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臣妾冤枉,一定是有人诬陷,陷害啊……法”斯堤雅趴在地上拼命地摇头,她不知道图特摩斯是真有证据还是想要唬弄她,从她嘴里套出话来。
“斯堤雅!”图特摩斯愤怒地打断了她,“你以为本法老没有十足的证据会轻易给你定罪吗?我都已经反思了自己的错误,而你呢,你始终就执迷不悟,不知悔改吗!我很难想象阿蒙霍特普怎么会是你这样的女人所生,在他身上我看不到半点你的自私,狠毒,如果不是因为考虑到孩子的心智和太后干涉的缘故,你早死了不下十次了!”
“不,臣妾也不想,那不是臣妾的本意,臣妾糊涂,但那一切都是为了阿蒙霍特普,为了他。”斯堤雅的脑袋顿时一片空白,她爬到图特摩斯的脚边,一把抱住他的脚踝痛哭起来。
图特摩斯面颊的肌肉绷得紧紧地,他厌恶她的双手,但他却没有踢开她,而是任由她抱着自己的双脚哭泣。
“不要把责任都推给孩子,如果没有生下阿蒙霍特普,你就是另外一个你了吗?你就不会坏事做尽了吗!都说鬼由心生,是你的心有鬼,你的心太黑,太坏。”
“不,臣妾不是的,臣妾也曾经想做个好母亲,做个好妻子,但法老的心里始终有别人,而那个人,臣妾怎么也没有办法敌过,臣妾恨她!不管臣妾做什么,都比不上她凤毛麟角,臣妾是真的爱您啊!臣妾就是因为太爱了,所以怕,怕别人夺走。”斯堤雅抽泣着,图特摩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跟她说过这么久的话,从来没有跟她谈过心,真是讽刺啊,她朝思暮想的丈夫的温柔,和情真意切的沟通交流竟然是在这样的局面之下。
“我不否认你对我的感情,不否认你也曾想好好做个母亲和妻子,但你的爱是什么?你不是爱我,更不是爱孩子,你最爱的是你自己!我也不想拿你和任何人比较,但一切迫使我不得不比较。”图特摩斯将脚从斯堤雅的双臂中抽出,他走到斯堤雅的身后,重新背对着她。
“我也曾经想要好好对待你,让生活重新开始,虽然没有哪个女人能代替莲在我生命中的位置。如果不是你的自私和恶毒,如果你能懂得宽容和诚实,如果你真的温柔善良,至少我可以让你尽受恩宠,正如你自己所说你形似某人,即使没有她的聪慧可人,只要你不是这般不堪,我都可以让你备受恩宠,让阿蒙霍特普备受恩宠。然而你比莲更幸福你却不自知,当初我一无所有,王位和权利都在姑姑手里,我不能承诺给莲什么,更难做到,可以说举步维艰,但现在我是埃及的王,只要我愿意的,一切都不是问题,即便你不是王后,阿蒙霍特普的王位和你在宫中的地位都无人能动摇!”
“我错了,请原谅我,我错了……”此刻跪在地上的斯堤雅早已泣不成声。
“不,你还不知道你错在了哪里,有些错,我现在才明白,对于爱的理解,我也有错,爱不是占有,爱是付出,是呵护,是理解,是懂得,是可以交出的一切,就像诗人们所歌颂的那种伟大的母爱。真正爱一个人,是无私的,无关功名利禄,无关风花雪月,连生命也可以为对方舍弃。莲为了我,为了我的王位和大业可以去死,她真的懂我,心疼我,爱我,而你呢,你能为我去死吗?她陪伴我的时候我一无所有,她却从来没有嫌弃过我,义无反顾的站在我这边,为我做一切事情,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在姑姑身边斡旋。你呢?如果今天我不是法老王,你还会在酒宴上勾引我,还会信誓旦旦的说爱我吗?你为我做了什么呢?杀人?还是设计阴谋?”图特摩斯悠悠地叹了口气,他的掌心与胸口合得更紧了,阿蒙霍特普的衣服已经被他掌心的汗珠润湿。
“臣妾有罪,但臣妾真的爱您啊!”斯堤雅嚎啕大哭起来。
“话说回来,我又可以为谁做什么呢?我不会为你去冒险付出生命,除了莲,为别的女人也不会,所以,今生我唯一爱的我的女人只有莲。为孩子付出生命是身为父亲的责任,如果孩子出现安危,为保护他我可以代替他去死,为母亲付出生命是做儿子的本分,人的生命本就是母亲所给。现在这世上唯一能让我付出生命的只剩下王太后了,我现在才知道我有多么爱莲,多么爱阿蒙霍特普,多么爱自己的母亲,这些可以互舍性命的人才是真正相爱的人啊!”图特摩斯说完迈步准备离开,斯堤雅猛地抱住了他的小腿,她仍然跪着,眸子里闪耀着极度的惊恐。
“法老,您刚才说现在这世上唯一能让您付出生命的只剩下太后了,这是什么意思?阿蒙霍特普呢,您宠爱的阿蒙霍特普呢?”
图特摩斯闭上了眼睛,黑暗中泪从他的眼角滑落,他沉默了片刻,缓缓调节着自己悲哀的情绪和呼吸的气息。
“在生命最后的时刻,他想到的不是王位,不是富贵荣华,不是对世事的眷恋,他唯一请求的只是希望我能宽待他的母亲,你这一生虽然得不到我的爱,虽然对孩子爱得很自私,不懂得怎样珍惜,但伊西斯女神是公平的,神灵给了你一个真爱你的孩子。”
“不!他不会死的,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死,是我犯下的罪,为什么要孩子来承担,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原本就有些预感的斯堤雅从图特摩斯口中得到确切的信息后彻底崩溃了,
“这就是神灵对我们的惩罚,最严厉的惩罚。”图特摩斯朝门口走去,忽然又停住了脚步。“我答应了孩子就会做到,以往的事情我已经不想再去追究了,虽然会限制你的自由,除了环境的变化,你依然可以过锦衣玉食,衣食无忧的生活,享受一个埃及王妃能享受的一切。我要你生生世世都记得,这样的荣华富贵是用亲生骨肉的性命换来的,这是我对你的惩罚,也是对自己的。”说完图特摩斯走了出去。
斯堤雅已经瘫倒在地,她嘴里喃喃地念着什么,瞪大的眼睛空洞无神,像被掏空了灵魂的木偶……
图特摩斯神情凝重地走出杂草丛生的院落,厚重的宫门在他身后被重重地重新合上落锁。
“塔菲姆……”昏暗中见到面前熟悉的身影,图特摩斯的心里一紧。
“一切都已按您的意思安排妥当。”塔菲姆压低了声音,淡淡的说道。
“嗯……”图特摩斯侧目看了看两侧的侍卫,“你们先回寝宫吧,我要跟塔菲姆单独谈谈,有塔菲姆保护我,你们就无需跟着护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