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让田甜尾随她们走进了一家茶舍,两人似乎轻车熟路,和老板打了一声招呼,直接上楼进了九号包间。
田甜随后进了十号包间。不一会儿,隔壁就传来了压抑的兴奋和属于男女的喘息。田甜的泪水哗然而下的同时,一下全明白了妈妈那永远忙不完的应酬的真实含义。
却原来,是这样的一个结果,田甜不知道,成熟的妈妈,为了什么,要玩这个成熟的游戏。还有,总是让人觉着聪明无比的妈妈,那种业务的一级棒,却是走着所有一些都市所谓浪漫的老路。真的是人久了,就没了新鲜吗?田甜时常想着关于爱情的一些过往,田甜想着性是爱中极品,但那只能绽放在两两相携的盛宴呀,却不是,有着这样萎迷的开放。
一个成熟的女人,一个溢着热情的男人,在一起的燃烧,无可厚非,尽可燃烧得轰轰烈烈,但,前提是得能燃烧,得有这个条件,是不伤害别人的。
田甜无法可想,只在心里一次次漫起无边的伤。为辛苦的爸爸,为总是小心翼翼的爸爸,为还一直蒙在鼓里的爸爸。妈妈此时绽放的热情,田甜所听到的那样一种刻意压制的声音,可能是爸爸永远没有享受到的。这正如一个人,在好不容易得到一种东西后,总是快乐地极尽享受,让自己的辛苦的过程得到补偿。而对于常时间放在手边什么时候都可以得到的东西,却是从不珍惜。
而每次妈妈的晚归,爸爸总是打来一盆热热的洗脚水,给妈妈泡脚。在轻轻地揉中,妈妈就幸福地闭上了眼,然后变戏法似的每次都能拿出一样礼品,或新款剃须刀,或是新款手机套。爸爸接了,亦是满脸幸福。轻轻地拍拍妈妈的腿,妈妈抬起脚,爸爸擦干,两人相拥着走向卧室。任谁看到这个场景,都会为之动容。田甜就在心里一次次感动,为上天又给了田甜这份完整的家的温暖庆幸!
彼时田甜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坐在了自己最爱的楼下的小花台小径边。妈妈走了过来,轻盈而急促,路灯昏黄的光让她的脸更显醉红醉红。这应该是一种志得意满的回归,将自己所能得到的快乐轻轻松松地玩弄于股掌之间,这就是一种胜利者的高歌。而这个过程,就如同猎人经过辛苦的守候,最终满载而归。同时,特别是一个女人,一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女人,在一种得不到天天赞誉的情况下,突然柳暗花明,有了一个别样的温柔富贵乡,这会让这个女人更妖娆,更迷人。看着妈妈走过来的姿态,看着这个在昏黄路灯下妖娆的剪影,谁能不说,这是一幅多么美丽的图景,这是一场多么现实的活色生香的盛宴!
田甜堵住她,直直地望着她,“为什么?”她有着几秒钟的惊愕,然后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一切似乎都是明明白白,继而她竟是坦然无比,短暂的沉默后,她慢慢地说:“你不懂的,你真不懂的!”田甜不依不饶地盯着她。末了她叹了口气说:“这么说吧,我就像一个总呆在一间屋子里的人,四围厚厚的墙阻隔了我的一切想要和得到,沉闷而窒息,于是我想出来散散步,只是想透口气,然后回家!”
轮到田甜愕然,为这样的理由。世间之事,还真是怕就怕那种明明白白的明白,不是有个歌叫《爱要垣荡荡》吗,可能,这也算是爱的别一种垣荡荡吧。田甜其实在心里想好了许多种此时的场景,她甚至想到,如果她的突然发问,让妈妈有着羞愧的尴尬,哪怕只有一丝一毫,她一定会就此打住,她而且都想好了此时的动作,她会走上前去,轻轻地抱住她,然后说:“我会保密的,只是希望现在是这个秘密的终结”。如果此时,妈妈还能有一点泪流出的话,她会给她轻轻地擦去,然后安抚她,这应该就是电视里或是小说里常出现的场景,很自然,也很快地会使这件事有个大圆满的结局。但田甜是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结果。优秀的妈妈,真是优秀到了骨子里,连处理和应对这样的事,都优雅得让人无懈可击!而且用一种非常自如和平静的语气向你宣示,“我做了,是的,我确实做了,但我不是茍且的这样做,而是我想做,用一种非常优雅的方式,同时,我做这样的事,还有我的原则,这么说吧,这一切,都是我掌握之中的,所以旁人不要议短论长,我还有我的原则”。天啦,一切按常理,看表象,似乎都是很正常,包括站在面前的这个优雅妈妈。“透透气,再回家”,这是理由,也是原则。但,这是正常的理由和原则吗?
田甜低下头,她顺势牵了田甜的手向家里走去。很自然,不做作,没有其它的呼天抢地,也没有世俗的眼泪婆娑。一切自然得像两个在外尽兴欢乐后很自然地晚归的母女,而且还很亲密。在外人看来,这是多么地幸福而甜蜜。
田甜忽然问:“能告诉我他是谁吗?”沉吟了一会,她说:“这也没什么,他叫方宣,是城西文化传播公司的总经理。”明明白白,没有什么羞于见人的,这就是优秀的逻辑吧。
田甜点点头,和她一起上楼回家。在上楼梯的时候,妈妈突然掏出一个新款手机皮套,对田甜说:“漂亮吗,给你爸送的!”田甜愣愣地点点头。田甜佩服妈妈的那样一种坦然和明快,还有那样一份的不做作,在她的世界里,似乎,爱是爱,性是性,家是家。田甜一时无法接受这个观点。但却在此时,真实地摆在田甜面前。这也让田甜明白了,为什么,爸爸总是觉得幸福。当然田甜也知道,爸爸的幸福中一直有妈妈。
田甜从原单位辞职再到新单位应聘,成为这家文化传播公司老总方宣的下属,是田甜有记忆开始做得最果敢和迅速的一件事。
看来任何事情就怕下定决心,背水一战,胜利就会向你招手。说起来能够成功地应聘上,也还算是田甜的得意之作。考试关田甜从来不担心,扎实的功底,让她脱颖而出,成功地到了面试关。
可能公司对于这个重要的岗位相当重视,当然也必须重视。要知道,创意策划可是文化传播公司的生命线,这个助理的岗位,就是为创意策划人才提供的历练的平台,做得好,就是公司以后新生力量的梯队。公司空前的重视,所以面试时的阵容当然强大,听和她一伴闯入面试关的幸运儿神秘兮兮地讲,公司老总将亲自参与面试,这可在业内不多见,最多是招聘经理出面将这些事儿摆平。
听到这个传言,田甜反倒没有了许多面试中惯有的紧张,她甚至有一些盼望,或者更贴切的说是热望,她真的想看看,这个叫方宣的男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面试如期举行,方宣果然亲自参加。考官桌上的桌签明明白白地写着“方宣”,放在正中,牌子后的男人,紧抿的嘴唇,方正的面容,冷峻的目光,一切都透着规整的所有成功男人的范儿。田甜第一次将在内心里压了许久的这个名字的符号和人对上了号,与印象中的不大一样。那天看到时只是个较为模湖的轮廓,现在清晰完整的呈现,倒还看上去不是那么令人讨厌,没有常理想来的腆着肚子的一副恶心样。
田甜直勾勾地盯着方宣看,让方宣也抬起头来盯了面前的这个女孩。四目相对,田甜没有回避,竟是还是直直地看着,心思游离。
“准备好了吗?”旁边的副主考一句话把田甜拉回了现实。
田甜匆忙地点点头,说:“准备好了,谢谢。”
但眼睛还是没有离开方宣。这样肆无忌惮地盯着主考官看,可能在以往的诸多面试中不多见。目光盯得方宣有些狐疑,但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很快地对了田甜微微一笑。这下田甜只得动了动脸部的肌肉努力地想有一个笑还过去,但只是动了动,笑了没有只有天知道了。但方宣的笑还是有效果的,让田甜暂时收回了直直的目光,看来这还是一个善解人意的男人,如果一直任这样下去,那还真叫田甜情何以堪。
“那我们开始吧”,副主考又说了一句话。
田甜点点头。
惯常的面试的问答,田甜对答如流。她感觉周身有一个强大的气场,包裹着她,托举着她,让她向前,这种感觉强大而舒适,田甜的作答让考官们脸上露出了赞许的表情。
也就在这时,方宣说话了。沉稳的男中音,像是要一个字一个了地敲进人的心里,这或许也只是田甜的一种感受,因为,她太关注这个男人了。
方宣说:“请问,公司让你去另一家公司敲定一个合作策划案,而此前也有业务员去找过,但都无功而返,你去了以后,对方还是一样的态度,要么避而不见,要么推脱各种理由说以后再谈,而这个合作策划案对公司又很重要,你会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