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剑和同事老赵走出医院的大门,此时已是傍晚时分,街灯已亮了,街上正下着细细的小雨,片片黄叶随风而落,司马剑揉了揉发困的双眼和老赵朝医院对面的小饭馆走去,整整一天一夜,司马剑没打过一个盹儿,没吃过一口,没喝过一口,整日整夜地守候在爷爷的病榻前。爷爷是司马剑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经过一天一夜在医护人员的紧张抢救下,爷爷终于脱离了危险,司马剑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当司马剑和老赵在饭馆正吃得半饱时,司马剑的手机响了,司马剑拿起手机嗯了两声,然后挂断电话边起身和老赵道别,正在吃饭的老赵不问也知道是怎么回事,遇到这样的阴雨天气肯定又是上路巡查,所以领导才急呼司马剑。
司马剑撇下老赵谨慎地驾着路政巡查小车来到高速公路上,雨刷器不停地在风挡玻璃上划来划去,迎着车灯雨点像筛底下的豆子似的纷纷落下,雨点在路面上溅起一朵朵晶莹的白花。遇到这样的阴雨天气,司马剑根据自己多年的工作特征习惯性的打开警灯,车后的显示牌上反复地显示着“雨天路滑,谨慎驾驶”的字样。司马剑驾着小车在高速公路上匀速地向前驶着,当他驶入一段下坡路段时,迎着灯光远远地看到一个人站在公路中间使劲地挥着手,他适当地匀速地加快车速。当司马剑把路政巡查小车平稳地停靠在挡车人身边时,那人就迫不及待地扑在路政小车前面带着哭腔对司马剑大声地求救:“同志,您救救我的女儿老婆吧?”司马剑看了一眼挡车人的狼狈相,又顺着那挡车人手指的方向看去,迎着灯光司马剑看到一辆豪华型小轿车四脚朝天地卧在公路边沟里,肇事的小车里还不时地传来一声声痛苦的呻吟声。司马剑根据多年的经验,他临危不乱,首先做了一些案发现场的保护措施,然后又进行紧张的救助。
司马剑和那挡车人冒着瓢泼大雨费了好大功夫将车里的两位受伤人先后救了出来,救出来的中年妇女只是一点皮外伤,无啥大碍。但一位二十多岁女子的伤势却非常严重,左腿小腿部骨折,还流了大量的血,已处于昏迷状态。挡车男人和中年妇女见此情景,抱住女儿大呼小叫地哭喊起来,并不住地向司马剑求救。司马剑在挡车人的帮助下把受伤者抬到路政车里,然后,拉响警笛乘着他们急速地向医院驶去。
司马剑把受伤严重的女子和她父母送到医院,打算就此离去,但他看到那女子的父母吓得早已不知所措,不停地在医院急救室门前大呼小叫地哭喊着,司马剑走过去想安慰两句,也就在这时,从急救室里走出一位女护士问到:“请问您们谁是O型血?病人失血太多,急需要补充血量,现在我们医院的血库里没有类似血型的血浆了……”
司马剑看了看那女子的父母,自告奋勇地对女护士说:“我是O型血,那就抽我的血吧!”司马剑跟着女护士走进急救室,看到主治医生和几个护士正在抢救受伤的女子。那女子的嘴上罩着氧气罩,有几处受伤的部位医生正在消炎包扎……
幸亏这位受伤严重的女子被司马剑送来抢救的及时,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一秒两秒,一滴两滴,司马剑的血慢慢地输入那受伤女子的体内,那女子苍白无色的面孔上渐渐地有了红润,在医生和护士的紧张抢救下,直到第二天早晨那女子才慢慢地苏醒过来。司马剑看着那受伤的女子已完全脱离了生命的危险,才放心地拖着乏困疲惫的身子悄悄地离开了医院……
然而,就因这场意外的救援事故,当时司马剑因救人心切,在施救过程中不小心将手机掉入雨水中,无法与单位领导取得联系,按规定从事路政管理人员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不得无故关机,尤其是这样的阴雨天气,更不能与上级主管部门失去联系。就因此事,司马剑被上级主管领导不问青红皂白狠狠地处罚了一顿,小车钥匙也被单位领导没收了。这一处罚不能让司马剑心服口服,他想辩解,因为他所做的这一切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他所喜爱的那份职业,他所从事的职业道德是什么?是保护国家的财产和人生安全不受损害,他尽到了作为一个国家路政工作人员应尽的责任,他问心无愧。他想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领导解释清楚,他不想接受这个处分,更不愿背这个黑锅,而领导一时在气头上又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但又考虑到领导曾经给过他无数的帮助和无私的关爱,他没有勇气跟领导辩解了,不想再给领导增添不必要的麻烦,最后只好忍着满腹的委屈,接受了这个处分。同时,他也希望有一天真相大白,洗清这个不明不白的处分。司马剑并没有因此而气馁,在自己的本职工作中一如既往地踏踏实实、兢兢业业。
在此后不久,司马剑的女朋友也和他做出了分手的决定。女朋友和司马剑分手的原因很简单,女朋友嫌弃司马剑“穷”,而且还赡养着一位年纪已高并且没有任何经济来源的爷爷。司马剑并没有为此而伤心,其实他早就有和女朋友分手的打算了,只是一时不好意思跟女朋友说清楚自己的想法而已。女朋友做出和他分手的决定,反倒使他感觉到轻松了许多。
半年后的一天下午,司马剑和几位同事正要上路巡查,同事老赵笑嘻嘻地来到司马剑跟前拍着他的肩膀说:“司马,刘头儿叫你到办公室去一下,几位总段领导要找你谈话,今天下午的班我来替你。”老赵说着又在司马剑的头上挠了一把笑着说:“你小子,哈哈……”然后钻进车里,拉上了车门。
“老,老……”司马剑想对老赵说点什么,老赵微笑着向司马剑挥了挥手,小车一溜烟似的跑了。司马剑很想从老赵嘴里了探听点领导叫他的目的,还有总段领导找他谈话的内容,心里也好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司马剑看着远去的小车,还有那老赵诡秘微笑的样子,他张口结舌,然后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司马剑自己也不知道他的上级主管领导和总段领导找他谈话的目的和内容。自从那次处罚事件后,半年来他的主管领导对他总是板着一副冷冰冰的面孔,但在他的生活方面和个人问题方面,领导却给他像父亲般的关爱,尤其是在爷爷住院那段时间,领导隔三差五地去医院照料爷爷,还有在他和女朋友分手的问题方面,领导也主动找他谈话并给他做过思想工作,就为这些司马剑感动不已。就因那次领导对他的处分决定,引起许多人的不满,老赵为伸张正义,和领导大吵大闹,原因就是司马剑虽然不明不白地离岗,但那晚没有造成严重的经济后果。司马剑之所以至今没把那晚的事情向任何人说起过,他把真相说出来,怕引起事端,怕再次给领导增添麻烦,尤其是老赵那火爆的脾气。
司马剑怀揣各种猜测来到领导办公室,他看到办公室里的人,使他紧张的心跳急速地加快。一位中年男人坐在那儿看到司马剑,然后站起身指着司马剑看着身边的人紧张地说:“对,是他,就是他,我一眼就认出了他。”那中年男人说着上前紧紧握住司马剑的手又说:“同志,谢谢你,真是太谢谢你了,那晚要不是你……”
司马剑看了一眼自己的主管领导和几位总段领导,又默默地看着似曾熟悉而又陌生的几张面孔,他慢慢地想起来了,紧紧握住他手的这位中年男人,就是半年前那晚那夜被吓得六神无主的挡车人;接着那晚那夜在医院走廊里曾大呼小叫哭喊着的中年妇女,此时也微笑着朝司马剑走来……然后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女子一瘸一拐地微笑着也朝司马剑走来,并静静地看着他,她看着眼前这位脸膛被太阳晒得黝黑、体魄健壮的青年,心头为之一颤,“他”这么这么面熟,他的体魄、他的面容半年来一直萦绕在她的脑际,他的身影半年来一直追随在她的梦里,半年来她也一直在梦里追寻着他熟悉的背影,今日一见到自己的救命恩人,似乎有千言万语要对他倾诉,此时却又无法言表,用柔情的目光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她一瘸一拐地慢慢走近司马剑,司马剑像一块巨大的磁石一样深深地吸引着她,她慢慢地靠近司马剑,司马剑的身体里散发出来的一股特殊而又浓重的男人气味,像甘泉一样浸入她饥渴的心脾,使她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一切一切的感恩话语,被甜甜的微笑和深深的一躬代替了。
司马剑用手挠着后脑勺只是憨憨地笑着,不知所措。刘队长走近司马剑,笑着在司马剑的头上挠了一下说:“司马,你小子,哈哈……”办公室里在座的人都笑了。然后刘队长又跟司马剑向在座的人都一一做了介绍。原来那晚那夜的挡车人就是省公路局高速养护管理处的欧阳处长,就在那天欧阳处长一家在探亲回家的途中遭此不测。后来,女儿欧阳静病情痊愈后,欧阳处长就开始四处打听那晚那夜搭救他们一家又为女儿慷慨献血不留姓名的年轻小伙子,经多方打听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司马剑。
欧阳处长细细打量了一番司马剑,然后笑呵呵地对几位总段领导说:“看样子,我把女儿留在你们单位工作,我放心,哈哈……”
欧阳静走近司马剑,含情脉脉地看着司马剑,含羞地笑着说到:“大哥,以后请多多关照。”然后又是深深的一躬。
司马剑习惯性地摸着后脑勺憨憨地笑着在心中默默地自问到:难道她就是最近同事们常说的要分配来的女大学生吗?
刘队长走过来又在司马剑的头上挠了一下说:“司马,以后可要关照好欧阳静吆。”
这样的叮嘱,让两个年轻人有些尴尬,不好意思的扭过头去,而欧阳处长和几位总段领导在一旁却开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