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生的眼睛都发红了,但还是嘟囔着“好男不跟女斗”,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岑小雨怔怔地看着这一番唇枪舌剑,好一会儿反应过来,暗暗扯了柳潇潇的衣袖:“算了,别闹了。潇潇。”
“你!”柳潇潇恨恨地瞪她,“你这丫头不带脑子的呀,不喜欢的人就不该拖泥带水,别人一打凄惨牌你就上当,回回都是这样,知道你为什么不讨女生们喜欢吗!就是你这性子,知道是都说你是心软,不知道的说你勾着一个又一个的男生,多少烂摊子都得我帮你收拾。不记得上回高三的那个学长,你跟他吃了两次饭,有一次还是学生聚餐!他就一相情愿地到处说你是他的女朋友。”
“那学长……”岑小雨讪讪地想辩解。
帅气的女生利落地截断了岑小雨的话:“你怎么一点警惕心都没有,纯粹一朵小白花,还是好傻好天真的那种!”
“什么是小白花?”粗线条女生又一次抓不住话里的重点。
柳潇潇几欲暴走,愤怒地单手叉腰:“岑小雨!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地听我讲话啊?”
岑小雨忙不迭地点头。
坐在身后的男生看着这一幕,飞扬跋扈的柳潇潇举止粗鲁,叉腰大吼的声势天雷滚滚,而安静地听着好友的训斥的女生一双狭长的大眼睛里云雾氤氲,玫瑰色的红唇娇艳动人,叫人一看心生怜惜。他赶紧找度娘,咨询一下何为小白花,为下次躲过柳潇潇和岑小雨可以谈人生谈理想找话题。
度娘果然美艳兼无所不能。
——小白花是对外表及灵魂都一般纯净纯洁的美貌少女的比喻。
果然是完全符合岑小雨的解释啊,男生握着拳这样想。
早上放学后,两个女生走在通往食堂的校道上。
高一些的女生撑着伞,嘴上说着“麻烦”但是却把伞面体贴地倾向娇小的女生。
“潇潇啊。”岑小雨欲言又止。
柳潇潇露出了有事快说的不耐烦表情,便看到女生只差拿出一条尾巴来摇的讨好笑意:“小白花到底指的是?”
“哎。”中性女生突然站定脚步,嘴角翘了翘,“纯得像小白,纯得很‘二’,让大多数男生都会生出英雄气概,不顾一切想弄到手的女生的代称。”
“啊!”岑小雨呆呆地愣了一下。橘黄色的雨面下,女生的皮肤晶莹剔透,虽然脱线又迷糊,但呆呆的表情让人忍不住想去捏一捏她包子一样的脸腮。
没错,就是这样的“小白花”表情,所以极受男生欢迎,追求者如过江之鲫,但同时在同为女生的世界里,却很不幸地被诠释为“装纯,利用男生的保护欲做利己之事”。
太受男生欢迎的女生是注定得不到真诚的同性友谊的。如果硬要试一试,那些被当成是好朋友的家伙,在背后诋毁自己这样的情节恐怕是在所难免的吧。
或许正因为如此,从上了初中,女生渐渐展露出了“小白花”气质后,能在一起而“友谊”没有变异的同性朋友似乎只有柳潇潇一个。
少女时期便被太多男生喜欢的女生,似乎学业都不太好。
不是说漂亮女生就一定不聪明,而是漂亮女生更容易在心志尚未成熟的情况下便遭遇各种诱惑,“被捧着哄着”、“有很多很多的爱”、“被迫分出更多的心思去想各种情感纠纷”……
有一小部分漂亮女生一开始就不爱学业,她们是聪明人,善于利用自身“美貌”资源获取最大的利益,但也有漂亮女生晚熟,以为美貌和微笑和和慈祥一样只是暖色系面部表情的一种。
岑小雨却不属于以上所述的几种,她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数学试卷,再看一看柳潇潇的,看一看后桌的、前桌的,她直想挖一个坟埋了自己。
明明很刻苦了呀,不懈地每天翻着可当防御武器的“题库”、“大全”之类的习题集,向班级榜单前十名都一一请教过“快捷而有效的学习方式”,听到别人说“很容易呀”、“晚上十点钟就睡了”便会默哀,每次都以更大的热情投入到无限的习题中去,然而所获和付出悬殊巨大。
“小雨,这次的分数还好吧。”后桌的男生关切地问。
“嗯嗯,还好啦。”岑小雨扯出一丝微笑,让自己的表情不要太僵硬。
“我看一下。”柳潇潇劈手抢过了试卷,一看卷面上的分数,脸都黑了。她侧头一瞪岑小雨,刚想说什么,嘴唇却被扑过来的女生掩住了。
“别嚷嚷。”岑小雨露出像小兽一样哀求的眼神。
“三十分哎,不知道你怎么考的。”柳潇潇一个鄙夷的眼神递过去,“亏我还低声下气跟某人讨了号称命中率高过70%的猜题。”
岑小雨讪讪地从柳潇潇手里夺回试卷控制权,从试卷写着讽刺分数的那一面开始往里折叠,一直折成一个小方块,放入书包里。
“真笨。”柳潇潇恨铁不成钢地一点女生的额头。
岑小雨低着头,喃喃地说:“讨厌。明明人家已经很难过了还不安慰我一下。”
“说什么呢?”
“没有啦。”
雨终于在这一刻停了。
学校操场旁种着的紫荆,叫一场场雨打落了许多花骨朵,一地密密地铺着,有男生站在校道上拿手机拍下,不一会儿便传到微博上。
微微的一点日光,被雨洗得绿油油的树叶,一地的粉紫色。微博有人评论:美则美,但少了灵魂,如若有一个美女在其中,这美才算是活了。
拍下照片的男生是高曦,评论者是森北。
这两个男生此时都在小树林里。
高曦倚着树干,忧郁地看着天空。
“喂,体育老师怕找我们两个找疯了吧。”
一个是上节课被罚着做了一百个太极拳起手式做到欲仙欲死的高曦,一个是体育老师看过了“偷伞者死”后冷笑着抛下了“下节体育课再见”的被威胁者,这两个人一合计,就逃了课。
教室这样显眼的地方是不能回,最佳地点莫过于小树林,空气好视线绝佳,可随时观测体育室大门人员出入情况。
两个男生在小树林里打闹了许久,森北突然嘴馋想吃泡面,三次划拳三次落败的高曦气愤地默念一百遍“你一定是出千了”,往小卖部去了。
与此同时,在光线阴暗的体育馆内,上着体育课练习着跳马的一班。正做着准备动作的岑小雨忽然满脸通红地站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怎么啦?”穿着蓝白运动服尤其帅气的柳潇潇好奇地凑过来一问。岺小雨附在她的耳边一阵咕嘀,柳潇潇的脸色渐渐地古怪了起来。
体育委员柳潇潇出面,编出了借口是“小雨胃疼请假”。获准后磨磨蹭蹭的两个女生往着大门方向走出。然而令人感到悲催的是体育馆这几日正大兴土木,一楼厕所前被暂时搁置了混染了土搅拌机之类的建筑器械,二楼以上尘土飞扬。去教学楼吧,女生红着脸说了一句“要是越走流得越快咋办”。站在体育馆大门前一筹莫展的柳潇潇目光扫过北侧面的小树林,脑中灵光一闪。
一株株紫荆树叶繁茂,此时正值上课时间,寂静幽深,正是逃课躲猫猫大姨妈来了各式人等的天堂。
“这里好。”女生帅气地一捋头发,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此处众树环抱树荫成片确实极为遮挡视线。
岑小雨双腿并拢,一步也再不敢挪动,可怜兮兮地低语:“好在哪里,我可一点也没瞧出来。”
“啪”的一声,柳潇潇五指落在了女生的肩头:“这边风水好。你乖乖待着,我去小卖部买包七度××回来应急。”
“快点啊。”女生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点哭腔,看着柳潇潇干脆地往外走,不一会儿,垂落的枝条叶片便挡住了视线,再看不到人影了。
周围一下更加安静,风涌过来,听得见树叶一片片掀动的声音,除此之外,也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
女生略微地动了一下身子,又不敢有什么大动作。雨虽然停了大半天,但依然是多云天气,小密林不及往日浪漫气息,反倒有些鬼气阴森。
前几日大雨倾盆,乌云沉重得像要压下来似的。柳潇潇不是装模作样地说:“莫不是有那位道友在渡劫?”她那时候一本正经地回答:“瞧这声势,不是妖兽便是邪修。”女生抬手看了一下手表,柳潇潇才去了一分钟呀。
找点什么事干呢?转移一下注意力也好。
女生哼起了歌,音调是清亮得像百灵一样的珠落玉盘,高亢之处婉转,中音处又轻灵,但是用花腔唱着“看见蟑螂我不怕不怕啦”似乎不伦不类。一首歌重复唱了几遍,女生突然噤了声,一股热流似乎沿着大腿跟部往下淌。
“我的神,求求你饶了我吧!”
一边嘀咕着一边想办法的女生警惕地看了看周围,慢慢地褪下了裤子低头观察,一朵嫣红赫然出现在肉粉色的小内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