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拾级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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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现代的人对“名”和“利”的追求更是比古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完全抛弃了既当婊子又立牌坊、犹抱琵琶半遮面、“扭捏”、“雅致”的“君子”形象,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直截了当,比较现实,有些时候比过去的靠山劫道还要干脆。出了“名”就要讲究“利”,没有丝毫掩饰。好比过去儿子结了婚,当父母的就想抱孙子一样。有了“名”,就会有“利”,这是普遍的心理。如果出了“名”,却没有“利”,众人就会觉得不对。“名”和“利”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阿Q头上的癞伤疤--谁都能看得见。

秋风轻抚着柳浩然的面颊,带着世俗收获的气息,柳浩然闻到了人生成熟的味道。人生虽然短暂,但每个人的心中都非常看重收获,注重成功。所谓的成功与收获,无非就是两个字:“名”与“利”。人一旦有了“名”,便不自不觉地高大起来,好像所有的人都要对他高山仰止。自我感觉日益良好,随之便也有了“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伟人情怀。有的甚至比“伟人”还要“伟人”,目空一切,不可一世。有点墨水就想开染坊,给个杠杆就想把地球撬起来,真的是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

人成名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利”。三国时候的诸葛亮,就非常注重修身扬名,躬耕南阳就名声在外了。刘备奉为神明,先后请了三次,才感动了这位“未出茅庐便三分天下的旷世奇才”,诸葛亮也因此实现了“治国”、“平天下”的抱负,得到了最大的利益。

现代的人对“名”和“利”的追求更是比古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完全抛弃了既当婊子又立牌坊、犹抱琵琶半遮面、“扭捏”、“雅致”的“君子”形象,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直截了当,比较现实,有些时候比过去的靠山劫道还要干脆。出了“名”就要讲究“利”,没有丝毫掩饰。好比过去儿子结了婚,当父母的就想抱孙子一样。有了“名”,就会有“利”,这是普遍的心理。如果出了“名”,却没有“利”,众人就会觉得不对。“名”和“利”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阿Q头上的癞伤疤--谁都能看得见。

柳浩然没有“名”,当然也就没有“利”,在秋风乍起的时候,独自坐在风中,冥思苦想。秋日的夕阳很美,把天空装扮得五彩缤纷,这也许就是织女的杰作。然而柳浩然却没有心情欣赏这美丽的景色。这幅多彩的织锦看来只有牛郎才能真正去看,也才能看懂。现代的人忙的忙死,闲的闲死。忙的人追名逐利、没有时间;闲的人心情郁闷、愤世嫉俗,哪有那个闲心看夕阳呢?幼儿园的孩子们恐怕也没有机会看夕阳了,因为在夕阳的美景还没有出现的时候,爸爸、妈妈、爷爷、奶奶或七大姑八大姨等负有看护责任的都及时出现,来得比钟表还准,早早地把孩子接回家,取而代之的是《狮子王》、《大将军狄青》等现代的电脑高科技动画,而不是大自然的夕阳。

柳浩然一直在想这个世界为什么是这个样子。如果问及别人,别人肯定认为他的脑子有毛病,即使没有毛病也肯定受过什么刺激,反正是不正常。正常的人是不会思考这个问题的。为什么要考虑这么复杂的问题呢?就像究竟是先有的蛋还是先有的鸡?没有人搞得清楚。这个问题也是这样。“名”和“利”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主题,何必问为什么呢?“鸡”和“蛋”谁先谁后的问题并不重要,关键是有鸡肉吃,有鸡蛋汤喝就行,何必关心谁先谁后呢?“名”和“利”也是如此。没有“名”,没有“利”,这个世界还能是人间世界吗?那不就成了世外桃源了吗?陶渊明没有后续《桃花源记》,如果续写,肯定会说世外桃源也是有名利的,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黄发垂髫,怡然自乐”。

“名”和“利”是否自古就有的问题那么重要吗?根本不重要。一般人都是这么想的,这也是众生哲学。但是,柳浩然就不这么想,一定想把“名”和“利”搞清楚。“名”和“利”在古代就有吗?还是到了现代社会才有?实际上困扰他的是,在远古时候“名”与“利”是不是就非常重要?对这个问题,柳浩然搞不明白,也没有人回答他。翻阅了许多书籍,对这个问题的回答也是五彩缤纷,多姿多彩。有的旗帜鲜明,有的则模棱两可,有的甚至就是“王顾左右而言他”,根本不予回答。所以,柳浩然很是苦恼,就一个人坐在野地里犯傻似的思考。

今天,柳浩然在野地里又坐了整整一天。夕阳落山了,农人回家了,城里有身份、有说头和那些虽然没有身份、没有说头但不甘寂寞的人都在开始行动,都在想今晚到哪里去吃一顿。谁请客或者请谁客,吃完之后是洗澡还是桑拿还是K歌还是按摩还是其他等等,反复酝酿,然后欣然前往。这中间的内容自然和“名”、“利”有关。白吃的人自然有来头,能够给请客的人以利益。请客的人也笑逐颜开,小心伺候,尽管有时不是很舒服,但放眼将来,心里还是比较平和。“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这可是古训。你只要吃了人家的饭,迟早会给请客的人方便或者利益。这就是人际关系的潜规则,也是社会的潜规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根本的原因就在于利益。柳浩然想不明白,于是就非常苦恼。太阳已经落山,众人已经行动,他也开始回家。如果不及时回去,恐怕就会遭到夫人陶芝兰的责备。

柳浩然管自己的老婆陶芝兰叫“夫人”,原因是用其他的称呼他觉得太俗。“老婆”是凡夫俗子叫的,万万不能用。“妻子”也有点俗气,“爱人”好像有点革命化,而实际上他并没有为革命作过多大贡献,用这个称呼好像有点欺世盗名。其他似乎也没有别的了,只有“夫人”这个称呼比较好,有点文雅,还暗含一定的社会地位。当初次用“夫人”称呼的时候,陶芝兰差点酸得满地找牙。但陶芝兰是个比较贤惠、比较传统的女人,温良恭俭让,很符合孔老夫子制定的标准。虽然不是出身书香门第,却很有大家闺秀之风。既然柳浩然这么称呼,心里也只好默许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夫唱妇随,这点道理陶芝兰还是明白的。到后来,陶芝兰也逐渐习惯了这样的称呼。有些时候,碰到柳浩然出差什么的,没有听到柳浩然叫“夫人”,心里就难免有些失落。习惯成自然,许多事情都是在开头难之后就渐渐地顺理成章了。

陶芝兰这几天心情很不好,原因是柳浩然好几天都没有去上班了。当然,不上班也一样照拿薪水。尽管薪水不高,但也足以养家糊口。更重要的是柳浩然连续几天都到外面的野地里独坐,睡觉的时候还在自言自语。对她新买的衣服、新做的头发也是置若罔闻。这与原来简直判若两人。

柳浩然和陶芝兰成家以后,还是比较恩爱的。虽然有些吵闹,但总的来说没有影响大局。柳浩然是个性情中人,很是喜欢芝兰。陶芝兰化妆的时候,柳浩然总是含情脉脉,弄得陶芝兰春意荡漾。陶芝兰嘴上总是批评柳浩然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内心还是充满幸福的。柳浩然连续几天到野地里去,回来之后就默不做声。陶芝兰担心柳浩然是不是出了毛病。

当然,柳浩然去的野地也不是真正的野地,只是城市中间预留待开发的农田。农田早已列入城市规划范围,搞房地产开发。不知道什么原因,批准都好几年了,商品房开发的宣传牌历经风雨早已经破旧不堪,地里的庄稼也已被“一岁一枯荣”、生命力极强的野草换了一茬又一茬,而房地产开发的迹象却一点也没有。

每次看到那块矗立在风中、上面只剩下一个隐隐约约像美女大腿的宣传牌的时候,柳浩然就觉得这个房地产老板很是聪明。如果那个时候开发,现在正好赶上金融危机,岂不赔大发了?其实,柳浩然完全想错了。当初房地产老板不是不想开发,而是很想开发。在缴纳了“数得清”或者“数不清”的有关费用、把地皮征下来以后,就想采取“用地皮担保到银行贷款、先收钱后盖房”这种风靡一时、空手套白狼的方式进行开发。结果没有想到出师不利,碰到上头出台了新的政策,有关职能部门联合整治房地产市场。于是,这种成就了一大批房地产富翁的“一招鲜”制胜法宝也就失去了灵性,致使这个经济实力并不十分雄厚、“二道贩子”老板无力开发,差点宣布破产,就差推开窗户跳楼了。柳浩然是个不过问现实生活的读书人,根本不明白这中间的原因。房地产是门大学问,不是每个人都能搞懂的。这一点没有错。

柳浩然一路思考状地回到了家。夫人陶芝兰一边责备,一边伺候他洗脸,一边把饭菜端了上来。柳浩然一句话也不说。

“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陶芝兰关心地问道。

“你才病了呢!”柳浩然生气地向上推了推高度近视镜,生怕一不小心掉进碗里。

“你天天到那块野地里做什么?好几天都没有去学校了。”陶芝兰轻轻地说,怕声音过高让柳浩然生气。

“我不去也一样领工资,大学又不是中学,不用盯班,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要把我的任务完成好就行。”柳浩然有点不耐烦。

“你说得一点没有错,我只是担心你不去学校,学校里一些信息你不知道。学校的领导班子不是要调整了吗?你不是也符合条件嘛!”陶芝兰的口气充满了娇嗔。据说,柳浩然所在的瀛洲大学领导班子最近要进行调整。无论是学术水平还是领导能力,柳浩然都是比较优秀的,许多老师也都看好柳浩然,陶芝兰也希望柳浩然能够进入学校领导班子。到那个时候,自己也是享受副地级干部待遇的夫人了。

“你又来了,我不是说过我不想进班子吗?当那个官有什么用?又累人,又看别人脸色。再说,能否进班子不在于这些学校里的老师,必须得上面有人。是你家还是我家,祖宗三代有一个吃皇粮的吗?”柳浩然生气地把饭碗一推,眼睛向上翻了翻。

“好了,好了,不说了,吃饭吧,宝贝?”陶芝兰温柔地抚摸着柳浩然的头发劝解道。本来就很郁闷、想发一下火的柳浩然被陶芝兰温柔地一摸,瞬间情绪平静了很多。

“宝贝”是陶芝兰对柳浩然的昵称,这种称呼只有当女儿柳紫嫣不在而且柳浩然心情不好或者高兴的时候陶芝兰才用。柳紫嫣吃完饭就到学校上晚自习去了,所以陶芝兰才见缝插针似的用了一回。

每次用这个称呼的时候,总是很见效果。这好像就是许多男人的软肋,吃软不吃硬。当年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看来也有这个毛病。褒姒的“一笑戏诸侯”一定很有万种风情,弄得周幽王神魂颠倒,谈笑之间葬送了江山,也丢掉了性命。柳浩然是个凡人,根本没有丢掉江山之虞。陶芝兰的昵称,去掉的也只是他身上莫名其妙的火气与烦躁。男人上火的时候,聪明的女人不管心里是否委屈,首先想到的就是用水去浇,细水熄火,迂回之中便达到了效果。愚蠢的女人则恰恰相反,巾帼不让须眉,火上添柴,一定要争辩出个子丑寅卯、黑白是非,往往使男人的火气更为旺盛,常常搞得鸡飞狗跳、四邻不安,最后的结果无非是两败俱伤。即便事情过去,各自在对方的心里也就留下了难以抹掉的伤痕。

“天上下雨地下流,小两口打架不记仇。”“清官难断家务事。”夫妻之间的吵架是分不清楚谁是谁非的。陶芝兰不是愚蠢的女人,她懂得男人的软肋在哪里,对柳浩然更是了如指掌。

“其实,对那个官咱们也不稀罕,我觉得这样就很好。不愁吃不愁喝,潇洒自在,过得不是也很好嘛!不过,你这几天到外面干什么去了?一个人在野地里一坐就是一天,我很担心的。”陶芝兰温柔地抚摸着柳浩然的耳朵。

“早知道我对当官不感兴趣还对我那么说,这不是明摆着气我吗?我去野地里关你什么事?”柳浩然余怒未尽,一边吃饭一边嘟囔。

“我知道错了,行不行,宝贝?”陶芝兰一边说一边温柔地把脸贴在柳浩然单薄的后背上。淡淡的幽香飘进了柳浩然的鼻孔,弄得他再也无心吃饭。柳浩然顺势把陶芝兰搂在怀里。这个时候,柳浩然才看到陶芝兰新做的头发。

“什么时候弄的头,也不给哥哥打个报告?”其实,陶芝兰实际年龄比柳浩然大,但柳浩然总是让她喊“哥哥”,就像他用“夫人”称呼陶芝兰一样。这也许与柳浩然的心理年龄有关系。柳浩然是个性情中人,随意性比较强,孩子气也比较重,让年龄比自己大的陶芝兰喊“哥哥”,好像就有了成熟男人的感觉。

“人家都做了好几天了,你就是看不见,哼!”陶芝兰故作生气地回答道,还用并不迷人的眼睛温柔了柳浩然一眼。这一眼弄得柳浩然春意荡漾,紧紧地抱着陶芝兰,手脚也不安分起来。

“还是先吃饭吧,吃完饭再做好不好?”陶芝兰一边半推半就一边说。

“哥哥还是先吃了你吧!”柳浩然呼吸有点急促,顺势把陶芝兰抱进了卧室。

在这个时候,陶芝兰总是积极配合。她心里十分清楚,这个时刻两人配合默契才能真正享受到人性之乐。在平淡无味的日常生活中,陶芝兰与柳浩然分歧也比较多,有些时候还比较大。但在做爱时,两人总是配合得十分默契,琴瑟合鸣。虽然不再年轻,但这方面的需要还是比较旺盛。

陶芝兰风采依旧,这固然与她的保养有关,但和谐的性生活也非常重要,陶芝兰心里非常清楚,因为她是学医的。女人的衰老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生理年龄和心理年龄。生理的衰老与和谐的性生活有很大关系。愉快和谐的性生活不仅能够使人更有活力,也能够改善人的心理,让人感到更加年轻。

耳鬓厮磨,含香吐玉,两人很快达到了高潮。每当这个时候,柳浩然总是想起《西厢记》中描写张生与崔莺莺幽会时的情景:“我这里软玉温香抱满怀,阮肇到天台,春至人间花弄色。将柳腰款摆,花心轻拆,露滴牡丹开。”

“花心轻拆,露滴牡丹开!这两句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小孩吃糖--嚼了(绝了)!”瘫软的柳浩然心里禁不住赞叹道。

“告诉我,宝贝,你这几天到野地里都做了些什么?”陶芝兰风情万种地趴在柳浩然的身上,双眼迷离,红唇贴近柳浩然的耳边轻轻地问道。

“我在思考一个问题,名利是不是一直都有?名利是不是一直是社会的主题?现代社会是这样,古代社会呢?我一直搞不明白。”柳浩然心情舒畅,愉快地回答道。

“那么深刻呀,小妹还真是搞不懂。”陶芝兰故作纯情状地打趣道。

“傻妹妹,你又在笑话我。”柳浩然一个翻身,便把陶芝兰压在了身子下面。

“好了好了,不闹了。我觉得名利自古有之,这没有什么可怀疑的。你不信,可以请教一下你们文人的先师孔子呀,他的书里不是有吗?说什么‘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好像就是孔子说的吧?”陶芝兰一边求饶一边打趣道。

“你都笑死我了,这哪里是孔子说的,这是太史公说的。”柳浩然笑道。陶芝兰文史知识欠缺,柳浩然很是清楚,对她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并不感到奇怪。

“你什么时候能够变成才女呢?”柳浩然故作失望状地叹息。

“我这一辈子恐怕变不成才女了,我只是一个女人,一个缠着你、爱着你、想着你的女人。”陶芝兰故作伤心状,紧紧地抱住了柳浩然。

“好了,我知道了,傻妹妹。”柳浩然亲了亲陶芝兰的香唇,“不过你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我还是要翻翻《论语》,看看孔老夫子是怎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