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毛泽东与戏曲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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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1950年

1月15日晚上,毛泽东在苏联列宁格勒基洛夫歌舞剧院观看列别杰娃主演的一场芭蕾舞《巴亚捷尔卡》。在演出后,毛泽东派代表团成员登台给列别杰娃献花篮。台上台下的鼓掌和欢呼声融合在一起。列别杰娃谢幕五六次之多,观众仍不散场。列别杰娃意识到掌声如此热烈非凡的原因之所在。于是面向毛泽东鼓掌,用手连吻三四次。毛泽东也甚为感动,露出真挚的笑容,不停地向大家招手还礼。[96]

2月7日,毛泽东在苏联莫斯科到国立实验大剧院观看《天鹅湖》。[97]

2月21日,毛泽东离莫斯科回国,本日到达新西伯利亚。午夜时分,毛泽东、周恩来到大戏院看演出。热情的演员们几乎等了一夜,晚上演出结束后一直没有卸妆。毛泽东到后,他们立即演出了芭蕾舞剧《伊戈尔王子》的一个片断。[98]

2月,毛泽东在沈阳中共中央东北局剧场观看了沈阳京剧院创作演出的新京剧《美人计》。第二天,毛泽东见了剧团的主要演员。秦友梅和尹月樵努力抑制内心的兴奋,给毛泽东表演了两段京剧清唱。毛泽东听后和她们唠家常,问她们叫什么名字,家里都有什么人?还对《美人计》提出了具体修改意见。毛泽东对沈阳京剧院的戏改工作给予了表扬,他高兴地说:“你们替党做了许多工作,今后要在戏改方面多作贡献。”[99]

春节期间,中国评剧院应邀去中南海为毛泽东、周恩来等中央领导同志演出新评剧《刘巧儿》。

《刘巧儿》本是新凤霞在当时演出次数最多的一个剧目,但由于是给毛泽东和周恩来演出,她仍不由得感到兴奋和紧张。新凤霞坐在纺车前面,摆好纺线的姿势,等待着开幕,台上台下都十分安静。幕前音乐响起来了,大幕慢慢拉起来了,灯光也从扎着大红辫根、穿着蓝印花土布衫的巧儿的脸上照到全身,然后放大光度和照射范围,把整个窑洞照得通亮。就在这时,不知怎的,原来十分安静的剧场忽然异常活跃起来,有讲话的声音,有欢笑的声音。新凤霞想,这是怎么一回事呀?是自己的化妆、服装出了问题?还是纺线姿势不对……就在她心里突然涌出一大堆问题的刹那之间,板胡拉出了“过门”,已经到了她应当张口唱出“刘巧儿生来手儿勤,织布纺线都认真”的时候了,可是新凤霞把这头两句词全忘了。

忘了也得唱,不能停,这是做演员的规矩。新凤霞强制自己镇静下来,有音无字地勉强唱完了这两句,从第三句起才正经唱下去。镇静下来以后,新凤霞才听到来自观众席的声音:“窑洞,窑洞!”她顿时明白了,领导同志们看见舞台上的窑洞,回想起过去在延安的生活了,是这些引起他们的欢笑的。这是评剧院在剧场演出时从来没有达到过的效果。

戏演完后,毛泽东站起来带头鼓掌,并且和周恩来等走上台来,大家是多么兴奋,多么高兴呀!但是新凤霞心里也难过,因为她第一场就忘了词。她唱戏以来,还没有出过这么大的乱子,何况这又是给毛泽东演戏呢!在新风霞胡思乱想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毛泽东已经走到她的身边。毛泽东非常高兴地说:“我们都很高兴,又看见延安的窑洞了。”“我在延安听过《刘巧团圆》的说书,想不到来到北京又看到《刘巧团圆》的评剧。”毛泽东又对新凤霞说:“你这个小鬼演得不错,可是功夫还不够,第一场刘巧儿头两句唱的什么我就没有听清楚。唱戏是给人听的,要咬清每个字,唱好每句唱。”[100]

[附注]新凤霞(1928—),评剧演员,天津人。解放后参加首都实验评剧团、中国评剧院。改编和主演了《刘巧儿》、《祥林嫂》和《白毛女》等剧目。以清新甜润、旋律优美的新派唱腔著名。

《刘巧儿》,评剧剧目,王雁编剧。1950年由首都实验评剧团在北京首演。写抗日战争时期,陕甘宁边区姑娘刘巧儿,反对父母因贪图钱财,把她卖给地主;她和心上人赵振华经过斗争,终成眷属。

7月,毛泽东在北京中南海观看越剧《梁山伯与祝英台》

据范瑞娟回忆:晚上,我们化好妆后,看见中央领导同志进怀仁堂剧场时,也像战士一样,两个人一排,整整齐齐,队伍排了很长很长。

我演《思祝》上场时,后台有人告诉我,说她看见毛主席坐在第五排。我仍然沉着出场。那时演梁山伯思念祝英台,计算约定日期是用“一七”、“二八”、“三九”、“四九”一天一天推算的。我拿起一把算盘,先唱“思念贤弟”一段唱词,接着拉琴,然后计算日期。毛主席在台下看了哈哈大笑,说:“看你傻乎乎的。等你把日子算出来,祝英台已经嫁出去了!”这是事后坐在毛主席后排看戏的一位老同志告诉我的。演出结束后,毛主席在台下向我们挥手。负责接待我们的钟灵同志说,毛主席看了戏很高兴,欢迎你们下次再来;他代表毛主席招待我们到瀛台吃夜宵。[101]

[附注]《梁山伯与祝英台》,戏曲传统剧目。取材于民问传说。又名《柳荫记》、《双蝴蝶》。写祝英台女扮男装往杭州求学,得遇同学梁山伯,同窗三年,情谊深厚。后祝英台回家,梁从师母处得悉祝一片深情,如约往上虞祝府。但祝父已将英台许于马家,梁别去,悒郁而死。马家迎娶祝英台,花轿中途经山伯坟前,祝下轿奠祭,坟忽自裂,即投身坟中,坟里旋飞舞一对彩蝶,双双飞去。此剧明传奇作《同窗记》。川剧、滇剧、湘剧、赣剧等剧种均有此剧目,而尤以越剧最为著名,并被拍摄为彩色影片。又,此剧当时在北京演出时,仍名《粱祝哀史》,后拍摄影片时始定名为《梁山伯与祝英台》。

首届全国戏曲工作会议在北京召开期间,毛泽东在怀仁堂观看了盖叫天主演的京剧《一箭仇》。[102]

[附注]《一箭仇》,京剧剧目,又名《英雄义》、《曾头市》,盖叫天代表作,据《水浒》改编,但多与原著所叙情节相悖,写梁山卢俊义、林冲与曾头市史文恭同师,后卢、林聚义梁山。晁盖为史射死,卢、林下山报仇,与史相战不下;史文恭战败后逃跑,为三阮兄弟赚之登舟,水中将史擒拿。

盖叫天(1888—1970),京剧演员,工武生。以演武松戏著称,有“江南活武松”之誉。演出所塑造人物富有精神气质,讲究艺术造型,形成武生一个重要流派“盖派”。

毛泽东观看中国京剧院二团演出的《三打祝家庄》,当晁盖、宋江并列出场时,各自身后擎有“梁山泊主晁”、“梁山泊主宋”的大纛旗。他摇摇头说:“不对j这时候梁山泊主是晁盖,宋江当头头儿是后来的事。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嘛!”[103]

新中国成立后,毛泽东仍迷恋京剧高派艺术,经常看李和曾演出。“文革”以前的十多年中,李和曾还经常参加中南海的周末活动,表演清唱。有几次,中南海的工作人员特意安排李和曾先表演。他们说:主席还有工作,听了您的清唱就走。有一次,毛泽东观看了中国戏剧学校学生演出的《逍遥津》,问是谁教的。当他得知不是李和曾教的时,说;“《逍遥津》是高派的戏,要让李和曾教这出戏。”

有趣的是,毛泽东有一次在观看李和曾演出时说了这样一段话,可以作为他偏爱高派艺术的一种注解。他说:“解放以后的演员应当高歌,黄钟大吕,不要阴沉沉的。高派的唱法是好的。所有的流派,包括高派,都是好的,都要继承,又要发展。”

《李陵碑》是一出杨家将戏。说的是北宋王朝在金沙滩之战失败后,遭辽再次入侵,潘洪挂帅御敌,杨继业被命为先锋,率六郎、七郎出战,被困两狼山。杨继业派七郎突围求救,潘洪因七郎打死自己的儿子潘豹,乘危报复,不但不发救兵,反将杨七郎灌醉,绑在树上,乱箭射死。杨继业不见七郎和救兵,又令六郎回朝。最后,在外无援兵、内无粮草的困境下,杨继业含悲碰死在李陵碑前。一次,毛泽东在观看了李和曾演出的这出戏后,对他说:“杨老令公八个儿子死了四个,发发牢骚是可以的,但总的说来,他还是忠心报国、坚贞不屈的将领,所以不宜唱得太悲。你现在唱的有悲有愤,是对的,应该这么唱。”

还有一次,毛泽东在同李和曾说戏中提到《李陵碑》中的一句唱词。他说:“你唱的《李陵碑》里有一句唱词是‘方良臣与潘洪又生机巧’。我查了资料,没有查到方良臣这个人。是不是改成‘魍魉臣贼潘洪又生机巧’?”

毛泽东又进一步说:“唱古装戏要多看历史书,对历史事实,对古代人的行为举止和语言,都应当很好研究。”[1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