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新史记·绝代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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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那些人,那些事,那些谜(6)

对此,翁同龢非常欣喜地在日记中记载,说光绪“读书极佳,一切皆顺”,有时候读书是如此之勤奋,在吃饭前“竟无片刻之停”,类似这样的记载在翁同龢的日记中比比皆是。说到这里,或许有人会觉得奇怪,同样是一个老师,为什么同治就不成器而光绪就喜欢读书呢?

除了个人天性的差别之外,另外一个值得注意的因素就是,同治毕竟是慈禧的亲生骨肉,即使遭到呵斥和惩罚,也不会感到过分害怕;但小时候的光绪就不一样了,他在宫中非常无助和孤独,对于慈禧太后,他感到的不是亲情而是恐惧。唯有在书房里,小皇帝可以和师傅翁同稣随意嬉闹,经常去抓抓师傅的耳朵、扯扯师傅的袖子,而翁同龢也不生气。更重要的是,光绪发现,如果自己学习好一点的话,那么被慈禧呵斥的次数就会少一点,这也使得他更加勤奋学习。

对师傅翁同稣的依恋也是光绪发奋学习的一个重要因素。作为光绪的帝师,翁同龢不仅在学习上耐心教导,而且在生活上也给了小皇帝无微不至的照顾。譬如在光绪六年慈禧生病的时候,宫中太监疏于对光绪的生活照管,结果九岁的光绪亲自铺炕弄破了手,倒水又被烫起了泡。翁同龢见后大怒,便去找太监算账。每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总是师傅翁同龢出面,为小皇帝提供保护。时间久了,在从小就缺乏父爱的小皇帝心中,翁同龢就在某种程度上扮演了父亲的角色。

光绪七岁的时候,翁同龢因回籍办事,小皇帝得知师傅要离开自己后,整整一天都情绪低落,彷徨不已。在翁同稣离开的两个月里,光绪帝无心学习,后来连读书声也没有了。等到翁同龢回到北京的时候,小皇帝拉着师傅的手,高兴得眼泪直流。这一天,小皇帝精神振奋,朗朗读书声连太监们都被吸引了过来。后来,书房里的太监偷偷地告诉翁同龢: “自从师傅走后,皇上从来没有这样大声读书过!”翁同稣听后也是老泪横流。小皇帝在宫中真的是太孤单、太可怜了!

对于光绪的成长,太监寇连材在《宫中日记》中总结说: “中国四百兆人中,境遇最苦者莫如我皇上。盖凡人当孩童时,无不有父母以亲爱之……虽在孤儿,亦必有亲友以抚之也。独皇上五岁(实为不足四岁)登基,登基后无人敢亲爱之。”

从这段话来看,光绪实在是连孤儿都不如,有那么悲苦的童年作为引子,后来的逆反心理无论有多严重都不足为奇。当这种逆反心理被强力打压之后,剩下的就只有两个字:仇恨。

4、 “她是神圣和古老理念的最后一位代表”

力量的极度不平衡所带来的荣耀和耻辱,不仅表现在慈禧与光绪生前,也表现在他们死后。作为一个皇帝,光绪的葬礼只能说是草草了事,但慈禧,则以她的魂魄来接受最后一次荣光。在这之后,她即将面对长达百年的责难与咒骂。

据称,慈禧太后的葬礼极为隆重而豪华,让中外人士叹为观止。当时荷兰阿姆斯特丹《电讯报》的驻华记者对此做了一个详细报道:

“送葬队伍中,打头的是一队穿着现代军装的长矛轻骑兵,装束齐整,举止得体;接下来是由仆役们用手牵着,成一列纵队的小矮马;再后面就是一大群身穿猩红色绸缎衣服,帽子上插着黄色羽毛的仆役,大约有几百人,他们轮换着抬灵柩。

“……随后,在远处土丘之间的下坡路上很快就可以看到隐隐约约的旗帜。猎猎红旗映衬着天空,一排排的骑兵向我们走来;更多的黄色轿子自上而下地过来,在这些轿子的后面,闪烁着一团耀眼的金黄色火焰,体积大得吓人,而且离地面很高。

“慈禧太后的灵柩非常缓慢地向前挪动着,方形的灵柩上顶着一个偌大的金球,而且是用一块边幅很宽的织锦罩起来。它被一百多个轿夫用长长的竹杠抬着,高高地耸立在他们的头顶上,以威严而庄重的方式向前移动。早在一个半小时之前,太阳就已经升起,使得那个灵柜上的黄色绸缎就像是天上的一道燃烧着火焰的金色河流。这种黄色是代表皇帝的颜色。那金色的灵柩前面有数百面黄色的旌旗作为先导,那些旗帜被人们用红色和金色的旗杆高高地举在空中。

“最后一大批清朝的高官走上前来。他们身上只穿着黑色的丧服。他们的官帽上摘掉了表示官衔的饰物,即红珊瑚和蓝宝石顶子,以及孔雀羽毛。他们是大清王国最高层的官员,其中包括了亲王、衙史和大臣。所有的人都带着哀悼的神情从我们面前经过,衣着质朴,就像老百姓那样,身边都未带随从。

“看台上所有的西方人来宾都站起身来,脱掉了他们的帽子。那个庞大的灵柩就这样在我们的面前经过,那蓝色的凤凰在柩布上翱翔,红花在鲜艳的金黄色绸缎上怒放,交织出一种斑斓的色彩。灵柩顶上的金球像太阳一般放射出光芒,那黄色的绸缎流光溢彩,耀人眼目。

“人们把她抬出了北京的城门,并且穿越过灰色的土丘。这位一生充满了传奇、不顾忌任何事物和任何人、其意志即是法律的女人,如今已成了一具冰冷和枯萎的尸体。”

慈禧太后的去世意味着一个时代结束了。正如那位记者所评论的: “慈禧太后是神圣和古老理念的最后一位代表——当另一个新的黎明降临在这个已经成为世界未来一部分的奇妙王国时,上述理念就会已经随她一起死去了。”

与之同时死去的光绪,似乎是个附属品,沉默、冷清、不着痕迹。

篇外:光绪真的死于砒霜中毒吗?

2008年5月,《近代史研究》刊登了一篇《光绪死亡原因探析》的文章,该文通过相关数据得出了“光绪死于急性砒霜中毒”的结论。但随后《近代史研究》又刊登声明表示该文章“采取不正当手段获取数据……错误较多”,以至于作者包振远对《近代史研究》提起名誉权受损的诉讼。《近代史研究》为中国社科院近代史研究所主办的权威刊物,而《光绪死亡原因探析》一文的作者为北京市公安局多年从事刑侦工作的调研员,这起诉讼更是让光绪的死亡之谜更加扑朔迷离。

包振远在文章中称,2003年至2006年期间,北京市公安局的侦查人员会同中国原子能科学院的科研人员运用中子活化实验,结合从河北易县光绪崇陵提取的光绪头发、衣物等重要检材,对光绪死因进行了反复的检验和缜密的分析。根据北京市公安局法医检验鉴定中心对“光绪头发含砷量中子活化分析”等数据,光绪枕部、颈后部和发梢出现砷含量高倍超过致死量的情况,这是由“死后呕吐”造成的。所谓“死后呕吐”,在刑侦学中是指“由于腐败气体使腹腔内压增高、胃肠受压迫而使胃内食物溢出口腔之外。由此作者认为,光绪头发出现砷含量高峰段位证实了“光绪头发中所含致命砷(砒霜)是由于光绪尸体腐败时‘死后呕吐’而形成的”。文章最后得出结论称“光绪明显符合急性中毒死亡的特征”。

文章发表后,有专家提出质疑,指出文中存在大量错误。不久,北京市公安局法医鉴定中心也发来公函,称包振远的文章是窜改研究成果,并要求对错误进行澄清。这便有了《近代史研究》第4期刊登的声明,其落款单位是“北京市公安局刑事侦查总队政治处及北京市公安局法医检验鉴定中心”,他们声称“包振远撰写的文章是采取不正当手段获取数据,与原始数据及分析相较错误较多”,而且“包振远从未参加本项对光绪死因的研究”。

事实上,刑侦学界早在80年代就介入光绪之死的调查,1980年清西陵文物管理处在清理崇陵地宫时,发现光绪的遗体完整,体长一点六四米,无刃器伤痕,后来化验颈椎和头发,也没有发现中毒现象。也就是说,光绪可能是属于正常死亡,一些清史档案专家和医学专家的分析结论可能是正确的。2003年有关部门又取样检测,依然没有得出确切的结论。

当然,这仍旧不足以解释为什么光绪偏偏比慈禧早死一天,这种历史的巧合很难打消人们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