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老兄,我倒没有感到屈才,我觉得这样就挺好。你想想,一个老百姓的孩子,能够考上大学,有个工作,那就是烧高香了。更何况现在还是个教授,是个七品芝麻官呢?你说我能不知足吗?再说了,自古以来,官场上都是狼多肉少,竞争的人太多,更何况我是一匹羸弱的狼,竞争不过他们。如果强行参与,会被他们吃掉的。”两人一时无话,屋内静悄悄的。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洒在滴水观音上,像是镀上了一层金,翠绿的叶子闪烁着金色的光辉。晶莹的水珠从叶子上面断断续续地滴下,穿过太阳的余晖,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煞是好看。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一觉醒来,太阳已过午后,看看表,已是下午三点半多了。柳浩然揉了揉眼睛,顺口吟了一首。春天的午睡自然美好,但秋天午后的小憩也别有风味,诸葛孔明春睡的惬意也不过如此吧。柳浩然胡思乱想起来。无论春夏秋冬,柳浩然都有午睡的习惯。只要没有什么事情打扰,基本上都是按部就班。下午有事就睡半个小时左右,没有事情就顺其自然,睡到自然醒。想到下午只是到系里看一看,也不是什么急事,柳浩然没有定时间。洗漱完毕,便一步三摇地离开了家,向办公室走去。
柳浩然住的地方是学校里的教职工住宅楼,也是高职楼,被年轻教师戏称为“博士楼”。住在这个楼里的都是博士或者博士后。这是瀛洲大学为了引进高层次人才而专门建的。一共三层,六个单元。每个楼房的面积一样,都是一百六十八平米,四室两厅,双卫。柳浩然住在最东面的最顶层。当初挑选楼房时,柳浩然就直接挑了这间房子。柳浩然喜欢清净,睡眠不是很沉,有点动静就可能被惊醒。不喜欢住在别人楼下,怕碰上一个不省事的邻居,整天吵闹不断,一辈子睡不上一个安稳觉,岂不怨哉?住在三楼,楼层不高,到老也可以居住。况且还能登高望远,虽不能极目楚天舒,至少可以欣赏校园美景。
柳浩然博士毕业的时候,是能够留在北京的。导师非常希望他留在北京,而且也帮他联系好了一所高校。虽然不是211工程院校,但各方面待遇还可以。当时,已经在北京客居多年的柳浩然,也像其他人一样不可救药地喜欢上了北京,喜欢那里的人文环境和国际大都市的气氛。柳浩然十分清醒,在北京能够有单位接收你就不错了,至于房子、家属的工作完全靠你自己去打拼。如果选择留在北京,一是住房,二是家属的工作,这是摆在柳浩然面前的两道难题。这对于没有多少家底的他来说没有个一二十年是难以解决的。况且,当时柳浩然已年过而立,年龄上没有什么优势了,虽然不是“垃圾股”,但肯定不是什么“绩优股”,而且基本上没有上涨的空间。如果像其他年轻人那样,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又有年龄优势,完全可以留在北京进行打拼。再说,留在北京只是一个“牛后”,排在别人后面,不知道猴年马月才有翻身之日。前面的人都是精英人杰,否则很难在北京有立足之地,你能拼得过他们吗?另外,在北京生存的成本太高,出去办事,一出去就是一天,时间耗费不起。考虑到这些,柳浩然更是对留在北京充满了忧虑。
正在这个时候,瀛洲大学到北京去招聘人才,给博士的待遇比较优厚。解决住房,十二万的安家费用,无条件安排家属工作。进校后就可以作为所在院系的学科带头人或者骨干,属于重用之列,两年以后就可以评为副教授。况且,瀛洲市属于沿海城市,环境优美,气候宜人,适合居住。虽然不像北京、上海那样发达,但经济、信息却并不闭塞,人们的思想也能够与时俱进,紧跟时代步伐。再说,柳浩然大学毕业后在瀛洲参加工作,妻子陶芝兰就是土生土长的瀛洲人,习惯了当地的生活。权衡利弊、考虑再三,柳浩然尽管心里很难受但还是毅然决然地回绝了导师的挽留,踏上了南行的列车。
瀛洲大学并没有食言,按照事前的约定,张飞吃豆芽--嘎嘣脆,一揽子给柳浩然解决了所有问题。并且,令人想不到的是,学校直接任命他担任社会学系的副主任,协助主任主抓业务。主任当时已年过五十。傻子也能看得清楚,过不了几年,柳浩然就是主任的接班人。事实确实如此,柳浩然到学校的第三年,原来的主任因为身体原因提前离岗,他便顺理成章地当上了社会学系的主任。所有这些,都让柳浩然感受到了人才的重要性和优越感,也更加坚定了自己不留北京的正确性。没过几年,天时、地利、人和等多种因素相互作用,柳浩然已经越过了一生中的重要阶段,评上了教授,当上了系主任,并列入学校里重要后备人才名单,可谓顺风顺水,春风得意。
而这些,对一般老师来说,每进一步都比较困难。比如评教授,有的人到退休也不一定评上教授。网络上流传这么一个故事,据说也是真实的。某高校有一个老师,快到退休的时候只是个副教授,心里怎么也不甘心。可惜他的学术成果没有其他老师硬,在最后一次评审时没有被评上。一气之下就病倒了,住进了医院。经检查确诊为肺癌晚期。学校领导出于关心,前去看望,问他最后还有什么要求。他向领导说,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解决一个教授的职称。奋斗了一辈子,到阴间还是个副教授,面子上过不去,自己也死不瞑目。“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亡,其言也善。”他说的也有一定道理,况且又是要死的人了,给他一个教授职称又有什么要紧的?学校领导考虑再三,还是同意了他的要求,启动破格晋升程序,给他评上了教授。当教授职称正式批下来,他欣喜若狂,好像换了个人,比范进中举还要高兴。没有想到的是否极泰来,他的病竟然奇迹般地好了。后来,有人开玩笑说,一个“教授”职称竟然救活了一条人命。这个故事,尽管虚构的成分比较多,但也确实反映出在当今的社会,职称、身份对一个人是多么重要。
柳浩然闲庭信步来到了系里,走进办公室,开始打扫卫生。好几天没有来了,桌面上似乎有些尘土。办公室里滴水观音也有点缺水。柳浩然一边打扫,一边打开饮水机烧水、沏茶。当一切收拾妥当,柳浩然就舒适地坐在办公桌前看最近的学术动态。柳浩然有个习惯,总是喜欢在干净的地方读书。在家里,其他地方他可以不管,但书房一定是干净清爽的。否则,好像就没有心情看书。所以,他的办公室也一样收拾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有花有草,很有情调。系里的其他老师总是喜欢到他的办公室来玩,环境淡雅,还能够品茗论道。
柳浩然是个性格比较随和的人,对谁都比较谦和。即使再忙,只要有人来,也立即放下手中的书与人寒暄,绝不拒人以千里之外,面子上一定让人过得去。这一点,柴顺达就有点看不惯,说他是老好人。柳浩然却不以为然,人家既然能够到你的办公室来,要么有事,要么和你谈谈心,你怎么能够不分青红皂白借口忙就把人拒之门外呢?另外,柳浩然也是性情中人。虽然所学专业是社会学,但自幼酷爱文学,对诗词歌赋有一定研究,文学功底比较深厚,文章写得也还可以,知识面也比较广,这就是学社会学的优势。天文地理,古今中外,从伊拉克战争到金融风暴,从环境保护到科学发展,都能略知一二,谈出自己的见解。无论是谈阳春白雪、聊诗词歌赋,还是扯下里巴人、评当今时势,柳浩然都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应付自如,不至于没有话说。
柳浩然觉得与人聊天,不是讲课,一个人讲,一大帮人听。聊天需要双方的互动,思想的碰撞,甚至灵魂的共鸣。能够找到知音固然很好,但真正的知音能有多少人找得到呢?更何况是聊天呢?所以柳浩然认为,聊天不必是知音,但最起码得听得懂。你说“心比天高”,他对“命如纸薄”,这样才能有闲谈的兴致。如果两人谈不来,天上一句,地上一脚,那又有什么谈兴呢?真正的聊友,聊天的目的不是消磨时间,而是充分利用时间,于闲谈之中双方的思想真正进行了交流融合,从而都得到了升华和提高。“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前提是双方都能够听得懂,听得进去。否则便是言者谆谆,听者渺渺,根本没有闲谈的兴趣。当然,柳浩然也并不是没有脾气,对一些看不惯、又聊不到一块的人表面上客客气气,内心里却敬而远之。久而久之,到柳浩然办公室来的人不少,但真正聊得来的也就那么几个。
“柳主任,上班了?”徐文昭推开了柳浩然办公室的门,走了进来。柳浩然办公时,从来不把门关死。
“书记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我正想向你汇报工作,你看还没来得及,哈哈。”柳浩然赶忙站起,让徐文昭坐下。
“是吗?看来还是没有诚心,向我汇报工作反倒是我跑到你办公室来了。泡好茶了吗?”柳浩然和徐文昭工作上相互支持,私下也有一些交情,虽然不是很铁,但还能够合得来。见面总是开开玩笑,两人都习以为常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我的茶叶,看来书记也是重茶轻友啊!”柳浩然一边打趣,一边赶紧徐文昭沏上了一杯西湖龙井。
徐文昭也有品茶的习惯,但道行没有柳浩然和柴顺达深。他知道柳浩然有好茶叶,只要见柳浩然在办公室,总是来喝茶。一边品茗,一边说事。闲谈之间,就把系里的主要事情解决了。所以在这个时候,教职工只要一看到徐文昭进了柳浩然的办公室,不是十万火急、火烧眉毛的事情一般不去打扰他们。
“怎么样,这几天还好吧?”柳浩然品了一口西湖龙井,笑着问道。
“你今天要不来,我正准备到你家去喝酒呢!”徐文昭舒服地坐在柳浩然的对面,悠闲地喝着茶。
“热烈欢迎,我家里还有一瓶五粮液。怎么了,有十万火急的事?”柳浩然知道徐文昭想说什么,但表面上还是非常平静,不露声色。
“好呀,今天先留着。等你高升了,不要忘了拿出来请客。”徐文昭笑着说,“你这几天没有来,学校里可热闹了,书记、校长的办公室门前都排成长队了。连平日里门前冷落车马稀的纪委黑书记的办公室也热闹起来了。”
“是吗?有那么热闹?出什么事了?”柳浩然明知故问。
“还不是干部调整!听说最近要调整学校领导班子,这不,有想法的人都开始活动了。”徐文昭放下了茶杯。
“你有想法吗?”柳浩然继续装糊涂。
“我还能有什么想法?你不是取笑我吧?我都这个年龄了,还能有什么想法?”徐文昭自嘲起来。
“你是说,我也要争取一下?”柳浩然认真地看了看徐文昭。
“那还用说?我找你就是为这件事。我是没有什么希望了,我真心希望老弟能够抓住这个机会。听说这次咱们学校领导班子要大动,腾出位置提拔那些年富力强的年轻干部。我觉得无论学术还是管理能力、领导水平,你都是很有优势的,应该争取一下。”徐文昭真诚地对柳浩然说道。
“说实话,我也想争取一下。毕竟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嘛。”柳浩然笑了笑。
“不过,怎么争取呢?我是要钱没有钱,要人没有人。官场上的潜规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嘛。不跑不送,原地不动。又跑又送,提拔重用。这么好的机会,如果没有孔方兄赞助怎么能够做成呢?”柳浩然像是问自己,也像是问徐文昭。
“不错,自古如此,咱们也不能脱俗,但也不能很悲观。我觉得你还是有许多有利条件的。”徐文昭懂得柳浩然的意思,没有后台,没有金钱赞助,办成这个事情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我有哪些条件?说说看。”柳浩然有些不解。
“第一,你基本素质高。毕业于名牌大学,博士学历,咱们学校里最年轻的教授,学术带头人。这是其他人很难相比的。第二,你有较强的领导能力和管理水平。自从你当上系主任,咱们系可以说是出尽风头,也为学校争足了光彩。这一点,全校都是公认的……”徐文昭一五一十地给柳浩然分析。
“这哪里都是我个人的功劳?这些工作不都是你领着大伙干得嘛!”柳浩然谦虚地打断了徐文昭的话。
“少来这一套。听我把话说完。第三,你的群众基础比较好。不要说咱们系,就是在学校里,也没有几个人不佩服你的。无论从人品还是从学术,你的形象大家还是公认的。咱们系更不用说了,推荐的时候还不是都推荐你?”徐文昭对柳浩然的插话表面上似乎有点不满,但心里却非常受用。
“呵呵,我有那么好吗?我自己怎么都没有看出来?就凭这我也要好好请请你。”柳浩然开起了玩笑。
“又开始胡扯,我在给你说真的。”徐文昭一脸严肃。
“我知道老兄的一番苦心,也觉得应该竞争一下,你分析得也非常有道理。如果进行公开竞争,我倒是不怕。但从目前选拔干部的程序来看,好像还没有推广到地级干部。群众推荐只是一个方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个形式,这个你也清楚。能不能上去,关键在上头,而我恰恰上头没有人。你说老兄,我竞争这个有什么用呢?明知不可而为之,这不是让别人看笑话吗?”看到徐文昭真心相助,柳浩然也一改玩世不恭,说出了自己顾虑。
“你分析得没错。但无论怎么说,这对你来说是个机会。如果不抓住,还是有些可惜。”徐文昭非常欣赏柳浩然的为人处世,能力强,人心好,总是希望他高升一步。
“这对我是个机会,对别人来说也是个机会。”好像被徐文昭的话打动了,柳浩然也有些感叹。
“你符合条件,也很有能力,关键是你的人品好。从内心来讲,不仅是我,就是其他同志也都希望你能上去。最起码你当了领导能够真心实意地为学校做点事情,哪里像他们那些败家子,只知道逢迎拍马、吃喝嫖赌,坏事无所不能,好事一件不干,把学校搞得乌烟瘴气。你仔细看看,又有哪个领导把心思放在抓业务、抓学校管理上呢?如果你能进入学校领导班子,大家都觉得这是学校的福气,都认为你能踏踏实实地做点事。不像有些人那样,官场上的事情头头是道,业务上的事情狗屁不懂,外行指挥内行,占着茅坑不拉屎。”徐文昭情绪有点激动,一口气说了那么多,似乎有些语无伦次,好像也有点累,便点了一支烟,默默地抽了起来。
“你的心情我理解,我确实也想为学校做点事,可惜上头没有像你这样的伯乐,我这匹千里马也只有和你这个伯乐厮守到底了。”柳浩然也点了一支烟,不自不觉地向窗外看了看。窗外的树木依旧苍翠碧绿,阳光依然有夏天的味道。爱美又怕晒的女学生打着五颜六色的遮阳伞在校园里漫步,让人觉得很是浪漫。
“只可惜屈才了。”徐文昭叹了一口气,他觉得柳浩然不应该在这个位置上干到老,怎么也得弄个地级干部当当。
“说实话,老兄,我倒没有感到屈才,我觉得这样就挺好。你想想,一个老百姓的孩子,能够考上大学,有个工作,那就是烧高香了。更何况现在还是个教授,是个七品芝麻官呢?你说我能不知足吗?再说了,自古以来,官场上都是狼多肉少,竞争的人太多,更何况我是一匹羸弱的狼,竞争不过他们。如果强行参与,会被他们吃掉的。”柳浩然吐了个并不完美的烟圈,顺便向后靠了靠,让自己更舒服一些。
两人一时无话,屋内静悄悄的。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洒在滴水观音上,像是镀上了一层金,翠绿的叶子闪烁着金色的光辉。晶莹的水珠从叶子上面断断续续地滴下,穿过太阳的余晖,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煞是好看。柳浩然拿起喷壶浇了浇书橱上的紫色吊兰。这颗吊兰是他的一个红颜知己谢梅心送的。谢梅心是他读博士期间的同学,严格来讲是校友。毕业以后,两人一起到瀛洲大学任教,谢梅心留在了中文学院。
“不如这样,你看行不行?你还是积极争取,系里的工作我去做,推荐的时候争取全票推荐你。学校里的工作,我代表系里向组织汇报,替你争取。你自己也要活动活动,与学校里的每个班子成员都见个面,说说自己的想法。我认为,不管成与不成,都要积极争取一下。况且,你还是很有竞争优势的。”徐文昭还是有些心不甘,一边说一边把烟头狠狠地按在了烟灰缸里。
“行,就按你说的办。老兄你就多费心了,不管成功与否,我都要好好谢谢你。”柳浩然真诚地说道。
“又见外了,争取喝你的庆功酒。”徐文昭笑道。
随后,两人又扯了扯系里的一些事情,对系里下一步的工作拢了拢,统一了一下思想。在工作方面,柳浩然比较尊重徐文昭的意见。这个人比较正直,处理事情也公道,在系里很有威信,对他也比较尊重,在处理事情前后都和他商量,实际上就是通报一下情况。况且,柳浩然对烦琐的事务不感兴趣,索性都交给了徐文昭去处理。别人高兴,自己也落了个逍遥自在。
“满天的银光,洒在你窗前,使我想叩开你心田。整夜我流连,在你的窗前,等候你卷起纱帘……”透着费翔磁性声音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柳浩然看了看手机,知道是谢梅心打来的。这首《流连》彩铃是他专门为谢梅心设定的。
“这是谁呀,不认识的手机号码。”柳浩然故意装作不认识,关掉了手机。
“怎么不接,怕是情人打来的吧?”徐文昭开起了玩笑。
“我倒是希望有个情人,可惜没有。要不你给我介绍一个?”柳浩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笑着打趣道。
“你别害我了。我要是给你介绍一个,弟妹还不拿刀子把我给宰了?我还想多活几年呢!”徐文昭一边调侃一边站起身来。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咱们分头做工作。”徐文昭重重地握了握柳浩然的手,告辞而去。
送走了徐文昭,柳浩然打开手机,给谢梅心回了过去。
“怎么不接我的电话呀?是不是担心我把你吃了?”谢梅心半埋怨半调侃地问柳浩然。
“哪里呢,我刚才和徐书记商量事情,不方便呀,呵呵。有何指示,小妹?”柳浩然笑道。
柳浩然和谢梅心一起读博士的时候,同学之间都按照年龄大小互称师兄、师弟或者师姐、师妹。刚开始,柳浩然也称她为师妹,随着两人的关系日渐密切,就称她小妹。谢梅心也非常乐意接受。她在家里最小,哥哥姐姐都称她小妹。柳浩然称呼她小妹,她感觉很是亲切。
“你现在方便吗?到我的办公室来吧。”谢梅心口气里有些暧昧。
谢梅心到瀛洲大学任教后,虽然没有柳浩然升得快,但现在也是中文学院副院长兼任现代文学教研室主任,也是正处级干部。瀛洲大学虽然是二类大学,但在硬件设施建设上绝对不次于一类大学,每一个副处级以上的干部都有自己专门的办公室。不像有些大学那样,只有党政领导有专门的办公室,其他的即使你是教授也没有专门办公的地方。
“刚才我还浇了浇你送给我的吊兰,看到了吊兰就想到了你。心里还想,你最近怎么不给我打电话了。我这就过去。”柳浩然一边说一边挂掉了电话。
柳浩然打开了书橱,从里面最底层拿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纸盒,里面装的是朋友从国外捎来的兰蔻香水--tresor(拥抱我)。这也是谢梅心最喜欢的品牌。读博士的时候,两人一起去听学术讲座。一旦听累了或者有点疲倦,柳浩然总是借口向坐在身边的谢梅心说悄悄话,其主要目的就是想闻一闻她身上散发的淡淡的幽香。当初柳浩然并不知道这是什么牌子的香水,是谢梅心后来告诉的。柳浩然评价这个香水的味道是幽香不失淡雅,像清幽的兰花高洁淡雅,让人十分受用。以至于后来,两人只要在一起,谢梅心总是用上一点兰蔻香水。参加工作以后,柳浩然只要是出差或者是好朋友出国什么的,唯一不忘的就是捎一盒这种牌子的香水,其中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
柳浩然用报纸把纸盒包好,并给回娘家的陶芝兰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晚上有应酬,不要等他。一切安排妥当,便走出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