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瞿苒苒所以为的关昊的手机号码,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是罗耶在管,除了电话,很多时候瞿苒苒接收到的来自关昊的恩爱简讯其实也是出自罗耶。
邹季颇为意外,“瞿小姐打来的?”
印象中他们的这位“老板娘”似乎从没有主动打过电话给他们的老板……难道说今早陈姐在电话中要他们转告老板的话是真的?
罗耶看着邹季,似乎和邹季想到一块儿去了。
“你说,这件事要不要告诉总裁?”罗耶问。
邹季凝思了片刻,道,“当然,只是我猜不到老板得知这件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罗耶附和地点点头,“总裁这几天一直陪着秦小姐,而秦小姐的状态又越来越糟糕,我真怕由于瞿耀霆违背交易的事,瞿小姐的下场会……”罗耶不敢往下想,因为除了秦梓歆,他们的老板对待任何人或事都是冷情的。
邹季最后决定,“好吧,由我去跟总裁说,毕竟是一条小生命,尽管总裁可能不会在意。”
傍晚。
回到瞿家,瞿苒苒疲累地躺在了沙发上。
不知过了许久,她模模糊糊地听见,“小姐,你不能睡在这里,会着凉的。”
睁开睡眼稀松的眼眸,瞿苒苒愣愣地看着陈姐,随即支起身。“我怎么睡着了?”
陈姐在瞿苒苒的身旁坐下,关心道,“你是不是很累?”
“我没事,就是觉得好困。”
“你这些天都没休息好,自然是犯困的。”
点了点头,瞿苒苒自沙发上站起身,道,“陈姐,我上楼休息一会儿,晚上我还约了人,你八点以前叫醒我。”
“好。”
……
回到房间,放下随身的手袋,瞿苒苒正欲进浴室沐浴,突然的一股反胃的感觉猛然侵袭而来。
根本来不及走进洗手间,瞿苒苒便已经抱着房内的垃圾桶猛吐了起来。
吐到瞿苒苒感觉胃里的胆汁都已经快出来时,那种无法控制的呕吐感这才慢慢消停。
用温水涑了涑口,瞿苒苒无力地坐在床沿。
联想到自己最近几日总是莫名其妙地感到恶心反胃,一道警报突然在瞿苒苒的脑海中拉响。
瞿苒苒立即冷静地算了算日子,猛然发现她的月事竟已经推迟了一个多星期,而按照时间推算,那段日子她和关昊几乎一整夜都在一起……
不,不可能的……
瞿苒苒依旧不敢相信,她立即冲到浴室的洗手间,用清水泼了泼自己的脸以求清醒。
看着镜中脸色苍白的自己,瞿苒苒无助地捏紧洗手台,蓦地,她走出洗手间,快速地抄起自己的随身手袋,奔出了房间。
……
夜晚,霓虹闪耀,一抹单薄消瘦的女性身影失魂落魄地坐在了街边的木椅上。
眼前是车水马龙的繁华街道,年轻女人却仿似什么也没有看见,目光呆滞,神情怔愣。
为什么会这样?
她买了一打的验孕棒,竟全都清楚地显示两条杆……
这根本不可能的,她平常一直都很注意,而且在危险期的时候他通常都戴套的……
她怎么可能会怀孕?
低下头,瞿苒苒呆呆地看着自己尚未隆起的肚皮,始终无法置信里面竟已经有一个小生命在悄然孕育……
许久以后,在她知道她已经无法拒绝眼前的事实后,她的眼眶瞬间盈满了泪水,眼泪顺着她的眼眶重重地敲击在地面。
为什么她会在这个时候有孩子?她已经那么、那么尽力的去避免了,老天为什么还要跟她开这样的玩笑?
呜……
这一刻,瞿苒苒再也无法控制地痛哭出声。
倏然,她的脑海中开始闪过一抹傲然挺拔的身影。
关昊……
你现在在哪里?
如果你知道我有了你的孩子,你会怎么做?
是日夜晚,八点,美维皇宫会所。
高级包厢内,瞿苒苒身着一袭香奈儿干练套装,强装镇定地跟对面的人道,“柯总,代总,我知道你们的难处,但是‘瞿氏’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业界保持着良好的信誉,请你们相信‘瞿氏’是不会拖欠两位的债务的。”
眼前的确是件棘手的事,她查过‘瞿氏’的帐,发现他的父亲早已经将‘瞿氏’可以流动的资金调离,这些资金至今不知去处,所以造成了‘瞿氏’如今的周转不灵。
顺丰银行的柯总率先开口,“瞿小姐,该说的我们都已经说了,如果明天之前‘瞿氏’还是没能还款,我会不惜余力地状告‘瞿氏’。”
“可是……”
瞿苒苒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已经被‘森动’的代总打断,“瞿小姐,我们理解你的苦处,但也请你体谅我们这些小公司……你父亲在世的时候也许我们不会担心这笔款项,但是,‘瞿氏’现在由你这个外行做主,我实在无法确定若继续拖延下去,‘瞿氏’在你的带领下是否还有能力还我这笔账。”
代总说得很直接,也是实话。
看着两位坚决的态度,瞿苒苒沉默了下来,自知她已经无法说服他们。
下一秒,代总摁掉手中的烟蒂,毫不客气地吐出,“瞿小姐,如果没有其他事,那就明天法庭见。”
柯总亦弹了弹身上的烟灰,淡然站起身,俨然没有再搭理瞿苒苒的意思。
瞿苒苒轻轻咬着唇瓣,内心感到无比的难受和无助。
然而,就在这一刻,一道不友善的调侃声突然从门外传来,“两位,这就要走了?”
这道熟悉的声音让瞿苒苒猛地抬眸。是的,说话的人是邹季,而邹季通常都是跟随在关昊身边。
“呃,关总……”
“关总……”
果然,视线中,邹季身后的关昊正朝她看来。
瞿苒苒怔了一秒,愣愣地望着他。
这世界有一种人,他们有与生俱来的冷傲与强势,他们不需要去刻意维持自己的形象,也不需要多言,却能够让世人有种不敢逾越的威严,关昊就是其中一个。
当关昊无视眼前其他而朝瞿苒苒走来的时候,邹季却故作客气道,“两位,我们老板刚刚出差回来,刚得知我们老板娘今晚约了两位,但是我们老板现在想和我们老板娘好好处处,如果两位不介意,我可以代我们老板娘到隔壁包间和你们谈谈。”
……
其他人离开后,包厢内只剩下关昊和瞿苒苒。
许多天没有见到关昊,当瞿苒苒的视线与关昊幽深的眸光相接时,她的心不禁一沉,莫名的酸涩涌来。
在关昊靠近她的那一刻,她紧张地站起身。
关昊黝黑的眼眸深深地凝视着她。
感觉到他炙热的眸光,她不语,双手紧握,低垂的眼帘掩饰着她此刻的无措。
“陈姐告诉我,你有了身孕。”他淡淡开口。
并没有将自己怀孕的事告诉任何人的瞿苒苒震惊地瞪大眼眸。
瞿苒苒有些无措地看着他……
许久以后,她才慢慢回答,“是,我是怀孕了。”
关昊的眼眸突然间转暗,眸光如鹰隼般盯着她。
这两年来第一次碰触到他如此犀利的眸光,瞿苒苒转过身,背对着他,解释道,“这是个意外。”
关昊眯起眼,“意外?”
感觉到他言语中的质疑,瞿苒苒问心无愧地抬眸迎向他的黑眸,“你不信我?”
“我以为整个关家上下都知道你不太亲近我,我也知道你一直都在避孕,为此我也配合着你,不是吗?”他所谓的配合,自然是指在危险期的时候戴套。
关昊的语调中带着些许的冷意,完全不似这两年的和风细雨。
一时无法适应彼此这样的相处的瞿苒苒身体微微地颤了一下,内心莫名的难受滋味袭来,她忍着这样的感受,反问,“你现在是在责问我吗?如果你管不住你的下半身,你就没有资格来责问我。”
关昊深不见底的眼眸愈加眯成一条线,仿佛打量般看着她,“我从来不知道你这样的伶牙俐齿。”
瞿苒苒亦鼓起勇气对上他毫无温度的眼眸,愤愤道,“我也从来不知道你真实的个性是这样的令人讨厌。”
这一刻,彼此都知道,戏演了两年,终于到了摊牌的时候……只是,她没有想过,真实的他是这样的盛气凌人。
关昊并不生气,嘴角勾起一抹笑,“是吗?我对你的好,你曾经信以为真了?”
他的话让瞿苒苒怔了一秒,心灵深处一丝隐隐的疼痛涌起,瞿苒苒慢慢将首撇向一旁,以平静的语气道,“你错了,我从未当真。”
关昊微微皱眉,“你父亲都跟你说了?”
瞿苒苒深吸了一口气后回答,“是,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只是一个替身。”
“替身?”
没有注意到关昊疑惑的语气,瞿苒苒低着头,自顾自道,“你帮我父亲,我陪你,很公平的交易。”
这一秒,关昊冷哼一笑。想来瞿耀霆并没有给自己的女儿说真话,倒也无妨,她不需要知道真实的交易。
瞿苒苒不悦地问,“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父亲还跟年轻时一样。”擅长撒谎骗人。
瞿苒苒压抑着愤怒道,“我父亲刚刚过世,我希望你说话不要夹枪带棍。”
关昊依旧保持着嘴角闲散的笑意,轻淡道,“好,谈正事。”
瞿苒苒没有再回应。
“现在还不晚,我让司机送你去医院。”
听见关昊所说的话,瞿苒苒的身子微微颤了一下。
要知道,此时此刻,“医院”这两个字是十分敏感的字眼,它是决定她肚子里孩子命运的地方。
但这一刻她却不想要去问明他,因为有些决定,即使她不想去做,最终却还是要面对。
瞿苒苒与关昊坐在后排,这一路上,瞿苒苒一直都将头看向车窗外,似乎不想跟关昊再有过多的交流。
关昊亦闲适地翻看着近日的财经杂志,仿若要去处理的事情只是一件寻常不过的事。
转眼间就已经来到医院大门,司机罗耶恭敬地替瞿苒苒打开车门。
瞿苒苒走下车,视线停驻在医院上方那鲜红的十字。
关昊依旧坐在车内看着财经杂志,似乎事不关己,连眼睛都没抬起看瞿苒苒一眼。
罗耶道,“老板娘,医生已经安排好了,我带您进去。”
原来他连手术医生都已经安排好了……
心头一窒,瞿苒苒点头,“好。”
……
电视上既然能够天天这样的打广告,想必不用花太长的时间。
跟着罗耶来到走廊尽头的一间诊断室,瞿苒苒忐忑不安地坐在椅子上。
罗耶道,”老板娘,您先等一下,我去请医生。”
瞿苒苒轻轻点了下头。
蓦地,罗耶离去,偌大的诊断室只剩下瞿苒苒一个人。
医院的夜晚异常宁静,瞿苒苒随意地看了一眼四周,倏然被白墙上那挂着的一张可爱婴儿图所吸引。
那是一个正学爬的可爱宝宝,眼睛乌黑,长相精致,浑身充满了新生命的气息……
瞿苒苒看得入神,眸底不禁显现出淡淡的母爱光辉,可想到接下去要发生的事,她的眸光逐渐变得暗淡,脑海中不禁呈现出了一副血淋淋的画面……
下一秒,瞿苒苒站起身,毫不犹豫地走出了诊断室。
……
医院大门外,那辆熟悉的宾利停在裹着灯带的绿荫之下。
瞿苒苒深深吸了口气,确定自己不会在她面前表示弱势后,她朝他走了过去。
树荫下,关昊正在接听电话。
瞿苒苒走到关昊的身后,耐心地等他。
关昊似乎在接听客户的一个电话,单手插着裤袋,谈笑风生。
瞿苒苒没有再靠近他,只是怔怔地望着他挺拔的背影。
她不得不承认,两年过去,她对他的看法有着许多的改变,但唯一不变的是她对他外形的惊叹,因为至今为止,他依然是她此生见过的最英俊的男人,哪怕是此刻身着休闲西装的背影,依旧散发着他独有的尊贵和傲气。
几分钟过去,他结束了通话,转身时无意间对上了她滞愣的眼眸。
两人对视几秒后瞿苒苒才回神,尴尬吐出,“呃,我有话想跟你说……刚才看你在打电话,没敢打扰。”
捕捉到瞿苒苒紧张的眼眸,关昊眯起眼,语调温和,“说。”
瞿苒苒垂下眼帘,平静吐出,“我们先谈离婚,再谈孩子的事吧!”
关昊眉梢一挑,“老婆,你大概弄错了,我可没打算跟你离婚。”
既然已经摊牌,瞿苒苒亦不再装模作样,而是直接吐出,“关昊,婚姻不是儿戏,我不可能陪你玩一辈子。”
关昊脸色一沉,“但你不要忘记,玩出了‘人命’,想要抽身可没有那么容易!”
“可解决的方法也不是只有拿掉这个孩子。”
关昊似乎不悦,声调转冷,“谁跟你说过我要拿掉这个孩子?”
瞿苒苒将首撇向一旁,没好气道,“你送我来医院了,不是吗?”
“呵——”关昊突然失声一笑,很自然的长臂一伸,将瞿苒苒揽进怀里,“笨女人,我送你来医院是因为我需要确定我是否已经做父亲,因为你和陈姐的一面之词,我需要得到验证。”
瞿苒苒瞪大眼眸,“你的意思是……”
“我当然是需要留下这个孩子,男人三十而立,传宗接代是首要大事。”
“你说的是真的?”
关昊兀自亲了一下瞿苒苒白皙的脸颊,磁性逸出,“宝贝,我的样子像跟你在开玩笑吗?”
拉开了与关昊的距离,瞿苒苒摇首道,“可你刚才得知我怀孕的态度并不是这样。”
关昊毫不隐瞒地回答,“因为我从未将你和我孩子的母亲联系在一起,但事实已经发生,我需要冷静地做出抉择。”
关昊说得那么直接,在瞿苒苒的看来,却也是那么真是……
她瞿苒苒算什么?在他眼中,她不过只像他前女友的女人罢了,每当他想他前女友的时候,她就充当了那个替补的人……
她庆幸,过往的两年,她从没有当真,也庆幸,在他没有出席父亲的葬礼、没有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时,她没有允许自己去难受、去心酸,否则此刻的她,也许会在他的面前闹出可悲的笑话……
沉默许久以后,瞿苒苒缓缓开口,“关昊,很巧合的,我也有想要留下这个孩子的念头……所以,孩子的归属我们日后需要再谈,现今棘手的问题是——我们是不是该将离婚的事处理一下了。”
仿佛已经经过深思熟虑,关昊回应道,“碍于中国的法律,你我现在离婚,失去声誉的人是我,因此,离婚的问题也该放在日后,倒是未来十个月,我希望你将全部的精力花在怀胎上,至于其他烦恼,诸如‘瞿氏’,我会命人帮你打理,并处理好‘瞿氏’如今所面临的一切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