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林领导着这支队伍,这个年轻的队员认真仔细地整理了泰米艾尔的鞍具,温柔善良地照料着利维塔斯。劳伦斯曾经对塞勒瑞塔斯提到过他,希望安排他来领导泰米艾尔的地勤人员。劳伦斯高兴地看到,这个要求得到了准许,这一步明显地是某种重要性的提升,尽管事情还有一些不确定性。他朝这个年轻人点了点头,问道:“郝林先生,你愿意把其他人介绍给我吗?”
郝林为他们作了介绍,他在心中不断地重复着,以便能够记住他们的名字。他故意和每个人都对视,语气坚定地对他们说:“我相信泰米艾尔不会给你们带来任何麻烦,但我相信你们做任何调整时,也会重视询问他是否感觉舒服。泰米艾尔,如果在运动中你感觉到一点不舒服或者束缚的话,不要犹豫,告诉他们。”
利维塔斯的例子已经向他说明,如果上校不留心的话,一些地勤人员可能会忽视安排给他们的给龙安装备的任务,确实,很多事情是无法预料的。尽管劳伦斯不担心郝林会忽略自己的工作,但他还是想提醒其他人,他不能忍受任何人忽略泰米艾尔所关心的任何事情。如果他的严厉态度会让大家认为他是一个态度强硬的上校,那就让他们这样认为吧,可能与其他飞行员相比,他就是这样的。他不能为了让大家喜欢他而忽视他认为他们职责范围内应该做的事情。
大家都回应着,有的咕哝着“很好”,有的说“你是对的”,他故意不去看大家皱起的眉头和相互之间交流的眼神。“那就开始吧,”最后,他点点头说,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向瑞肯走去。
这次旅行的所有快乐都消失了,瑞肯厉声地训斥利维塔斯,命令他不舒服地弓起背以便装载东西,站在旁边看这样一个场景,真是非常厌烦。劳伦斯迅速地爬上去,尽量坐在合适的位置上,以便减少他的重量可能给利维塔斯带来的困难。
至少,飞行的路途短暂,利维塔斯非常敏捷,大地快速向后掠去。他高兴地发现,这样的速度使大家根本无法交谈,当瑞肯试图交谈时,他尽量地简单作答。不到两个小时,他们就在一个巨大的有墙壁的营地着陆了,展现在他们面前的就是爱丁堡的城堡了。
“安静地待在这儿,我回来时不想听到你纠缠过地勤人员,”下来后,瑞肯对利维塔斯严厉地说。他把龙鞍的缰绳拴在一根柱子上,好像利维塔斯是一只被拴住的马,“返回拉干湖时,你就可以吃东西了。”
“我不想麻烦他们,可以等会儿再吃,但我有点渴了,”利维塔斯小声地说,“我尽全力飞行了这么久,”他补充道。
“确实飞得非常快,利维塔斯,太感激你了。当然你必须喝点东西,”劳伦斯尽量忍着怒气说。“你过来,”他对那些正在空旷地边上闲逛的地勤人员喊道,利维塔斯着陆时,他们没有一个人过来服务,“马上去拿一桶干净的水来,再检查一下他的鞍具。”
这些人看上去有点吃惊,在劳伦斯严厉的眼神注视下,他们开始工作起来。瑞肯没有反对,但是,当他们从营地爬上楼梯,走到城市的街上时,他说:“我看你对他们有点心肠太软了,我一点儿不吃惊,因为这是飞行员共有的方式,但我必须告诉你,我发现严格的要求比经常看到的溺爱的方式要好得多。比如利维塔斯必须时刻为长途、危险的飞行做准备,让他习惯于不吃不喝地飞行对他有好处。”
劳伦斯对于自己的处境感到很尴尬,他是作为瑞肯的客人来到这里的,晚上还不得不和这个人飞回去。不过,他无法让自己不说话,“总体上,我不拒绝对龙要有最真挚的情感,在我的经历中,我发现他们除了尊重外,对什么一律都不感兴趣。不过,我坚决不同意你把提供普通和合理的照顾当成是溺爱,我发现,在必要的时候,一个先前没有经历过食物匮乏和辛苦劳作的人,可能比先前经历过这些的人具有更强的忍耐力。”
“噢,龙不是人,你知道,但我不会和你争辩,”瑞肯轻松地说。这种倔强让劳伦斯更加生气了,如果瑞肯愿意维护自己的理论,尽管可能是错误的,但毕竟是一种真挚的情感,但很明显,他不是,瑞肯只是关注自己的轻松快乐,这些话只是为他表现的忽视找一个借口而已。
幸运的是,到十字路口,他们就要分道扬镳了。劳伦斯不用再忍受与瑞肯同行了,因为这个人必须到这个城市的军事部门去转一圈。他们相约在营地会合,然后,他高兴地逃开了。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他就在这个城市里漫无目的地闲逛着,只是为了清理一个自己的思维和情绪。没有什么可行的方法可以改善利维塔斯的处境,很明显,瑞肯习惯于遭到别人的反对:现在,劳伦斯想起了波克雷的沉默、哈考特明显的不舒服、其他飞行员的躲避,还有塞勒瑞塔斯的不满。想到自己对于和瑞肯结伴表现出了这样明显的偏爱,真是令人郁闷,他让别人感觉到自己也同意这个人的行为。
这就是别的飞行员对他冷眼相看的原因,说他什么都不知道是没有用的,他应该已经知道了。尽管没有让自己陷入到学习新战友行为方式的困境中,他却一直在为与一个让战友们都逃避和斜视的人交往而高兴。他不能自己找借口,说他不同意或不相信他们的总体判断。
他有点困难地让自己平静下来,他无法轻易原谅自己在不加思考的几天里所造成的损害,但从此之后,他能够,也将改变自己的行为方式。无论如何,他将竭尽全力,把精力全部用在泰米艾尔身上,他将证明:他既不同意,也不愿意对泰米艾尔有任何形式的疏忽。他会礼貌地对待和关心那些和他一起训练的飞行员,如波克雷和阵型中的其他飞行员,他能够向大家表明,他不会将自己凌驾于团体之上。他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来采取一些小措施来恢复自己的名誉,但是他也只能这样来做。他能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立刻解决这些问题,不论这种状态会持续多久,他都准备忍受下去。
最后,他从自责中走了出来,确定了方向,匆忙地向皇室银行的办事机构走去。他在伦敦的银行家是朱蒙德斯,听说劳伦斯已经驻扎在拉干湖后,他便写信给奖金发放机构,让他们把俘虏“友谊号”而得到的奖金汇到这里。一说出名字,劳伦斯立刻发现自己的指令得到了很好的执行,因为他马上就被领到了一个私人办公室,受到了热情的接待。
听到询问,银行家唐尼森高兴地通知他,俘虏“友谊号”的奖金包含了得到泰米艾尔的奖金,价值等于相同品种的一只未孵化的龙蛋的价值。“据我理解,这个数字不是特别好估算,因为我们不知道法国人为他花费了多少钱,但最后按照‘帝王铜’龙蛋的价值为他估算了价值,我很高兴地告诉你,你的全部奖金的1/4已经达到了14,000英镑。”话音刚落,劳伦斯已经目瞪口呆地呆在了那里。
喝了一杯上好的白兰地后,劳伦斯恢复了情绪,他马上就意识到在这个巨额的估价背后,克罗夫特上将做出的自私努力。但他几乎没有提出异议,经过短暂讨论后,他授权银行把大约一半的钱投资到基金上。他热情地握了握唐尼森先生的手,拿着一堆银行支票、金子,还有银行慷慨提供的信件离开了。他可以向商人展示银行的这些信件,以便建立起自己的信用。在某种程度上,这个消息让他精神抖搂起来,他买了一大堆书,查看了几种不同的昂贵的珠宝,想象着泰米艾尔收到书和珠宝时的快乐心情,逐渐地平静下来。
最后,他看到了一个象胸甲一样的宽宽的白金垂饰,周围有无数的珍珠,上面还镶着兰宝石。这个饰物设计了一条链子,可以扣在龙脖子上,当泰米艾尔长大时,可以把链子伸开。垂饰的价格几乎让劳伦斯耗尽了手中的所有财物,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签了支票,等着一个男孩跑去和银行求证钱的数量,最后,他马上取走了包装好的饰物,因为饰物太重,他拿起来有点困难。
尽管离约定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他还是直接回到了营地。利维塔斯在满是尘土的着陆场上躺着,没有人照顾他,他把尾巴缠绕在自己身上,看上去很劳累,也很孤独。营地那边的牛栏里有一小群羊,劳伦斯命令一个人去杀羊,给利维塔斯拿过来,然后,他坐在龙身边,静静地和他说话,直到瑞肯回来。
返回的飞行比来时要慢一些,当他们着陆时,瑞肯对利维塔斯说话时非常冷酷。尽管看上去有点鲁莽,劳伦斯还是表达了自己的关心,他表扬了利维塔斯的出色表现,并拍了拍他的身体。但这并不够,他悲伤地看到,瑞肯走到屋后,这条小龙默默地蜷缩到场院的角落里。空军总部把利维塔斯给了瑞肯,劳伦斯没有权力去纠正一个职位比自己高的人的言行。
泰米艾尔的新龙鞍整齐地放在场院边上的两个长椅上,宽阔的脚带上面用银铆钉铆上了泰米艾尔的名字。泰米艾尔又坐在外面,看着安静的湖泊峡谷。傍晚降临,太阳西下,山谷逐渐笼罩在一片阴影中,他的眼神中若有所思,又有点悲伤。劳伦斯迅速拿着沉重的包裹走到他身边。
看到这个垂饰,泰米艾尔欣喜若狂,劳伦斯的心情也好了起来。在黑皮肤的映衬下,银色金属发出闪闪的光芒。戴上后,泰米艾尔用前趾拿起饰物,心满意足地看着大大的珍珠,为了更好地检查这些宝石,他把瞳孔睁得巨大。“我真是太喜欢珍珠了,劳伦斯,”他用鼻子感激地抚摸了一下劳伦斯说,“真是太漂亮了,但不会特别昂贵吧?”
“为了让你看上去漂亮,花多少钱都值得,”劳伦斯说,他的意思是说,只要看到他高兴,花多少钱都在所不惜。“俘虏‘友谊号’的奖金已经到帐了,所以现在我的口袋里有钱,亲爱的。确实,这是你应该得的,你知道,相当一部分奖金是因为我们从法国人的船上得到了你。”
“嗯,我没有做什么,但我很高兴发生了这件事,”泰米艾尔说,“我相信对于任何法国上校,我喜欢得都不会有喜欢你一半多,噢,劳伦斯,我真是太高兴了,别的龙没有像这么漂亮的东西。”他发出深沉而满足的叹息声,把劳伦斯拥抱起来。
劳伦斯爬到他前腿的钩状物上坐下来,抚摸着泰米艾尔,感受着他对于这个饰物的持续不断的心满意足。当然,如果法国船没有延误,也就不会被俘虏,现在可能某个法国军官已经拥有了泰米艾尔。之前,劳伦斯几乎没有想过可能会发生什么。很有可能这个人正在某个地方咒骂他的运气,法国人当然已经知道了英国人俘获了这只蛋,但他们可能还不知道它已经被孵化成‘王龙’,也不知道泰米艾尔已经被成功地驾驭了。
他抬头看了看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龙,感到所有的悲伤和焦虑全都离开了。比起那个可怜的人来说,不论发生什么,他都不能抱怨降临在他身上的转折的命运。“我还给你买了一些书,”他说,“我开始给你读牛顿吗?我找到了一本他的关于数学原理的翻译书,但我必须得告诉你,我可能不能完全理解给你读的东西。除了老师教给我的关于航海的数学知识外,我可能并不是很擅长其他的知识。”
“读吧,”泰米艾尔把视线从新的珠宝前转移开,说道,“我相信我们能够一起思考出来,不论它是什么。”