士,还有驮着各种商品的牦牛队骆驼队都涌进楼兰了。

楼兰的人口、牲畜顿时增加了几倍、十几倍,粮食、柴草和水以及客店都变得紧张而奇缺。楼兰城内城外营造了多少年的防沙林带开始被砍伐,在人口与牲畜继续增加之后,就连沙漠边缘的胡杨、梭棱、沙柳等沙生植被也都被啃吃一光了!

光是人与骆驼队的流动,就足可以造成楼兰一时的繁荣。商号林立,客栈遍地,还有庙宇、佛塔,喤喤钟鼓声曾是清脆悦耳的。

后来,楼兰城内的风沙愈来愈大了。

商贾巨富们首先想到的是财产的安全,楼兰的水与粮食也日趋紧张了,而所有来自西域的客商总是在这里休息饱餐,给骆驼队补给充足的淡水之后,再一路东进,向着玉门关或阳关,然后就是敦煌了……

楼兰是警觉的,只是晚了。

楼兰出土的一件佉卢文书曾有这样的记载:“连根砍树者,罚马一只”,“砍伐树木大枝者,罚牦牛一头。”

接下来的推测又是令人沮丧的:当环境恶化的警告被楼兰国王接受,并形成文书晓谕臣民时,一切都已经晚了,一场突发的灾难过后楼兰再没有醒来,繁荣死了,奢华死了。

时间到了,该去的去了,该来的来了。

楼兰的碎片告诉后人:一切的繁荣倘不是以坚固的生态平衡为基础,丰厚的自然资源为依托,那么这繁荣就是靠不住的,一阵黄风就能刮走。

楼兰之后是罗布泊与居延海的干涸。

在这干旱的世界上,连水也干涸了。留下白色的盐碱和白色的鱼骨,还有芦苇的残骸,跌落的翅膀上跌落的是一个生命的梦,破碎在大漠瀚海中。

几十座古城被埋没了。

河西走廊上的桥湾镇,流沙半掩的瓦砾,枯树枯坐着,偶尔有狐狸扬着火红的尾巴窜过,这一处废墟原先名为梦城。

梦之城。

康熙皇帝曾在梦中西巡,突然于茫茫沙海中发现了一片绿洲,有清泉和大树,树冠浓荫盖地,树上飘着皇冠玉带。

为了寻梦,康熙派员按梦中情景去沙海中寻觅,并拨下巨款修建梦城。

梦城消失得很快。沙海里的梦统统回到沙海中去了。

世界风库安西,河西走廊上的名城,它建于隋唐年间,原名苦峪城,后称锁阳城。

薛仁贵在这里打过仗。左宗棠在这里修过城墙种过左公柳。

如今锁阳城旧址高达9米的城墙已成为断垣残壁,城内残砖破瓦和戈壁滩上的石头一样,作着久远年代的沉思默想,古城消失了,胡杨枯死了,河流干涸了。

那些蜿蜒起伏的稍稍高出地面的古长城,如今看来不过是断断续续的黄泥墩子,但那才是真实的万里长城,沙化的命运是不可逆转的,今天的残留不过是为着印证历史的某一段路,也让历史与现实连接:多少村庄、公路已经或将要被风沙掩埋……

内蒙古额济纳绿洲,胡杨森森,芳草连绵,戈壁深处的此种景观会让人由衷地生出感激之情,感激造物主,感激一代又一代的种树人。

岁月的脚步并非停留在绿洲的。

大漠大矣!戈壁大矣!

与额济纳遥遥相望的黑城子,早已被废弃又被沙埋的黑城于,仍然以它残缺的轮廓凸现在大漠戈壁中。

宋真宗建德年间,西夏占领额济纳一带,建黑城子,至明朝,黑城子被废弃,此后百年间,黑城子仍然是居延地区的一座重镇。

马可·波罗曾来此地,并记道;城在北方沙漠边界,居民是偶像教徒,颇有骆驼牲畜。

黑城子的最终被毁,是因为黑河改道,没有水,再高大的城门,再坚固的城墙都难逃沙化的命运。

终于,黑城子成了废墟。

废墟总是荒凉的,破碎的,同时又总会留下当年不甘成为废墟的某种事物,使废墟岁月陡然增添了无限凄凉。

那些青花陶瓷碎片,那色彩依然鲜艳,还有那一块已经破碎的毛毡,这是废墟上可以捡拾的文明的碎片,而不可以重新捡拾的是人的光荣与梦想。

戈壁风扑打着城的残旧。

沙丘已经漫过城头。我们不能指责这些占领者,一切都发生在人类废弃黑城子之后,黑水断流百草枯槁之后,我们能怪谁?

额济纳绿洲,你看见黑城子了吗?你想到了什么?

祁连山雪线升高,古弱水枯水期愈来愈长,胡杨的生存繁衍已经显得艰难,额济纳绿洲你是忧心忡忡的。

黑城子是一面镜子。

黑城子是一面虽然斑驳却仍能照得见历史、现实、将来的一面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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