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杨语气淡然、痛快:“好啊。”陈渔瞪眼看着他,不知他说的是句玩笑话,还是真心话。他淡然的口吻,让陈渔也变得风轻云淡:“如果不喜欢我,我不勉强。”她知道这和心里最想说的话,完全相反,她希望白杨能喜欢她。陈渔表面上变得十分的通情达理,她甩了甩头发,如释重负,一念之间,说出了口,便万千释然,陈渔正要转身离去,身后响起白杨的声音,“我没勉强,和我一起去吃饭吧。”风过云流,春来花发,说出口的爱,有了回应,陈渔惊喜地回头看,那是一脸的真诚,陈渔低眉颔首,浅笑轻吟,这个局面是多么喜人,两相牵手,甜甜蜜蜜。
8
这天,安灰影楼里来了一对新人拍婚纱照,新郎非要和老板见面,于是安灰下楼来。小伙子高兴地说:“老板,不认识我了?”
“真不好意思,来这儿的人太多了,您是?”安灰仔细搜寻着关于这人的印象,可无果。
“我曾经是8号呀!”这人解释道,其实他想说“8号新郎”的,可话一出口,就有意把“新郎”给去掉了。见安灰还没想到,他接着说道:“我,原先那谁,后来……”他看了一眼旁边的新娘,有些不好意思:“总之吧,我把您的电脑砸了,还踢翻了水晶桌。”
这时安灰想了起来:“哦,原来是你呀,我想起来了,不就是,你那谁……”安灰正想说“你那原来的女朋友最后成了别人的老婆”。她看着旁边羞怯的新娘,也跟着欲言又止起来,总之一切尽在不言中。这时气氛有些尴尬,安灰忙转移话题说:“恭喜你们呀,要结婚了?”
“是呀,又到您这儿来拍婚纱照了。”
安灰和这小伙子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安灰由衷地说:“谢谢了,最后一定给您个折扣价。”
“我觉得我的结婚照,必须在您这儿拍。”小伙子认真地说,安灰听后一脸的疑惑,他幽默地一笑说,“为了将来踏实呀。”
安灰和他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说:“您现在变得不光大度也风趣多了。”
说着,她送两人上楼去拍婚纱照。安灰回到办公室,突然想起高大全来,就在那天停电了,高大全出现了……她垂下头,用手托着,一脸黯然的样子。一会儿,她下楼找小如要了一份表格,小如不在,安灰想自己找一份,这时走来一阿姨,对安灰说:“我听你们员工说,你还没找到合适的对象?”
安灰被突然这么一问,一时有些张口结舌,想到一定是员工在背后说的,心中顿时有些不悦,这阿姨见她脸色凝重,遂说道:“你可不要批评你们员工啊,这可不对,有人关心是一种福气,他们都希望你能找到爱你的人。”
安灰勉强地露出几丝微笑,心想这阿姨真够热心的,像极了街道办主任,没等安灰开口说话,阿姨笑着说:“我是街道办主任,就在龙山小区。”安灰听后讪讪地笑了。原来这阿姨是来陪女儿拍婚纱照的,她得知安灰还没对象,就想着要给她介绍一个。
阿姨见安灰笑了,好像来了兴致,说道:“这人都是要讲缘分的,阿姨给你介绍一个,这小伙子是搞音乐的,有时去社区教我们老年人唱歌,这人很不错,什么歌都会唱,我们都很崇拜他。”
安灰暗笑,心想:“被老年人崇拜的男人会是什么样子?”阿姨和安灰约好明天和小伙子见面。
这几天大家都没在意陈渔,她行踪十分隐秘,她在和白杨约会,上岛咖啡馆里,淡淡的怀旧色彩和蓝调钢琴曲,白杨坐在靠窗的位置等陈渔。他们属于办公室恋情,暂时不方便公开,公司规定同一部门同事不能恋爱结婚,这一禁令虽然让员工感到无理,但是端谁的饭碗,看谁的脸色,这是要有数的。白杨和陈渔决定他们执行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策略。陈渔觉得天空更蔚蓝了,街上的绿色更鲜亮了,空气更清新了。
“你真的喜欢我吗?”陈渔凝视着白杨。
白杨温和地笑着说:“当然。”
“喜欢我什么?”陈渔一脸的娇羞。
“喜欢你的全部。”
“仔细说说。”
“你的长头发,你俊秀的小鼻子。”白杨含情脉脉地看着她,陈渔不好意思起来,低头轻啜了口咖啡。
“听说你有个舅舅是深圳海达公司的经理?”白杨问道。
“嗯,是的。”
“海达公司可了不得,公司实力非常强,对员工的薪水待遇都不错。你怎么不去海达公司?”
“哦,我没有什么野心,再说去深圳离我父母太远了。”
“哦,我倒是想去那样的大公司长点儿本事。”
陈渔不知该说什么,他们俩谁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陈渔打破这份静默,她轻咳了声,抿嘴笑道:“那本杂志,我看了,让我心花怒放。”她说完,白杨也跟着乐了起来。今天上班的时候,白杨递给陈渔一本杂志,杂志里面压着一束玫瑰花,陈渔乍惊还喜,赶紧合上,生怕别人发现,心里甜滋滋地升腾起一种神秘的快乐,办公室地下恋情虽隐秘但不乏浪漫情调,彼此的一个眼神或一个动作,就让他们心照不宣、心神领会地进行情感交流。
9
两天了,杨淇一直没有接到曾扬的电话,这会儿她无聊地将“电话簿”翻了两遍,每一次翻到“曾扬”,她都想一键拨过去,可始终下不了决心。两小时后,她忍不住地给曾扬打了个电话,心慌意乱,地久天长,一键按下,没想到手机里居然传来通讯小姐的声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杨淇心一惊,心想,“他不会生病了吧?”她穿好衣服,乘车直奔曾扬的家。路上,她的脑袋里有两种声音,一种声音说:“怎么会觉得他生病呢?为什么不说他手机没电了?”另一种声音说:“有这种担心,是爱的表现。”
爱情是一种神物,不遇到适当的时机,它并不显露明显的形态,以至于本人都觉得似是而非。到了曾扬家门口,杨淇在楼梯口,迟疑着要不要敲门,她觉得这样会不会唐突、尴尬?最后她鼓足勇气,按响了门铃。
曾扬开的门,一见是杨淇,一脸的讶异,问道:“你怎么来了?”杨淇看着曾扬的表情,有几丝微笑,但看不到内心狂喜的表情。
为了不让自己自卑,杨淇不卑不亢地反问道:“我为什么不能来?不欢迎吗?”
曾扬神色有点儿慌张,怔怔地站在门口,丝毫没有让杨淇进门的举动,杨淇暗想:“不会金屋藏娇吧?”她下意识地探头往里面看,越不让进,越有极大的好奇心想进去,她笑着带有挑衅般的语气说,“怎么不让进?”
“当然没有这个意思,请进。”曾扬微笑着说,最后两个字“请进”,像是硬着头皮,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
杨淇进去后,东张西望,没有看到女人的身影也没嗅到女人的气味,倒是一地的狼藉触目惊心,应该就在刚才,这里进行了一场“战争”。能摔的、能砸的、能撕的,全都扔了一地。杨淇惊奇地看到卧室的床上散落着许多的内裤,各种颜色的都有。她愕然地问道:“怎么会有这么多内裤?”说着她径直走进去看了下,全是质地良好的男士内裤,她不安地问道:“你有收集内裤的癖好?”
曾扬一脸的愧色,眉宇间透着疲惫,他无语掩面。杨淇只当他默认了,接着问道:“是谁把这里搞成这样的?”他还是没有回答,惊恐地躲开她的眼睛,悲哀地背过身去,坐回了沙发上。
杨淇跟了过来,蹲在他的身旁,关切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能告诉我吗?”杨淇暗想“对他的了解,原来只是冰山一角”。
曾扬埋头抓起头发,很痛苦的样子,杨淇见状,安慰地说道:“你不用难为情,每个人都有点儿癖好,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你不用这么自责。”
曾扬抬起头,心存感激地拉过杨淇的手,由衷地说:“你真好,我现在没事了,只是刚才心情不好。”
“临来之前,你的电话打不通,我就预感好像有事,果然如此。”杨淇苦笑说。
“谢谢你,现在没事了,来,我送你回家。”曾扬拉过杨淇的手臂:“明天你还要上班呢。”下来楼梯,曾扬猛地拉过杨淇,深深地拥她入怀。
10
自从白杨和陈渔交往以来,他似乎没再和其他的女人打情骂俏,这一点让陈渔感到十分满意和得意。两颗相爱的心自有一种神秘的交流,几天里,白杨频繁地给陈渔送小礼物,几乎每天都有一个惊喜。什么薰衣草香包了,一张写满情诗的字条了,最惹人爱的是,白杨把“创意坊”里的十二生肖的瓷器礼品全都买来了,一天一个,乐了陈渔十二天。陈渔的住所里,专门有一张桌子来放这些礼物,她总是爱不释手。
晚上他们碰面,陈渔发现白杨神色严肃,显然是有心事的:“白杨,你怎么了?”
“我感觉这公司没有什么发展前景,你是知道的,我一直想去海达公司。”白杨一脸的颓然。
“你想离开公司吗?那我怎么办?”陈渔担心地问。
“你知道男人应该要有事业心的,不然,他是给不了爱人幸福的。你不要有什么顾虑,我有了本事,奋斗成功,我们自然就能在一起。”
陈渔迟疑地看着他,白杨拉过她的手,深情地说:“相信我,相信爱你的那颗心。”陈渔感动不已,热泪盈眶:“海达公司对员工要求非常严格,不太容易进的,你是怎么想的?”她担心地问。
“你可以帮我的。”白杨认真地注视着她。
“这……我……”陈渔有点儿为难。
“你真的可以的,你可以去问下你的舅舅,他一定会对我表示照顾的。”
“你也知道,求人是件很难堪的事情,我……”
“现代社会竞争压力多大呀,走捷径的人很多,再说有关系不用,过期就作废。”白杨着急地说。陈渔还在迟疑,白杨含情脉脉,“为了我们将来的幸福,好吗?”
陈渔的心在颤动:“好吧,我试试看。”白杨高兴得一把将她抱起。
陈渔给舅舅打了电话,将白杨的情况说了一通,没想到海达公司正好要招聘员工,舅舅也答应陈渔多多照顾白杨,真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临行前的一晚,白杨请陈渔去最豪华的酒店吃了一顿,让陈渔没想到的是,这竟然是最后的晚餐。白杨进了深圳海达公司后,给陈渔来了一封信,信里白杨坦白自己罪恶的心机,其实他着急去深圳海达公司,有两个原因,一是真的为长本事,二是为了他相恋5年的女朋友。和陈渔交往,不是因为他喜欢她,而是因为她舅舅是海达公司的经理。白杨用一页信纸坦白,两页信纸恳求陈渔能够原谅他。
没想到这场恋爱是一场阴险的预谋,暧昧里露出了锐刃,陈渔败下阵来。爱情的剩余价值,他在利用她。陈渔觉得恍然如梦一场,一个人的独角戏像极了一部悲情电影,陈渔愤恨又很尴尬,她扔掉了所有白杨送给她的东西,但是受伤的心却不容易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