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尝试着培养感情,可就是不来电。他问我,你怎么不叫我‘亲爱的’,我试了几次,真叫不出来啊。”陈渔委屈地说。
叶之之放下报纸,抬起头说:“和不喜欢的人谈恋爱,这需要勇气,还有死心塌地的韧劲,如果觉得实在是委屈,那就放手吧,不要耽误人家的光芒万丈。”
“听没听人说,基于物质的婚姻,属于婚内卖淫。”安灰笑着说。
“有同感,有次他非要亲吻我,我竟然闭着眼睛想存折上的数字。”陈渔涨红了脸说。
这话引起大家的一阵哄笑。这时叶之之收到骆坤的一条短信。叶之之偷看大家一眼,好在她们都没在意,叶之之骗大家说:“各位,抱歉我刚想起来我还要回家洗衣服,今晚我要早走一会儿,你们随意。”她向服务员交代了些事情,急急地就往外走。这时陈渔见状道,“正好,我和你顺道,我要去‘凯司令’买点儿吃的。”叶之之脸上的笑容风卷残云般地逝去了,一派茫然,心里连连叫苦,就在这时安灰对陈渔说道:“还吃哪,六月不减肥,七月徒伤悲。”陈渔打量着自己的腰身,有些丧气了。杨淇忍不住坏笑起来,只有她领会到叶之之撒谎的动机,她和叶之之彼此心照不宣地交换了眼神。从茶馆出来后,叶之之直奔骆坤家。
一进门,骆坤就抱起她,往卧室里走去。叶之之拍打着他,她环顾四周,埋怨道:“你看你把家搞得这么乱?”
骆坤放下她:“这不是你来了吗?”
“什么意思,你让我来,是让我打扫卫生?”叶之之嗔怪道。
骆坤不直面回答,再一次抱起她,一脸的坏笑:“先去床上帮我打扫下。”俩人倒在了床上,翻来滚去,亲密无间。叶之之忘记了若即若离,她沦陷了,好像一种冒险般的快感激励着她。
4
这天杜宁请陈渔吃饭,饭快要吃完时,“其实吧,”杜宁欲言又止,抬眼看陈渔的表情,陈渔满脸疑惑,“你想说什么?”
“福娃,高尚的福娃,受人尊敬的福娃。”杜宁煞有介事的样子。
陈渔嘲笑道:“好吓人,像是念悼词,直接说事儿。”
“其实,我是想让你帮我个忙。”杜宁战战兢兢。
“什么忙?看你那样子,好像情况很严重。”
“你是我的福娃,这事只能求你。”杜宁招手让陈渔凑过来,他贴耳说道:“陪芳菲去做人流。”
陈渔惊讶:“什么!”她像点着的爆竹,周围人都侧目过来,陈渔有些难为情,声音低沉下来,“为什么要流掉?你们不是恋人吗?为什么不娶人家?”这才叫一石激起三层浪。
面对陈渔的咄咄逼人,杜宁沉稳地解释道:“本来吧,只想给她一个吻的,一不小心,便排山倒海起来,现在发现,给了她名牌包包、高档衣服、珠宝首饰,末了,她还要个结婚证,这结婚证能随便给的吗?这我可得慎重。”
“慎重什么?慎重就不该发生这样的事。”陈渔皱眉觑眼地看着他:“反正我不去!你知道,我是不赞同婚恋男女发生那种事的,看吧,吃亏的总是我们女人。”
杜宁窘迫地说:“这事情也不能光怨我一人儿呀,一个巴掌拍不响不是?再说,芳菲她不吃亏呀,LV包、粉钻……”杜宁在那儿掰着手指头数,陈渔断然打断他的话,恶狠狠地说,我就知道,你们男人会说这样的风凉话,我就不信,难道此刻刘芳菲细数着你送的这些东西在偷偷乐?”
杜宁讪笑着不搭话,陈渔诲人不倦:“看得出,她那么爱你,可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铁石心肠,什么都拿爱来做等价交换。”
杜宁双手抱臂,做出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认真地看着陈渔,聆听教诲,一时间,陈渔有些不好意思了:“喂,干吗呢?”
“聆听教诲呀,真像我妈,请问讲完了吗?”杜宁严肃而又调侃地说。陈渔哭笑不得,手指指向他,一字一顿地说,“不以……”刚说出两个字,两人便异口同声:“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
见陈渔笑了,杜宁便说:“你看,你吃也吃了,喝也喝了,总不能撒手不管吧?”见杜宁一脸狡黠的笑,陈渔立刻晴转阴,正色道:“AA制。”
杜宁惶惶然:“你是我大姐,天使大姐。”
“我没你这样的弟。”陈渔斜睨他。
“就算我求你了还不行吗?”杜宁这样一求,陈渔实在有些推不掉,索性便答应了,轻咳一声:“刘芳菲她同意去吗?”
“同意,同意。”
陈渔抱怨道:“看你那得意劲儿,没想到我成了你的帮凶,让我好有罪恶感。”
“以前我也帮你来着。”
“什么事?”
“当然不是流产这事。”杜宁一脸坏笑,“第一次在‘花苑王’吃饭,是我帮你要了碗汤喝。”
陈渔哑然失笑:“这也算帮我?好好好,现在我们扯平了。”结完账,两人起身离开。经过另一包间时,一个熟悉的声音钻入杜宁的耳朵:“我也不吃亏,LV包、钻石,该有的都有了,他杜宁一定以为我在家哭天抢地呢,哈哈。”杜宁往包间里一探头,刘芳菲正和她的一些朋友推杯换盏。杜宁怒不可遏,陈渔赶紧拉他离开。路上陈渔若有所思起来,“我想不明白芳菲为什么要出卖自己的灵魂?”
杜宁已经平稳了情绪,笑着说:“天使大姐,我最爱听你说这样的话,像是童话般的语言。”陈渔斜睨他,杜宁自鸣得意起来,“怎么样?事实证明,我是正确的吧。”陈渔没答理他。
杜宁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冷哼道:“在她刘芳菲眼里,LV包、钻石是奢侈品,在我眼里爱情才是奢侈品,幸好我没给她,没爱上这种女人。”
陈渔偏过头看着他,不屑地冷哼道:“什么是爱情?不见得你能懂得。”
到陈渔的楼下,杜宁给了陈渔一张字条,上面写有刘芳菲的电话:“明天8点你给她打电话。”说完,杜宁一溜烟地闪了,他怕陈渔变卦。
5
海青市要举办一场模特大赛,杨淇想要参加、争取拿个名次。模特的级别从高到低分为首席、超A、A、B、C五个等级,她到现在一直没拿过奖,处于C类,级别的高低直接决定了收入的多少。杨淇马不停蹄地积极作比赛准备。这几天她总收到一些匿名信,大意就是让她去“金尚”605见一个人,杨淇暗想:“有着如此大的耐性,这到底是谁?”她决定要去金尚605。对面坐着一个人,杨淇看了他一眼,不禁大吃一惊,好像头顶有一道闪电劈下来,映照出她定住不动的惊叹。她心里开始惴惴然:“啊!怎么会是他?”电光石火间,这个男人和杨淇的眼睛碰到一起,他们眼神对牢,许多从前的遥远的记忆如黑白影像的叠加,在一些半明半暗的回忆中,从前!……他们觉得已经远得很了!
静默!一阵的静默!似水流年在这里滔滔地流着。昨日开始重现,他叫邓超,是杨淇的大学同学,也是她曾经的男朋友。大学毕业后,邓超去了国外留学。虽然俩人恋恋不舍,但邓超承载着家人“鲤鱼跃龙门”的厚望,不得不踏上求学之路。那时候,杨淇总是背着个大包,一天要奔波好几个学校,去教学生舞蹈,挣来的钱全都寄给邓超当生活费。一个看上去瘦弱的女子总是背着个大大的背包,这让许多人感到不解,背那么个大包干什么?包里装的都是什么?她总是笑而不答,别人送她外号“蜗牛小姐”。没邓超的日子里,她就把苦累当做一种幸福的陪伴。
有天邓超的父亲为了让儿子安心念书,瞒着邓超来找杨淇,苦心相劝要她放弃这段恋情。他说,他俩的未来充满了太多不确定的因素,还说,邓超将来前途远大,不希望有什么绊脚石……最终杨淇妥协了。也许冥冥中自有定数,第二天她的大背包带子断了,自此她再也没背过,关于包里的幸福秘密,还没来得及向别人说,就被永远地埋藏在包里。她去了别的城市,换了新的联系方式,把包扔进了海里,从此石沉大海,殊途陌路,她也不再是“蜗牛小姐”了。包即使不打开,闭上眼她都能记得里面的每一样东西,包里装的全是和邓超有关的东西,有他写给她的情书、信件、他的头发、剪下的指甲、旧手表、白衬衣、鞋带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
邓超招呼服务员上菜,看得出他正值春风得意之时。邓超不阴不阳地说:“听说那年,你傍上大款了?”他的话像一把剑,出鞘就伤了她,杨淇耳清目明地看着他,眼里潮乎乎的,她知道这是个深重的误解,他恨她,一直都在恨,但她心里的委屈又有谁知。
“有钱真好,金钱的声音最响亮,人人都要听它的话。”邓超的话刻薄,像刀在冰上划,说着他从包里拿出六万块钱,扔在桌子上,“当年我留学,你寄给我的生活费是一万二千块,现在我五倍补偿你,这是你应得的。”杨淇看着眼前的这堆钱,想着曾经的“蜗牛小姐”背着大背包,拼命奔波赚来的血汗钱,现在他计算出了精确价值,就是六万。杨淇知道自己就是自取其辱,她夺门而出,这时就在门外碰上了葛根,她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
葛根跟了出去,杨淇趴在路边一棵法桐树下哭了起来,葛根劝慰:“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伤心事,向我说说。”他扶着杨淇的肩膀。杨淇泪流满面,转身猛地抱住了葛根,靠在他的肩膀上抽泣起来,葛根是一脸的惊喜,很幸福的样子。幸福也就三十秒,杨淇擦着眼泪,愤然地看着葛根:“我怎么在哪儿都会遇见你?”
“我们有缘啊。”
杨淇不答理他,摸着发疼的脑袋,径直去前面拦出租车,葛根紧跟在后面,杨淇尖声道:“别跟着我,我讨厌你!”虽然杨淇对他句句口吐恶言,但句句说得他心花怒放。
这时前面疾驰来一辆车,电光石火间就要撞到杨淇了,葛根三步并作两步,把杨淇拉了过来,惊慌失措的她又倒进了他的怀里。
匿名信的事,杨淇没有告诉姐妹党,在外漂泊许久的她,已经习惯独自承受痛苦,有麻烦的事情,即使说给朋友听,除了感受她们真切的关心和爱莫能助的同情外,只会徒增歉意。几天里,杨淇强迫自己不去想“蜗牛小姐”和邓超。
寂寞的女人总是漏洞百出。杨淇这段时间总是迎来送往,周旋于各色男人之间,忙得不亦乐乎,一片虚假的爱情繁荣景象。她觉得反正在下一次爱情来临之前总需要打发时间,打发寂寞。
这天温波兴高采烈地来接陈渔下班,陈渔看到他,则无精打采地走了过来,温波见状,春风满面出其不意地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美宝莲水晶凝彩唇膏”。
“喜不喜欢,你用用看。”
陈渔暗想:“即便涂上蜜,恐怕也说不出让你感到余音绕梁的话来。”陈渔抬眼看着温波,心想:“怎么看,怎么感觉都不来电,干脆长痛不如短痛!”她轻咳一下,急促地说道:“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温波的满面春光立刻被风卷残云。
“我感觉我们不合适。”
“我感觉挺好的。”
“我不喜欢你,对你没感觉。”陈渔咬着嘴唇,很难为情地说了出来。
“我喜欢你不就行了?”温波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陈渔一脸的愕然,他解释道:“被爱的人总比苦心去爱的人幸福得多,所以你应该感到幸福。”
陈渔不以为然:“知道什么是幸福吗?”温波一副无辜的样子。她凛然地说道:“幸福就是我爱的人正好也爱我。”陈渔说完转身离去,剩下温波在那里茫然。
第二天是姐妹党周末聚会,大家在叶之之茶馆里,商量着去哪儿吃饭。陈渔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你怎么了?”叶之之关切地问。
陈渔把信推给她们,叶之之拿过来,拆开看,杨淇和安灰凑了过来,仅看那热辣辣的称呼就知道,这是封情书。字是辣椒红,应该是用毛笔写的。
“一封情书就把你搞得垂头丧气的?”叶之之不解地问。
“要让杨淇遇到,还不高兴得一蹦三尺高呀。”安灰揶揄道。
杨淇白她一眼:“得,直接说我上天好了。”
“这是用血写成的。”陈渔的声音无力,如同冷秋的蝉鸣。
杨淇一听,声音激动起来:“天哪!感动死了!”
“很少有男人会为女人流血的。”安灰由衷地说。
姐妹几个齐齐地往信纸的落款看去,上面写:爱你的猪头。
“谁是猪头?”
“温波。”陈渔愁眉苦脸。
“太感动了,真的,你就从了他吧。”杨淇一脸雀跃。叶之之和安灰在认真地读血色情书。真正让陈渔隐隐不安的地方在信的中间位置。温波在信中说,他爱陈渔,永不变。海可枯,石可烂,但他的血不会变,永远是红色的,滚烫的。温波还说,如果陈渔不答应做他女朋友,他会让血流得更多,如果拒绝,他会让血永远凝结。
读完后,叶之之问陈渔:“你什么感觉?”
“十分恐惧,我根本就不爱他,他反要胁迫我。”陈渔十分苦恼。
“拿刀架人脖子上,你爱也得爱,不爱也得爱。”安灰说道。
“爱情就是场历险记,说不准会遇到什么情况,你现在遇到的是惊悚片。”杨淇说道。
陈渔沮丧地掩面:“我真的害怕,有天他会扶着一只带血的胳膊来找我。”
大家看着陈渔伤心的样子,也都感同身受,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就在这时,温波来了,他阴鸷的脸上露出狼狈的样子,大家的心“咚咚”地跳了起来。温波把手中的一个纸袋,放在了桌子上。大家看不出里面装的是什么,感觉像刀。一时间,一切都安静了,太安静了,像置身于暴风雨的前夕。
这时温波开口说话了:“那封血书,你收到了吧?”他身上的狂野之力,在胸中冲撞奔突,很骚乱。
陈渔惊慌地看向姐妹们,她们都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陈渔努力地镇静自己,说道:“收到了,但我并不感动,因为我不爱你。”
温波听后,怒气冲冲,多变的脸上挂着自尊心受到伤害的冷酷。大家注意着他的手,担心他会不会伸向纸袋,掏出刀来进行自残?温波说道:“我有车有房,况且我爱你,你应该感到荣幸。”
叶之之不满地说道:“不能因为你爱她,她就要对你感恩戴德啊!”
安灰又说道:“你人看上去也不错,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杨淇凛然地说道:“况且这花并不怎么好,体弱多病,还外带精神抑郁,搞不好,哪天就被你逼疯了,也说不准,哪天半夜里,会卸下你的一只胳膊或是一条大腿。”温波倒吸一口气,愕然地看着陈渔。
杨淇真是语出惊人,说得像极了一部超级惊悚片,让陈渔、叶之之、安灰不得不大吃一惊。
“有病我也不怕。”温波好像并不气馁,但他的声音有点儿发颤。叶之之趁温波不注意,把那纸袋悄悄拿走了。
正在这僵局时刻,从茶馆单间里走出一女人,衣饰豪华,态度傲慢,她不声不响地走到温波面前。这时大家的眼神都注视过来,只见温波一脸惊喜的样子,他有些激动,不断地揉搓着手。这女人意味深长地冲他一笑,然后走了出去,温波急急地跟了出去。惊悚片转眼成了悬疑片。两人交谈的话不多,却很干脆,这女人走得很快,温波紧紧相随。
“你男人了许多。”这女人说。
温波笑笑说:“是你让我成长了。”
这女人冷笑一声,温波问道:“这一年,你去哪儿了?怎么音讯全无?”
“去西藏了。”这女人回头,大大的太阳镜遮盖住她俊秀的脸庞,她嘴角上扬,问道:“要不要再追我一次?”
“要!”
“你的内心现在已经足够强大了。”
……
她们几个莫名其妙地看着温波和这女人渐行渐远,叶之之战战兢兢地拿出那个纸袋,她们几个凑了过来,打开一看,原来是一个记事本,翻开,里面从头到尾一个字也没有。正在她们诧异不已的时候,陈渔的手机响了,是温波发来的短信,上面说:刚才那个女人,是我曾经给你提起的同居女友,现在她回来了,我要好好珍惜这份失而复得的姻缘。另外纸袋里是一个记录本,来时,我作好了打算,如果我真得不到你,那么我希望你在这个本子上,记录下你和你另一半恩爱幸福的每一天。
她们几个面面相觑,长舒口气。陈渔看着那封带血的情书,不禁皱起了眉头,杨淇见状拿过情书,边看边说道:“哭丧着脸干什么,以后它就是你向其他男人炫耀的资本了。”陈渔苦笑,“别逗我了。”
这时杜宁打来电话,因上次陈渔陪芳菲流产的事,杜宁想请她吃饭,今天姐妹党周末聚会,所以陈渔改在下周。
挂断电话,她们几个虎视眈眈地看着陈渔,陈渔一脸的愕然:“喂,你们干什么呀?”
“这么快就另有新欢了?”安灰揶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