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实招来。”叶之之说。
陈渔极其无奈地看着她们,似笑非笑地说:“刚才打电话的是杜宁。”
“杜宁怎么了,他又不是你二大爷,一样有新欢的嫌疑。”安灰挑剔地说。
陈渔认真地说:“别开玩笑了,我和他怎么可能?他看不上我,我也不喜欢他,我们只是朋友在一起逗乐。”
杨淇由衷地说:“‘富二代’是看不上咱家陈渔的,就好比麻雀和金丝鸟,人家喜欢的当然是金丝鸟了。”一会儿,杨淇讪笑着诡秘地眨着眼睛对陈渔说:“要不把他给我介绍一下。”
叶之之端着茶,走了过来,笑着说:“陈渔,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是真的,别介绍给杨淇。”杨淇听后,嗔怪起叶之之来。
陈渔坦言道:“知道杜宁为什么请我吃饭吗?因为我陪芳菲去做人流。我听芳菲说,他有很多的女朋友,如果坐下来的话,得有五桌。”陈渔夸张地伸出五个手指头,“杜宁太孩子气,吃喝玩乐无所事事,没有一点儿责任感,把你介绍给他,等于是把你往火坑里推。”杨淇一脸的失望,安灰和叶之之在一旁笑了起来。
6
周三的时候,杜宁给陈渔打电话:“福娃,下班我请你吃饭吧,以表示感谢。”
“帮你做这种事,真有种罪恶感。”陈渔嗔怪道。
“得,你是我的天使大姐行了吧,我今天非得要请你吃饭。”
“真不用了,今晚我要去相亲。”
“哦。”杜宁若有所思,问道,“在哪家饭店?”
陈渔收拾东西,准备下班,漫不经心地说道:“在谷满多。”
杜宁笑着说:“那祝你成功。”
“谢谢。”挂断电话,陈渔准备去赴约。这个相亲对象是公司保洁阿姨给介绍的,是一老师。
杜宁也来到谷满多,他和强子、郭子等一些朋友来吃饭。一进饭店,他就看到陈渔和她的相亲对象端坐在12号桌前。杜宁暗自笑了笑,他选了一个离他们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了下来。强子见杜宁直往那边看,问道:“那不是你的福娃吗?”杜宁笑着说,“她在相亲,这男的看上去文绉绉的,好像还不错。”点完菜后,杜宁对服务员说道,“给12号桌加道菜,蒸什锦要辣的,这盘菜算到我们这桌上,别对客人说。”服务员会意地点点头离去。
强子和郭子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一脸愕然地看着杜宁,他狡黠地一笑说道:“好戏一会儿就开始了。”
不久,陈渔不停地打起嗝来,那样子看起来相当不雅观,那相亲对象一脸愕然地看着陈渔:“你怎么了?”
陈渔上气不接下气地打着嗝:“对……对不起,怎么……有……有辣菜呢?”陈渔打嗝不断,说起话来十分费劲儿。杜宁他们掩嘴笑了起来,杜宁低声说道,“陈渔一吃辣的就打嗝。”
“我记得咱们没点辣菜啊。”相亲对象说道。
陈渔刚想说话,冷不丁地上来一个嗝气,她不好意思地捂着嘴歉意地微笑,她嗝声不断,相亲对象听得心惊肉跳,两道眉毛开始皱了起来,最后便是厌恶的表情了。杜宁他们在一旁乐得不行,吃完饭赶紧就撤了。出来饭店门口,杜宁仰天大笑:“太逗了,笑死我了。”强子和郭子也哈哈地笑了起来。
结账的时候,服务员说:“总共186元。”陈渔掏出钱包准备结账,相亲对象掏出93元钱给服务员,“我们AA制,这是我的那份。”
陈渔还在打嗝,拿过结账单,断断续续地说道:“我们……没点辣菜……怎么……”
服务员只好说了:“哦,刚才18号桌,有一小伙子,要给你们加道菜,不让我们说。”
陈渔一脸愕然,暗想:“小伙子?”结完账后,相亲对象先走了,她知道这次又没戏了。她呆坐在那儿,肆无忌惮地打着嗝,她暗自嘲笑:“只有这嗝声,还在坚持不懈地陪着我。”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杜宁打来的,顿时她恍然大悟,一切都有了答案,“是杜宁”。心里越生气,嗝气也就越重。杜宁按捺住心中的得意,“福娃,相亲相得怎么样?”
陈渔羞恼起来,恨恨地说道:“你来谷满多!”说完便挂断了电话。杜宁张了张嘴,若有所思起来,强子和郭子都问他:“怎么了?”
杜宁说:“她好像知道是我在恶搞。”他们几个面面相觑,接着杜宁说道,“她让我去一下,你们先下车吧。”杜宁再一次来到谷满多,他抄着口袋,嚼着口香糖,一副心无芥蒂的样子,其实心虚得很。陈渔还坐在12号桌,杜宁面对面地坐了下来,陈渔神色凝重地看着他,一点儿也不耽误打嗝,杜宁笑着遮掩心中的不安,“福娃,你这是吃多了,撑的?”
“我看……你才是……吃饱了撑的。”陈渔气结:“你……干吗……要这样!”杜宁不声不响地起身,走到陈渔身后,猝不及防地在她的后背猛地一捶,陈渔“哎哟”一声,咧嘴、皱眉、瞪眼地看着他,杜宁俏皮地歪着头,迎着她恨恨的目光笑,“不打嗝了吧?”
陈渔把手放在胸口,过了一会儿,她果然没有再打嗝,陈渔乐了起来,只一小会儿,脸上的笑容便如风卷残云般地消逝,冷着脸说:“你干吗要这样,你让我错失了一个好男人,说不定我就能嫁给他,说不定他就是我的老公,孩子的爸。”
“说不定还是你前夫呢。”杜宁觉得对恶搞这事也没什么可狡辩的了,但听陈渔这么一说,他有些不乐意:“有什么可惜的,再说没看出那个男的有多好。”
陈渔懒得答理他,杜宁接着说道:“那男的根本就没看上你,和你打嗝无关,他要是喜欢你,你放屁,他也乐意呀,你想想是这么个道理吧?”
陈渔极其无奈地看着他:“不要企图掩盖你的‘罪行’。”
“我没有,这是事实,改天我让你见见我的一位女朋友,让她教教你如何打扮自己,女人一定要时尚、风情、妖娆,这样男人才会喜欢。”
“用不着!”陈渔一字一板地说,杜宁狡笑着。陈渔心中隐隐不快,不依不饶道:“我要惩罚你。”
“好啊。”杜宁痛快地答应。陈渔沉静地想着如何惩罚他的方式,可实在想不出来。
杜宁道:“天使大姐,你这么善良,怎么能想得出来?我给你提个建议吧。”陈渔用探询的眼光看着他,他说道,“我后备箱有一套大熊道具服装,要不我穿上它,你牵着我,在街上走一圈?”
陈渔想了想,这个方式够解气,便答应了。杜宁和陈渔离开饭店,在一条不是很繁华的商业街上停了下来,杜宁打开后备箱,里面堆放着一些丝袜、胸罩,还有乱七八糟的女人东西,杜宁在它们下面找出了“大熊”。
陈渔说:“杜宁你太恶心了吧,收集女人的东西。”
“我把灯给你弄亮,你好好看看。”杜宁说着把灯弄亮了些,陈渔仔细一看,原来这些东西全是她“卖”出去的那些地摊货,她捧腹大笑起来。现在已经是夜里11点钟,路上行人不是很多,杜宁果真穿上道具服,一个1.82米的憨厚可爱的大熊便出现了,没有绳子,陈渔索性用丝袜当绳子套住“大熊”的脖子,两人哈哈笑着。一些行人驻足侧目,陈渔有些不好意思,一鼓作气,喝了两瓶啤酒,这时晚星满天,微风习习,空气湿凉透着花香,有些微醉的陈渔“牵”着“大熊”,杜宁时不时做出一些搞笑的或狰狞的动作来,两人声势浩荡地游走在大街上,陈渔边走边朗诵舒婷的《致橡树》:
……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吹过,
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
听懂我们的言语。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
像刀,像剑,也像戟,
我有我红硕的花朵,
像沉重的叹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坚贞就在这里。
爱——
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
朗读完后,陈渔回头对“大熊”傻笑着,“福娃,你读的这是什么?”杜宁紧着嗓音,变换腔调,俏皮地说着。
“这是舒婷的《致橡树》,你个呆瓜大熊,上学光知道玩了吧?”
走过了一条“金光”街,拐入“相思”街,在自动售货机前,陈渔又买了一瓶啤酒,“大熊”用动画片里邪恶的嗓音提醒她:“再喝就醉了,就会被大熊吃掉。”陈渔醉笑着说,“吃掉就吃掉吧。”她一边“牵”着“大熊”一边喝着啤酒,傻笑起来,可是不一会儿,一种落寞的空虚感突然袭上心头,她又哭又笑,眼泪在脸颊上奔流,嘴里喃喃地说道,“我一定把自己嫁出去,他会出现的。”陈渔把自己灌醉了,身体飘忽忽的,差点儿摔倒,杜宁伸手一拉,陈渔顺势便倒在了他的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着:“大熊的怀里好宽阔,好踏实。”她使劲地抱着“大熊”的腰部,杜宁的心猛地一颤,任由她那么紧紧地抱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缭绕在心间。一会儿陈渔微睁着醉眼,恍惚地看着“大熊”,委屈地说:“‘大熊’为什么没有人爱我?‘大熊’你告诉我,爱我的人在哪儿,好吗?他迟迟拒不出现,是不是对我的惩罚?”
杜宁怜惜地摸着陈渔的头,那一刻,他发现她是那样的迷人可爱,需要有人来保护她,关爱她,一时间,好像有种力量在推着他,杜宁张开有力的双臂,将陈渔拥入怀中。
……
早上醒来,陈渔只觉得头很沉很痛,翻身一看,桌上的水杯下面压有一字条,是杜宁留的:福娃昨晚你喝得太多了,吐我一身,记得起来吃东西。陈渔微微一笑,头还是很疼,她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努力回忆着昨晚上的事:“好像我喝多了,又哭又笑,然后抱住了‘大熊’,他好像抚摸我的头。”陈渔依稀记起这些,又觉得似是而非,很恍惚,她伸了个懒腰,摸着自己的头,然后浅浅地笑了。
7
小绵的亲生母亲找到了!
亲生母亲见到小绵后,放声地哭了起来:“孩子,我一直在找你,你去哪儿了啊?”一种强烈的感情迸发出来,多年来,它积郁了很久。小绵在母亲面前跪了下来,无法抑制的激烈感情一口气冲了上来,她说的第一句是:“对不起!对不起!我让您痛苦了二十年!”
母亲早已哽咽:“是我对不起你啊!娘的心头肉,一辈子也忘不掉的呀。”母亲觉得这一切好像有些不真实,前一天,她和别人还说起小绵,隔一天就真的出现在眼前了,她哭着笑着,一阵悲一阵喜刺激得她有些恍恍惚惚。小绵以前的名字叫小玉,她的爸爸在二十年前的那个晚上,给小绵买回一板娃哈哈后,就出车祸当场身亡。
母子都被骨肉分离的痛苦折磨了很久,今天终于相聚,痛苦的意义立刻显出来了,蒙上一道柔和的光,悲哀也闪出恬静的光彩,从此有了一种健全的、正常的、和谐的生活状态,终于可以如释重负,可以从悲苦的心境中走出,体会到纯粹的快乐和满足,可见这种根深蒂固的母子情,是多么神圣与恬静。
叶之之提议把小绵养母请来,合到一起,拍张全家福。这一提议得到《城市早报》和《鲁城晚报》记者的赞同。Party在晚上7点开始,叶之之高兴地给骆坤打电话:“小绵的亲生母亲找到了!今晚有个Party,和我一起去吧?”叶之之对镜淡扫娥眉。
“今晚不行,有场NBA比赛直播。”骆坤坦然说道。
“明天在网上看也行啊?”
“那感觉可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呢?”
“我只是不喜欢。”
“你真不去?”
“不去。”骆坤说得很肯定,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他的这两个字,仿佛有千斤重,把叶之之先前的那颗雀跃的心粉碎无遗。
“你这人就是很自私。”叶之之的语气硬邦邦,赌气地挂断了电话。骆坤再没打来电话,这是叶之之意料到的,他就是这样自私地伤害别人。
杨淇忙着作模特比赛准备,但在百忙之中,她还是十分乐意参加这次聚会,她马不停蹄,不放过任何一次Party。她画着精致的妆容,想必是抱着猎“艳”的心态而来,看陈渔有点儿厌倦,提不起兴趣去结识另一个男人,杨淇士气高昂地鼓励安灰和陈渔:“打起精神来啊,说不定这次聚会就能遇上个好男人,到时,你们就会对现在的委靡状态,后悔不迭。”
安灰、陈渔信了杨淇的话,刻意打扮了一番。叶之之对骆坤心生怨气,赶来和她们碰面。安灰载她们去聚会的酒店。“骆坤怎么不陪你来?”
“他不来了,有事。”叶之之一脸的不高兴,烦躁地捋了下额头的头发。
“什么事呀?”杨淇穷追不舍,她喷着香水,陈渔微凑前,借借香气。
坐在前排的叶之之回头看了下杨淇,欲言又止的她看到杨淇一脸的不可辜负,于是便说道:“他在家看球赛。”叶之之很难为情的样子,好像感到愧疚的人是她。
安灰惊奇,先开口道:“你们之间没事吧?”
“没事。”叶之之答,杨淇挑眉道:“哼,瞧瞧,什么人呀,太自私了,爱自己超过爱别人,看到了吗?叶之之你和球之间,他选择了球。”最后这句话杨淇说得掷地有声,声声入叶之之之耳。
一个急刹车,前面红灯亮了。
“男女之间没有平等的爱,总是一个爱,一个被爱。这是我和温波相处时,总结出来的感受,关键是,你得乐在其中。”陈渔在情场上风来雨去,历练了不少,说这话时语气沉稳缓慢。
“对,看得出,你对温波没一丝好感,所以不会乐在其中。”安灰说。
叶之之手扶额头:“是,爱不平等,我发现我自身的那种爱的奴性在骆坤那里更加发扬光大。”
“爱一个人就会成为奴隶吗?不!我可不要这样,我要做骄傲的公主。”杨淇说。
“是不是每个人的爱情都得不到回报?”叶之之问。
“喜欢,愿意,付出了,至于回报,就交给命运。”陈渔说。
“如果是这样,那爱情还不如仇恨,至少,我踢你一下,你总要再还我一拳。”安灰说。
……
绿灯亮了,车走了起来,此时正值下班时间,这个城市变得车水马龙、热闹起来,广播里响起席慕容的诗“如何让我遇见你,在我最美丽的时刻……”;路上法桐树下情侣手牵手甜言蜜语;街心公园里飘着一个大红色的气球,上面写着:“丽,我爱你。”这是一个恋爱的季节,空气中浮动的全是爱的颗粒,这是个人口稠密的城市,全市人口已经达到了九百多万,现在好像全都简化成两个人,男人和女人。车行到酒店门口,四个女人收拾着装准备下车,这时广播里传来“要结婚的就去结婚吧,要单身的就去单身吧,反正最后你们都会后悔的”。语调颇有周星驰搞笑的成分,惹得她们几个哈哈大笑起来。
聚会很融洽,人也很多,有许多人都是通过微博来关注小绵寻亲这件事的,知道聚会,他们从四面八方纷纷赶来参加。小绵的养母和亲生母亲拉手而坐,小绵的姐姐弟弟也从外地赶了回来,一家人团聚,很幸福很甜蜜。安灰手举相机,“咔嚓”,幸福的瞬间被定格。
杨淇寻寻觅觅,安灰见状,关切地问道:“亲爱的,有不错的单身男人吗?”
杨淇一脸落寞地说:“感觉像逛菜市场似的,没一个看上眼的。”
陈渔喝着果汁,吃着小点心,不听不问,悠然自得。席间,叶之之去卫生间,她把手伸到自动感应的水龙头下面,却不怎么出水。她奇怪地看着水龙头,闷想:“当我不存在呀?”气结,她又一次把手伸到水龙头下面,可还是不出水,这时旁边一男士热情过来帮忙,手扶向叶之之的手腕,帮她感应取水。水流了出来,叶之之向他讪笑着,“谢谢你。”
“没关系。”男士回以微笑,转身离开。
叶之之补完妆,回到大厅里,这时一记者神气十足地走上台,笑说:“我们今天的主题是‘团圆’,我想借此机会为我们的单身男女提供一个寻找爱情的平台,希望他们能找到自己的另一半,也能团圆起来。”这名记者随后向台下某人挥手,示意其上台来。大家的目光随即聚到一处,这位男士不好意思地拱手致意,记者热情地说道,“欢迎大作家许志森上台讲话!”
叶之之在心里“哦”了一声,原来在卫生间相遇的这个人,他是作家,叫许志森。
许志森说:“如果这世界上目前处在28岁至35岁之间的单身男女,有10000人,可能其中有6000与你们这辈子都不会擦肩而过。”他语气自信,表情安然地微笑,特别是嗓音充满磁性,有着成熟男人的魅力。叶之之以为作家的光芒都藏在文字里,应该不热衷于言谈的,没想到许志森却是内外兼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