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伦斯很担心宫殿入口处的安全。此时他突然想起,柱子是由石头而不是由木头制成的,直径几乎有两英尺长,看上去非常坚固。墙也是由光滑的灰砖砌成的,上面涂了一层红漆。屋顶是木制的,尽管有些遗憾,但是他想光滑的瓦片不易着火。
“布莱兹,你看看是否能够在花园石头的外面,找一个更高的地方来安置瑞格斯和步枪士兵。你来帮他,威勒比。谢谢!”
他转身对孙凯说:“先生,您还没有说把我们带到哪里,也没有告诉我这些刺客是谁,甚至没有说他们是什么时候出发的;而且您也没有给我们充分信任您的理由。您一定利用对我们语言的了解而欺骗了我们。我不知道,为什么您会和以前判若两人?”
哈蒙德和另一个人来了,有些疑惑地走到劳伦斯旁边,用汉语和孙凯打了招呼,“我可以问一下发生了什么吗?”他僵僵地问道。
“孙凯告诉我,他们正在努力打探这些刺客的底细,看看是否能够从他们身上了解到更详细的消息;同时我们必须马上做出部署,立即投入战斗。他可以说十分纯正的英语。”他补充道,“你不需要讲中国话。”就在哈蒙德惊讶不已时,他来到入口处,加入瑞格斯和格兰比的行列。
“如果我们能够在前面的墙上开几个洞,就可以射倒所有的袭击者。”瑞格斯敲着砖头说,“要不然,先生,我们最好在屋子的中间设置障碍物,他们一进来就开始射击,但是如果那样的话,我们可能就没有人手拿着剑守在入口处了。”
“格兰比先生,在入口处设置尽可能多的障碍物,这样的话,如果你能应付,他们就不可能一下子进来很多个人。我们把剩下的人安排在远离交火区域的空地两边,当瑞格斯先生和他的同伴重新装子弹时,这些人可以用手枪和刀守住门。”
格兰比和瑞格斯都点了点头。“您说得对,我们还有一些闲置的枪支,先生,可以在障碍物边上使用。”瑞格斯说道。
很显然对于这件事,劳伦斯并没有太在意,而是抱着一种轻视的态度做出安排:“尽量在第二次射击时使用它们;我们不能把枪支浪费在任何技术不佳的步枪士兵手中。”
凯因斯回来了,步履蹒跚地顶着一大篮子床单,还从他们的住处扛来了精美的瓷器花瓶。“你们不是普通的受难者,但我可以用绷带把你们固定在夹板上。到了池塘边,我就会回来。我已经带了这些东西来取水。”随后调侃道:“我估计在拍卖行里,每只价值至少50英镑,所以不要打碎它们,让它们成为激励我们的动力吧。”
“罗兰,戴尔,你们谁更擅长装子弹?” 在得到确定的答复后,劳伦斯说,“非常好。在最先开始的三场扫射中,你们可以助凯因斯先生一臂之力;戴尔,如果情况允许,你帮凯因斯先生抱着水壶以便大家饮用。”
“劳伦斯,”在其他人都离开后,格兰比低声说道,“我在外面没有看到守卫,平时他们总会在这个时候四处巡逻。一定有人传唤了他们。”
劳伦斯若有所思地点着头,然后就转身去工作了。当大使和孙凯一起来到他身边时,他说道:“哈蒙德先生,希望您能到障碍物后面去。”
“请听我说,劳伦斯上校。”哈蒙德急忙说道,“我们最好立即和孙凯一起离开。这些袭击者都是年轻的旗手,他们是鞑靼的成员,都是些出身贫穷的当地土匪,而且数量可能也很庞大。”
“他们有大炮吗?” 劳伦斯不顾哈蒙德的劝说,问道:“他们有大炮吗?”
“大炮?当然没有,他们甚至没有毛瑟枪。” 孙凯说,“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他们可能有100多人,听说他们中间的一些人还秘密地学了少林拳,尽管那是违法的。”
“而且他们当中的一些人可能还和皇帝是亲戚。”他强调,“如果我们杀死一个人,就有可能成为他们进攻的口实,然后把我们赶出这个国家。您要明白,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先生,您会给我们提供一些情报吧。” 劳伦斯斩钉截铁地对孙凯说。这位使者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默默地低着头。
“哈蒙德先生,”劳伦斯转向他说,“您曾提醒过我,要小心那些试图把我和泰米艾尔分开的陷阱。现在考虑一下,如果他回来了,却发现我们都不见了,没有任何解释,甚至连我们的行李也不见了,那么他如何才能再找到我们呢?就像永瑆曾经期望我做的那样,他可能相信我们已经签定协议,故意将他撇下不管。”
“那么如果他回来后发现我们和你都死了,这种情况又该怎样处理?” 哈蒙德不耐烦地说道,“孙凯之前已经给了我们相信他的理由。”
“先生,您比我更重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细节,而我更重视长期并且详细的疏漏之处。从我们认识时起,他就已经毫无疑问地暗中监视着我们。” 劳伦斯说,“不,我们不必跟他走。用不了几个小时,泰米艾尔就会回来的。我相信我们能够坚持到他回来。”
“可他们会找出许多方法来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在那里待更长时间。” 哈蒙德说,“如果中国政府打算把你和泰米艾尔分开,那么在他离开的任何时候,他们早就可以强制地这么做了。我敢保证,一旦我们安全了,孙凯一定会捎信给泰米艾尔的。”
“如果他愿意的话,那现在就让他去送信吧。”劳伦斯说,“欢迎你和他一起去。”
“不,先生。”哈蒙德感到有些难堪,随后转过身和孙凯说着话。孙凯摇着头离开了,这时,哈蒙德从已经准备好的武器里取出一把刀。
他们又忙碌了一阵儿,从外面搬来三个奇形怪状的鹅卵石,充当步枪士兵的障碍物。然后又拖了一个巨大的龙椅把入口处堵起来。现在太阳已经下山了,但是岛的周围并没有平常的灯笼出现,也没有人。
“先生,”迪格比突然指向外部的地面,叫道,“右弦两点方位。”
“距入口还有一段距离。” 劳伦斯说,“威勒比,把灯关掉。”现在已是黄昏,他看不清任何东西,但迪格比还年轻,眼力比他好。
给枪扣上扳机后,耳边回荡着自己的呼吸声,苍蝇和蚊子所发出的嗡嗡声从外面传进来。随后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奔跑声。劳伦斯估计人数一定不少。这时,突然传来木头的撞击声。
“他们已经闯入房间里了,先生。” 在障碍物后面,哈克雷悄声说道。
劳伦斯示意大家安静。接着,从房间里传来破坏家具和打碎玻璃的声音,随后开始了搜捕行动。大家一声不响地监视着里面的动静。房外火把的光焰把影子投射到宫殿上,非常奇怪地跳跃着。劳伦斯听见外面的人开始相互喊叫,屋檐上甚至也有人。劳伦斯回头瞥了一眼,瑞格斯点点头。示意士兵们举起枪。
第一个人出现在入口处,发现龙椅的厚木板挡在那里。“我来射击!”瑞格斯大声喊道,然后开了火。那个人倒下了,张着嘴巴,似乎要喊出声。
但枪声引起外面更多的叫喊声,接着那些人手握长剑和火把闯了进来,枪炮齐鸣,他们杀了另外三个人,最后一枪又射中了一个。
“装火药和子弹!” 瑞格斯喊道。
看到同伴被杀死,袭击者的队伍越来越壮大,不断地汇集到门口左边的空地上。大声叫喊着:“泰米艾尔和英国!”接着飞行员从阴影处着陆了,投入到眼下的这场袭击当中。由于长时间处于黑暗中,火把的光焰使得劳伦斯的眼睛疼痛难忍。燃烧的木头散发出的浓烟,混合着毛瑟枪的烟雾。已经没有地方可以用来斗剑了,于是他们用剑柄战斗。一个中国人的剑折断了--他们闻到一股锈味--一些人倒下了。他们再次反攻回来,抵挡着无数人体的压力,试图通过狭窄的空地。
迪格比太瘦了,在构筑人体长城时起不到太大的作用,只能利用腿和胳膊间的一点点空间,猛刺袭击者。
“用我的手枪!”劳伦斯朝他喊道,但没有机会将他们拉出来,他正用两只手紧握着刀子,一只手放在刀柄上,另一只放在刀刃上,就这样保持着与三个人间的距离。他们靠得太近了,根本无法移动,当然也无法攻击他,只能沿着一条直线举起或放下剑,试图通过垂直的重量削弱他的刀锋。
迪格比从皮套里抽出一把枪,开了一枪,当着劳伦斯的面杀了一个人。其他两个人不愿意后退,劳伦斯使劲全力刺向他的肚子,然后又用拿剑的胳膊把另一个人抛到了地上,迪格比将剑刺入他的后背,那人躺在地上不动了。瑞格斯从后面喊道:“现在开火!”接着劳伦斯大声吼着:“穿过门。”他挥剑砍向与格兰比交手的那个人的头,那个人后退了几步,然后冲上前和他扭打在一起。石质的地板在他们的踩踏下变得异常光滑。有人把正在滴水的壶塞到了他的手中,他猛地灌了几口,用袖子擦了擦嘴和前额,然后继续往下传。此时,步枪全部开火了,接着又有一拨射击;之后他们又陷入苦斗中。
袭击者似乎已经意识到枪的威力,在门前后退了一段距离。宫殿前,他们几乎布满了整个庭院,许多人拿着火把慌乱地拥挤在一处:孙凯的估计并没有夸张。劳伦斯从六英尺远的地方射中了一个人,弹掉了手中的枪。当他们再次冲回来时,劳伦斯敲了一下另一个人的脑袋,然后又冲回来抵挡着刀剑的进攻,直到瑞格斯又喊道:“伙计们,干得漂亮!” 劳伦斯深深地舒一口气。
中国人已经在喊叫声中后退了,没有马上冲到门前。等他们再次进攻时,瑞格斯已经出色地控制了火力。“现在形势对我们有利,格兰比先生。我们分为两队,在下一拨射击中,轮替往后退。瑟罗伍兹,威勒比,迪格比,你们跟着我;马丁,贝耶兹和哈蒙德跟着格兰比。”
“先生,我可以跟着你们两个人,我一点也不累,真的。对我来说,既然我不能真正参加战斗,这些就算不了什么。” 凯因斯兴奋地说。
“很好,但要保证来回取水,并一直待在后面,我想你都看到了,他们有很多人。” 劳伦斯坦白地说,“但我们的位置很好,只要我们像曾经需要的那样适当地行进,我们可以坚持足够长的时间,坚持到我们走出去。”
“如果您挥砍或突击一次,凯因斯就有时间进行包扎了--任何人的流血牺牲都会使我们失去一份重要的力量。”就在劳伦斯点头时,格兰比补充道,“只要喊一声,就会立刻有人来取代你在队里的位置。”
突然,外面响起了一阵狂躁而混杂的叫喊声,士兵们抖擞了精神准备投入到新一轮的射击之中。接着传来一阵奔跑的脚步声。当袭击者再次蜂拥至入口处时,瑞格斯大喊一声:“开火!”
在门口交战是异常费力的事情,只能牵制少数人,但是空地如此狭窄,他们也无法轻易占领。死尸可怕地成为了障碍物,现在叠成了两堆,甚至更多。一些袭击者迫不得已投入到战斗中。装子弹的瞬间竟变得如此漫长。最后,准备新一轮射击时,劳伦斯显得有些高兴,他侧身靠着墙,又从花瓶里喝了一口水,因为长时间受到压力,他的胳膊、肩膀和膝盖正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