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他们的关系好了起来,经常在一起聊天,一起走路,一起大笑,好像是很自然的成为了朋友。班级里顽皮的同学经常拿他们开玩笑,说什么铃兰是君影的小女朋友。
铃兰一开始总会羞地脸红,而君影好像特别不在意,仍然想和她说话的时候就说,想和她一起走的时候就走在一起,渐渐的,铃兰不可思议的不再畏惧那些玩笑。
铃兰以为,他们会像此刻一样形影不移。那个时候的铃兰没有缘由的坚信。
那个时候的铃兰像一个可爱的娃娃,皮肤白皙,有着一双蓝色的瞳孔,长长的睫毛,笑容灿烂,班级很多的男生都会偷偷的看她。
然而,她都没有任何的感觉,在那个不懂得爱情的年纪,她又怎么懂地男孩对她的想法,所以当班长送她一块精致的巧克力的时候,她很开心的接受。
而她不明白,为什么她收下班长巧克力的那一天,钟君影不和她说一句话。以前放学的时候他都会等她,然后一起走一段路。再坐车回家。
可是那一天放学,钟君影很快地整理好书包然后离开,铃兰连忙跑出去追着他,他走地很快,她就在后面追,终于跑到了他面前,气喘吁吁地问,“你干什么不理我啊?”
他的脸突然涨红,然后对着她大喊,“你这个笨蛋。”
铃兰来了气,“是你先不理我的,还骂我笨蛋,我不要理你了。”
她赌气地转身就走,这一次换他跟在她的身后,他用力的拉住他,年龄虽然小,可是力气却挺大。他的双颊依旧很红,支支吾吾的说,“你是不是喜欢巧克力啊?”
铃兰被问得莫名其妙,然后回答,“喜欢啊。”
“那我送你好了。”他依旧支支吾吾的说着。
“你为什么要送我啊?”铃兰莫名地问着。
“那你干嘛收班长的巧克力啊?”他突然放大了声音。
他越说她越不明白,于是说,“你好奇怪啊,班长送我巧克力你干什么生气啊?”
“因为班长喜欢你才送你巧克力!”他突然激动的大喊,铃兰完全的愣住了,她还不明白怎么回事,他又喊了一声笨蛋,然后离开。
第二天,铃兰将巧克力还给了班长,连连说抱歉,然后这一天她都一直偷偷地看着钟君影,他依旧不和她说话,终于熬到了放学,她跑到他面前说,“我都把巧克力还给班长了,你不要生气了。”眼神中满是真挚。
他口不对心地说,“我哪有生气?”然后快速地整理书包,要走出教室的时候他回过身来,对她说,“你喜欢什么,我送你。”
铃兰开心地跑到他的面前,难掩兴奋,“真的啊。”
她伸出小手指像一副约定的摸样,“拉钩拉钩。”
钟君影一向觉地像是拉钩这种行为很幼稚,可是当铃兰这样要求时,他竟然伸出了手指钩住了她的,忍不住的笑着。
那个时候的他们都以为,在一起的时间会很长,足以思考要些什么,喜欢些什么,然后就这样走过他们美好的童年。
校园里的铃兰盛开,白色的娇小的花朵,铃兰总是会为学校花园的铃兰花浇水,然后幸福地望着它们,对钟君影说:“你看你看,它们漂亮吗?是不是很像我啊?”
他不屑地切了一声,而后目光再也无法从她的身上移开。那一天,他把一个装有铃兰花的盒子放在她的包里,他一直没有告诉她,初遇她的时候,他就觉地,那个女孩像花儿一样漂亮。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相处了一年的时间,那一天,一群人来到她的班级,带着钟君影离开。这天放学,铃兰在教室里等了很久,所有的学生都已经走光,除了钟君影,他的书包还在教室里,她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只好一直等着。
黄昏的光照进教室,将教室晕染成好看的橙色,校钟的长针已经指到了六,已经六点钟了,可是钟君影还是没有回来。铃兰想着,于是整理了书包,刚要走,教室的门被打开,因为没人,能够清晰地听见“咯吱”的开门声。
黄昏的光线勾着他的轮廓,映在铃兰的眼底,铃兰愣愣地看着被光晕包裹的他。
“你怎么还没走?”他关上了门,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漫不经心的说。
怎么还没走,是啊,他并没有让她等,铃兰和他对视了一眼,匆匆的找了一个借口,“我想先把作业做完。”
她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他无法坦诚地将“我在等你”说出口。
钟君影快速地整理好了书包,看向她说,“一起走吗?”
“好。”
一样的马路,一样的红绿灯,一样的商店,可是铃兰隐隐的感觉到今天的钟君影不一样,他的脚步很慢,从他的脸上看不出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她想问,又不敢问,于是只好放慢脚步跟着他的节奏。
几乎每天,他们会走一段路,然后再坐上车一起回家,铃兰不想被别人知道他们住在一起。
“我读完这个月就要去英国了。”他的声音比平时要大,像是怕她听不见。
那个时候的铃兰在思考转过身的时候,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君影。可是那时的铃兰毕竟太小,无法假装无所谓的表情。
铃兰终于明白,为什么钟凌轩对她说,“以后会派人照顾你,直到找到你的爸爸为止。”
钟君影清楚地看见了她难过的表情,像是要哭。
她只问了他一个问题,“我们还会见面吗?”
他说,“我会带你一起去,我保证。”而后伸出了小手指,如同她曾经的动作。
铃兰觉地自己的心在颤动,然后伸出了手指勾住他的,仿佛是一个很重要的承诺。
夕阳的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而后重叠在一起,辨不清哪个是君影哪个是铃兰。
君影在学校的日子只剩下一个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如往常,可是铃兰知道,她无法再用以前那样的心情去面对钟君影。
在小学毕业典礼上,铃兰见到了一个从未见到过的君影,他穿着帅气的黑色演奏服,手指在黑白钢琴上漂亮的飞舞着,她几乎是屏住呼吸看完他的钢琴独奏,而后是雷鸣般的掌声。
她依稀听见前排老师们的声音。
“不愧是钟少的儿子。”
“听说已经被英国皇家学院音乐附中录取了。”
“是的,通知书已经寄到我们这里了。”
“这个孩子前途无量啊!”
铃兰看着君影站起,在其他人说不上是羡慕还是欣赏的目光中走下台,她好像有看到了他身上的光晕,那样的光彩夺目,她突然的想哭,她只是坐在大礼堂的第二排,和他隔着并不远的距离,可铃兰觉地那个会弹钢琴的君影和她隔着很远很远的距离,任凭她怎么追赶,都无法靠近一步。
她原以为自己和君影是一样的,他们喜欢同样的颜色,同样的卡通人物,同样的季节,回家时会一起走一段同样的路,她以为那样他们就是一个世界的,而在那一天,她猛然的惊醒,其实钟君影从来不曾踏入她的世界。
这种想法是幼稚的,而当时的铃兰真的就是这样想的,
钟君影发现了班里的孩子用奇怪的态度对待铃兰,他们不会和铃兰说话,有些女孩会用警告他的姿态说,“铃兰是野孩子,和她做朋友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钟君影不明白地问,“是谁说的?”
女生像是告诉他什么秘密,“班上的人都这么说。”
尽管被这样警告,可是他依旧不在意和铃兰亲近,那是一个纯净而美好的女孩。
那一节游泳课,当她被推下游泳池,周围的孩子都在看热闹的时候,他看见了她在水里挣扎,可是她没有喊,就这样沉入了水里,他将她从水里救起,对着那些推她下水的孩子说,“谁再说铃兰是野孩子,我就把他推到水里。”孩子的威胁是稚气的,可是铃兰看到了他眼里的坚定和怒气。他用着自己的方式保护她,让她觉得自己不是孤单一人。
钟凌轩对铃兰说,“明天我们就要去英国了,小影已经变成正常的孩子了,你的人任务完成了,我会派人继续照顾你。”铃兰知道,她和钟君影就要分开,即使他们约定过,要一起去英国。
最后一天,他们走同一段路。
彼此都沉默着,钟君影明明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而铃兰想告诉他,“我不会和你去英国了,可是我会等你。”
可是想想,为什么要等他呢?等他做什么呢?她不过是为了完成任务而在他身边的,这种关系很单薄,单薄到不需要任何的承诺。
这样想着,连呼吸都变地沉重,压抑的难受。
铃兰正烦恼的时候,一辆车停在他们的前面,后从车里出来了两个人,快速地将他们拉上了车,他们感到被湿湿的毛巾捂住了嘴,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无法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
醒来以后的君影发现晕倒在身边的铃兰,他们的手被捆绑着。他知道他们是被绑架了。
他用力地推了推身边的铃兰,她像是一个睡醒的孩子一般,朦胧着眼睛,他们的书包被放在门边,钟君影想到自己的包里有刀片,于是移到了门口,打开书包。
铃兰显然是被吓傻了,呆呆的坐在那边,他不敢太大声,但发出的声音足够让她听到,“铃兰,快来帮帮我,我们要用刀片把绳子解开。”
铃兰终于反应过来,快步跑到他的身边,帮着他找到刀片,花了很多力气终于将绳子解开。
但是绳子被解开的同时,那扇门被打开了,门缝里投射出来的光线有些刺眼,钟君影立即将手放到背后,他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形,但是看不清面容。
钟君影勇敢地问,“你是谁,绑我们要做什么?”
男人的声音很粗,是铃兰听到过最难听的声音,男人狠狠地打了君影一个耳光骂着“本来就想绑这个蓝眼睛的小姑娘,没想到还送了一个。”男人的笑声围绕在整个空间。铃兰看到他脸上扭曲的表情。
钟君影愤怒地瞪着男人,男人显然对他这种表情感到愤怒,拉起他,又狠狠地将他摔在了地上。”
钟君影一点都不像是一个被绑架的小孩该有的冷静,他盯着男人一字一句清楚地说:“你最好放了我们,不然你们会后悔的。”
男人先是一愣,然后疯狂地笑着,越笑越大声,然后仓库的门被打开,另一个男人走了进来,他的脸上有一条难看的刀疤,他拿出打火机点燃了烟。
“电话打了吗?”男人问。
吸着烟的男人说,“打了,我警告过他们不要报警,否则他们就不要在见到女儿。”
“你说这个姑娘是他们的女儿吗?她眼睛是蓝色的,根本不像他们生的。”男人说着的时候看了铃兰一眼。
“看他们的样子,就算不是亲生的,也当作个宝。肯定会拿钱来的。”
吸烟的男人像是想到了什么,邪恶的看了铃兰一眼然后说,“这姑娘长大了肯定是个美人,要不把她卖了?”
男人的嘴角浮起邪恶而肮脏的笑意,“就是小了点,不然可以玩玩。”
当两个男人讨论着要如何处理铃兰的时候,钟君影整个人都扑到男人的身上,然后对着铃兰大喊,“快点走。”
君影不过是个孩子,男人随便一踢,他就被踢到地上,他被踢到了肚子,剧痛传来,仿佛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铃兰根本没有想过要逃,也不知道如何逃,被吓得哭了出来,跑到钟君影的身边扶起他,男人一脚将君影踢倒,用脚用力地踩他的手,铃兰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撕心裂肺。她蹲在地上哀求着,“你不要踩他,求求你。”
男人愤怒地将君影拖到角落里,他的头重重地撞在墙上,君影只感觉到巨痛,身体无法动弹,
他看着两个男人靠近着身体颤抖的铃兰,身体的血液全部涌入脑海,一股巨大的愤怒要冲破血管,他大吼了一声,整个仓库像是地震一般摇晃着,两个男人都没有站稳摔在了地上。
而后惊慌失措地对视着,“怎么了,地震了吗?”
钟君影起身,往两个男人的方向走去,铃兰看见他眼底燃烧着的怒火,像是变了一个人,他的手紧紧地握拳,眼中有着嗜血的愤怒。
突然的,两个男人捂着头,十分痛苦的叫喊着。铃兰吓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捂着耳朵闭上了眼睛,让黑暗包围自己。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的时间,也许一会儿,也许很久,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
当铃兰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两个男人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钟君影跪在地上眼神空洞,他的手抱在脑后,十分痛苦的样子,铃兰连忙跑到他的身边,粘稠的血液从他的额头流下,她叫他,可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她看着他的双手,看见了手指白色的骨节,那双能弹钢琴的手此刻竟然满是伤痕,铃兰心痛地哭着,君影像是消耗了身体里所有的能量,终于晕倒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铃兰小心地扶起他的手,她的手微微出现了光,温暖地盖在他的手上,那些伤口在光的覆盖下一点一点消失,像是从未受过伤。当他手上的伤口消失了,她将手放在他受伤的额头,伴随着温暖的光,那些伤口渐渐消失,铃兰松了口气,蹲坐下来,眼泪还挂在眼角。
她多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不知道过了多久仓库门口,警车的声音纷纷传来,环绕在耳边,躺在仓库里的两个男人永远无法听到这个世界的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