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分手后,某天再次相遇,你若问我过得幸福吗?我一定会说“幸福”,但那一定是伪装的,没有你我怎么会幸福呢?
她说:“记得吵架,我跑掉,你从不追,现在怎么追了?是不是越来越爱我了?”他风趣地说:“不追你,是怕把你锻炼成长跑冠军。”
1
模特大赛开始了。预赛、复赛、决赛,比赛选手通过形体展示、才艺展示、汽车模特展示等比赛内容进行角逐,由专业评委进行现场打分。经过三天激烈角逐,最终评出冠、亚、季军及其他奖项。从预赛到复赛,简直就是过五关斩六将,杨淇的表现很出色,赢得了评委给出的高分。决赛这天,叶之之、安灰、陈渔都来为杨淇加油助阵,杨淇不负众望,T台上,她绚丽多姿,一种由内而外的大方高贵气质,让人肃然起敬。陈渔赞叹道:“哇,杨淇好惊艳啊。”叶之之也无比感慨,从没想到她竟然这么优秀,她身上透着坚强与傲然,又藏着一种清醒的谦和以及柔软的韧劲。安灰由衷地为她喝彩,断言“冠军就是杨淇的了”!
……
令人瞠目结舌的时刻到了,评委像经过商量似的,杨淇的比赛成绩下滑得一泻千里,最后结果,冠军不是杨淇的,亚、季军的得主也不是她。这让叶之之她们大跌眼镜。
比赛结束后,杨淇心不在焉地坐在更衣室里,同事小王一边换衣服一边说:“别难过了杨淇,其实这次比赛结果,我们私底下早就知道了,就是你自己还蒙在鼓里。”
杨淇愕然地问道:“为什么?”
“潜规则呗,经理不让说,怕说了,你会和他闹,其实他也没办法,人家赞助商想捧谁,就是谁。想想,也挺委屈的,在这公司也就你有点儿竞争实力,但也架不住有人走捷径啊。嗳,知道这次大赛的赞助商是谁吗?”
杨淇长舒口气,漫不经心地问道:“谁?”
“是超群公司,老板叫邓超。”
世界上最短的咒语,是一个人的名字。刹那间,“邓超”两字如有千斤重,压得杨淇喘不过气来,她的心“咯噔”一下,这时她猛然想起比赛时T台上,倏忽闪现的一个身影,这个人的形态及眼神是她心底里熟悉的,她感觉是邓超。小王凑了过来,贴耳说道:“俗话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袁铃应该很是明白这个道理,日后追随在捧红自己的老板左右,想全身而退?恐怕很难!”杨淇漠然地呆坐着,眼神看向别处,一动也不动。小王换好衣服,准备要走,她惊呼道:“快看,那个邓老板来接袁铃了。”小王隔着玻璃窗,探着头向楼下看去,杨淇抬头看了一眼,是他,是邓超,她有些晕眩,气喘吁吁地定了定神。
那晚,叶之之她们给杨淇解忧,吃完饭,她们去酒吧喝酒,杨淇心情十分糟糕,又喝了很多酒,叶之之让她住在自己家里。那晚折腾得叶之之不轻,杨淇三番五次地去卫生间呕吐,叶之之帮她端水敷毛巾,她吐够后便是纵情大哭,向叶之之吐露了心事。
杨淇一把鼻涕一把泪,起身去卫生间洗了下,淡然地说道:“比赛有潜规则。”
“我们能猜出几分来,这真是件残忍而又恶毒的事情。”叶之之的回答被哗哗的水流声遮盖了。杨淇重新坐回床上,房间里,只有床头上的小壁灯开着,周围立刻昏暗下来,特别适宜讲一些陈年旧事,她向叶之之说起了她和邓超的恩怨纠葛,叶之之静静地听着,心里是一阵的震惊、惋惜和恻然,“怎么会是这样?”
“我本以为事情就这样了,也只能这样了,没想到,他念念不忘,还来伤害我。”杨淇痛苦地说道。
叶之之若有所思地说:“恨,多半代表还在爱。我隐约感觉,这个邓超还在爱着你,不然不会这样。”杨淇抬眼看她,叶之之问,“你还爱他吗?”
“我在爱,只是一切与他无关。”
“那你爱什么?”
“爱和他在一起时的我。”杨淇内心酸涩,眼泪又流了出来,见她如此悲痛颓然,叶之之看不下去,内心激动起来,她说,“杨淇,你怎么了,这还是你吗?你应该奋起还击,至少向邓超把这一切解释清楚。”
“解释清楚了,又能怎么样?”杨淇苦笑起来,“现在至少我不那么寂寞无聊了,有人想着我、靠近我并伤害我。”
叶之之蹙眉皱额:“我只能说你很傻、很天真,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有多不容易,为什么不能生活得美好些,为什么要有误会?为什么要互相折磨、互相辜负?”
“这才是生活的真正面目,我和他都回不去了。”杨淇无力地摆摆手。
叶之之打掉她的手:“为什么?他未娶,你未嫁,只要你解释清楚,一切不就是春来花发,皆大欢喜吗?”叶之之目光坚定地看着她,杨淇无动于衷,满目茫然地看叶之之一眼,倒头就睡,叶之之无趣地斜睨她。很长时间,她们都没有说话,叶之之知道杨淇根本就没有睡着,她还在为邓超的事纠结,“你真是又倔强又可怜,你以为你在成全别人吗?你这么做,觉得自己很高尚吗?”
“够了!”杨淇悲愤交加,声音变得尖锐起来,过后,她抱歉地说,“对不起,我心里很难受。”叶之之当然理解她此刻的心情,一点儿也没责怪她的意思。杨淇长舒口气,“我没觉得自己有多高尚,只是,我觉得,我变了,变得不再是从前那个他爱的单纯女孩了,所以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杨淇沉默了会儿,抬起头来,咬着嘴唇,羞窘地说道,“我配不上他了。”叶之之惊奇地望着她,这么一个骄傲的人,在她爱的人面前感到了卑微:“你可以,你是有资本的——你是‘蜗牛小姐’。”
杨淇苦笑,接着说道:“他有个未婚妻,是一老总的千金,他们门当户对、金童玉女。他事业上风调雨顺,生活上幸福美满。这个时候,我为什么要节外生枝,为什么要在他昂首阔步的时候,弄出个岔路口来?不,我不想影响他的选择,不想让他为难。”
叶之之无比动容,她搂过杨淇的肩膀,两人抱在了一起,她们心底里有个声音在响“爱是付出,而不是索取”。
2
安灰最近喜欢上了吃肉末辣酱,但那瓶盖实在是太难搞了,任凭她怎么用劲都打不开。她给叶之之打电话:“这瓶辣酱真是太难搞了,怎么也打不开呀?”
叶之之揶揄道:“你往地上一摔,不就开了吗?”
安灰气结,挂断电话,打给杨淇,杨淇说:“没男人还真不行吧?拿着辣酱,去小区门口,拦截个男人,不就搞定了?”安灰怔了怔,迟疑着要不要去。此时肚子咕咕叫,她默然地咽着口水,转身跑下楼,她拿着那瓶辣酱,呆呆地站在门口,向着徒步的男士张望。这时走来一位男士,瘦高个,安灰上前一步,急切地说道,“能帮我打开这瓶辣酱吗?谢谢。”这男士先是一愣,接着笑着说,“你不会是电台的吧,搞什么热心路人的片子?”
安灰哑然:“不是。”
瘦高个完全不相信安灰的话,直了直腰,正了正衣服,问道:“你们的摄像镜头在哪儿?”
安灰哭笑不得地说:“我真不是电视台的。”
瘦高个笑着说:“别骗我了,快拿来吧。”他一把夺过安灰手中的那瓶辣酱,好像言外之意在说,别耽误他光芒万丈的时刻。
安灰抱臂漠然地看着他,他春风满面极具潇洒态势地左手拿瓶体,右手拧瓶盖,一次用劲儿没打开,两次用劲儿也没打开,他惊异地看着这瓶辣酱,他咬着牙弯着腰,使出全身的力气在地上转圈,安灰皱眉觑眼地看着他,心想,“别扭伤了他的细胳膊。”她忙打住他,“抱歉,你别弄了。”他直起腰,脸涨得通红,无奈地摊摊手说,“你们电视台可真有能耐,找这么个难搞的瓶子。”
安灰更是无奈,待他走后,又来了个体形魁梧的男士,安灰喜上眉梢,暗想:“这个一定行,刚才那个太瘦了,真难为他了。”
这个男士怔了怔,释然而笑。正要拧那瓶盖,一声尖叫响起来:“干什么呢?”安灰循声望去,是一中年妇女。男士骇然停下,抱歉地将辣酱送还给安灰,不好意思地低语道,“她是我老婆,更年期提前了。”他老婆敏锐地挑眉打量着安灰,眼神里充满着敌意。安灰深呼吸,按捺住心中的火气,他们还未走远,安灰听到那女人埋怨道:“你开的那是辣酱吗?那是一颗尘封的心!”
安灰气结,这女人的话让她有些发窘,暗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男人是多么的重要。”安灰无可奈何地看着手中的辣酱说,“算你狠。”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要不要帮忙?”
安灰转身看,是一大眼男。安灰大窘,瞪眼看着他。他接过辣酱瓶,幽默地问:“开盖有奖吗?”
“有奖。”安灰笑着说。
大眼男一点儿也不费劲儿地打开了,闻了下辣酱:“好香啊。”他抬眼看着安灰问道,“什么奖啊。”
“我请你吃饭吧。”
大眼男想了想说:“这样吧,我也挺爱吃这辣酱的,要不去我家,我煮面条,拌上你这辣酱,怎么样?”
安灰吃惊:“要我去你家?”她瞪起眼睛,眼神强悍地看着大眼男。
“不,你千万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大眼男摆摆手解释说。安灰继续看着他,像在看一名犯罪分子一样。大眼男微窘,“那咱们后会有期。”他大步向前走。
“慢着!”大眼男回头,安灰继续道,“看在你帮我打开瓶盖的份儿上,我就成全你面条配辣酱。”
大眼男笑笑:“面条配辣酱绝对好搭档。”
他叫狄加,33岁,是个电脑程序员。他在5号楼,安灰在20号楼。去他家的路上,他们两个拼命找话说,以此掩藏沉默的尴尬:“我们同在一小区,怎么一直没见过你?”安灰说。
“是呀,我也这么想。”
安灰拿着那瓶辣酱,随他上楼。狄加的房间墙上贴的全是图片,模样几乎全是一个样:“绿色小人”,个儿不大,一颗硕大的光头,眼睛是一对乌黑的外斜视小坑,几乎没有耳朵,尖下巴,有一张小嘴和一个小鼻子。
安灰一脸的愕然,屋里仿佛一阵阴风飒飒吹过,她凛然一惊。狄加解释:“这是外星人,我是UFO迷。”
安灰释然。她不敢抬眼往墙上看,她总觉得这外星人长得实在是太惊险了。狄加去厨房煮面条,安灰坐在沙发上,桌上的杂志全是有关外星人的,好不容易找到一本《特别关注》,埋着头看杂志,可心不在焉,感觉墙上的“小人儿”在偷窥,安灰浑身不自在。她走到厨房,看狄加的厨艺,他正在摊鸡蛋饼:“你的厨艺不错嘛。”
“一点儿也不好。”狄加接着把话题扯到了外星人身上,他兴致勃勃地说,“外星人对于地球上的重大事件都会来‘凑热闹’,比如利比亚局势以及日本海啸,所以,曾有人预言他们也许会对皇家婚礼感兴趣。果然预言成真,外星人观礼威廉王子大婚。”安灰对此却不感兴趣,也并不想成全他的光芒万丈。狄加继续道,“有人在王子婚礼的教堂上用摄像机拍到了UFO的神秘身影……”安灰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狄加翻了下鸡蛋饼,扬眉咧嘴笑着说,“美国大胆预言,20年后将收到外星人信号。”
“鸡蛋烧焦了!”安灰惊呼道。狄加感到非常抱歉,安灰暗暗吃惊,“你对UFO的热情这么浓烈?”
“是的,他们很神秘,很令人向往。”
安灰的肚子又咕咕叫了,狄加抱歉地说:“家里仅剩的四个鸡蛋,还炒焦了。晚饭只能吃清汤面了。”
“这也很好,面条配辣酱绝对好搭档。”安灰重复他说过的话。她立在厨房门口,呆呆地看着狄加在里面忙碌,她想象着有天,两个人的幸福日子应该会是这样的吧。锅里的水开了,水花欢快地上下翻滚,细细的面条入了锅。饭桌上,他们两个吃得津津有味、酣畅淋漓。
3
叶之之开始认真地了解骆坤这个人,她破天荒地发现,骆坤花心,极不老实。那天他们去吃饭,骆坤与一位漂亮的服务员眉来眼去,这让叶之之深感不悦,最让叶之之生气的是,这天,骆坤忙里偷闲,得半天空闲,来到茶馆,碰巧叶之之有点儿小忙,骆坤无所谓地对她摆摆手:“你去忙。”叶之之欣然而去,等她回来,看到骆坤正和一位女顾客谈笑甚欢,女顾客看上去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有几分薄姿,一脸聪慧。大概女人天生就有忧患意识,懂得居安思危,蓄势待发,一旦发现情况不妙,就如惊弓之鸟,奋起反击。尽管叶之之内心不快,还是竭力克制着那份不痛快,不想让它泛滥开来。晚上他们去吃饭,叶之之观察起骆坤细微的不经意的动作,他频频侧目邻桌女食客,叶之之看到这位食客身材臃肿,倒是胸部显得十分丰满,叶之之轻咳一声,说道:“你没发现我哪里有点儿变化吗?”
骆坤正视她,认真地看了看,调侃道:“没变化,人还是你叶之之。”
叶之之嗔怪他:“对我太不关心了,我眉心里长了一颗痘,你都没看见。”
“要是长一颗黑痣,我一准能发现。”骆坤说,这时他的手机响了,叶之之仔细听着。
“你是骆总吧?”是一女声。
“哦,你好,我是。”
“不知你还记得我吗?今天下午,我和你在茶馆里相遇。”
“哦,想起来了,小刘你好。”
“……”
叶之之抓起包就走。骆坤着急起来,忙叫服务员买单,对着电话,说了声抱歉,就挂断电话,急匆匆地出去追叶之之。
骆坤一把拉住她,叶之之扬眉道:“我发现你这人花心好色,极不老实,这才是你的真实面目,我算看清楚了。”
骆坤脸上挂着无辜,解释道:“我向你解释一下,当时我看小刘在那里看一本关于经济管理的书,我很好奇,于是就聊了起来。”骆坤摊摊手,“我就和她说了几句话,至于吗?”
“几句话?两句?三句?你数得清吗?还互留联系方式,看你当时春风得意的样子,是不是总算找到与你志同道合的人了?我就是一个开茶馆,卖茶水的,实在与你不搭。”叶之之喋喋不休起来,骆坤匪夷所思地看着她。叶之之继续声讨起来,“是,你该说我小肚鸡肠,但是,你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叶之之一字一板地强调。
骆坤当然知道,是因为她爱他。叶之之委屈地转过身,眼泪流了出来。骆坤两手抓过她的胳膊,正过身来,认真地对她说:“我可以告诉你,男人女人都好色,特别是作为一个男人,如果不喝酒、不抽烟、不看书,不好色,那还有什么趣味?你会喜欢吗?”
“人家许志森,就这样,从来不讨人嫌。”
骆坤羞恼起来:“是吗?你看着他好,可以跟他过。”
叶之之悲愤交加,瞪眼看他,狠狠地说道:“真无耻!”她转身就走,骆坤伸手去拉她,被她甩掉了。这时旁边有人走了过来,是许志森和他的女朋友,许志森笑着打招呼,“你们也在散步呀。”
骆坤尴尬地笑了笑:“是呀,刚吃完饭,陪之之散散步。”叶之之暗想,“还散步,这就要散伙。”虽然这是在饭店门口停车的地方,光线不是很好,但许志森还是看到叶之之在流眼泪。骆坤异常热情,问道,“这是你女朋友吧。”
许志森回答:“是,她叫马小苏。”许志森向他们作介绍。
叶之之有些难为情,赶忙擦了擦眼泪,强颜欢笑:“你们好。”大家打过招呼后,许志森识趣地离开。待他们走后,骆坤狡黠地笑了起来,“看,你没机会了,人家有女朋友了,还不赶快讨好我。”
叶之之听了号啕大哭起来,骆坤哭笑不得:“这不是一句玩笑话吗?你看你。”骆坤帮她擦眼泪。
叶之之哽咽起来:“我已经受过一次伤害,请你别再伤害我。”
骆坤搂过她:“我知道你受过伤害,但是你冤枉我了,我得向你说清楚,那小刘说她对营销感兴趣,正好我们公司缺一营销主管……”叶之之打断他的话,“你怎么不说你正缺一妻子呢。”
“有你就够了。”
“言不由衷。”
“好了,我们回家,一会儿我去‘索爱’给你买杯甜饮。”
“你怎么知道我爱喝。”
“那一摞的报纸,可不是白看的。”
叶之之破涕为笑,幸福地倒在爱人的怀里,无比欣慰:“如果我们分手后,有天再次相遇,你若问我过得幸福吗?我会说‘幸福’,但那一定是伪装的。没有你我怎么会幸福呢?我总是想,如果我不爱你,那该多好。”
骆坤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深情地说:“你不爱我,还能爱谁呀。”
“我担心,把你带出去,哪天就带不回来了。”叶之之看着他,“我希望你对别的女人都狼心狗肺,只对我自己一人儿掏心掏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