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曾经也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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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两个人的路(上)

应该就是这家,银灰色的铁大门大开着!院子里的田园风情看上去特别的温馨,高高的水泥台上坐落着砖瓦结构的大房子,这样的房子在农村已经算是很不错的富裕人家了。我和父亲带着希望打扰了这里的主人,就在我迈入房门的瞬间,一位70来岁的老人映入了我的眼帘,在他看见我的同时、却并没有显露出陌生的眼神,而是用很热情的笑容迎接了我们两个远道而来的陌生人。我的父亲谦声的说明了来意,老人家了然道;“哦~!你就是昨天打来电或的那个人吧,来来来,到屋里坐。老伴儿啊!沏点儿茶。”老人家连忙将我们请入了客厅,他们家的客厅很不错,成套的音响和大尺寸的电视,玻璃的茶几、还有又大又舒服的沙发,窗台上还养了几盆很漂亮的花草,那客厅真叫一个气派。真不知道我家要什么时候才能住上这样的大房子。

听到老人的召唤之后,连忙从后院儿走入了一位60多岁的老奶奶,她的白发如棉糖般随风飘动着!“来客人啦?”老爷爷嘱托道:“你给沏点儿茶,这是远道儿来的。”奶奶很爽快的答应道;“哎..!你们等会儿,我这就给你们泡去....”看上去,她一定很喜欢小孩儿吧,看到我就像看到了自己的外孙似的。父亲很觉得不好意思,很怕给老人多添麻烦,充满敬意的说:“真挺不好意地,嘛烦了啊!”两人相互的客气了几句之后,话题就直接落在了我的身上,毕竟我才是焦点嘛。其实也不光是这样,就在刚才那短短的几分钟之内,我又发了两次呆,老人很认真的看了我一会儿,父亲满是心酸的把我的情况跟老人讲完后,老大夫轻叹道:“你还真来对了!这孩子的病我还真能治,他这属于癫痫!”我一听都傻了,啥是癫痫啊?

老人把病状给我们耐心的解释了一遍:“癫痫是一种脑病!它是大脑神经元突发性异常放电的一种表现,这种放电会导致大脑短暂的功能失常!,你像这个羊癫疯;羊角风、痴呆这些慢性疾病都属于癫痫症。”“这病得慢治,得忌口、忌过激性刺激,过冷过热都不行,还得少用脑力,少看电视,不能玩电脑,不能喝酒、不能下棋、不能累着,不准听音乐、不准下水游泳,凉水不能碰。你要能做到这些我就给你治,你能做到吗?”我一听都无奈到极点了!心想,那我不是啥也不能干了么?但我也只能答应他,不答应我就真的完蛋了,我没敢丝毫的犹豫,“我~保证能做到。”老人把我叫了起来,“来!小伙子,咱做个测试,站好啊,闭上眼睛,伸展双臂、端平!将两根食指相位于胸前对接。”我一步一步的照着做,结果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居然两个食指对跑偏了!父亲在一旁很专注的看着,问道“这要是正常人的话就能对上了吧?”“对!正常人的两个食指会相对的很接近,精神越集中,相对的越准。”“好了,坐着在那儿等会儿吧。”说着,他转身走入了卧室,老奶奶这时把刚沏好的热茶端了上来,一脸慈祥的笑道:“来!喝茶,小心、有点儿烫啊。”慢慢的将茶水放在我们面前的茶几上,冲我问道:“小伙儿多大了?”我回曰:“13了。”来奶奶轻叹道:“多好的孩子啊!得了这病。”我们俩拿起茶杯小喝了两口,心中也替自己感到惋惜。

老爷爷从卧室里拿出来两包透明塑料袋儿装着的胶囊,一包是蓝+白色的胶囊,一种是红+黄色的胶囊。拿到我们面前说明着:“这包蓝的、一次吃7粒!这红的、一次吃5粒!一天3次!这是一个疗程的,吃了(liao)了再来,因为我得根据你的病情适当调整你的用量,一点儿一点儿的给你往下减,直到你病好了为止,如果你要是吃完两个疗程以后没有效果,你就回来找我,我给你退钱,到时候你再找别的地方治。”老人的充满诚意态度似乎让我们增强了不少信心,这回一定能治好我的病了。父亲交了140块钱,这些药只能吃上一个月的。在我们走的时候两位老人还亲自将我们送到了门外。我们直接就奔火车站而去。那次我们没感到特别高兴,因为能不能治好当时还是个未知数,况且这药的钱也不便宜,这么点儿药就一百多块,还是有点挺心疼钱的。

回去之后,我每天都按着指定的药量服用,也不敢看电视,也不敢去附近的鱼塘游泳,还不敢下象棋了,整天都觉得很没意思,感觉我就像个出家的和尚,每天遵守着清规戒律。就这样,我的时间仿佛被定格在了那一时候,每天都像个画里的人一样、整天重复着同样的事,吃饭、吃药、睡觉,经过这一疗程的服用之后,病的发作频率明显的少了,觉得这药真的挺管用的,家里人非常高兴。从那以后我就每3个月去领一次药,后来就4个月,每天的用量也没那么大了。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我这病一治就是两年。

姐姐那个时候早就去了外省打工,我们之间也再没有往常的吵闹了,刚一开始还真有些不太习惯,从她出门打工之后,有时过年的时候能回来一次,父母经常地牵挂着她。在外面她不知道面对了多少风风雨雨,不知有过多少的酸楚,可能有过些许的快乐,但对于每个出门打工的人来讲,在外面的时候;真的是很不容易。我默默的看着她一步一步的朝着自己的目标向前走,低下头再看看我,只能以一个累赘的身份在坐在父母肩挑的重担上,自己觉得很惭愧。其实我也有我的梦想,我的梦想就是飞行!我很喜欢飞机,喜欢它飞的样子!喜欢它隆隆的声音,喜欢自己适应着它的飞行姿态。我几乎都到了痴迷的地步,直到后来,我再也不敢说出这个梦想......。

那年过年姐姐没有回来,年夜饭桌上只有我们三个人,那次我们包在饺子里的4个钢镚儿全让我妈吃到了!我和父亲一个也没捞着,那天晚上把我妈美得够呛!她这个人还是挺天真可爱的。唉!这时间一久,真的感觉好像这个家就我们三个人一样。那个时候我们家还没有电话呢,过年也不能和远在外地的姐姐打个电话。我们家的房子被外面热闹的爆竹声震得直掉渣!因为我们家当时仍住在那间十分简陋且不足三十平米的草房里,一遇到点外界影响那房子的墙面就会有成片的坯土稀里哗啦的掉,下雨天还会像泥石流一样脱落的更猛。那房子给我的人生留下的唯一印象就是又脏又乱,屋子很小,所有人都得挤在一个炕上,后来还是我姐出的主意把一张四腿的茶桌和两个沙发组成了一张单人床,说是单人床,有时候也能对付下两个身材小的人。这第二个休息的空间、虽然使我们这个本身就不宽裕的卧室变得十分的拥挤,但这个小空间确实起了不上的作用。至少不睡人的时候还能当个储物空间使用。纸糊的天棚上老鼠一家子天天都在上面忙忙碌碌的,有时就像是它们的篮球场,小老鼠有时还会一不小心从上面漏下来,我母亲十分惧怕老鼠!偶尔正在炕上睡觉的她会还会被掉下来的老鼠砸醒!经常是被吓得够呛!虽然早就受够了这种环境,但当时的经济条件也只能让我们忍着。

未等冰雪融尽,我们的开学日期就已经近在眼前了,我还特地赶在开学的头两天买了个新书包!我带着满怀的期待与兴奋的心情和许多同学一道走入了新学期的殿堂!这地方我已经两年没来了,我原来的那些同学已经都快上初四了,可能我还得从初二接着念。我又找到了我原来的班主任,她已经带了新的学生,我一进教室还让她大吃了一惊!我们一见面互相寒暄了几句就让我找了个位置坐下,随后她便出去了,很多新学员都挺好奇的,纷纷问我:“哎!听说你是大上届的学生,因为得病休学啦?”“得的是什么病啊?还会咬人?”我很吃惊!“这你们都知道!谁跟你们说的?”“哎呀别管谁说的啦!你就说你得的是啥病吧?”“癫痫,”“癫痫!癫痫是啥病啊?”“属于脑部疾病。”“脑部疾病!就是脑残吧!哈哈哈哈哈.......”看来他们是受了什么很不好的影响,不管他了!反正新学期、我要给你们一个很好的印象,我不会和任何人争吵的,我发誓我要改头换面!哼!随你们调皮捣蛋去吧,我一定会成为这个班里最优秀的学生的。

过了好一会,班主任才回来,她一进教室,就很严肃的宣布了一件令我意想不到的事!按理说我们每个学生在开学后的几天之内把学费和杂费交齐就可以的,但这件事看来貌似我即使今天交了学费也够呛能上学。“嗯...那个~XXX同学!你可能今天还不能正常上课!学校的学生档案里没有你的档案.......所以~你还是先回家找你的家长过来吧。”我呆呆的听她说完了之后,心里很不是心思的拿起刚刚摆上桌子的书本和文具盒,一样一样的往书包里装,拉上书包的拉锁,我满心沉重的默默离开了,临走时只回头望了他们一眼,他们的眼神似乎和我一样迷惑,谁都没想到,才刚见面,就成为了我们的最后一面。

那天就我妈一个人在家,我刚一进屋还把她弄一愣!“呀!你咋回来了?没去呀?”只见她把房间打扫的干干净净的,我把帽子往炕上那么一扔,撂下书包给自己倒了杯热水,一边说:“老师说学校没有我的学籍档案!所以我现在还不能正常上课。”母亲对这些也不懂,一头雾水的问道:“怎么还能没有学籍档案了呢?”“那没有档案就不让上学啦!这啥学校啊?”“学校让你们去,还是等我爸回来让他去吧。”母亲愤愤不平地为这事嘟囔了半天。

下午父亲下班回来后,还没等他来得及暖和暖和,我妈就像是火燎了似的迎上前催道:“明天赶紧上学校看看去吧!这孩子今天去了又给撵回来了!说他没有什么什么学籍是档案(来着)。”我立刻打断道:“是学籍档案!”学籍档案就像是学生的身份证,没有它,就是没有身份。父亲刚松下来的心又纠结了起来,叹道:“唉~!这明天又得休班儿啊。”

第二天父亲带我一同去的,结果经过几番折腾,最后校方的答案还是因为我没有学籍证明,不能继续就读。我父亲当时也对校方提到过:“当时我孩子休学的时候,你们校长亲口跟我说的!说孩子只要病好了就能来上学了,那怎么现在还说不让念就不让念了呢?”而当时接待我们的那个主任回答说:“那只是当时校长的一个口头承诺!现在的校长已经换任了!以前的事儿现在我们也都不清楚,况且你现在这名学生没有学籍档案我们没办法证明他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明白吧?”就这样又犟了半天,我们又被推到了教育局,又是楼上楼下的一番折腾,最终也没个结果。最后我因为没有学籍的我就这样被莫名其妙的给开除了。其实这就是他们在那个时候给我下的套!还不是因为我的病情过于恶劣造成的。再加上我的父母对这些都不懂,真是坑蒙拐骗啊。为了我的前途父亲几乎拼上了性命似的!找过好多有点能力的人,可最后得到的总是遗憾和无奈,家庭条件也极大的限制了我们在这方面上的努力,最后我只能被迫辍学在家。父母都为我上了好一阵儿火,都寻思着我这么小下来能干啥呢?

那个时候我又在家呆了一段时间。父亲那两年在当地建设高速公路,挣了点儿钱。本想着稳稳当当的挣点儿钱好盖房子,结果有一天,爷爷家与邻居闹了点儿别扭,我三叔也不是那能压事儿的人,结果把人家给打伤了,后来就被警察拘留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被我爸花了两个钱给弄出来了,那个时候就已经是没个人样了!在里面也被打过,也被虐过,站也站不住的,被拎出来时他还有气无力的骂他们呢!警局的那个局长大声呵斥道:“急眼还把你弄里头去!”就当着我父亲的面儿,父亲也是一点招也没有,当时去的还有我姜叔叔!对于我们家来讲,他可没少帮助过!因为他跟我父亲既是同学又是好友,我父亲这辈子就这么一个最靠的住朋友。他的个头可比我父亲高得多,皮肤也比较黑,长得就像个老外!呵呵呵。他和姜叔叔把他接回爷爷家之后,在家呆着的我就派上了用场,去照顾卧床不起的三叔,他当时看上去真的像个快要死了的人似的,眼睛膀肿的很吓人!身上的恶臭像是很久都没洗过澡了一样,虽然本身他也不怎么洗澡。当时他大小便都不能自理,爷爷当时已经都快80的人了,一条腿又残疾,只能我和爷爷共同照顾他。

爷爷家里很脏乱,自从奶奶死后他们家就再没人打理过。每天我都住在那,天天都恶心的要吐,过不了多长时间我就得出去换口新鲜空气,幸好他们家是两间屋子,要不然我就先被熏死了。每天爷爷都拿毛巾沾湿热水给他擦脸,上厕所的时候我俩共同把他扶下地,上完之后爷爷给他亲自擦腚,三叔想吃什么我就得骑着自行车去给他买,吃饭什么的刚开始就得我亲自喂他,没办法,父亲天天都累得要死要活的!不管在炎炎烈日下还是刮风下雨天,他都为这个家在默默地坚持着,我总不能对不起他的这份儿辛苦吧。但他还是放心不下这里,也是经常会来这里看望一下,为了方便,他还从别人手里买了一辆摩托车。母亲在家洗衣做饭烧炉子,还得照顾家里养的鸡、鸭、鹅、狗、猫。当时我们村的动物园可真不少。我大概在那伺候了不到一个月,三叔就能自己下地了,一般的事儿也不再用人照顾了,临走的时候我终于松了口气!心想我终于解放啦!那段时间真的好想回家。

那年我们家终于决定要盖新房了!每个人都很高兴,原来的老房子恐怕再也支撑不住了,整个结构都快散架了!五一一过,父亲就放下了他的工作,转而负责起了新房的建设工作,毕竟他是专业人士吗。我们家在附近买了一处旧房址,在那里我们家盖上了盼望已久的新房子!这处房址可比我家原来的房址大多了!为了盖房,姐姐也把她这些年辛辛苦苦攒下的钱寄给了家里,本来的钱还不够盖这么大的,多亏了她的这些钱,我们家的房子盖得比预想的效果要好出了许多。盖房的时候我可没少接受锻炼啊,第一次尝试到了工地的辛苦,晴天汗水澡,阴天雨水澡,细嫩的小手也从此磨出了很厚的茧子,我经常和别人开玩笑的说:“我都快练成铁砂掌啦。”为了早点完工,父亲不得不雇用两个小工,毕竟我还小,干不动一些重体力活儿。况且我那时候还没有完全断药。

半个月之后,我们家的房子终于要安房梁了!这可是个要紧事儿,那天是个大热天儿!帮忙的人特别多,在房盖上那些男人们嘴也不老实,有说有笑的,很是热闹,街坊邻居都帮着忙里忙外的,还专门腾出来个院子架上了灶台!在院子里搭了个棚子,炒菜做饭的都在里面,餐桌都被摆上了街道。我们家还特地请了人给房梁挂上了红布!拴上了大钱儿!还得在房子里面四处的撒些钢蹦儿,为了图个吉利。最后一块瓦安上之后!鞭炮声几乎都要震碎了邻居家的玻璃!礼帐的名册上写满了人名,人名的下面都记载着他们此次的礼钱数目。这个时候所有来的人也都坐上了酒席,“开饭喽!”各种好菜纷纷端上餐桌,啤酒白酒可了劲儿的喝呀!因为上完陀(房梁)之后当天就不继续干了,剩下的活儿得等到明天才能干。那天大伙们在酒桌上开怀畅饮!喝倒了很多亲朋好友。那天的我身体却很糟糕,肠炎犯了!吃吃不下喝喝不下的,很是难受。

到了晚上,在我家的老房里,父亲他们那些人有喝到很晚,父亲被灌得烂醉,在他们走之后,父亲一个人随便的一歪便倚在炕上的一角呼呼的沉睡了过去。我们家的那个老房没有院门,当天夜里,父亲的摩托车一直被放在门口没人看管,结果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摩托车不见了,父亲被急的火烧眉目,刚买的还不到两个月的摩托车,还没有被父亲稀罕够,就被盗贼给顺手牵羊了。我和母亲睡得很死,好像没有听见自己家的狗叫过,但醉的很深的父亲却说昨夜狗叫的很凶!只是自己当时醉的太深,没有能够爬起来。郁闷的父亲在随后的日子里经常的为此而埋怨过我和母亲、但使他最懊悔的还是自己当时不该喝那么多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